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都市 赌场

王兆宇根本不会赌,也不喜欢赌。

他跑到赌场去坐著,是因为实在怕闷,同事叫他来此散心。

一个男人,与其在公寓内坐著哭,不如出来走走,场包非他所喜,于是,他选了赌场。

案亲去世前,对他忠告:要小心钱,千万不要赌,要当心美色,漂亮女子不可靠。

他从来不赌,至多应酬式与同事合买五百元六合彩,可是他爱上了美丽的吴瑶瑶,一年后,他失恋了。

瑶瑶现在开平治跑车,住在山上,当然早已辞工不干。

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面,以后想见她,恐怕也很难,听说,瑶瑶现在聘有私人秘书及司机。

都会中许多年轻美貌的女子都有这种奇遇。

王兆宇坐在廿一点赌桌上。

输了已经有十来次了,主要是他根本不想赢,又不好意思下注太少,故已经不见了一半筹码。

全部输出去就该走了。

赌是最靠运气的一件事。

好几次他拿十八九点,可是庄家不多不少,恰恰比他大一点,输了。

一次他拿了三张牌,廿一点,可是庄家一张十,一张黑桃爱司,又赢了他。

至此,王兆宇觉得乏味。

人人都说赌博最最紧张刺激,他却只想收手,回家痛哭算了。

不知怎地,到了今天,想起瑶瑶,他还是想哭。

一定是爱她的吧,不然不至于此。

此刻,王兆宇手上有十八点。

庄家十六点,可是他非再要牌不可,结果一张五,凑成廿一点。

又输。

王兆宇站起来预备走。

所有的赌桌都有这唯一的好处,你要走,没有人会留你。

这时,有人在他身后轻轻说:「你不想赢,当然不会赢。」

王兆宇忍不住笑了。

他脱口问:「想赢,就会赢?」

那人俏皮地答:「那倒不一定,不过,赢面大一点。」

王兆宇觉得太精彩,抬起头看过去,视线一集中,不禁呆住。

那是一个美女。

白皮肤、大眼楮、红嘴唇、高佻身段。

瑶瑶也算漂亮了,可是比起她,还少了一分艳光。

她笑脸盈盈,「来,我陪你赌一记。」

王兆宇忽然想起父亲的叮咛,摇摇头,「我不玩了。」

「可是你还有筹码——」

王兆宇笑笑,「送给你吧。」

那女郎立刻说:「谢谢。」

王兆宇欠欠身,离开赌桌。

真可惜,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就在赌场找生活。

王兆宇走到酒吧,叫了一杯啤酒。

喝完就走,反正已经累得不会哭了。

酒保在与另一个客人说谁谁谁在吃角子老虎机上赢了几百万的故事。

王兆宇放下杯子,刚想走,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赢了!」

是那个美女,她大眼楮里透著兴奋的光芒,「连赢三铺,这里是你的本金,我请你喝一杯,当作利息。」

王兆宇纳罕到极点,「是吗,你次次廿一点?」

女郎很坦白,「我不耐烦玩廿一点,我买大小,多干脆,买大开大,买小开小,满载而归。」

王兆宇又笑,把世事也看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来,这位先生,我请你吃宵夜。」

王兆宇还是拒绝:「不,我累了。」

女郎耸耸肩,「你的本金。」

「是你赢的,归你所有,已出之物,怎么好讨还。」

美女嫣然一笑,「谢谢,这位先生贵姓?」

「我姓王。」

「周婷婷。」她伸出手来与他一握。

王兆宇朝她点点头,便转身朝大门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心意转变,咄,吃一顿宵夜又如何?

他回头去找,可是那美女已消失在人群中。

离远看去,赌场内人烟稠密,一个个人铁青著脸,眼放青光,想满载而归,真象游魂野鬼,王兆宇打一个寒噤,忽忽离去。

在赌场想赢钱,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在街上吸一口新鲜空气,觉得好过得多,他驾著小小车子回家去。

才十一点多,噫,夜未央呢。

在家扭开无线电,听著音乐,王兆宇是夜心境特别平静。

他们说,感情不如意总会过去,也许,这就是终于过去的第一天。

王兆宇躺在长沙发上,不知不觉睡著了。

是电话铃把他吵醒。

他顺手接过,喂一声。

「兆宇吗?」

声音好熟,是谁?

「我是瑶瑶。」

奥,这就是他朝思梦想的倩女?她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沙哑?

王兆宇一时作不得声。

「是瑶瑶,兆宇,你在睡觉?」

「现在醒了。」

抑或这是在做梦?他盼望的声音终于来到,可是,他却那么镇定冷淡。

「我看到你。」

兆宇莫名其妙,「何处?何时?」

「适才在赌场里。」

「你也在那种地方?」

「陪朋友。」

是工作的一部分吧。

「你的气色很好。」

兆宇苦笑,好?同病人差不多。

「你的女伴非常美丽。」

女伴?他冲口而出,「那个婷婷。」

「婷婷,很好的名字。」

兆宇完全醒了,知道不是梦,也很明白,瑶瑶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聊天。

「有什么事吗?」

「没有,寂寞,找你谈谈,我们和平分手,又不是仇人,你说是不是,她在你身边吗?」

「不,我一个人。」

那边沉默一会儿,「生活真无聊。」

兆宇觉得他象是完全不认识她,只得说:「改天出来吃顿饭。」

「你在赌桌上赢了许多?我看见你的女伴捧著大把筹码离去,我却输了。」

不可思议地,王兆宇听见自己说:「我明天还要上班。」

那意思是,他不想讲下去了。

瑶瑶听出他言下之意,只得说:「那么,改天谈。」

电话就此挂断。

王兆宇张大眼,不相信他竟然会抢白他的女神,那勇气从何而来?

呵,那是他过去的女神,原来已经成为往事了。

听到她的名字,想起她的倩影,心中不再有绞痛的感觉,竟过去了,王兆宇无限惆怅,以后怎么办呢?心里恐怕只有更加空虚。

可是他在床上转了两转,居然睡著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明。

兆宇模模眼楮鼻子,手臂大腿,噫,一应俱全,安全无恙,他自觉可以从新做人,愉快地下床梳洗。

抖一抖西装裤,刚打算穿上,自裤管褶脚处落下一样东西,的溜溜转动几下,停止在地下。

咦,这是什么?

停楮一看,是一枚筹码。

兆宇拾起它。

什么时候落进裤褶里?他茫然不觉。

顺手将之搁一旁,上班去。

王兆宇的工作相当沉闷,他在一家美资银行研究亚洲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情况,以便忠告客户投资。

他天天要与大量的资料与数字打交道。

王兆宇并不觉得工作使他受不了,令他伤神的是吴瑶瑶不再爱他。

情形最坏的时候他看不清楚电脑荧幕,因为时常泪盈于睫。

今天好多了。

今天他喝一口秘书为他冲的咖啡,连杯子上印著的风趣字句都看得一清二楚。

它说:「太多美女,太少时间」。

一定是同事小陈的专用杯子,他时常有类似感叹。

也正是小陈介绍他去赌场消遣玩两手怡情。

说到曹操,曹操即到,小陈推开门进来,「喂,」英俊的他鬼头鬼脑,「昨夜玩得开心吗?」

「很好。」

「有艳遇吗?」

「没有。」

「你不专心。」小陈抱怨。

王兆宇笑,「我还以为做学问做事业才需要专心。」

「错,玩更需专心。」

「那,我承认失败。」

小陈坐到兆宇对面,「今晚再去?」

「杯子先还你,也许,也许会再去。」

「至少够热闹。」

「是,小陈,你说得对,我不能孵在家中了此残生。」

小陈大力拍他的背脊,「一表人才,身壮力健,怎么可以三两下散手就叫一个女孩子打垮?快重头来过,去,吃喝玩乐,恢复男儿本色。」

兆宇唯唯喏喏。

小陈得意洋洋回到他的房间,拨了一个电话,讲了起来,「咪咪,昨晚谢谢你。」

对方笑,「不用客气。」

「他的反应如何?」

「开头十分拘谨,后来就松弛下来,我们谈得很投机。」

「你觉得他怎么样?」

「外型是差一点啦,难怪女朋友离他而去。」

「什么,你说谁?」小陈莫名其妙。

「王兆平,矮矮胖胖的王兆平。」

小陈顿足,「你弄错了,我叫你去安慰的人叫王兆宇,高高瘦瘦,十分英俊。」

那咪咪唷地一声。

「难怪他说他没有艳遇。」

「今晚要不要再来一次?」

「还再来呢!你看你笨拙得要命。」小陈抱怨。

「让我将功赎罪。」

「这样吧,今晚,我押著他去,你看见我,就知道谁是真命天子。」

「是,不能再错了。」

小陈说:「今晚十点正见。」

可是王兆宇说他不想去。

小陈这样说:「当作陪我,我一连输了几个月,手气差,你来帮我翻身。」

兆宇担心,「你莫把身家输光才好。」

「笑话,我哪里有身家,光棍一条,输清从头来过。」

小陈真豪爽,兆宇自问望尘莫及,许多女孩子硬是喜欢小陈这种潇洒豁达的性格。

那天晚上,他终于随小陈回到赌场。

听说欢场就是有这种魅力,叫人去了一次又一次,身不由主恋恋不已。

人总是贪图欢乐热闹。

小陈象是回到自己家似的,舒舒服服坐下来,开始娱乐。

他赌十三张,兆宇连看都看不懂。

他走开,到酒吧坐下,酒保正与客人闲谈,聊的,永远是老故事。

兆宇叫一杯啤酒。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兆宇一喜,抬起头来。

他看到昨晚偶遇的周婷婷。

兆宇微笑道:「请坐请坐。」

今晚婷婷穿件火红色的紧身衣,身段更加夺目。

她大眼闪闪,笑问:「你叫王兆宇?」

「正是在下。」

「你不是王兆平?」

兆宇摇摇头。

周婷婷颓然,「弄错人了。」

兆宇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王兆平失恋,他亲戚叫他到赌场散心,同时安排我故意来结识他,陪他说话聊天,恢复信心,没想到我弄错了对象。」

天下竟有这么滑稽的事,王兆宇笑出来。

周婷婷颓然,「这回子可收不到酬劳了。」

「欠多少?我照付好了。」

那女郎大喜过望,「由你支付,那怎么可以?」

「我也失恋,我也希望有人来陪我说笑。」

「你失恋,谁相信!象你这般人材,打著灯笼没处找。」婷婷一脸不置信。王兆宇笑,好话人人要听,管它是真是假。

他问:「你在何处上班?」

「星星夜总会。」

兆宇约莫知道该付什么数目。

婷婷也叫了一个啤酒,边喝边与兆宇畅谈人性的善与恶。

那边小陈赌得性起,也不理王兆宇去了何处,只管看牌。

酒过三巡,周婷婷说:「人人都说,欢场无真爱。」

王兆宇笑一笑,「是吗,依你说,人间有无真爱?」

周婷婷也笑,「问得好,世上其实是没有真爱这回事的吧。」

「所有的爱,都是讲条件的啦。」

周婷婷无限感慨,「真是,条件越好,越多人爱。」

兆宇但笑不语。

那边小陈在短时间内大有斩获,欢呼一声。

忽然有人在他身后说:「喂,分红。」

他转身,「咪咪,你到现在才来?」

那也是一个机伶漂亮的女郎,笑容可亲。

「人呢,」她问:「在何处?」

「我们到处找找。」

一找找到酒吧,小陈看见了王兆宇,「在那边。」

咪咪刚要过去,被小陈叫住。

「慢著,看,他已经自己摆平了。」

可不是,王兆宇正与一艳女切切细语。

咪咪唷一声,「被人捷足先登。」

「一样啦,」小陈大乐,「我酬劳照付。」

咪咪放下心来,「那没我事了。」

小陈摆摆手,「也没我的事。」

咪咪说:「那,我们分道扬镳了?」

「你大可回家休息。」

咪咪想,她才不回去,她想在场内找找王兆平,将错就错:多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这个时候,王兆宇已经打算请周婷婷去吃宵夜。

婷婷说:「来,玩两手。」

兆宇摇摇头。

「你真是正经人。」婷婷称赞他。

王兆宇失笑。

正经人?手挽艳女,身坐赌场,还好算正经人?

婷婷对他太宽限了。

他随她押了几注大小,都赢了,红利全归她。

她欢呼起来。

他忍不住好心劝她:「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是,」婷婷很惆怅,「年老色衰之际,想必无人在我身上投注。」

「找份正当工作吧。」

婷婷忽然意兴阑珊,「好端端说这个干什么?」

「为你好。」

「不用为我了,」她又笑起来,「你看我现在赚钱多容易,爱花多少就多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并非长远之计。」

「你这个人好讨厌唷。」

兆宇象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瑶瑶的影子。

他宁愿做一个讨厌人物,「年纪老大了怎么办?」

「找个人嫁。」

「谁娶你!」

「总有人啦,」婷婷笑,「你放心,总有人啦。」

「来,我请你出去吃粥。」

婷婷说:「看,欢场中,一样有你这般好人。」

她握著他的手,亲亲蜜蜜离去,宛如情侣。

兆宇没向小陈道别,反正第二天在办公室自然会见面,此刻他赌得性起,六亲不认。

兆宇胃口好转,四式冷盘吃得一点不剩,人之患,好为人师,又一味劝婷婷多点贮蓄,尝试做些小生意。

婷婷只得笑。

什么样的客人都有,王兆宇不算难应付。

兆宇结帐时把酬劳顺便付给婷婷。

婷婷一声谢,把钞票卷起,塞进小手袋。

「我送你回家。」

「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兆宇搔头皮。

婷婷很豁达,「那我自己叫车可以了。」

「反正顺路。」

「你根本不知道我住哪里。」

婷婷嫣然一笑,站起来就走。

兆宇当然可以追上去,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套句陈腔滥调,他与她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偶然相遇,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长远打算,追上去作甚。

他故意等多十多分钟才出去。

芳踪已杳,他叫部计程车返家。

扭开电视,刚好看到最后新闻。

电话铃又响了。

兆宇有种预感。

丙然,那边又是瑶瑶。

「我又看见你,」她说:「气色好极了。」

兆宇唯唯喏喏。

「那是你的亲密女友吧,有人说,她在夜总会任职。」

「我知道,是星星夜总会。」

「你不介意?」

「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不象呵。」

「你今晚也在吗?」

「是,就坐在你们旁边。」

「有吗,」兆宇纳罕,「我没看见你。」

「有,你看见我,可是,你没把我认出来。」

兆宇答:「如果我看见你,我一定认得你。」

「我瘦多了。」

「不会差那么远。」

「我如老了十年。」

「怎么会,你生活养尊处优。」

瑶瑶还想说下去,兆宇却觉得闲谈并非他所长,故此说:「我们改天约个时间见面吧。」

饼半晌瑶瑶说:「你已经嫌我烦了。」

兆宇不出声,只是赔笑,半晌,瑶瑶挂了电话。

兆宇松口气。

瑶瑶怎么会象幽灵一样。

第二天,趁著午餐时分,兆宇去买了一具电话录音机。

他不想改电话号码,又不想听瑶瑶诉苦,只得此下策。

以后瑶瑶听到的,将会是「请留言,我将尽快复你的电话。」

兆宇同她,已经是陌路人。

回到办公室,小陈拉住他,「好了,气色都好了,兆宇,我真替你高兴。」

「谢谢你关心,小陈。」

「昨晚同那美女,嗳,去了哪里?」

兆宇笑,「各自回了家。」

小陈心痒难搔,「没有下文?抑或,下文不公开?」

「有什么事,一定先向你汇报。」

小陈十分满意,「看,你恢复健康了。」

兆宇模著面孔,「怎么,曾经一度,我情况甚差?」

「象死人。」

兆宇抗议,「别夸张。」

「是真的,被一个没良心的女子搞成形容枯槁,多么不值,不过,都成为过去了。」小陈扬著手。

这一定是真的。

小陈挤挤眼楮,「下次,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不敢当,下不为例。」

兆宇讲的是真话。

他恢复了旧时正常的生活方式。

回到家,先把录音机接驳到电话上,试了几次,认为效果不错,放下心来。

这样子便避开了瑶瑶。

趁天未黑,他下楼去吃云吞面。

电梯里,踫见一个年轻女子,容貌端庄秀丽,可是陌生,手捧大包小包衣物。

他同她笑,她也向他笑。

之后,兆宇鼓起勇气问:「新搬来?」

那女郎爽快地答:「十一楼A座,我叫谢云生。」

兆宇马上说:「我帮你。」

把云吞面丢在脑后。

他是真心打算开始新生活。

「已经搬得七七八八了。」

「我住十三楼,我姓王。」他递上卡片。

女郎笑著接过看,「咦,我在你楼上办公。」

王兆宇忽然想起一句老掉了牙的话:情场如战场,抑或,情场如赌场?

只听得谢云生说:「也许,大家可以一架车上班,省些汽油。」

「好主意。」

谁说不是。

王兆宇打算再赌一记,是输是赢未可逆料,可是如果不下注,则一点机会也无。

他决定去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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