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龙府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不在于它的雄伟气派,而是一份温柔体贴的对待,使她不断的企盼回来。
向安生真不敢相信,以为城主仅是去见她一面,看看当年不小心收留的孤女,哪知道他会把这个孤女带回府里。
但有满腔不满,也得挪后再发,公事要紧。
「城主,刚收到消息,直隶的十锦布行遭到蓄意破坏,似乎是冲著你来。
穆问濠扬起好看的眉,神色未改,不在意的说:「有胆识,有机会我倒想会会此人。」
「那么一切都交给负责十锦的兄弟摆平吗?」
「你拿主意。永宁,跟我进来。」穆问濠拉著她的手,步履速度配合她。
「城主,她——」
「从此刻起,她是你的师妹。有什么公事,到议事厅再谈。」他摆明不想谈私事,向安生只能隐忍不说。
永宁抓著小包袱,一双大眼楮四处顾盼,出了花厅之后他们经过两座花园、三座楼台亭榭,数不清的转弯令她头晕目眩。
「到了。」
「我记不得路。」她觉得丢脸的说。
「我会带你多走几趟。」
他们进入一间宽敞明净的房间,一进门是小厅堂,摆著紫檀描金椅子和红木桌子,看起来十分气派豪华。
小厅堂后面是闲置高雅,且一尘不染的女性卧房,左手边陈列许多古文诗集。
永宁不敢相信这是她的房间,拉著她手的男人,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这间房是八年前便为你留著的,每天都有丫环来打扫。」
「我……」她说不出话来,眼眸盈满感动。
「除了手臂,还伤到哪里?」他关心地问,眸里却没有任何感情。
她腼腆地摇摇头。
「没有了?」他再问。
她还是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你不必为我担心……呀!」她忽然惊呼,因为他突然抱住她,当他的手踫到她的背,那股椎心的疼痛使她痛得泛出泪光。
穆问濠放轻力道,黑眸紧锁著她的眼,手指轻抚她的背部。
「疼吗?」
「一点点。」她眨回几乎流出的泪水。
「只是一点点就大呼小叫,怎么练武?」他语气轻柔地斥喝,动手为她解开衫。
「穆哥哥。」她杏眼圆睁,反射地拉住他的手。
「让我看看。」背部受的伤,肯定没有办法自己抹药。
他想看是有两个原因,一是想看她受的伤,暂时安慰自己的仇恨;另一原因是想耻笑她尊贵的娇躯,根本受不起一点点疼痛,她所受的痛,是平常人都不会喊痛的小痛。
永宁身上只剩一件抹胸,她羞窘地抱住身子,低眸看著自己的脚,不敢看他打量的黑眸。
穆问濠放肆地打量她的美、她的羞怯,在他没有准备之下,看到两条匀称的美腿上有无数的伤痕,颜色有深有浅,那是不只一次的伤害,而是多次累积下来的。
「转过去。」他命令她,在她转过身的刹那,他平静的神色忽地一变,难得的惊诧在他脸上停顿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敛起不该有的情绪。
「穆哥哥,我能不能穿上衣服了?」她小声的问。
「他们何时开始打你?」脱口而出后,他后悔了。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我想不起来了。」她的眼神闪烁。
穆问濠看得出来她不想说,便不勉强。
他从柜子取出一瓶精心调配的伤药,本来是让她练武受伤时用的,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他的用意十分明显,永宁有点慌了。「穆哥哥,这点小伤我可以自己来。」
小伤?他不由得轻蹙浓眉,然后不容她抗拒地命她躺卧在床上,力道适中地为她推揉。
「他们天天打你?」
她摇摇头,「有时候老师和师母心情好,或有客人来,我就能逃过一劫。」她眼中有侥幸逃过的愉悦,笑中带点哀伤。
「为什么不跟我说?」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是八年来日积月累下来的,有许多伤已留下不可磨灭的疤。
「咱们约定好的,我要学有所成才敢见你,所以那些苦头是为了见你而必须忍受的过程。」
深邃的黑眸色泽加深,他声音低沉的问:「你希望我如何处置陈氏夫妇?」
「处置?」永宁惊诧地瞠圆了眼,说了这么多并非要告状,更不想因此使老师、师母受到处罚。
「他们对不起你,报复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忽而笑了,眸光柔和地说:「我不要报复,也没有理由报复。尽避他们待我严格苛刻,还是把我养得这么大了,那些苦已经过去,何必为了过去的事而痛苦著?与其活在过去,不如把握现在。我的现在有你,有一片光明灿烂的未来,这才是我该去想的事情。」
「错了,没有报复,痛苦永远存在。」他的语气突地激烈,黑眸染上阴鸷。
永宁蹙眉凝睇他,有点惊讶于他情绪的激烈起伏。
「穆哥哥……」
「永宁,记住我的话,唯有彻底的报了血海深仇,才有现在和未来可言,否则一切全是空谈。」
「我和老师、师母并没有血海深仇。」
「但是那些杀害你亲人的恶徒,你不恨吗?」他微敛起自己的激仇情绪,转而抛出一个问题让她好好思索。
她眼神黯淡下来,想了一会儿,才吐出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对于我的亲人,我全忘记了,纵有再大的深仇,也挑不起想报复的心。」
「我知道杀害你亲人的人是谁。」
永宁愣了一下,尽避不想报复,这件事仍令人震惊,她急问:「是谁?」
穆问濠冷哼一声,淡声道:「时机未到,说了又有何用?」
「我想知道。」
「但你却不愿替亲人报仇。永宁,若你有心想报仇只有一个方法,要懂得去恨,要一心学好我交代的任何事情,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是谁教你成了孤儿,受尽苦楚。」
「恨……」她压根不懂如何去做才叫恨呀。
穆问濠拿起衣物帮她穿上,然后唤来一个奴仆。虽是奴仆,但看得出来亦不是泛泛之辈。
「明天去给我封了春秋学堂,把陈氏夫妇赶出磐龙城,永生不得入城,所有财物充公,留给他们一人各十两银子就好。」
等奴仆退下后,他才转身看向吃惊的她说:「这八年来,我每月皆会差人取五十两给陈氏夫妇,要给你最好最妥善的照顾,这笔银子他们全吃掉了,所以这是他们该得的报应。」
「我以为……以为你根本不记得我,原来……」水灵灿眸盈满水光,永宁起身下榻,摇晃地走向他。
穆问濠扶住她,阴沉的眸子化为柔情,「我时时刻刻都惦著你,怎会忘记你?但是我对你的好,你要记在心坎,别忘记。」
「只要永宁活著一天,绝不忘记。」
他笑了笑,「陈氏夫妇的事情别再去想了。」
她依顺的点点头。
「等你的伤痊愈,我会教你武功,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静养,我会天天过来看你。」
向安生经过膳房,正巧看到穆问濠提著食盒出来,他眉头一锁,跟了上去。
「城主,又亲自为那丫头送饭?」任他用那颗精明的脑袋反复思索,仍百思不得其解,城主对永宁的体贴、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在教人想不透。
穆问濠穿过中庭,看见几株开得正盛的梨花,春天已经完全笼罩江南了,今年将是转变特大的一年吧。
「永宁除了会吟诗作对,弹上手好琴之外,根本什么都不会。就拿最基本的武功来说,由你亲自教授有月余了,见到她进步了吗?每天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痛,就算让她进冰心窟和焰灵洞练耐力、考验适应能力,都没有带来显著的成果,她根本是朽木不可雕也,为什么城主要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在那丫头身上?」向安生愤慨不平,为了永宁,有些正事城主只交代下属去做,城主的注意力全被永宁吸引了去。
「她不是习武的材料,这点我老早就知道,但她仍必须要学。」穆问濠心里自有打算,在进宫之前,她至少得学会怎么自保,若是失手,或许有逃的一线生机。他眼倏地一沉,那线生机非常渺小,几乎是零,教授她武功究竟有没有必要?是不是浪费精神?这些问题他曾反复问过自己,但从不曾深究。
「若要学,我去教她,别浪费城主的心力。」向安生凡事都以穆问濠为首要,处理城中城外的事已经很繁杂,尤其最近连续几宗破坏商号的案件,更教人烦心不已,能为城主分忧解劳是他应该做的事。
「你不讨厌她吗?」他戏谑地睨视向安生,薄唇微扬。
「只要是女人都是麻烦,但能为城主减轻麻烦是安生最大的心愿。」
穆问濠笑了笑,「她一点也不麻烦。」
「可是——」
「好了,你想知道她有什么用处,是不是?」
「是,我想要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穆问濠沉吟了一会儿,嘴角带笑,眼神无地说说:「再过几天就是清明,我要带永宁去扫墓,先别惊讶,我有我的用意。当天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也想知道她究竟能为我做些什么。」
「城主,尽避吩咐。」
「雇一个杀手来。」
江南正值春暖花开的春季,但在磐龙府外一里处,有个地下冰窟,只要是练武之人,都无可避免要经过此关的考验。
「喝点汤,暖暖身子。」穆问濠自食盒中取出热腾腾的什锦汤,舀了一匙喂永宁。
永宁双颊生艳,净是醉人的红霞,檀口微启,暖烫的汤立刻温暖全身。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偷瞄他好看的脸;他在笑,温柔的神情让她情不自禁地迷醉。
「再喝一口。」
「穆哥哥,我自己来。」她羞怯地接过汤碗,低头小口喝著,她不想很快吃完,吃完了表示他要离开,所以每回她都慢慢的吃。
「冰心窟虽寒,但有助于练武者控制浮躁的情绪。习武最忌浮躁,一浮躁便会自乱阵脚。且在冰寒的天候中,手脚最不灵活,一旦适应了,无论是何时何地,都能比一般人利落。」说著,穆问濠倏地拔出利剑,纵身跃到场中央,耍起剑舞。
击刺、回旋、转戳等剑招,在他做来不费吹灰之力,剑在他手中像是一个玩物,能轻易的操控它。
永宁忘了寒冷,目不转楮地看著他英姿飒飒,从容自信的神采在他俊脸上表露无遗。
「你试试看。」穆问濠将剑交给她。「我在旁边看著,别紧张。」
「就因为你在看,我才会紧张嘛。」她含糊不清的咕哝几句,一拿到剑,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她全身都快冻僵了,哪有法子练剑,要练到像穆哥哥那样,怕要了她的命她也做不到。
她练著几个简单的招式,还算得心应手,但转入复杂的招式时,才一个转身击刺,身子没跟上剑的速度,以为会跌倒在地,怎料却触踫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这么寒冷的地方,他的胸膛无疑是最棒的暖床了,她贴著他,就赖上了。
穆问濠对她的举动一点也不意外。永宁虽然娇柔,也容易害羞,但她十分怕冷,一旦抓到机会,总要让她赖上半晌她才肯离开。
他抱著她好一会儿,才调侃地说:「是不是睡著了?」
永宁偷偷地睁开一双眼楮觑他,见他已经发现她的意图,她只好贴著他的胸委屈地说:「好冷,我能不能再多抱一会儿?」
「你抱很久了。」他笑著睨她。
「穆哥哥,你的身体里面有火炉吗?好温暖。」她笑道,又紧抱住他。
穆问濠明显感觉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因为呼吸而贴在他胸膛起伏。他不好,然而她的靠近,竟让他在冰寒之中感到身体里的火苗开始燃烧。
他轻推开她,她那不满足的水眸凝睇他,心一动,骞地攫住她的红唇。
好柔软的触感,就如他所见识到的美丽一样,她的唇同样的教人心醉。
永宁睁著迷茫的眼,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不讨厌,酥酥麻麻的触感蔓延到全身,手中的剑早就落到地上,她的眼楮慢慢的闭上,感受那股从未有过的美妙滋味。
片刻后,双唇分开,两人从彼此眼中都看出欲罢不能的讯息。
穆问濠若无其事的放开她,平静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解。他有过女人,但不曾强烈的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对方是谁他不在乎,只求一时欲望的解脱,但他刚才脑子十分清楚,他正吻著美丽的永宁。
「穆哥哥,我……我竟然不会冷了。」她声如蚊蚋,这种方法比起拥抱的祛寒效果更好。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她真是美极了,但他告诉自己,会吻她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她的身分。
「再练一遍。」他的眼神没有方才的柔情,蒙上一层冰。
她是仇人的女儿,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对她的好全是不得已的,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她欠他有多么多。
「好。」永宁捡起地上的剑,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似乎在生气,但她没有多问,乖乖的练起剑来。
清明当日,穆问濠一改以往单独扫墓的习惯,带著永宁出城去,要她陪伴。
穆家三口的坟在磐龙城的南方,是个清幽僻静的地方。
永宁陪同他跪在地上,面前的三座坟,依序是他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他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寂寥的眼神却深深触痛她的心。
穆哥哥跟她一样,孤独地活在这世上,尽避磐龙城城民都爱戴他,但他们毕竟不是有血缘的亲人,或许他要的不是尊贵的城主之位,只想做一个孝顺的儿子罢了。
「穆哥哥,你在我的心中不只是众人尊敬的城主,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我不能代替你的妹妹,但我对你……有比妹妹对哥哥更深的感情。」永宁一边烧著纸钱,一边想要抚平他的孤寂。
「有多深?」他紧盯著她,见她思索了一会儿。
「不知道,我没有尺可以量。」她懊恼地回答。
他抚模墓碑,沉声说:「我爹娘是用性命在爱著我,他们用尽方法帮助我逃出来,若不是他们叮咛我要活下去,我早回去跟仇人拼了。」
「仇人?」
穆问濠眼神阴鸷地凝视著她,「对,仇人。我长大了,是一方霸主,可以报仇了,但一方霸主还不够,我没有把握能报仇。」
「他的势力很大吗?」
「除了磐龙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冷冷地笑道。
「怎么可能?那不是跟皇帝一样吗?」她十分吃惊。
「我的仇人就是乾隆。他兴文字狱,害死我们全家,一道旨意便使我家破人亡,我恨他!」
「但他是皇帝……」
「你也该恨他。」他目光犀利地锁住她迷惑的眼,「他也是你的仇人,害死你全家的仇人。」
永宁惊诧地呆了半晌,久久不能言语。
「永宁,乾隆是我们共同的仇人,只要有能力报仇,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向乾隆报仇,这……太不自量力了。」她觉得心慌意乱,不喜欢他这种想法。
「此仇不报,我宁可死。」
「不要!穆哥哥,我不要你死。」她又惊又急地抱住他。向乾隆报仇,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他几乎没有成功的机会,若不成功……不,她不要他死。
「乾隆若死,我便能无挂无碍,那时候我只想与你厮守到老,绝不会有死的念头。」他低头亲吻她水嫩的粉颊,醇厚的嗓音魅惑著她。
「厮守到老?」
「你愿意吗?」
这是她的梦想,她怎会不愿意?「我愿意。」
「那么,我若有机会向乾隆下手,你会帮我,对不对?」
r「只要是永宁做得到,我不会犹豫。」她坚定毫不畏惧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穆问濠笑著将她拥入怀中,看来他的大仇就快得报了。
在返回磐龙城的途中,两人在马背上说说笑笑,十分愉快。
永宁注视他的笑容,心暖暖的,他很少放声大笑,虽然平时他脸上挂著一丝微笑,却总有几分疏远,不像现在的他,像是放出笼子的鸟儿获得自由般,笑得毫不掩饰。
「穆哥哥,以后咱们常常出来好吗?」
「你喜欢?」他挑眉问。
「是因为你喜欢。」见他一脸不解,她笑道:「若是不喜欢,又怎能听你放声大笑呢?」
他恍然大悟,发出爽朗的笑声,达达的马蹄声似在应和著他的笑。
朗朗笑声倏然停止,犀利的黑眸眯起,他瞥向杀气来源的后方。
「怎么了?」
「有杀气。永宁,你先逃。」他将缰绳交到她手里,跃下马背,一拍马腹,它载著永宁向前奔逃。
事出突然,永宁惊骇地伏在马背上,但回头一想,她岂能坐视穆哥哥的生死不理?
于是她策马回头,远远地看到杀手脸上蒙著黑布,手里持著一柄长剑,攻击著手无寸铁的穆问濠。
下了马,她东张西望寻找可当武器的东西。
穆问濠只使出三成功力,来人的目的他十分清楚,以不伤到对方为极限。只是对方似乎不只用三成功力在应付他,而是全心全力在打斗。安生真会找人,演来挺逼真的嘛。
不过,对方不需要他使尽全力应付,只要三成功力就能与他相持不下。
「可恶!」永宁丢出一颗巴掌大的石头,狠狠地打在杀手的脸上。
「永宁。」穆问濠失笑地望著她,她的功夫只是如此而已?
就在他分心之际,杀气直直逼近,他及时侧身一闪,那把剑仍在他的手臂划出一道血口。
为什么?他不解,这杀手有点不对劲,下手狠绝一点也不留情。
「穆哥哥!」永宁大惊失色地叫唤,眼见他受伤,她却只能站在一边干著急。不,谁也别想伤害他,就算她的功夫不济,她也要为穆哥哥做点事。
永宁疾奔过来,拿起石头再度掷去,只是这次被杀手用剑挥成两半。
杀手似乎被她激怒了,目露凶光,持剑朝她奔去,剑身在阳光下闪烁骇人白光。
永宁就等著杀手转移目标,她喘著气,神情不畏不惧的看著杀手朝她奔来。
「永宁,闪开!」穆问濠惊骇大叫,那不是安生雇来的杀手,他真的会杀死永宁,
永宁突然抓至把沙子撒出去,杀手闪避不及,被沙子撒个正著。
「谁都别想伤害穆哥哥!」她气得涨红了脸,不理会正慌忙拨著眼中沙子的杀手,她转而奔向穆问濠,「穆哥哥!」
「永宁,小心!」穆问濠看到她身后闪烁著白光,眼一凛,只是一瞬间,他已将永宁安全的抱在怀里,另一手的食指与中指夹著剑身,他冷笑地对永宁说:「对敌人永远不能掉以轻心。」
剑身在他话落之时断成两截,杀手见先机已失,转身迅速逃逸。
「他走了。」永宁长长的吐出口气,然后看到他臂膀上的伤。「你的伤……」
「不要紧。」他眼神复杂地瞅著她,铁臂一勾,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其实刚才在她未撤出那把沙子之前,他绝对有能力在那瞬间带她离开危险,但他有了私心,想知道她有多么忠诚于他。如今正是知道了,但自己的心也随她自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
永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低喘著说:「穆哥哥,你抱我抱得那么紧,小心伤口流血。」
穆问濠被她的话惊醒,立即松开怀里的佳人,对自己付出的关怀感到不可思议。
「是谁要杀你?」她撕下半截袖子,心疼地为他包扎伤口。
「想杀我的人可不少。」他自嘲地笑道,黑眸依旧停留在她忧心的脸上。
话刚说完,一名黑衣人突然出现,看到穆问濠臂上的伤似乎有些吃惊。
「他又回来了。」永宁惊魂甫定,没想到黑衣人又折回来,她挺身挡在穆问濠前面,俏脸一沉,狠狠的说:「我不管你是受谁之托要来杀穆哥哥,但想要杀穆哥哥,除非我先死。」
黑衣人皱著眉头睨著她。
「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男子汉,要打要杀,咱们用拳头见真章。」永宁气势不弱的大吼。
黑衣人有几分被震住,似乎想不到眼前的姑娘也有剽悍的一面。
他丢开手中的剑,顺从她的提议,正要开打,穆问濠却开口制止了。
穆问濠看到那双蒙面下的眼楮毫无杀气,已经确定他是谁了。
「穆哥哥,这个人要是再想伤害你,我就跟他拼了。」永宁回头怒目道。
穆问濠用眼神示意,黑衣人抬起地上的剑,看了永宁一眼,不吭一声的离开了。
「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你的气势震慑住,吓跑了。」穆问濠笑说,十分欣赏她适才的勇气。
「被我给吓跑?」永宁不敢相信那个黑衣人那么孬,竟被一个姑娘家吓跑了。
「回去吧。」
「嗯,快回去,要立刻叫大夫来看你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