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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 第三章

那个下午,意长把她家的环境一五一十告诉 ,已经当 是好友。

晚上熄灯睡觉,意长几乎立时三刻堕入梦乡,但 枕著自己的手臂,挨了半个晚上。

终于睡著了,忽然看见满室通红,火,是火, 吓出一身冷汗,「醒来,醒来」, 睁开双眼,只见朝阳满室,莫意长正推她呢,触鼻一阵肥皂清香,可见室友已经梳洗过了。

连忙起床,匆匆打点自己,准备上课。

还不到三个月,陈晓非在家接了一通长途电话。

洪俊德看见妻子神色凝重,双手捧著话筒,像是举著千斤坠似,「嗯,嗯,」她说,「没想到,我不知道,你自己同她说,我?我真不知如何措词,让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晓非放下电话,背著丈夫,不晓得愣了多久。

洪俊德忍不住扳住她肩膀,把她拧饼来,间她:「贤妻,什么事,可否让我帮著分忧?」

晓非抬起头来,非常困惑地说:「刚才是豫生的电话,他告诉我,他打算结婚。」

洪俊德一怔,随即笑说:「你好像没有恭喜他。」

「到那边才三个月,怎么可能。」

「也许一早就认识,异乡相处,感情才开花结果。」

她低嚷:「 早就知道了!」

洪俊德听不明白,便问:「 晓得什么?」

他得到的答案是长长一声叹息。

洪俊德一向知道妻子对吴豫生有点儿特殊情感,便含蓄地说:「你不也是结婚了吗?」

晓非抬起头来,「他托我把消息告诉 。」

「放心,小孩接受这种事实,比大人想象中容易。」

「那你未认识吴 。」

洪俊德不以为然,「 是个极懂事文静可爱的女孩子,从来不给大人麻烦,我不赞成你的说法。」

晓非不出声。

「让我来向她交待好了,我是她姨丈,不算外人。」

晓非犹疑,「不,还是让我来。」

洪俊德再也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害怕?」

「怕,」晓非强作镇定,「谁怕谁?」她不承认。

「我发现不止一天了,你与吴豫生都怕一个小女孩。」

「没有这种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为什么要怕 ?」

「就是呀,我百思不得其解。」

晓非忽然说:「是,我怕,我怕 生活不愉快,我怕她对父亲再婚有过激反应,我怕她与继母合不来,这些的确都是我的恐惧, 自幼失去母亲,我怕她心理受到影响,不能健康成长。」

洪俊德看著她:「洪太太,你说的全是实话,没有瞒住洪先生?」

「豫生真不该把这个难题转嫁我们。」

「也许他不好意思开口。」

晓非气鼓鼓地说:「那么写信好了。」

洪俊德冷眼旁观,仍然觉得妻子对小外甥有大大的顾忌,奇怪,她爱她,但是对她十分忌惮,为什么?

周未, 一进门,洪俊德便发觉她又长高了。

他由衷地欢喜,迎上去说:「 越来越漂亮,寄宿生生活好像挺适合你。」

与姨丈拥抱一下。

他又问:「与同学们合得来吗?」

「我最要好的同学叫莫意长。」

「那多好,现在你们可是中学生了,一定懂得灌溉友情,使之健康成长。」

笑,真亏姨丈把一件这样普通的事说得如此文绉绉。

这时候,洪俊德向妻子使一个眼色,被 看到了,有点儿讶异,然后,她又看见阿姨为难地皱皱眉头。

决定使他们容易过些,笑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洪俊德一怔,莫非吴 真有预感?

他随即失笑,不会的,但这小女孩确有过人的敏感及精密的分析能力。旁人一举一动,均逃不过她的目光,一经推理,不难了如指掌。

「是好消息。」洪俊德说。

看著他,「不像。」

洪俊德揭开谜底,「 ,你父亲决定再婚。」

一怔,左边面颊连耳朵渐渐发烫,热呼呼地感觉留在那里很久,她一时作不了声。

的确不是坏消息,但 听了只觉得乏味。

阿姨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终于说:「结婚真的那么重要?你们每个人都想结婚,但不是每个人都想发财,或是求学问。」

洪俊德笑了,「你长大后自然会明白。」

不出声。

阿姨看著她,请求道:「 ,祝福你父亲。」

感慨地说:「他可不再需要我。」

「怎么会,妻是妻,女是女,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无奈地摊摊手,「我一早说过,我会流落在宿舍里很长一段时间。」

她走到露台,坐在帆布椅上,眼楮看著风景,不再说话。

洪俊德轻轻说:「还是不高兴了。」

陈晓非护著外甥,「这样的反应也还算合理。」

「豫生应该亲自跟女儿说。」

「他的新太太是谁?长得怎么样?我们统统不知道,想起来,连我们都应当生气,把她保护得那么周密干什么,我们又不吃人,什么阿物儿!」

洪俊德看著她微微笑。

「你笑什么?」

「你也不想他再婚。」

陈晓非颓然,「是,我没有精力耐心结交新亲戚。」

「或许人家也不耐烦来同你打交道。」

「从此与豫生疏远,是必然的事。」

洪俊德点点头,「可以想象,你又不是豫生的妹妹,你只是他从前的小姨,身份的确尴尬点儿。」

「无论怎么样,我们希望他得到幸福。」

洪俊德说:「希望他的后半生过得比前半生愉快。」

陈晓非过去坐在 身边。

忽然问:「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陈晓非一愣,「火,什么火?」

看著阿姨。

晓非故作镇静,「你听谁说的?」

「没有谁,它在我记忆中,烈火融融,从来没有忘记过。」

「那是一件意外,快快忘记它。」

「那么,他们为何不和,为何不能相爱?」

「大人的事不是你的责任。」

苦笑,「真的?但我却因之吃苦。」

阿姨握著她的手,「同我相处那五年真的如此不堪?」

「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

说:「我不应该抱怨,你们对我已经够好。」

今日她情绪难免有点儿不安。

「我想回宿舍去。」

「你父亲稍后会有电话来,吃了饭再走。」

一请代我祝福他。」

她阿姨松一口气,「我送你返学校。」

独自坐在书桌前沉思,莫意长推门进房,不知道室友已经回来,她放下球拍,脱掉外衣,才开亮灯,一看到 ,吓一跳,退后一步。

‘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好像有点儿心事的样子。」

不出声。

「我们下饭堂去,来,吃了再讲。」

这也是办法。

「我有十五条代数要你帮忙, ,好朋友要互相帮忙。」

学期尾吴豫生返来,带著新太太。

先看到父亲,他胖许多,大了两三个尺码, 几乎认不出来,可见他这段日子过得的确适意,心宽体胖,不在话下。

大家的目光继而郑重地落在新吴太太身上,严格地审核她。

事后陈晓非说:「豫生眼光不错,那谷家华品格学识均属上乘。」

洪俊德附和,「幸亏我也娶了位大方能干漂亮的事业女性,否则真会自卑。」

一听,笑出来。

陈晓非说:「我一直担心豫生会在他学生里挑选对象,现在一块大石落地。」

「 ,你觉得怎么样?」

「我替父亲高兴。」

「 表现得多得体,」阿姨称赞她,「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真的,」洪俊德同意,「很不容易。」

「没想到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皮肤还那么好。」

连忙说:「比不上阿姨白皙。」

这下子轮到洪俊德笑起来。

觉得寂寥,这上下除出她之外,恐怕已经没有其他人记得那场火灾了。

是应该忘记。

暑假, 回家小住,莫意长来探访她, 这样介绍:「我父亲,他的太太。」

意长很意外,事后问 :「可以这样说吗?」

「为什么不?」

「她对你好不好?」

「过得去。」

「你对她好不好?」

「我答应过阿姨祝福他们。」

「这是什么话,」意长笑,「没有你的祝福,谁会遭到不幸?你又几时祝福我?」

只是笑。

蝉声响亮, 如常地沉迷在她的回忆中,时常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比家华一见 ,就知道这不是个容易应付的孩子,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去应付她,顺其自然接受她,客客气气,万万不能试图改变她的任何习惯,自然也没有必要去故意讨好她,贿赂她。

比家华同自己说:你嫁的只是吴豫生,不是他整家人。

换一个比较年轻点的继母,可能会沉不住气。

太客气太懂事了。

比家华留意她的神情,她极少笑,但只要注意到有谁正看著她, 会即时牵动嘴角微笑,以示礼貌,即使对她父亲都是一样。

比家华很想去了解她,又怕犯了禁忌,她是不是她亲生倒是其次,问题是她接手管这个家时 早已长大,任何人,包括生母或继母,都再难以探测她内心世界。

这个僵局可能永远打不破。

一家三口还是坐在一起晚饭。

吴豫生说:「凌教授即将移民, ,你有空同大凌小凌去说声再见。」

一怔,这种再见最难说,也许就是永远不见。

比家华说:「孩子们适应得很快,外国生活,不是没有优点的。」

这样普通的一句话,已经令 多心,她维持缄默。

丙然,她听见父亲问:「 可有考虑到外国念书?」

清清喉咙,「大学也许。」

饼一会儿她放下筷子,退出饭厅。

比家华轻轻问丈夫:「她为什么不高兴?」

「青春期的女孩子闹情绪是天经地义的事,别去理她。」

在门口说:「我去凌家走一趟。」

吴豫生说:「速去速回。」

出门。

比家华说:「在这种时候提出留学,好似我们故意遣走她似的。」

吴豫生不出声。

「这间屋子肯定容得下两个孩子,希望她不要多心。」

吴豫生说:「 已是个少女了。」

「她会喜欢多个弟弟或妹妹的。」

「你且别乐观。」

「豫生,你们父女不但隔膜,且互相过份敬畏,」谷家华笑,「两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要不就兜圈子,最好委任一个中间人,模清楚你们心意,代为传达。」

吴豫生看她一眼,「你肯担此重任吗?」

「不不不,」谷家华连忙摇手,「不关我事,自古好人难做,我可不敢惹你们父女间的旧疮疤。」

「这是什么话,」吴豫生不悦,「你也太幽默了,到了今天,还分你们我们,难道这个家还要分派分党不成。」

比家华一听,连忙举起双手,「豫生,我投降,对不起,我选错话题,以后我都不会犯同一错误,这一次请你从宽发落。」

吴豫生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比家华暗暗唤一声「好险」。

「明天装修工人来修婴儿房。」

「杂物都搬清没有?」吴豫生问。

「有一只樟木箱子要抬走,那个位置刚好放小床。」

吴豫生说:「那是 的东西。」

比家华看他一眼,少女哪里来的樟木箱,想必是她母亲的遗物吧?

「搬到 的房间去好了。」

「要不要征求她的同意?」

吴豫生说:「不用吧?」

比家华莞尔,为什么例外?他一向把 当老祖宗看待。

樟木箱铜扣已经发绿,谷家华吩咐佣人把箱子抬过去,扛至 房中,脚底一滑,佣人险些站不住,一松手,箱子坠地,箱盖撞开。

比家华喊一声「糟糕」。

「太太,这块地毯滑脚,不应铺这里。」女佣抱怨。

比家华一抬头,发觉 已经站在房门口,皱著眉头,她不知在几时回来,刚好看到这幕。

「 ,对不起,我们想把这箱子搬回你房间来。」

蹲下扶正樟木箱,铜锁整个甩掉,她也不出声,轻轻拾起,打开箱盖。

比家华好奇地往里看,这么重,装些什么?

她看到一只穿红纱衣的洋娃娃,与一只照相架子。

取出洋娃娃,介绍给继母:「桃乐妃。」

「为什么选这个名字?」

「绿野仙踪的桃乐妃,这是她的小狈吐吐。」

「我明白了,」谷家华点点头,「这张照片里搂著你的是谁,你母亲?」

「不,这是苏伯母,」 用手指揩去相架上灰尘,「我的朋友。」

「没听你提起过她。」

「苏伯母已经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她放下相架。

比家华一愣。

却说:「我想把这箱子搬到宿舍去。」

「当然。」谷家华没有异议。

把箱盖合拢。

比家华见没有事,便轻轻离开她的房间。

第二天,吴豫生问 :「见过大凌小凌没有?」

「他们不愿意去外国。」

「是吗?」

忽然说:「不是每个小孩都喜欢过外国生活。」

比家华抬起头来,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他们两夫妻都不出声。

下午, 经过旧书房,看见继母手拿一幅图画,站在梯架边踌躇。

梯架是工人带来漆油漆用的。一半墙壁已被漆成奶白色,房间非常光亮。

比家华分明想把这张画挂上去。

看著她。

她笑著对 说:「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有点儿意外,她还是个画家?

「这是我大学期间的嗜好,后来专攻商管,把美术荒废良久了。」

接过那张水彩画。是的,现在她是吴宅的女主人了,屋子里渐渐添增她的品味,她的物件。

说:「我帮你挂。」

「钉子已在墙上,今早工人凿了半天。」

就是钻墙声音把 吵醒。

伸出左脚踏上梯架。

「架子可牢靠?」谷家华问。

「没问题。」

攀到顶,打横骑在上面,把画挂钉上,「有没有斜?」

「左角请移高两公分。」

正在这时候,「 喇」一声,梯架忽然倒下, 小小身体往左直角堕下来。

比家华本能地闪避危险,说时迟那时快,「轰」的一声, 结结实实摔在地下,不能动弹。

比家华惊得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

吴豫生闻声扑进房来,「 ,什么事?」

他扶起女儿, 额角渗出豆大汗珠,一嘴的血。

「什么地方痛?」

「手臂。」口齿都不清了。

「你别怕,我马上送你进医院。」

吴豫生用毯子裹起 ,取饼车匙。

比家华颤声上前,「让我来开车。」

吴豫生点点头。

他坐在后座,打横抱著 。

往医院不过十分钟路程,他们觉得十个钟头都驶不完。

比家华充满内疚,急得落下泪来。

抱 入急症室,医生略作检查,笑著对面色死灰的吴豫生说:「她撞跌一颗犬齿,还有,左臂折断,要打石膏,来,照了爱克斯光再说。」完全不当作一回事。

比家华松下一口气,坐在长凳上抹汗。

要在医院住几天。

两夫妻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憔悴不堪,甫步出医院,在门口踫见陈晓非,她瞪他们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匆匆进去看 。

比家华疲乏地对丈夫道歉:「对不起。」

吴豫生轻轻说:「你亦是无心之失。」

「我不该叫她挂那幅图画,但我看她很想帮忙的样子,不能拒绝她,总而言之,左右为难。」

「 没事,你别多心。」

比家华深觉乏味。

「哪家孩子没有意外。」

比家华胸口一阵闷,呕吐起来。

回到家,刚想休息,陈晓非来敲门。

吴豫生说:「我来应付她,你且休息。」

陈晓非进门来,当作自己家一样,取了冰水喝,一边抱怨姐夫。

「这是令媛的门牙,是恒齿,以后都长不回来,你们把她怎么了,还有什么粗工要叫她做的,我来替她可不可以?」

「晓非,你别误会——」

「胳臂都断了,有什么误会?」

比家华苍白著脸走出来,「晓非,这是我们家之事。」

晓非见是她,怒火上升,指著她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产业,我随时可以控告你虐儿!」

比家华分辩,「那是一宗意外。」

「你自己为什么不爬梯子?」

「我怀了孕,不然我不会迟疑!」

陈晓非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沉默了。

饼一会儿她站起来说:「 出院后到我家住,不要与我争,她在这里已没有地位。」

比家华怒道:「原来是你一直灌输她这种不正确讯息,怪不得。」

「好了好了,」吴豫生站在两个女人当中,「大家都累极了,明天再说吧。」

他把晓非送到门口。

「晓非,你这一插手令我更加难做。」

「我迫不得已,豫生,那是我姐姐的孩子,我的亲骨肉。」

「我们日后再讨论 的去留问题。」

陈晓非在门口呆半晌,终于说:「恭喜你,豫生,又要做父亲了。」

吴豫生沉默。

陈晓非开门走了。

吴豫生走到书房去,看到妻子托著头静坐一角。

饼一会儿他道:「谁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才怪。」

比家华挤出一个笑容,「早知同居算了。」

本来没有这个人,也太平无事,好好地过日子,忽然娶了媳妇,亲友要求就不一样,她要知书识礼会得做人,勤力生养,在家是个好妻子,在外又能独当一面,稍有差错,众人便抱怨不已,像是被谁挡了财路似的……谷家华深觉滑稽。

吴豫生打一个呵欠。

「睡吧。」谷家华说。

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半夜,谷家华觉得胸口闷,她不想吐脏床,挣扎爬起,模著进洗手间,事后觉得口渴,便沿著走廊进厨房,托大没有开灯,拿著杯冷开水出来,踩到不晓得什么,脚一交叉,她整个人扑倒在地。

比家华觉得这一交摔得太重,浑身骨头像是要迸散开来,眼前金星乱冒,她知道不妥,当时也不作声,但觉心灰意冷,只顾咬牙关强自忍痛。

吴豫生与女佣同时奔出来开亮了灯。

他扶起妻子,「觉得怎么样?」

比家华手中犹自抓住玻璃杯不放,室内大放光明,她这才发觉踩到滑溜溜像蛇似的东西原来就是先头放在 房里的地毯。

她颤声间:「谁把地毯拿出来放在这里的?」

女佣满头大汗,「不知道,我没有动过它。」

吴豫生说:「别理这些细节了,我送你进院观察。」

比家华拉住他的手,「在你们家,没有什么是顺利的吧,」她明白了,「运程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

吴豫生不回答,扶起她。

中午时分陈晓非才接到坏消息,她听完了,放下电话,良久不语。

然后她斟出一杯酒,喝一大口,穿上外套,开车去探访病人。

她带著一大束彩色缤纷的花,推开病房门。

比家华躺在病床上正抽烟呢,见有人进来,怕是护士,骂她抽烟,急忙间想收起违禁品。

晓非连忙说:「是我。」

比家华松一口气。

晓非过去握住她的手,「别难过,有的是时间,生十个都可以。」

比家华低下头,惆怅地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我支持你。」

比家华看著她,「 支持我吗?」

晓非愣住。

「晓非,明人跟前不打暗话,我们都得看 的面色做人是不是?」

晓非强自镇定,「你在说什么,她就算倔强刁蛮点,此刻也躺在医院里,你累了,心情又坏,才胡思乱想,我同你一样,想做母亲想得发疯,我了解你的失望。」

比家华牵一牵嘴唇,刚想说话,一个看护推门进来,缩缩鼻子,闻到烟味,呱呱叫起来:「谁,谁抽烟?」叉著腰,瞪著眼。

晓非连忙顶缸,「我,是我不好。」

「出去,你马上出去。」

晓非对谷家华说:「我明天再来。」

另一翼儿童病房里 的左臂已打了石膏,她的同学莫意长正羡慕与兴奋地在石膏上签名留念。

看到阿姨,忙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一脸盼望天真,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晓非在床沿坐下,「 ,你继母失去了她的胎儿。」

一怔,「原来她怀孕?」

晓非点点头。

说:「她没有告诉我们,此刻她是否非常颓丧?」

「有一点儿。」

也很懊恼,「快乐的人才比较好相处。」

「不要紧,出院你到我家来。」

莫意长根本不知道她们说什么,就插嘴说:「吴 不如到我家来住。」

她们都笑了。

待小同学告辞后,陈晓非轻轻问 :「你同你父亲争吵过?」

抬起眼来,「没有。」

「记住他爱你。」

遗憾地答:「他再也不需要我,我在家里,越帮越忙,十分尴尬,他们打算把我送到外国去呢!」

陈晓非安慰她,「现在不会了。」

「阿姨你怎么知道?」

陈晓非肯定地说:「他们已经知错,一定改变初衷。」

石膏还没有除掉, 就到莫意长家去玩。

莫家住三层楼高的小洋房,每一代占一层,游泳池公用,要坐公家车,每早九时正与十一时开出两次,逾时不候,吃饭也一样,准十二时与七时开大锅饭,不出赝者自误。

啧啧称奇。

泳池里人头之多,也宛似公众康乐设施。

悄悄问意长:「你最喜欢谁?」

意长遗憾地说:「我只告诉你,我最不喜欢谁。」

「谁?」

「穿霓虹紫两截泳衣的惠长。」

一看,「她比你大许多。」

「两岁罢了。」

诧异悄声说:「但是她有胸脯。」

意长酸溜溜,「天晓得她从何得来。」

「她身边男生是她密友?」

意长点点头。

问:「他又叫什么名字?」

「小邱,邱进益。」

又问:「家长准她拥有男朋友?」

意长忽然笑了,「吴 你今天健谈得很,往日一星期也不见你说那么多话。」

低下眼笑。

「你伤了手,不然也可以趁一下热闹下池去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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