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怎么吃成这么乱?」小翠蹙眉惨呼,她从今天晚餐起轮到整理厨房和餐厅。
「会吗?」春华习以为常地耸耸肩。「你要是看过前几餐的模样,你就见怪不怪!」
「我可以想像,那女的跟只野兽差不多。」小翠收拾碗盘。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春华洒扫多次的经验告诉她。「纯纯小姐的位置要清仔细些!」
「纯纯小姐?那女的配称小姐吗?」小翠是典型的碎嘴女仆。「真受不了,那女的是猪啊?吃个饭弄得桌上地上都是菜和饭。」
春华毕竟在龙家工作了近十年,对主人的忠心度较初满一年的小翠要强的多。只是她个性温和,不会与人正面冲突。「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啦!」
「我说的算客气哩!」小翠的扁鼻喷著气。「我真搞不懂祥少爷,以他这型的白马王子应该配上大明星梦莲才对嘛!」
「梦莲?」春华抬起眼皮。对与不对,她们不是当事人。
「对呀,集合报导中这么多和祥少爷拍拖过的美女群观察,我觉得他俩最速配,尤其你瞧——」小翠从围裙里抽出一本明星杂志,翻出其中一页,她满脸羡慕叹服。「她的气质、长相和身材……」
「上班时间你怎么把杂志带在身上?」春华紧张左右张望,生怕有人看到。
「有什么关系,你不讲便没人知道。」她兴奋地翻到下一页。「你看他们这合照,真是郎才女貌。」
「那张照片是祥少爷为新电影拍的宣传照而已。」春华说。
「可是他俩全定有什么,不然不会一连合作这么多部电影,且在部部拍摄的期间和终止,报章杂志都说他们是一对,还登过很多他们约会的照片,梦莲自己也说过两人的佳期不远。」小翠依旧东家长西家短。
「是吗?」春华付之一笑。
这不过是新闻炒作的一种手法,何况龙家的三位出色的少爷,本就是许多未婚甚至已婚女子的梦幻对象,再者,说过该句话的女人不计其数,媒体上的花边也只有小翠这种人会相信。
「我下午听到张妈在交代厨师,下星期天梦莲要来我们这儿也、好像是什么杂志要给祥少爷做专栏……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亲眼遇到我的偶像,我要请她帮我签名,我的朋友一定会很羡慕我。」小翠是死忠的「梦莲迷」,前几回梦莲来访她都恰好休假,为此,她难过好几天呢!
「什么?她又要来?」春华轻喟,若换做她,她宁可选择自然的纯纯,而非惺惺作态的梦莲,尤其她对下人的态度……届期让小翠切身去体验吧!
小翠太沉于与明星见面的幻景,故没注意她说什么。「对了,说到签名,小野人有没有拿纸叫你签名?」
「小野人?」春华铺上干净的餐桌布。
「哎哟!就是那个野蛮非洲来的乡下土包子嘛!」小翠一副「你少没知识」地撇著大嘴。
「有呀!她也有找你吗?」春华眄著小翠小眼中的不屑。
「有!怎会没有,‘据说’她找了好多人!」小翠呸道。「真输给这么厚颜的家伙,居然问我赞不赞成她和祥少爷做夫妻……啐!」
「你该不会……」
「我没那么笨当著她面说啦,其实何必多此一举?反正她不是都已和他……那个了吗,当我们是傻瓜喔!阿香告诉我,早上亲眼看见她没穿衣服去少爷房里勾引他咧!」小翠以讹传讹。
「不是……」事实如何她是不确定,但她并非如她们谣传的那般不堪,正想替纯纯辩护,张妈插著肥短的手堵在门口。
「你们真有闲情逸致嚼舌根啊?」她没收小翠手中的杂志,灰发上冒著烟。
「对不起。」春华端起碗盘低头离开,小翠跟在后面。
张妈慢吞吞地一字一字说:「小翠,你给我慢点走——」
小翠放下才提起的前脚,垂著脑袋瓜等待大祸临头。
***
灯火微昏的视听室正放著拉赫曼尼诺夫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小提琴优美的音符在交响乐团的衬托下百转千回,让人不自持地闭目细细品味。
「一个真正的淑女要懂得欣赏好的音乐……」龙绍祥的话第十六度被打断,他将她从另一头拎到他身边。「不要玩音响的开关……」
才想继续刚刚的讲说,音乐忽然又跳到另一曲。「喂——不要玩遥控器!」
纯纯朗朗娇笑。「这是什么?哈哈!和山上的野狗掉入陷阱的声音差不多。」
「这个是歌剧……嗄!那个不要踫……」他夺下她把玩的绝版唱片,将它们锁到柜子中,转回头,她正揪出录影带的磁带。「噢!那个不能拉……」
「好多好有趣的玩具喔!」纯纯东模模西模模。
「喏——拜托,这个不能压,那个不能按……」龙绍祥可不觉得有趣呀!瞧她乐不思蜀的充沛样,谁相信这和二十分钟前被音响设备吓哭的会是同一人!现在她忙著满足好奇心,他却活该倒楣忙著料理善后,还得分神制止她的破坏。
「啊!那个不能……哎唷!」他终于逮住她。「算我求你,乖乖坐好。」
很讽刺的,此刻演奏的音乐是德弗瑞克的「幽默曲」!
「好嘛!」纯纯扫兴的皱皱鼻头。
「谢谢!」他感激得痛哭流涕,可惜仍未坐热,她又耐不住的爬向她新瞄到的新奇物。
「你回来!」龙绍祥抓住她的脚踝往他怀里拖,并从后面紧钳她,巴不得有绳子把这个过动儿捆著。「靠拢我坐好。」他怀疑她有长痔疮,否则她为何老是不能坐定。
「我……」他扣得她不能呼气,纯纯回眸想要抗议,恰好瞥到门边站的人。「你们是谁?」
龙绍祥纳罕,顺著她的视线挪出去,他瞿然失容,只差没尖嚎。「你们……怎么回来啦?!」
站在门口的龙爸龙妈很欣慰地望著龙绍祥拥著纯纯的恩爱镜头,风韵犹存的龙妈眨著眼楮渐溢的泪水。
「爹地啊!」这是龙妈对老公的昵称。「你瞧他俩是不是挺登对的?!」
「妈咪呀!」龙爸英姿勃勃地说。「我们可能吵到人家小俩口喔!你看咱们儿子的脸色不大好也!」
不是不太好,根本就是很不好!「你们怎么回来啦?」他因过于「惊吓」,因而变成回音谷不断地重复问话。
纯纯凝视两老再看回龙绍祥,只觉那男的长得像麒哥哥,女的则与麟哥哥和祥哥哥毫无二致。「我知道了,你们是‘大的’麒哥哥和‘大的’祥哥哥……呀!不对喔,你是女的……」
「小丫头,我们是你麒哥哥和祥哥哥的爸爸妈妈!」龙爸蔼笑地转对龙妈说:「妈咪呀!她叫他祥哥哥咧!」
「爸爸、妈妈?」纯纯偏头低喃,迄其索及此名词的涵义,她几乎是用跑的扑搂住龙爸和龙妈,心潮澎湃地喊著:「爸爸!妈妈!」
「唷唷唷!这女娃儿多讨人喜欢啊!」龙妈马上便被纯纯那一声撒娇给收买。
「就是嘛!自己的儿子都还没叫这么亲呢!」龙爸心里甜孜孜的,没生个女儿来疼一直是他和爱妻的遗憾。
「嗯,好乖。呦!你怎地哭喽?」龙妈怜宠的拍抚她。「不哭、不哭!妈妈‘秀’。」
「是不是我那祥儿子欺负你啊?」龙爸准备修理人的攘衣袖。
「爸妈你们别搅和了……」龙绍祥得快点解决这场闹剧,他匆匆勾住两人的手腕。「走,到书房去,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不放心,他慎重地对纯纯三复斯言。「你安分的在这里,不准跑出去,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不然……」他想著对她最有效的吓阻。「我就不理你,听清楚了吗?」
见纯纯点头,他惬意地颔首。「我一会儿就回来。」带上门,他对父母说:「快!我们速战速决。」
***
龙绍祥反剪双手在意大利手纺的地毯上走来踱去,半天掏出来的依旧是——「你们怎么突然回来呢?」
「爹地呀!你儿子问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回自个儿的家要先跟他请示?」龙妈笑盈盈地操著一口标准的北京腔,句句挟枪带箭,刺得龙绍祥乏力招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光是一个纯纯就够他内外交困。
「说什么?」龙妈使出苦肉计。「爹地呀,儿子嫌我们啦!」
「我哪有!」龙绍祥趁龙爸发威前抢话,不然他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只是希望你们在欧洲多玩几天嘛,那里空气好,风景好……」你们不在家更好,他的心窃窃说。
「妈咪呀,儿子说他没那么不孝啦!」龙爸哄著她。
龙绍祥默不作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孝或不孝全凭他父母的高兴!他今日和纯纯耗了一天,现已筋疲力尽。
「还说没有不孝?」她拿著手帕掩泣不依。「你早与纯纯丫头生米煮成熟饭,若非咱们的‘线民’通风报信,我俩尚仍蒙在鼓里,尽学麒儿子一鼻孔做事,婚偷偷结了‘好久’,老爸老妈连长媳都没瞧见……你说这叫孝吗?」
「麒的事不关我和纯纯的事,况且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又不是演警匪片,居然冒出「线民」?龙绍祥拍科幻片也没如此瞎掰。
「你不用强辩,我和你妈咪听‘他们’说过你俩的事……我们可不能欺侮人家孤女,下个月有个好日,你们先订婚。」龙爸笑不拢嘴地拍拍龙妈的手背。
「订婚?」龙绍祥大啸,但没人理他。
「嗯,就这么决定。」龙妈化悲为喜,完全看不出刚才假哭过。
「慢著、慢著!你们等一等,‘他们’是谁?‘你俩的事’又是什么事?」讲真格的,龙绍祥是满心动他们的决定,可是他不想让二老太顺意。
「你到现在还说这种话。好,我问你,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龙爸摆出男子汉敢做敢当的浩然正气。
「问吧!」龙绍祥非要揪出出卖他的「间谍」不可。
「你和纯纯同床,是不是?」龙爸问。
「是,但……」龙绍祥发觉中计为时已晚。
龙爸紧咬不放。「那就对啦,即使你不承认,全山庄的男男女女也可以作证。女人家的名节最重要,你叫她以后如何做人?」
这个理由忒牵强了嘛!报章杂志刊登他龙绍祥的「蕾丝」新闻岂非全球皆知?怎从没听他俩喊过要他娶她们?「可是我们虽然同床却没有……」
「我听不下去了,没想到我的儿子竟然是辣手摧花,这叫我们两位白发人如何自处?这叫我们如何面对祖先?」龙妈狠招复现,哭得呼天抢地。
「辣手摧花?」这太离谱了吧,龙绍祥认为该哭的是他也!
「爹地呀——」龙妈唱做俱佳的抽噎。「反正我是不想活啦,可怜留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别怨我无情啊,要怨就怨你没心肝的儿子……」
「好啦、好啦,我输啦!」龙绍祥举起白旗,这亦是为什么麒会带著楚楚嫂子溜掉的主因,龙妈永远是这家中的「东方不败」啊!
「妈咪呀,你别哭了,儿子已经答应了。」龙爸心灼地瞪著龙绍祥。
「他不过随便敷衍我……」龙妈哭声未断。
「我没有随便敷衍你。」龙绍祥的眉毛苦成正八型。
龙妈饺泪噬著手帕见他,随即又把脸藏向龙爸的肩里哭述。「你看嘛!儿子根本不甘愿,他表面答应,心头却是怪罪我……呜……呜……」
「我真的是表里一致,心甘情愿乐得不得了,更没有怪罪你,我发誓好不好?」龙绍祥跪地求饶。
「真的?」龙妈不信。
「真的、真的!」他真的该找妈咪去当演员,龙绍祥伏倒在地。
「那我们说定了啊,你不许反悔,否则公司归你去管!」龙妈得逞,哭笑净在转瞬间。
「是,我不会反悔,可是我有一个条件。」龙绍祥说。
「条件?」龙爸龙妈对看。
「对,我希望订婚能延后。」龙绍祥把和麒、麟打赌之事说出。
「这样呀……好,不过不管你能不能训练她成淑女,你一样要娶她。」龙爸撂下狠话。
「嗯……」反正先拖延再说,忽然龙绍祥大嚷。「哎呀!」
「吓我一跳,臭儿子,你想害我心脏衰竭啊!」龙妈斥喝。
「完了,我跟你们浪费太多时间,纯纯肯定……」龙绍祥担忧他的视听室会全毁,他可没笨到相信她会安分守己的坐在那儿,他丢下达到目的的两老迳驰而去。
「儿子竟把和我们在一起叫‘浪费’耶,爹地!」龙妈嗔怒。
「他们小夫小妻感情好嘛!」龙爸笑。「再说,你的诡计成功啦!」
「你都晓得啊?」龙妈没有愧颜。
「你那几套法宝我会不清楚?」他爱怜地亲她额头。
龙妈调皮地伸伸舌头,她唆使龙爸。「我们跟过去偷看。」
「不妥吧?」他说。
「有什么不妥?你不去我自己去!」龙妈甩头就走。
他支肘想了想然后追上前喊著:「妈咪呀,等等我!」
***
龙绍祥行色遑遑地打开视听室的隔音门,声震屋宇的摇宾乐害他耳聋,并差点被飞速射来的东西砸到,多亏他反应快,一个斜身将它闪过,可是他身后的骨董瓷瓶却没那么幸运,乒的一声便摔得粉身碎骨。「你在……」
龙绍祥「干什么」三字未出,另一类似物品迎面击来,他本能接住……
天哪!这……是他收集的影碟片,她竟……竟……拿来当飞盘玩!不光是如此,地上还有更多的「残骸」……
破碎的灯罩、扯断的录影带、裂成好几半的唱片和LD……及许多认不出来原型的东西!唱片机上放的是小片CD,叽哩呱啦的怪叫不休!录影机的出带口卡著一本书,影碟机放片子的槽受摧折,连他心爱音响的音箱亦惨遭分尸和弃尸的命运,垂落的喇叭摇摇摆摆……
视听室毁是没全毁,往好处想,至少地毯没让她掀起来,椅子没被她拆卸,大荧幕依然存在,落地柜的玻璃片有一半尚是完整的……
「祥哥哥你回来啦!」纯纯「百忙」中抬头向他璀璨笑语。
「我不是叫你不要乱动任何东西吗?」龙绍祥怒发冲冠地关掉收音机。
「我没有‘乱’动呀,我很有‘秩序’的动,而且你说的是‘任何’,人家我每次只动一样!」她身上、手上混缠著录影带的深色带条。
他气到青筋暴露,怒指著一件件被她损坏的「尸体」。「你看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纯纯扇著水灵灵的大眼,也一件件的比著其中几样。「那不是我动的,是飞盘打破的!」
「你若不丢,飞盘怎会打破这些东西?」龙绍祥握拳倾身对她咆哮,他劫下她手中「命在旦夕」的遥控器。「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准玩它?」
「好……像有……」纯纯浑似个小媳妇。
「不是‘好像’是‘确定’!」龙绍祥拳头愈握愈紧。
「你说确定就确定嘛!」纯纯耍无赖地抡著臂吁他,仿佛错不在她,她是被逼供的。
「你……」龙绍祥翻白眼,然后抓著她 啪啪地痛责。
躲在门外的龙爸和龙妈将里头的动静窥探得晰亮。
「爹地呀,你不觉得咱们儿子不太一样?」龙妈喜乐喜乐地。
「是啊,我还不知道他脾气大哩!」龙爸说。他那三个宝贝蛋,除老二龙绍麟直肠子外,另两个儿子皆像闷胡芦不吭气,他做老爸的常弄不清他俩脑中在想什么,差别仅是麒的外表沈冷,祥则总是挂著浅薄的笑。
这才好!显示纯纯不简单,竟能「开发」出他潜著的内在世界,我讨大厌他啥事都憋在心里,做人嘛!本就该欢愉快活,有屁不放会搞坏身心健康!」龙妈说。
「她是不简单,能把视听室翻成这样。」龙爸啧啧出声。「不过,妈咪你说话笪得文雅些,咱们要做楷模耶!」
「楷头啦!只要我儿子娶亲,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告诉你哟,我要定这丫头当我们龙家的三少奶奶。」龙妈势在必得。
「放宽心啦,没人会跟抢。」妻莫若夫,龙爸和她渴盼抱孙啊!
画面调回室内,龙绍祥用尽词汇谴到口干舌燥,只差没搬出礼仪廉耻和四维八德。「所以不是我爱唠叨,而是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分,懂吗?」
纯纯俯首靠墙而坐,和最初他开骂起相同地不说话仅点著头,龙绍祥瞧她那惭愧相于是说道:「知错能改,这次我就原谅你,但我保证不可有下次喽!」
纯纯又点头。
「很好,我再信你一回,你起来吧!」龙绍祥柔声道。
纯纯循例头点个不止,龙绍祥蹲到她跟前侧弯身看著她。「喂!我说你可以起来啦!」
没有回应,不是他过于苛责,使得她……哭了?
想到她在哭,他的心就随著痛了起来。「对不起,我晓得是我太凶了……」他,手指托起她巧致的下巴。「我道歉……啊……」
原来他念了半天、叱了半天还愧疚「一下」,结果统统是白搭,纯纯竟然……在……打瞌睡!以她鼾甜的程度,想必她已经沉睡多时,怪不得她从头至尾都在点头……他就说嘛!她怎可能不反一句地听他?嗦!
唉!遇到这个小精灵……他注定全军覆没。
***
龙绍祥从不知搂著女人醒来的感觉那么好!
昨夜,他抱著熟眠的纯纯回客房,她如无尾熊的粘姿让他脱身不得,只好拥著她入睡,这一觉意外到天亮。
有脚步声停在门前,门接著被缓缓打开一小缝,大概是确认房里的人仍在安睡,故来者轻推门而入,他瞄到张妈蹑手蹑脚地端著餐点进来。
「干什么?」龙绍祥压著嗓门问。
张妈显然吃了好几惊,餐盘几乎被骇翻, 啷的碗具敲击声她半晌才稳住。「你在拍恐怖片呀,想把你张妈吓死是不是?」
在拍恐怖片的是她不是他,龙绍祥走到桌前。「你怎么把早餐端到这里?」还两人份呢!
「先生和太太吩咐我端来的。」张妈拍掉他捏食的手。「不准用手,刷完牙再吃。」
「遵命,张妈。」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心想的却是……妈咪那老狐狸,这么做不是摆明了他……
「你唷!」张妈被逗乐的弹他耳朵,小时候他们三兄弟不乖,她最常用这招。
龙绍祥笑著亲她的颊问:「麟回来了吗?」昨儿个那种场面他居然没有赶回来凑一脚,嗟!由此观之他非常可疑。
「快凌晨才回来,六点下到又匆匆忙忙跑出门,不晓得他在赶什么咧!」张妈眼楮充满问号。
「我晓得他在赶什么。」他在赶著躲我。哼!这小子,果然他就是老妈口中的「线民」!龙绍祥按著指节发出僻哩啪啦声。
「祥少爷你怎么啦?脸色好难看喔。」张妈问。
「没事,早餐你放著,我们等会儿再吃。」他笑著。「对了,我托你买的衣服……」
「买好啦!」张妈打开衣柜,里面的淑女套装全换成宽松的罩衫和娃娃装。「还是少爷细心,我就没想到给纯纯穿这型衣服。」
「她不喜欢束缚,所以此类的洋装应较适合她,舒服但不失女人味。只是内衣方面,大概得花长一点的时间来让她习惯。」龙绍祥喝著咖啡。「你叫她起床,顺便教她穿衣服吧!我回房里刷牙冲澡,该给她上课了。」
但是他步出客房没多久又退回来,因为纯纯歇斯底里的大叫自未阖紧的门传出。「怎么啦?」
他人才出现,纯纯已跳过来仍是无尾熊的姿势正面抱住他,红红的脸庞挂著两行泪。「祥哥哥!」
「作噩梦了吗?」他放纵地任她圈著自己。
「她醒来没看到你就这样!」张妈拿著粉色娃娃装遮在身前,好似这样一来它便具有保护作用使她不受纯纯攻击般。
龙绍祥喟叹,他发觉只要他在,纯纯跟谁都能亲近,若他不在……除非他先交代去处,否则她会像头草木皆兵而神经质的猛兽……看来她黏他黏定了。「我没走远,别怕……这儿没人会伤害你啊!」
「你不要丢下我!」她把脸钻进他的颈际。
「我不会丢下你!」很难相信这话出于他口,以前他最厌恶女人缠著他不放,那些女人也懂得他的游戏规则,而今他却甘之如饴受她牵绊。
他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