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纯纯上才艺课想要无聊都很难——
要她学茶道,她跪没两分钟就喊腿麻,粗线条的动作和牛饮的方法,让想巴结「中龙企业」的老师均说不出个「好」字,评语里无「赞」却有不少的「叹」!
OK,日式不行,咱们改西式,大家做伙来喝下午茶。
唉!扁是学习端壶倒茶,她不是手滑便是怨重,导致此一路下来不知摔破多少茶壶和茶杯,但是不要紧,聪慧的龙绍祥即时换上不锈钢的茶具,众生皆心忖这可没问题了吧……
嘿嘿,那你就错啦!
壶是没摔破,里头的热茶倒是烫伤了不少人,当然也囊括她自己。
学完画画的第二天,她嫌客厅那套意大利进口的米色小牛皮沙发太单调,于是「善良的」在皮面以奇异笔划上非洲原野风光,依照具绘画鉴赏能力的龙妈分析,其画风颇有毕卡索「幼年」的水准。
龙绍祥一气之下将她关在厕所,他前脚未离,她后脚已爬上气窗准备逃逸,收场是拆卸气窗将卡在中间进退两难的她救出来。
这么办吧,文的不行学武的——缝纫衣服这不难呗?
是不难啦!咱们跳过前几天的每缝一针就刺到自己的「修练期」,小妮子意外地缝出兴味来,但可苦了众人,因为她抓到东西就乱缝、有开口的更要缝,为了表示龙绍祥的特殊待遇,于是他衬衫的袖口、领口和下摆,长裤的裤管、袜子的……无一幸免!
顺道一提,她额头上常贴著OK绷,那不是遭人虐待,而是她常撞上玻璃门或窗……
教她礼仪,她会爆出下列的对话——
「我可不要你将来和外面那群眼楮长在头顶、自诩高人一等的贵气小姐般不懂礼貌……」
「有人眼楮长在头顶哟?可不可以带我去参观?‘高人一等’要怎么看?我是几等?」
翌日,龙绍祥又说:「礼貌的第一步是见人要叫!」
然后有一个很特异的现象出现……这现象是怎么特异法呢?让龙绍祥问给你听——
「你最近为什么逢人就大喊‘啊’?」
「你不是告诉我礼貌的第一步就是见人要‘叫’吗?」
接著是学品酒——
「身为一位高尚的淑媛,你就算对美酒没有常识,也该备有品尝知识。」龙绍祥煞有介事地来个开场白,并指著桌上一排各式各样、颇具专业水准、有胖有瘦、或直或脚的水晶玻璃杯。「每一种酒用的杯子都不一样……」
纯纯截入他的话,以她惯用的三个字来阐扬问东问西的长才。「为什么?」
龙绍祥早被她练达嘴上的十八般武艺,当下机智对答。「就像不同的场合要穿不同的衣服,不同的衣服要配不同的鞋子……」
「可是我没有穿鞋子呀!」纯纯再次打断。
「那是你例外。」龙绍祥泰然自若地说。
「为什么我例外?」纯纯再问。
「因为你不爱穿鞋子!」龙绍祥泰然但不自若道。
「为什么我不爱穿鞋子呢?」纯纯还问。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爱穿鞋子?我又不是没买给你!」这事怎会问他?龙绍祥既不泰然也不自若地吼著。
「对喔!」纯纯自己亦觉可笑,她俏皮地模模头后,不晓得是在向谁解释。「以前在山上我很少穿鞋,可是我有叫脚丫穿过,但是它喜欢自由……」
「没关系,起码你慢慢在接受凉鞋。」他挥手示意她现在上的是品酒课,不是她的演讲课。深呼吸、深呼吸、重深呼吸,他绕回原来的课题。「这么多杯子该如何判断哪种酒用哪个杯呢?」
「对呀!要怎么判断呢?」纯纯第N度插嘴。
他不正要讲吗?眼楮朝上吊了吊,他说:「你记著……」
纯纯立即专心致志地趴往前,亮丽的小脸庞近到仅距他咫尺,荧荧有神的双瞳似两颗无底洞,害他险乎陷进那黑洞里而说不出话!
他向后倾身挪出两人的缝隙,漫久方寻回声音。「凡‘长饮料’者选小且浅的杯子‘短饮料’则相反,选杯身高者,即平底杯……」
「饮料也分长短唷?那是不是有矮胖呢?它跟动物长得又不一样,我怎么分得出……」纯纯大发唠叨。
「所谓长短是指该酒应饮的速度……」龙绍祥打岔。「泰然自若」如泥牛入海,甚至连耐性都在迂缓的消退中。
她铁定属猴,因此才会这么「猴急」!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可是各人的速度不同啊!好比吃饭,每次我才吃几口你们都已吃完了。」
「那是你太慢,不是我们太快。」龙绍祥耐性逐近消退!台风圈已逐步酝酿产生。
「所以我用的杯子就会和你们不一样,对不对?」纯纯不是气象局,未能感受风力形成。
「不对,酒的‘长短’有它固定的模式……」他耐性磨灭地叱闭她欲张的艳唇。「别再问为什么!你究竟想不想听?」
「想……啊……」她的脑袋一字低一寸,炯彻眸子浮上一层湿气。
龙绍祥逃难似地转对春华说:「来,帮小姐倒酒!」
春华替纯纯倒了半杯,龙绍祥才要发言,纯纯已一咕噜地饮尽。「嗯!甜甜的,好像果汁。」
「你口渴呀,我还没说喝也,再倒!」他见她杯子酒满续道:「这是红葡萄酒,喝前要先……喂!泵娘——你怎么又喝掉啦?」
「人家我听到你说‘喝’了嘛!」纯纯粉脸透著冤屈。
「我——」……七孔会流血!「我是说……反正我叫你‘喝’你才喝!」
「讲清楚嘛!」她微醺地嗔怨。酒杯三回被斟满。
天悲悯我,我分明讲得很清楚。龙绍祥七孔流血变喷血!「好,我们正式今天的品评……先不能喝!」幸好他喊得快,纯纯的酒尚剩一半。「喝酒的要先把杯口靠在鼻子上闻一闻,接著圈状摇晃酒杯再闻一闻,如何?闻到它的香味没?」
纯纯凑近闻又闻,没有!她重重地吸且吸,还是……「没!」
算了,唉!龙绍祥一叹。「现在喝喝看……但不要吞下去,含在口中停留一下。」
来不及了,纯纯一口喝尽。春华为她倒另一杯。
「这次好好做,让舌头感觉它的甘美再咽下,然后享受它的余香。」龙绍祥喝入今日的第一口酒。
「嗝!好……喝!」纯纯却已干完第四杯。「再……倒……再倒!」她催促春华。
结果……结果……她喝得酩酊大醉外加大闹一场,「品酒课」自此胎死腹中再也没上过第二堂!
***
有以上多次的前车之鉴,龙绍祥对纯纯采取「一对一防守」战术!尽避如此,百密一疏,频出状况仍是件很正常的事。
例如连续两天的烹饪课,她就弄坏了果汁机、烤箱、弄爆微波炉、打开电锅盛饭时赫然发现她要找的汤匙在里面、错把辣椒当红莓粉泡汁让大家喝、又把糖做盐、咖啡粉抵胡椒用……诸此种种,搅得「中龙」家成「乌龙」府,于是你约略可想像那几顿饭龙家的主子吃得有多辛苦,末了是靠外送才搞定!大厨李嫂还几乎因招牌被砸而举刀自尽,且尔后看到纯纯接近厨房就锐著嗓子尖叫出声。
她甚至引发一场小火灾,差点把厨房给烧了,事后很多人不约前来向她为厨房「请命」!龙爸和龙妈说的尚算委婉哩。
「我想厨房不适合纯纯丫头走动。」龙爸抹著汗说。
「我不要求我的媳妇会做吃的。」龙妈看得很开,但不忘吩咐。「你别带她去什么新娘学校学习喔!」因为她怕纯纯把别人的地方烧毁。
龙绍麟打从「告密」被整惨后,对于这事,他是三缄其口,免得龙绍祥故计重施。至于龙绍祥是如何整他呢?很简单,只是利用他假日将纯纯托他照顾罢了!
有关这些「ㄔㄨㄚㄅㄨㄜ」,纯纯本著理直气壮的理由,她自然有话要说!
「早知道那个什么炉像炸弹,我就不玩了!」纯纯噘著下唇,千错万错就是她没错。
「那叫微波炉!不是让你‘玩’的。」龙绍祥徒呼奈何地用手撑著额。
「对呀!就是那个炉。」纯纯愤愤不平。
「张妈没告诉你把金属的东西放进去会爆炸吗?」他无语问苍天,将手移到下颚以五指掩著半边脸。
「有呀!可是她说的是‘金属’,人家我放的是‘铁盘’!」她振振有词!
龙绍祥颊和手滑了一下……
「那刀子呢?为什么把它当飞刀丢来丢去,弄伤人怎么办?」他又问。
「哎呀——人家我没那么准啦!」这是她的回答。
接著纯纯贴到他耳旁,用手侧在嘴角喁语。「我只告诉你喔——厨房里有一个好大——的箱子会变魔术耶!」她夸张地两手划一个大圆。
「哦?」龙绍祥不明她所指为何。
「它的肚子可以装好多食物,里头有一层你把东西放进去会变成冰耶!」纯纯献宝地说。
「那是冰箱!」他失笑,该拿她如何?你觉得她该懂得,她不懂;觉得她不该懂得,她又懵懵懂懂!
「对,你好聪明,我就想不起来。李嫂说它能让食物保持新鲜不会死!」纯纯记牢此功能,结果种下日后她把林中捡到的垂死小鸟冰进去的因子!
当然她的乌龙事件不止这些,如这个星期二,她剪下龙妈裙摆上的动物图腾,因为它们和她肯亚家乡的「邻居」很像……
另一回,家中蚂蚁突增,请人灭蚁多次无效,之后终于缉获是她四处放甜食做诱饵,原来她把它们当宠物来养!
前天饭后她突然安静地坐在床上,龙绍祥好奇,虽然她已渐熟悉龙家而不再会以暴力来表达她的不安,但似这般不动如山者,却是「饮怕死跛」!
「你在想什么?」他坐到床沿。
「嘘!轻点……别惊动‘胎气’。」她一本正经。
「胎气?」她什么时候怀孕了?难道说他俩每晚的同床使她……不对呀!他有没有「做」过他清楚的很!
「对!你看——」她歪著指著下面的鸡蛋。「我在孵小鸡!」
龙绍祥由床上跌到床下。
最惨的是今天早上,他趁众人「又」在收拾她「无意间」打破的玻璃窗时消声匿迹,龙绍祥唯恐她出事,不,修正!是让别的物品出事——真是找遍龙家,未料竟在他弃权之秋,于「他的」卧室门口与她不期而遇。
「你到我房间做啥?」龙绍祥问正从房里鬼鬼祟祟遁出的纯纯。
「没有。」纯纯做贼心虚地猛然止住溜出去的脚,故意站在门把前。
「我要进去——」龙绍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请你滚开」。
「你要进去干什么?」她索性呈「大」字挡著。
进自己的寝室还得理由?需不需要加个口谕?「中午我有客人,我得换套衣服……」
「我帮你拿,你要穿哪一件?」纯纯抢话,态度坚决。
对她的所作所为,龙绍祥的第六感特别灵验,他双手横胸向前弯身,将挺鼻深目挨到她写著「做错事」的脸质询。「你到底……」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晓得它这么脆弱,我不过是轻轻戳它一下……啊!」她捂住自己的嘴,刚才太紧张了,他什么都没说,她已抖出泰半,这会儿插翅也难飞了——
「你……」他不须逼问下去,渐从门缝浸出的水说明了一切,他拎著她冲进房,本来被门堵住的水儿哗啦啦地往外涌……
「你什么不好玩,戳破我的水床做什么?」龙绍祥火大地望著从床里冒出的水柱!
什么叫做「轻轻戳它一下」?算一算共有十多个洞耶,而十几条圆弧型的水线,透过窗外洒进入室的阳光之照耀下,形成粼粼七彩的水舞,场面霎时蔚为奇观!泡水的地毯跟不上水流的速度继续将水朝房外吐……
***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纯纯窝在墙角,第一百零八次问看守她的小翠。
小翠大摇大摆地躺于床上,享用著本该是端给纯纯吃的水果,翻著仕女周刊,对纯纯理都不理。
「我有东西要给祥哥哥看……」纯纯闷闷不乐地抱著膝盖,动物的天性让她可以感受别人对她的好坏,她讨厌这个矮小单眼皮的女孩。
小翠不耐烦地抛下周刊应她。「给不给都一样啦,是你活该,少爷说你弄破他的水床,所以罚你关禁闭!」小翠挑著厚唇。「况且少爷在和美女约会,不希望你去打扰!」其实是时代杂志在替龙绍祥做专访,他怕纯纯被外人吓到,又怕对方以纯纯大做文章,事后他剖析,不过是他想霸占她,所以才禁止她出来的。至于小翠,原企望能和随行的大明星梦莲——她心目中的偶像做面对面的接触,却被派来盯著这小野女,因此她的怨怒可想而知。
「你胡说!」纯纯朝小翠做鬼脸。
小翠拿水果核丢她,一脸邪气地嘲讪。「你死心啦!少爷与梦莲是天生一对,我常见他们卿卿我我,你算哪根葱?照照镜子吧!」
纯纯模著被小翠打痛的额头,从角落爬向镜子,仔细地审凝镜里的自己。
她的动作引起小翠的捧腹哄笑。「你这个白痴,还真跑去照镜子……」
纯纯期盼祥哥哥快出现,他平常再怎么凶亦不曾像小翠那般,根本不把她当人看。眨著眼睑不让泪掉下来,她又爬回原位眦著小翠。
「瞪什么瞪?」小翠拿吃剩的香蕉皮丢她。「再瞪小心我把你眼楮挖出来。」
纯纯桀骛不驯地吸著鼻子,小翠笑里藏刀。「再瞪你的祥哥哥也不会理你,告诉你,他和梦莲就要结婚啦!你呀,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一边凉快去啊!」
「你骗我!」纯纯错愕,祥哥哥不是说只要她凑齐五十个人赞成,他俩就能结成夫妻吗?她这些天有空就到处问家中的每一位,还要大家签名以证明她不是吹牛……今天早上去他房间就是要拿给他看,只是临时对水床好奇才……
「我骗你干什么,你刚刚在阳台也看到他俩亲热地走进大厅,今天她来就是要商量婚事。」小翠编著自个儿的遐想。
「你乱说!」纯纯蹙额。
「信不信随你,反正少爷不会跟你结婚啦,你更不应该阻碍少爷的幸福,他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小翠洋洋得意,仿佛新娘就是她。
「你……你……」可是她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想跟他结婚呀,纯纯绞著手指头。
「你什么你,你不服气又能怎么样?死掉爸妈、没人要的小孩妄想当少奶奶叫我伺候你?哼,门都没有!」小翠不留口德地损著纯纯。
「你说谁死掉爸妈?你说谁是没有人要的小孩?」纯纯身子往上一跳便站了起来。
「干什么?你爸妈死掉、没人要你又不是我的错!你眼张那么大做啥?」小翠骇惧地翻下床。
「我爸妈才没死——」纯纯狮吼。
「呵!谁像你那么‘假仙’故做怜悯状,说什么‘爸爸睡著了’……哈!笑死人了,死就是死——笨蛋!」小翠诮讽她。
要问小翠为何晓得这些事……喈!别忘了佣仆间就是靠传递主人的秘密来联络感情!交游广阔的,甚至可借由同一管道听到另一家主子的妙闻。
「没有!我爸爸没有死!」纯纯原地乱跳。
「死啦,不信你问少爷。」小翠存心刺激她。
「没有!」纯纯怒不可遏地往小翠扑去。
「你想吃我?」小翠是恶人无胆,眼见情势不对,猝地破门而出,边跑边摔跤还边惨叫。「救人啊!野人要吃人哪!快来人救命呀——」
***
大厅里,镁光灯闪烁不绝,照相机按快门的声音此仆彼起,专业摄影师或立或蹲地猎取最佳镜头。
龙绍祥却非最佳男主角,由于记者老爱围著他和梦莲的恋情打转,使他逐渐露出的不耐且愈来愈扎眼,以至于他的公关经理杨绵绵不住地用在桌下的膝盖撞他,他白了杨绵绵一个卫生眼,后者无辜地向他抬抬肩膀混过。
和他兴趣缺缺、慢半拍的吭腔相比,梦莲的谈笑声就显示津津有味多了——
「这么说两位的喜酒就快罗?」记者问。
「是呀!祥——」梦莲不愧是一流的演技红星,摆个新嫁娘的赧怯貌都要先选好角度,做好手脚的正确位置。
无聊、无聊!真的(请加「无限」次方)有够无聊!莫怪乎连麟都要溜,省得受他牵累。龙绍祥杜口饮著咖啡,才不到一小时,他已经「有点」怀念纯纯的真和纯!
其实他自己也知不止「有点」,实际他的脑里穿梭的俱是她动人的一颦一笑,紊乱的心思早就飘到她的身上,他忧心她会不会吵闹、有没有乖巧地看书、是不是因为没他陪著而撇著嘴……
「龙大导演?」记者唤了他好几声。
「祥?你说啊?」梦莲面子有点挂不住地推推他的手。
「龙先生?记者在等著你也!」杨绵绵桌下的脚在踢他。
「嗯!喔,嗯。」他漫不经心地应了毫无意旨的单音。
旁人却误认为他是默许,跟著笑不拢嘴的梦莲喜从天降接受记者的道贺,她等他点头等了好久,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熬出头了。之后的访问简直变成记者询问梦莲有关婚礼的日期、地点、请哪些人、去哪度蜜月、婚后继续拍片或洗尽铅华……等芝麻绿豆的小事。
杨绵绵则是惊疑,她认识龙绍祥不是一、两天了,两人亦师亦友,她不太置信他这只闲云野鹤肯栖息在固定的枝头上。「龙先生,记者问的是你和梦莲的婚事哦!」
「哼!」龙绍祥无暇恋栈,他甚而懒得分神听他们的讨论和杨绵绵的提示,砰地放下咖啡,他打算离开,小翠惊天动地的呼救声从楼上传到楼下。
「救人啊!野人要吃人哪!快来人救命呀——」小翠跌跌撞撞地如个球由楼梯滚到他的脚前。「祥少爷救命呀!她……要杀人……」
「发生什么事?」龙绍祥慌喝,如果他没有记错,是这个女孩在房里与纯纯做伴!
「她……」小翠短指一抬,卷发散披的纯纯恰好站在楼梯的顶阶,小翠蓦然匍匐躲到他的腿后打哆嗦。
记者眼明手快立刻拿著相机猛拍,纯纯尚未由父亲死亡和龙绍祥不要她的噩耗稳定下来,偏又踫上从没见过的镁光灯闪光,一个惊乱,她自楼上滑跌落地。
***
龙绍祥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双肘靠在床沿,两掌将纯纯柔弱的纤手包合抵于他长著青渣的下巴,静卧的她显得多么惹人疼怜哪!
「喔!我心爱的小精灵……」只因他一时的疏忽而折了翼,幸亏她摔下来的时候他接住她,所以仅是轻微的脑震荡和一些乌青,否则他……
为了她,他大发雷霆,辞退了小翠,怒责了记者,扯掉了底片,还一反彬彬有礼的形象,把来访的一行人扫地轰出门,即使次日以「龙屋藏娇」登上了头条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文上提及到捕获他心的神秘美少女曝光,果如他所料,马上引来成批的记者和狗仔队。
现今细思他才发觉,连龙爸龙妈都是经过冗长的时间锤炼,而纯纯却能在看一眼之后就不曾把他和麟误认!
只有在他面前她会笑个不停,而当她自楼梯上面往前栽的那一瞬间,她也栽进了他的生命里,他霎时明白在无意中她的开朗早已敞亮他封锁的心,在未来的旅程,他不能没有她的同行……
「祥哥哥!」纯纯徐徐掀起黑翘的眼睫。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渴?肚子饿吗?想吃什么?」龙绍祥连珠炮的问了一串。
纯纯悠悠地握住他的手,希望他的温暖能给她些微的力量。「我爸爸不是睡著,他死了对吗?」
「谁……告诉你的?」龙绍祥忡忡然。
「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对不对?」纯纯稚嗲的嗓音满是无助。
「谁敢说这话,我要把他剁碎喂猪!」龙妈扭著旗袍里的小蛮腰,襆进室。
龙爸尾随来到纯纯的床边。「有龙爸、龙妈疼你,你还嫌呀?」
「爸!妈!」龙绍祥感谢父母的支援,刚才的他居然失去冷静;连往昔最拿手的哄人功夫亦锈到使不出个一招半式!
「傻丫头,让龙妈抱抱。」龙妈笑吟吟地在她面前张开臂。
「妈妈!」纯纯小脸一皱,两眼一眨,泪雨簌簌迎向龙妈的怀里。
就在这一刻,龙妈决定了,她拖著龙绍祥到角落私语。「报纸上虽没指名道出纯纯的存在,那只是媒体还查不到她的底细,可是难保将来没事儿,而今天会发生这桩意外,你有很大的责任,况且你俩从很早以前便一直同房,你有没有考虑佣人会怎么传?」
「是。」龙绍祥默认,他曾试过让纯纯一个人睡,可是她泛滥成灾的泪水让他还没等到她「习惯成自然」时就先投降。
「我不等了,她身子好些你们就订婚!」龙妈恶脸摊出最后通牒。
「好。」龙绍祥答得干脆。
「好你的头啦!」龙妈谴斥他,显然她净顾著表达己见。「我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呃?你说……好?」
「对!」龙绍祥笃定的点头。
「太……好了!这是不是真的?我捏捏看会不会痛!」龙妈捏的却是他的肉。
龙绍祥不动声色,龙妈笑眯眯地用指节拍手。「肉是硬了些,不过很有真实感……爹地呀!」她喜转回到龙爸的身旁。「我们可以做爷爷奶奶了!」
哪有这么快?龙绍祥强势地把「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有趣」的龙妈,「附带」龙爸一块儿请出去。「让她休息吧!」
「噫——我儿子害羞喽!」龙妈咿咿呀呀地取笑他,她哈嘻哈嘻地勾著龙爸晃出去。「走啦!儿子眨眼不认老娘,咱们别当电灯泡碍著他。」
「他们在笑什么?」好奇心驱策纯纯又像个吵喳的小麻雀。
「因为他们高兴。」龙绍祥爱怜的拨开她额前的几绺发丝。
「为什么他们高兴?」纯纯也学他,将他垂遮蔽眼的刘海撩开。
「因为我们要做夫妻!」会开始发问了,表示她好多了。
「夫妻?」说到此,她猛然想到她要给他看的成果。「我已经收集了五十个人签署赞成你我当夫妻……耶?在哪里?我明明放在口袋……」
看她的口袋就那两小蚌,有没有东西在里面是一目了然,但她仍来回翻了半天。「找不到……找不到……」
「联名同意信函」不见了……她的成片汪洋眼看就要崩「眶」夺出。
「不要紧,有没有找到我都会娶你当我的小妻子。」他将她拥进怀中安慰著,想不到他的一句玩笑话,她竟如此当真!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这些天仆人看他的眼神很诡异,而龙绍麟总是有意地搭上他的肩佞笑,又摇头,再笑,再摇头,然后狂笑,且欢悦中杂著哀悯!
「可是……」纯纯啪达啪达的泪业已在滴。「这样很对不起麟哥哥……」
「对不起麟?」他俩结婚干龙绍麟啥米代志?
「要不是他帮我拿给一些人签,我……糟糕!」她刷地交叉两掌复住嘴巴不知所云。「可是大部分还是我找人签的,我没有说谎,所以它应该有效的,因为上课的时候我就没办法拜托人……」
「我相信你!」他收紧手臂包住她,也包容她的所有。
「真的、真的……」纯纯仍不安心。
她的悒郁化为乌有,龙绍祥炙情的封住她的樱唇,轻易地消弭她原先的焦灼。纯纯置于胸前握拳的小手不禁渐趋松弛,转而贴在他壮实的胸膛上,宽纵他汲取她的甘泉。
「嗯哼——」龙绍麟使坏的咳声拉开热吻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好意思再次打扰,医生来复诊。」
龙绍祥横眉竖眼斜瞪他,怎地也看不出他的「不好意思」在哪里!贝勾手指头他约他出去,毕竟他俩有很多旧帐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