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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火 第3章(1)

自出生后整整三十一年,余东的生活一直都是以自己为中心,从来没有为谁犹豫过考虑过任何事情。他放弃了优越的高品质生活,依著自己的个性选择充满血腥气味的杀戮战场。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却未曾为谁多逗留一夜。他的雇主每一个不是崇尚战争的一方霸主就是政坛枭雄,然他不曾奉上半点忠诚。

他不曾想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自己会迅速进入到另一个人的生活。为她买菜做饭,陪她看无聊透顶的垃圾电视节目打发时间,还要忍受她的唠叨和抱怨。有时他会奇怪,作为四大国最大的军火商,费叔旖的生活悠闲得令人瞠目结舌。不见她与谁联络,平日里只是坚持每天抱著笔记本电脑上网,一星期只去自己的射击俱乐部两次,害得他不由得开始考虑尝试军火生意的可行性。上次老钱的夜半拜访之后,偶尔也有个别顾客陆续出现在这座空间不够大却颇为精致的高级别墅内。黑社会老大,刑警,私家侦探……更多的是不露形迹的神秘人物。通常他们进门后都会与费叔旖在书房里单独谈话,随即很快离去。只有一次,也算是巧遇,余东认出其中一个拜访者,是南之国军部一位比较有分量的上校级人物。点扩展到面,一旁冷眼旁观的人便明白,也许那些个费叔旖没有向他介绍的客人中有大半都是各国政府军部的要人。径自琢磨著,他保持一贯沉默的风格,继续做一个尽责的保镖与保姆。

「喂,过来帮忙!」此刻他将拥有现代化设备的高档厨房作为目前的重要战场,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到回应,不得已,双手沾了生粉的人再次拉开嗓子吼道:「费叔旖,三秒钟衣冠整齐地死到我跟前!」

三分钟后,油锅已发出「哔啵」的声音,可还是迟迟不见某人的身影。

「费叔旖,OOXX**……」

「别骂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窝在客厅里睡觉的人一边挽头发一边苦笑地走进来。

「你再不进来,我会把雇佣兵骂人的经典语句全部用上。」忙著把明虾裹上生粉的人头也不抬一下,「帮忙。」

「咦?那你在厨房干什么?监视我会不会偷吃?」她笑道。

冲口而出又一句脏话,余东的心情已经同热透的沸油无区别。

洗完手依言站到燃气灶旁的人笑问:「我该做什么?」

「我手上沾满了生粉,不能再踫别的东西。」他解释,「我把虾扔进油锅,等我口令,我说‘翻’,你就用筷子将它们一个个翻身,我说‘好’,你就捞起来装盘。明白了?」

「明白。奇怪,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一轮到你在厨房做菜就像吃了炸药一样呢?」

「每天要我替一个女人打扫房间,煮饭做菜,我能不火?至今为止,除非是我独自一个人,要不然我从不动手踫半件厨具。」

耸耸肩,她朝他讨好地笑一笑,心虚地指指锅里的油。

「好像已经可以炸了。」

的确已到火候,他利索地将处理好的大虾小心翼翼地放进油锅,然而事先加过盐的热油仍因小水滴而溅出来。正准备用筷子将炸虾翻个身的人一时不及闪躲,手腕与脸上分别溅到几滴。

「痛……」她低呼一声,一脸惶恐地看向早就迅速撤离后退数步的余东。结果还不等对方表示什么,听到油炸锅声音的人大叫一声「太可怕了」便吓得丢掉手里的筷子,头也不回地逃出厨房。

这是什么人?尚不及反应的余东诧异得忘了阻拦。气得关掉燃气灶,他只能自个儿先将所有的明虾裹上生粉,洗干净双手后再一个个亲自扔进油锅……

都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晚饭。一边独自愤愤地奋斗著,一边想著先前某人狼狈逃走的拙样,任劳任怨的保镖先生又气又好笑,最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一个面对数十吨军火面不改色的女人,竟然会害怕油锅,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从这一点上,他倒觉得费叔旖有著不失可爱的一面。

星期三的天气非常晴朗,仍带著秋日特有凉爽与静谧。客厅里飘著小提琴悦耳的颤音,余东不得不承认昂贵的音响还是有其可取之处,至少能让他忍受这种叫人提不起任何兴致的音乐。而播放这张小提琴协奏曲CD的女主人则趴在沙发上,睡得全然不知此时何时。门窗全都打开,秋风吹进来,夹著丝丝舒适的冷意。看书看得颇无趣的人无意间注意到熟睡者蜷缩起了身体,这样的姿势似乎是为了寻求某种温暖。

他叹口气,起身回卧室取出一条薄毯为她盖好。有点认命的洋洋自得,毕竟能将保镖这行当做到保姆的境界,普天之下估计只有他一人。觉得身上一暖的费叔旖伸手抓住毯子,整个人舒展开,紧闭双眼的侧脸零乱地散著几缕长发,神情安详满足。然如此简单的画面却拽住了另一人欲移开的视线,他呆呆地凝视她沉睡的模样,脑海里产生了奇怪的错觉。

这样的情景曾经在哪里见过?如果见过,为何会模糊了当初与此时沉睡著的脸庞?又抑或根本不曾遇见,独独是自己以前某次不经意间的幻想。没有战争,没有敌人,没有贫穷,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死尸,没有哭嚎……只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天,一段叫不出名字的小提琴协奏曲,一个无忧无虑的女人和一个无所事事的男人。

听著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跳也不由跟上这悠然的节奏。略为迟疑,他缓缓伸手轻轻触踫似乎仅是某个旧梦的她。手指微触她凉凉的脸颊,不可思议的,她安然的神情通过手指踫触的一点渐渐传染给他。余东微微一笑,收回手,心头漾开愉悦。若不是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绝对还会多观察她一会儿。然现实的确残酷,趁另一人还未睁开双眼,他立刻回复先前的姿势,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

被剥夺幸福睡眠时间的费叔旖一脸懊恼地冲进自己的卧室接电话,大约三分种之后,她握著手机冲到客厅,披散著长发的脸异样苍白,苍白得足可呈现出其内心的巨大痛苦。

「死了……」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却能从她的神态上推测出大事不妙。

「……死了……」

听到她一再重复两个代表不祥的字,他不由站起身,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掌轻放在她颤巍巍抖著的背上。

「怎么了?」

「……大表舅死了……一小时前,他的车子发生爆炸……」她低语,蹙眉,嗓子沙哑,「……军部打来的电话,他没有直系亲属,我得立刻赶过去。」

军部?一闪而逝的明了与疑惑,但此刻他必须关心的人与事唯有眼前大受打击的女人。

「我开车送你去。」

她点点头,神情笼著一种抑制不住的悲伤。

两人在四十分钟之后到达军部,费叔旖不等警卫阻止便熟门熟路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新换岗的年轻军士略微诧异地打量她一眼便放行。接著她带著余东直接冲向五楼的行政办公室,一路上遇到数名穿著军装的将官,彼此很自然地点头问好,非常明显她是军部的常客。

「将军在吗?」在最深处的独立办公室门外站停,她问守在门口的士兵。

「将军正等著你。」也不敲门禀报,士兵为她打开房门,却将其身旁的余东拦在了外间。余东略不满地挑挑眉,士兵警觉地将手里的轻机枪枪口戳了戳他的腰,「将军只见费小姐一个人。」

「你在外面等我,这里比皇宫与首相府更安全。」错过他担忧的视线,她轻声解释一句便掩门走进去。

所谓将军的办公室虽不能说富丽堂皇,但仍透出不容小觑的气派。满头银发的老人以其瞧不出情绪波动的深邃双眸盯著年纪比自己小了三轮的女子,挺得笔直的身躯散发出纹丝不动的威严。

「我感到很难过,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苍老却不失庄严的声音。

「我只想问,是不是意外?」她喉咙干涩地问。

「不知道,已经下令彻查。虽然你舅舅的军饺不算高,但他对我而言毕竟也是一个重要的人,没有人比他对武器库的情况更了如指掌。」他没有让她坐,无疑体现了其属于军人的严厉天性。

她闭了闭眼,心头浮云般掠过某些事情。于是半明了的,她凄凉地笑了笑。

「我知道,还是我的原因。」

「请不要这么想,这些年我们同你的合作一直非常顺利,我们都不想再有其他人介入。所以你舅舅不会白白牺牲,当然我们也会为他向首相争取一枚一等功的勋章。」

一等功的勋章?那种不值分文的破铜烂铁,连活人都不屑,死人就更无所谓了。她心里凉飕飕的,讽刺地咧一咧嘴。

「葬礼是什么时候?遗体呢?」

「两天后的下午三点,按照少将级的葬礼仪式举办,遗体会被埋在英烈墓园。他没有直系亲属,所以要出席葬礼的亲属必须麻烦你通知他们。因为是爆炸,所以你也清楚他的遗体已不堪入目,我们决定将其火化后将骨灰盒放进棺材再入葬。」丝毫不在乎死者亲属的想法,向来以铁般纪律与残酷出名的军队首领做了最简单的解释。

知道应该要说「谢谢」,然而费叔旖因心头的荒诞感而拒绝了平日的虚伪,仅仅是沉默著站在那儿,一身孤独的傲然。

「就这样吧,希望你仍相信我们,诚如我们相信你一样。」

他让她过来真正的意图是这句话吧,而并非她舅舅的后事。她垂眼,想笑又笑不出的讽刺。她能指望对方什么呢?只有少校级别的舅舅不过是其微不足道的小卒,而她也不过是军部生财之道的工具罢了。

「我舅舅的死因……希望能早点让我知道。」

「尽量。」暧昧的回答,将军苍老威严的脸罩著令人胆战的杀气。

「再见。」礼貌地道别,费叔旖走出充满压抑气息的房间。

打开门时并没有看到应该守在门口的余东,她愣了一下,颇为奇怪地问一旁的士兵:「跟我来的人呢?」

「他说在车上等你。」对方尽责地转话。

真是能偷懒……心情恶劣的女人咕哝著走出大楼,步向停车场。远远的,她就看到坐在车内驾驶座的余东正同一名站在车外的军官交谈。注意到她走向他们,两人便结束了对话,军官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她的视线。

「是你认识的人?」她纳闷地问发动汽车的保镖。

「不。」他干脆地否决,「只是过来盘问几句。你的事办完了?」

并未怀疑什么,她点头,疲倦地将脑袋抵住车窗。

「他们不愿意告诉我是谁下的手,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头绪。也许是别的想要抢我生意的军火商,也许是我得罪的军部人士……不管怎么样,都和我脱离不了关系。」

「你和你这位舅舅感情很好吗?」

「他只是我的表舅,是我母亲的堂兄,或许因为长期身处军营,他的个性不是一般的孤僻,亲戚朋友都不喜欢他,也没有合适的女子愿意嫁给他。不过我和父亲以及大哥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我们谈得来,多半是由于我们四个人都比较喜欢谈论军火。由他牵线,我们才弄到了南之国军火库里的各式武器,从而逐渐成为四大国赚头最多的军火商。」

丙然,要成为最大的军火商,没有军部的关系是不可能的。早些时候就有过相关猜测的余东一点也不惊讶,唯独好奇费叔旖话语里带出的另两个人。

「你父亲同你大哥也是军火商吗?为什么从来没见你们联系?」

「他们九年前就死了。两个人坐租来的飞机将一批武器运往波吉亚共和国,结果飞机被叛军的炮弹击中。幸好那些炮弹是从别的军火商那儿得到的,要不然肯定是个绝无仅有的黑色幽默。」

「接著就由你接替他们继续干这不要命的买卖?」

「嗯。利润实在太丰厚,生意人都明白,利润与风险是成正比的。除了军火,我对其他的买卖交易全然不行。从小到大,我跟著父亲与大哥,受他们熏陶,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嫁人生子?」他试图给她指一条明路,换来的却是另一人不屑的眼神。

「没有人告诉你婚姻是这世上最赔本的交易买卖吗?赔了你的后半生,赔了你幸苦赚的钱,赔了你的情感,最后能到什么?丈夫未必对你忠诚,孩子长大后也不会再愿意陪著你,你告诉我结婚是为了什么?」

有点尖锐的问题,余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唯有缄默。

「你呢?很想结婚吗?」她反问。

「不……」他下意识地否认,随即苦笑道:「……也不全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又觉得身边有家人是件令人羡慕的事。」

这回反倒是费叔旖不言语了,就算自己嘴硬不承认,然实则心有戚戚焉。最后她仍选择闹别扭似的冷哼一声,道一句「无聊」。

余东的目光一闪,弥漫上微微的笑意,那敏锐的视线似乎已将她此时的心境看透。

两日后下午三点,葬礼如期举行。明明是气候爽朗的秋季,可天空阴沉极了,并下著绵绵的细雨,说不出的抑郁。出席葬礼的大部分都是军人,死者的亲属只占极少数。一支接一支的百合花放在棺盖上,随后都被泥土淹没。

费叔旖刻意延迟了半小时,但葬礼的冗长出乎她的意料。当她出现时,她不想遇到的人穿著一袭黑色的丧服站在人群中。微佝偻的背,花白的发髻,沧桑的眼眸布满不愿屈服命运的坚强,而眼角一道道鱼尾纹却深深印刻下生命的悲哀。在她身后并肩站著一名青年与少女,侧脸竟有著一定程度的相似,神情也同样凝重。不知是否是感应到费叔旖凝视他们的目光,青年先转首,略诧异之后则朝她露出亲切的笑容,并挥了挥手。于是少女与老妇也察觉到了,先后转首。

「大姐!」遇到长久不见的姐姐,费叔丽露出明媚的笑脸,甜甜地唤一声。

「你迟到了。」只比其小一岁的费叔迪则挤挤眼,「我还担心你不会来。」

「嗯。」费叔旖笑笑,原本略放松的心情在看见母亲冷漠地低头继续做祈祷后跌至谷底。于是她压低嗓音,轻声唤一句「妈妈」。

「我已经不是你母亲了。」老妇人同样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妈,大姐她……」少女想要劝说,却被母亲严厉的表情阻止,结果只能不满地嘟起嘴。

「她是军火商,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你们的大姐。做军火商的人都不会善终,别忘了你们的父亲和大哥是怎么死的,早晚她也会赴上他们的旧路。」

天下竟然会有诅咒自己女儿不得好死的母亲……费叔旖咬咬唇,悲伤却不愤怒。她明白母亲的苦心,从她选择成为军火商而不是母亲的女儿那一天起就明白。

「买卖军火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父亲是,你哥哥是,现在又是你舅舅……我已经厌烦参加这样的葬礼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喃喃地说完这些话,费夫人挺挺背,撑著伞缓步离开。

「妈妈其实还是爱你的。」费叔丽无奈地耸耸肩,天真烂漫的年龄有著十六七岁该有的活泼,「有空再约你一起吃饭。」

「希望不是又要我付账。」试图挥散沉淀于连绵阴雨中的沉重气氛,她打趣。

「小气。」少女扮个鬼脸,便追上先行一步的母亲。

「叔丽总是长不大,真好。」费叔迪以一贯斯文有型的模样叹息道,一种身为兄长的老陈口气。

「你呢?」费叔旖微笑,仰首望已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弟弟,「似乎变得比以前可靠成熟了。」

「我可是娱乐界炙手可热的名经纪人,改天你想进军演艺圈的话倒是可以来找我帮忙。」

「那我情愿被炸得粉身碎骨。」

「你的笑话很冷,真是没有幽默感。」费叔迪苦笑道,瞥一眼站在姐姐身旁的男子后也挥手离去。

「他们是你的家人?」一直没有说话的余东问神色黯淡的某人。

「啊。」她打起精神回答。

「看得出他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表达著对你的情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正隔著雨幕追逐离去者们的背影。

「是吗?」她淡淡道,漫不经心的漠然,「你并不了解我母亲,她是个认死理的人。她恨我,只因为我选择了父亲和哥哥的事业。她以前也反对他们,甚至同我父亲决裂。为了阻止他们继续贩卖军火,有一次她将他们送上法庭。在十九岁那年,我就已经失去了她的母爱。」

「也许这正是你母亲想要保护你们的一种方式,可惜我没有母亲的记忆,老实说当真有点羡慕你。」

「去世了吗?」她抬头,阴暗的天色下他的侧脸上是模糊的表情,令人无从揣测他的心情。

「不,因为讨厌我父亲,在生下我之后就离开了。」

大概是不愿意听到或者看到身旁人对此事的任何想法,他双手合十在坟墓前为死者祈福。费叔旖垂首,学他的样子闭眼,双手合十,心却为彼此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而产生一股难言的酸涩悲伤。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一必有二,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么再回过头去悼念懊悔未免太过无聊。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又觉得余东也并非如此,一时之间心心相惜之感倒是愈加强烈。

军号奏响的葬礼曲格外悲壮,心潮澎湃,她忆起自己第一次由大表舅陪伴去波吉亚共和国见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洛克将军。生嫩又青涩的自己连波吉亚语都说不连贯,要不是有大表舅在一旁周旋,自己多半会失去此生最重要也是最大的一个客户。她也忆起初涉入南之国军界时自己的紧张与惘然,也正是大表舅亦父亦兄地引领她逐步掌握了四大国的武器库……

「我喜欢他,他比军火更可爱,真的……」默默地悼念在其人生转折点上充当引路人角色的死者,费叔旖松手,缓缓睁开双眼。

加长型的黑色房车停在坟墓前,鲜红的号码是军部专用的车牌照,车上下来胸口挂满各式勋章的将军。他在士官的簇拥下走过来朝墓碑献上一束花,威严的模样叫部下们生畏。

「谢谢。」费叔旖回一礼。

「应该的,毕竟他为军部奉献了一生。」将军不冷不热道,目光在看清余东的容貌时闪过明显的吃惊。但他的确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瞬后仍恢复先前的沉著,「请容许我代你舅舅警告你一句话。」

「是。」她俯首,一副虚心聆听的样子。

「要小心身边的人,他们背叛的可能性大于那些同你没有关系的人。」

她大吃一惊,脚底升起一股冷气,只觉浑身发冷。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请节哀。」不想解释太多,将军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神龙见首不见尾。

目送握著最大军权的老人离去,费叔旖不由暗自琢磨对方留下的警告。难道这是他给她的一个暗示,暗示谋杀大表舅的凶手是自己身边的人?如果是,会是谁呢?她不愿意有关于此的任何推想。

自己身边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犹豫的视线不意间撞上余东关心的目光,静静对视数秒,她下决心不再去追究大表舅的死因。

是谁杀的?出于何种利益欲望?就算查出来她也不会为大表舅复仇。见过战场上的士兵拿著由她提供的军火单方面地进行大屠杀,她就告诉自己已经失去向任何人或者生命复仇的资格。军火商都是被吊起来的犹大,即使用自己的鲜血也难洗去额头「背叛者」的烙印。他们是杀人恶魔的帮凶,一边享用人类的劳动成果,一边又将人类渴望的和平贩卖给战争狂。

自己最终又会怎么死呢?

怕也会像父亲、兄长以及大表舅一样,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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