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凡并不怕死,对他来说,死——或者是解脱,只是,他曾富有过、丰盛过,他曾拥有过属于他的全世界,他怎甘心这样贫乏地空手而去?
然而——谁又能抓回生命中流失的一切?
路灯照不亮他脸上的阴沉,只有痛苦、矛盾和挣扎在闪动著。他为什么痛苦?为什么矛盾?为什么挣扎?他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啊!
走著,走著,他开始觉得疲乏,开始觉得难以支持,怎么是这样的呢?昨天以前他不是看来完全正常吗?这病——竟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也罢!迟早总是要病发的,由它去吧!他已失去了全世界,这病——又算什么?
再走一阵,他额头已沁出豆大的汗珠,他的步履已开始不稳,他的身体已开始摇摇晃晃,他的头已开始昏沉,他咬著牙仍然向前走,他不要停止,他不要坐车,他愿就此倒在地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