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恋昙华 第六章

看著铜镜中的自己,昙衫的脸有一层薄薄的红晕。

元坤吻了他。

昙衫轻轻地用自己的手指抚著唇瓣,像是在回忆当天发生的所有一切……

他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了。

这种改变是很奇妙的。他刚来鼎雅殿的时候,明明很讨厌元坤。

他自大、狂妄、放荡不羁……

但却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元坤关心他,并拯救了他的生命。

他贵为皇子,而他却只是个来路不明兼丧失记忆的小子。

他何等荣幸拥有他的爱?

但元坤的眼眸却又是如此熟悉……他真的见过,一开始还不曾发觉,但这种感觉却是日复一日,越来越明显。

只是那记忆却像是悬浮在空中的羽毛,抓也抓不住,一点都回想不起来。

「这……这就是爱吗?」

昙衫问著铜镜中的自己,然而,只见铜镜中的自己亦是一脸迷惑……

***

另一方面,在书斋里。

「唉……」

呆望著夏天蔚蓝的晴空,元坤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殿下,您已经是第六次叹气了。」阿顺在旁边低声地提醒他,「别这么沮丧,不过是一次御花园夜宴……」

元坤转头瞪了他一眼,「阿顺,你是想被本王下令流放边疆吗?」

阿顺连忙噤口,「小、小的不敢!」

最近主子的脾气挺难捉模的。

以前阿顺只要提出什么鬼主意,元坤总会有插上一脚的兴趣,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对,自从昙衫来了之后。

「御花园夜宴……哼!」

元坤闷哼了一声,心情沉重。

就在他为昙衫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悦泰帝居然宣布三日后要在御花园举行夜宴,邀请所有的文武百官一起同乐。

这其中当然包括了皇室成员。

「父皇好些年都没有举办御花园夜宴了,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计划。」

「或许皇上只是突然想到吧?您多心了。」

「不,父皇一向喜欢遵循传统,户外夜宴反倒不爱。」元坤站了起来,他转向阿顺道:「我吩咐你去办的事呢?」

「小的已经去查了。」阿顺压低了声音,「昙衫之前所住的雪泽阁果真大有问题。」

「大有问题?说吧!」

「是。雪泽阁由于位在皇宫隐密的死角,原本做为仓库用,可三年前太子便命人将雪泽阁整理打扫一番,还派手下看守……」

「三年前?」元坤的眉扬了起来,「那昙衫是何时进宫的?」

「据悉是今年年初;东宫的宫女说,昙衫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被送进宫。」阿顺仔细地回想著,「他的确是丧失记忆,而太子似乎相当重视他。但小的有个很有趣的发现……」

「有趣的发现?」

「是的,而且您一定会感兴趣的。」阿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暧昧的微笑。「服侍太子的宫女说,太子殿下一次也没有踫过昙衫,甚至也不曾在雪泽阁过夜。」

「什么?」

元坤提高了音量,话也有些口吃。「你……你是说……昙衫……」

「是的,太子送给你的礼物是清白之身。」

哦!天啊!

元坤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他……他竟然是第一个尝到昙衫甜美滋味的男人!

那一晚皇宫之外,疯狂而激烈的月夜。

「还有一项惊人的发现。」阿顺不等他抽离思绪,又开始继续说道:「从国库每年整理的收支帐册中,三年前的册子记载了一笔相当奇怪的开销。」

「说来听听。」

「三万两黄金,购昙花百株,植于雪泽阁。」

「用这么多黄金买昙花?」

他立即想到了春华园那些诡异的昙花。「可雪泽阁外并没有昙花啊!」

「这正是问题所在之处。或许……」阿顺大胆地提出意见,「或许昙花用到了哪些地方也说不定。」

「等等!」元坤打断了他的话,「提炼成胭脂水粉!昙衫就是在花娘进来,闻到那股花香之后性格大变的。」

他和阿顺互看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地说:「以昙花的香味操控人的心智!」

这样子真相总算明朗了起来。

「购得昙花百株,从中萃取精华,再加上迷药……」元坤试著对这整个事件作假想、推测,「难怪昙衫会完全不记得在宫外见过我,而为什么会有那些异常的举动也可以了解了。」

但,修佑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将他送来自己身边?

这也是一个谜。

「殿下喜欢昙衫吧?」

「啊?」

正当他在思考的时候,阿顺微笑地问著元坤。

「否则殿下您也不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付出那么多心血……他跳湖自杀、大闹春华园,到现在要我去调查;您喜欢他吧?」

元坤只是面露微笑而不作正面回答。

「你做得不错,再继续观察,下去吧。」

阿顺向他行了礼,很快地便消失在书斋。

他是喜欢昙衫。

在太子立妃那一夜遇见他时,元坤就惊于他神秘的美丽。他纯净得像一张白纸,可对于爱情的执著却像一团烈火,让他无力招架。

午后的阳光原本是十分毒辣的,但却在此时有了一丝丝属于甜美的气氛……

***

「参加夜宴?」

昙衫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而眸子亦睁得大大的看著元坤。

「没错,三日后的御花园将举办夜宴,我想带你去。」元坤神色自然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说。

「但我不是朝臣……」

「没关系,不也有皇族参加吗?」

「但我不是皇族……」他反驳元坤的话。

「没关系,不也有嫔妃吗?」

「但我不是嫔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没关系,不也有……」

元坤霎时停住了。

是啊,昙衫亦非朝臣,也非皇族或嫔妃,他可是个男人。

但,那又怎样呢?

「你去赴宴就好了,真的。」昙衫投给他一个微笑。

他真的很高兴元坤想到了他;现在他只要能看到元坤,他就觉得有一股幸福的温暖感……

「为什么你要那么在乎你的身份?」元坤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

「你来路不明也好,你是个男人也罢,但你可知道宫中对你的好奇心有多大吗?」

「咦?」

「先后被两位不同类型的皇子所宠爱,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宫中早就对你充满兴趣。」元坤凝视著他乌亮的眸子,「让他们看看你的美丽,昙衫。」

「真的吗?我……一点也不会觉得自己美丽。」

「怎么不美?」元坤抚上了他的脸颊,出神地看著,「你和玄瑛一样美丽……」

「玄瑛?」

他第一次听到这陌生的名字,不免发出疑问。「她是谁?」

元坤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虽然他不知道之前昙衫为何会知道玄瑛,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昙衫是的确不知情的。

他决定告诉他全部的实情。

「以后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会由别人口中知道玄瑛的事;与其让你听到那些加油添醋的谣言,倒不如由我来告诉你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是我的未婚妻。」

昙衫在听到元坤这句话后,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为何他所遇上的每一个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你……你有未婚妻?」

「别紧张,她已经过世三年了。」元坤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缓缓地说道:「她是服毒自杀的。」

「自杀?」

「很惊讶吗?」元坤苦笑看著他,「我也很惊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即将要娶的女人,竟有轻生的念头。」

「为什么?」昙衫不解地望著元坤,他不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吗?」

元坤叹了一口气,眸中净是酸楚。「我……我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别人。」

「她不爱你?」

「大致上来说是这样没错。」元坤的眸子避开了昙衫投过来的视线。

即使是在玄瑛已去世的三年后,那道留在他心里的伤疤,仍隐隐作痛。

「玄瑛是已故崔相国的女儿。」元坤打开了装满伤痛回忆的盒子,慢慢细数著过往。「在朝中,官在人情在;崔相国死后,崔氏一族的势力便没落,没有人会想要接近他们。」

元坤的眼神变得相当遥远,仿佛回到了过去。「她好美,美得让人心醉。我千方百计地去亲近她,并给予崔氏一族许多的帮助……」

他顿了一下,看著昙衫苦笑,「倘若我知道她爱的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或许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什么?」

昙衫讶异元坤会突然提到修佑,「她……爱上了太子?」

元坤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他会被立为太子,全靠当时崔相国的大力鼎助,当时修佑与相国十分亲近,或许玄瑛就是在那时爱上他的吧。」

「怎么会……」

「所以我才是第三者……」元坤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玄瑛无法忘怀修佑,又不能违背族人要她以身相许于我,她……她在两难的情况下……选择了断自己的生命。」

他付出了那么多,但玄瑛给他的,却只是带给活在世上的他无尽的痛楚;所以他才整日狂欢作乐,就为了那逼死玄瑛的罪——

正当他沉浸在伤感的回忆之际,一个轻轻的拥抱从身后围住了哀伤的他。

「昙衫!」

元坤惊讶地看著那双包围著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

他想安慰自己吗?

「这世上还有我在乎你!」昙衫的声音细如蚊蚋,闷闷地从元坤的背后传来。「所以……求你不要再有……那么悲伤的表情……不要这么痛苦。」

昙衫的拥抱,温柔地治愈了玄瑛在他心上划出的那道伤口,一种热热暖暖的情感,一点一滴地浸润了那颗曾经破碎的心。

元坤微笑地转过了身,看著满心担忧著他的昙衫。

「你在安慰我吗?谢谢你。」

昙衫看著元坤的笑颜,一时傻住了。

这狂荡不羁的男人,竟也有著这样俊俏而温柔的笑容,让他心动不已。

也许,他真的爱上了元坤,所以他才会心痛元坤那一段痛苦的回忆;才会想要拥住这伤痕累累,却不说痛苦的男子。

「我……可以代替玄瑛吗?」他不安地问。

「昙衫?」元坤不解他的意思。

「我……虽然不是相国千金,也不是皇亲国戚……」昙衫怯生生地一字一句说著自己的心意,「可我有很多很多的爱!我可以全心全意地爱你!」

面对昙衫这番朴拙而真诚的告白,一下子让元坤接不上话。

「可以吗?」昙衫低下了头,低声地问。他明白自己被拒绝的机会很大,喝药时那一个吻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他却愿意一试。

「你是无法取代的……」

听到元坤的话,他的心凉了一半。

他果然被拒绝了!

「我明白,这是意料中的事。」

昙衫强颜欢笑,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然后慢慢地走向门边。

「我出去一下。」

他合上了门,转身在长廊上奔跑著,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无法遏抑的落下。

他被拒绝了!他被拒绝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不是吗?何必那么伤心难过呢?

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有几两重,自己最清楚,不是吗?怎么跟已故的相国千金比呢?

可是胸口那股无来由的心痛、悲哀为什么挥之不去?

就好像烧红了的铁,烙在胸口一般地疼痛……

「啊!」

昙衫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叫,随即被一个吻给吞没了言语。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吻他的人,就是让他尝尽情爱之苦的男子。

元坤卷起了一阵狂烈的风暴,在无言的相拥中,元坤给予他最深的印记。

许久许久,昙衫祈求著这一刻能就此停住,让他能永远依附在他强而有力的庇护中——就算他的心中没有自己的存在。

「你为什么那么爱哭?」

泪水糗糊了他的视线,元坤皱起了眉,拭去他流下的泪水。

「没事,只是……」昙衫勉勉强强挤出了微笑,「只是刚刚沙子吹进眼楮去了。」

「说谎!」

天!这小子个性如此纯真,教他怎么放得下心来?

「你为什么没听我说完就跑掉了?」元坤抬起了哭得泪汪汪的昙衫,「你是无法取代的,因为即使是一百个崔玄瑛,也比不上你一个!」

什么?

昙衫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望著元坤,他只觉得他的笑灿烂得让他头晕目眩。

「你……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元坤再度用手拭去了他哀伤的泪痕,他的心早已被这小子完完全全给吸引住了。,

「我的意思是,我爱上你了!」

「你……你喜欢我?」

这一句告白,就像是最好的止泪药方,昙衫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不知所措的伫立在原地。

「昙衫……」

元坤轻唤著心爱的少年,他细瘦的肩头抖动了一下,可元坤却已经将他深拥入怀。

「你喜欢我,是吗?」他用著一种极为轻柔的声音问著昙衫。

「我希望这一次的感情……」元坤放柔了音调说道:「是两情相悦,我不想再犯之前的错误,不想再勉强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他最后的语尾是颤抖的;虽然已经知道昙衫的心意,但他还是想要他亲口说出,亲口许给他一个诺言。

「不是勉强!」

昙衫的手猛然抱住了元坤,他狂喜的心,在此刻猛烈地舞动著对这个孤单男子的热情。

「怎么会勉强?怎么会不是两情相悦?」昙衫乌亮的眸中净是情人的身影。「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拒绝你?」

他爱著自己!他真的爱著这个来路不明又丧失记忆的自己!这怎能不叫他狂喜呢?

「我……原以为我只是你众多玩物之一。」

「什么玩物?我从一开始就不曾这样说过。」他讶于昙衫的言语,「不要贬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可我什么只没有,连我是什么人、我的父母、我的身世,我什么也不记得。你真的要我?」

昙衫像连珠炮似地说出他的恐惧,「你真的……要这样的我?或许我真的是你的仇家派来杀你的。」

「那就杀了我!」

元坤抓住了昙衫的手,用力地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上。

「倘若真是如此,我的命可以给你,若我的死可以让你快活的话。」

「求你别再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昙衫看著元坤,那漂亮白皙的脸上净是惨白。工苍给你的痛苦还不够多吗?你这几年一直在折磨自己可怜的灵魂,就只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这已经够了,不要再这样下去……」

泪,慢慢地滑落,滋润了两人极度渴望爱的心。

「那么你也别说自己一无所有。」

元坤在这无言的沉寂中打破了沉默,他抬起昙衫的下巴,柔声地道:「我可以给你记忆——从现在开始,只属于我俩的记忆。你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或许那些回忆对你来说都是痛苦的。我会给你我所有的爱!」

他们两个人的身体越来越靠近,昙衫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

唇瓣再一次的紧紧贴合,交换的是无言的甜蜜。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谁也毋需再多说话。

夕阳的余晖将他俩紧紧相依的身影,在地上拖曳得长长的,一种全心全意的爱,此时此刻正茁壮、成长。

然而,谁也没料到,一场精心设计的夜宴,将带给他们漫天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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