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门外,玉雪紧紧地握著北傲的手,心绪复杂。
她的贴心之交,却也是将她推人痛苦深渊的凶手。她该如何面对?
「我陪你进去吧!」
他跨前一步,她却凝然不动。
「我自己去见她就好。」她抬首望他,眸中闪动著一抹忧伤,道:「我想问问她……为什么?」
「嗯!有什么事就叫我。」他松开她的手,对她温柔一笑。
她转身踏出一步,随即又扑回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想汲取他的力量与勇气。
他也回抱住她,俯身在她的唇畔轻轻一吻,低声道:「我永远都在这里。」
他这句话又让她的眼眶一酸,忍不住揉了揉眼,「你让我愈来愈爱哭了……」
她那模样娇憨得让他情不自禁地又偷了个吻。「去吧!」他将她往前一推。
她迈步走去,一步一回首,看见他就站在那里等待她,她就觉得心里很踏实,纵使横直于她面前的是刀山、油锅,她都仿佛有了无尽的勇气可以一鼓作气地跃过。
终于,她推开门扉!瞧见被链住的冷雪,她的心里一酸!泪水再度在眼眶里打转。
听见开门声与脚步声,憔悴的冷雪抬起脸,一瞧见是玉雪,她又惊又喜地唤道:「小雪,你终于来了!」
听到她这声叫唤,玉雪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下了,她抖著声音问:「为什么?」
「小雪,我是被逼的。」冷雪声泪俱下的说。「你也知道三长老的手段,如果我不听话,我就无法再跟著你了。」
「你跟著我,也只是为了出卖我。」玉雪梗声道。她无法相信,多年来的友情,她掏心掏肺地与她相处,而她竟然……
「不是那样的,小雪,三长老威胁要杀了你啊!如果我不服从,你马上就会死的……你难道还是怨我?是,三长老要我将计就计地把你送到北傲那里,可我也是希望他真的能够保护你啊!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冷雪痛苦地嘶吼著。
「冷雪……」玉雪动容地朝她走去。是啊!她怎会不明白冷雪的用心良苦呢?她不该错怪了最好的朋友,不应该啊!
她飞快地拭去冷雪颊上的泪,泣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要这么说,对我而言,你的生命比我的重要多了。」冷雪泣不成声地道:「他们不了解我没关系,只要你懂我就够了。」
「冷雪!」玉雪扑进她怀里,却听见她疼得倒抽了口气。「我马上去请人帮你解开!」说完,玉雪立刻飞奔出去。
听完玉雪的要求后,北傲迟疑地问:「你确定?」他并不完全信任冷雪。他永远忘不了,上一回玉雪便是与冷雪在一起时被掉了包,也忘不了当时他经历了多大的恐慌与痛苦。
「我们都误会她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说著,玉雪已自北傲手中抢过钥匙,转身奔进去替冷雪松开镣铐。
北傲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保护著,就怕冷雪使诈。
冷雪一松开钳制,立刻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玉雪抢上前去将她扶起,关切地地问:「你还好吗?还能走吗?」她试著以她赢弱韵身子去支撑冷雪。
「还好。」
冷雪咬著牙,痛苦地立起身,一跛一跛地与玉雪一同朝外走去。
「他对你很好。」冷雪回身望向北傲,微笑道:「莫高兴你能觅得良缘。」
玉雪也回身望向北傲,笑得十分开心。是的,她好开心,冷雪依然是她的好朋友!而北傲也陪伴在她身边,她觉得再没有比此刻更快乐的了!
突然间,冷雪弯下腰去,像是重心不稳——
「冷雪……」玉雪想扶住她,却觉得腰部被人用力一扯。
转瞬间,玉雪随身携带的那柄小匕首已落在冷雪的掌中,而刀缘正抵住玉雪白皙的脖子。
北傲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飞身上前已是来不及了。
「不……」玉雪绝望地凄喊了声。
「别乱动!」冷雪微一使力,刀锋已在玉雪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你真是执迷不悟。」看著玉雪再度落人冷雪手中,北傲不再慌乱,只因他知道他绝不能再失去玉雪!
这是他的赌注!
北傲掏出怀中的烟雾弹,朝空中掷去:
那爆裂声引来了西傲、南傲、东傲、冷霜与冷风。
「你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了吗?」冷雪阴寒的一笑。
「冷雪!放下小雪,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冷风上前一步,却见冷雪将刀锋抵得更紧,让他不敢再妄动。
「我与你们不同。」冷雪淡漠的眼神扫向冷风与冷霜,恨声道:「你们敬她、爱她,我却恨她!」
霎时,玉雪的脑中轰然一响。冷雪恨她?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此时,她早已对脖子上的痛楚毫无知觉。
「你一定忘了,对吧?」冷雪低头望著已略显呼吸困难的玉雪,咬牙切齿地道:「大长老带你来‘天地堡,的那一天,我因做错事被惩罚,你可还记得那个狼狈的小女孩?那就是我,我永远都忘不了你那时的眼神!你同情我,是吗?一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你怜悯的视线,」
玉雪浑沌地想著,原来那小女孩就是冷雪……那时,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冷雪会被鞭打?她很想替冷雪求情,可是大长老将她拖走……她只是想替冷雪求情而已……
「你这张脸很美,而我就是输给你这张脸……我真恨你!你拥有天仙般的姿容,却不懂得珍惜!你可知我为了想拥有如你一般的脸庞,向上天祈求过多少次?!而你却只想逃离长老的掌控!」冷雪恶狠狠地瞪视著玉雪美丽的脸孔,邪恶地笑道:「我倒要看看,少了这张脸的你,又有什么比我强!」
阳光映射在亮晃晃的刀刃上,玉雪只觉得刺眼,她惊恐地闭上眼,刹那间,颊上传来一阵刺痛……
「小雪!」北傲心痛地将倒向地面的她拦腰抱住。
「你、是、谁……」冷雪嘶哑的嗓音划破空气,她转身瞪向浑身散发著邪魅之气的男子。
「‘千居魅狐’臧清。」臧清扯出一抹如死神般的诡异笑容。
「千、居、魅、狐……」冷雪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玉雪哀恸地扑到冷雪身上,嘶喊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
「小雪,」北傲心痛地将崩溃的玉雪紧搂入怀中,「不要这样,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南傲蹙起了眉,飞快地上前点了玉雪的穴道,道:「她体虚又受打击,承受不住。」
「她受伤了吗?」瞧不见状况的冷霜著急地追问。
「划破了皮,不碍事的。」南傲扣住冷霜四下探索的手,牵引她到玉雪身旁。
「臧兄!」北傲扬声唤著,「大恩不言谢。」他一直保留著那枚烟雾弹,本以为不必打扰到臧清与上官紫,孰知还是派上了用场。
「让心爱的女人受伤……」臧清挑了挑眉,不再多言地飞身离去。
他的话让北傲深受打击,他总是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女人,总是眼睁睁地瞧著玉雪受到伤害,他真是厌恶这样的自己!
「大哥,现下不是自责的时候,快扶大嫂回房休息吧!」西傲提醒他。
「我去帮忙三哥煎药。」东傲跟著南傲快步离去。
望著怀中苍白的玉雪,北傲只觉得心痛如绞。她脖子上与颊上的血痕,仿佛正龇牙咧嘴地嘲笑著他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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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傲在玉雪的伤口上敷了金创药,并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北傲却已不在乎,他只是沉默地守著玉雪,按时喂她服下缓和气血的药方。他不眠不休地守著她,痴痴地望著她,可愈是瞧她,他愈是觉得自己不配成为让她依靠的良人。
他爱她,却保护不了她……
终于,玉雪醒了,她睁开眼,无神地望著前方。没有焦点。
「小雪……」他唤她。
她没有回应,只是不断地想著,她做错了什么?冷雪带给她的二度打击与伤害,让她心痛得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竟让冷雪如此恨她?多年来她与冷雪的交情,竟抹杀不了童年时无心的一道眼神……
「小雪……」见玉雪不言不语,北傲不再慌乱,他只是静静地凝望著她,哑声道:「我保护不了你……」
玉雪很慢很慢地转头望他,眼瞳里了无生气,她轻声道:「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北傲摇了摇头,怜惜地望著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可我总是保护不了你……」
「这不关你的事。」玉雪眼神飘忽地道:「是我让她有机可趁的……如果我说!在我听到她那样说的时候,我其实愿意就这样死在她手里,你会不会怨我?」
「我了解。」他握住她的手。「你太过自责_…因为你,间接地伤害了冷风与冷霜:也因为你,冷雪才……」
「嗯!」她眨动眼脸,泪水沿著脸颊滑落至耳后,渗入发间,「如果我死了,我的心里会好过些……」
「你如果死了,我绝不独活,」他坚定地道。
「不,你答应过我会活下去,会……」
「不可能的。」他微笑地摇头,「我办不到,我承受不了那样的折磨。你不懂吗?」
「咳!」突然,北傲身后传来南傲的咳嗽声,他端来了一碗药。
「我不需要喝药了。」玉雪早已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再好的药都救不了她。
「想了结生命,请便。」南傲将药碗搁在桌上,临出门前,淡然留下一句,「这是安胎药。」
安胎药?!
北傲倏地纵身上前,拦下南傲。「你说什么?」
「你的孩子、她的孩子,你们的孩子。无辜的小生命。」语毕,他不再赘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你有了身孕?」北傲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觉,他又惊又喜,几乎无法置信。「你听到了吗?你的肚子里正孕育著一个小生命!」
「我们的孩子?」玉雪喃喃自语著,本能地抚上平坦的腹部。「这不是真的!上天不应该这样捉弄我……」她掩面哭道。这小生命何其无辜?为什么选在她放弃生命的时候来到?
「小雪……」他迟疑地望著她,「孩子是无辜的。」
「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她合上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就这样等待体力耗竭,等待生命流逝……
讽刺的是,她腹中竟有个小生命,必须借由她才能延续生命……
北傲不再多言,他在她身侧躺下,大掌复上她的腹部,喃念著,「孩子,请原谅爹和娘,爹和娘有不得已的苦衷……」
玉雪陡地挥开他的手,「不要说了!」
北傲不理会她,径自说道:「你娘太自责,再无颜面苟活于世;你爹也太自责,他保护不了你娘,请你原谅爹和娘……」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玉雪痛苦地捶著腹部,「为什么要有这个孩子?他根本不该来到这人世间……」
「小雪,你有权利选择结束生命,我们的孩子也有权利选择展开生命,你真忍心扼杀他?他是我们的孩子,一个我们曾经如此渴盼的孩子啊!」北傲激动地道:「让一切都成为过去,好吗?你若死了,冷风与冷霜该怎么办?你曾说过要尽所有的力量来照料他们的啊!」
「冷风、冷霜……」她想起这两个被她辜负了的朋友。
「自责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该如何补偿啊!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冷雪而抛下所有吗?」北傲痛心疾首的说:「难道我、孩子及冷风、冷霜都抵不过一个冷雪?!」
玉雪毫无焦距的眼神渐渐地凝注在北傲脸上。这个她所深爱的男人看起来好痛苦,是她造成的吗?她恍惚地想著。
还有孩子……她曾说过要为他生几个孩子的,现在,她腹中便有一个……
刹那间,她似乎想通了些什么,挣扎著便要起身。
「小雪,你要去哪里?」北傲惊惶地拦住她。
「安胎药……」她指著桌上的药碗。
北傲大喜,「我来。」说著,他立刻下床将药碗送到她面前。
她蹙起眉,一古脑儿地喝个见底。
「还来得及吗?」她突然问。
「当然来得及。」他轻啄她的唇,「只要有爱,一切都来得及。」
她轻轻颔首,微笑地躺下,疲累地合起眼……
望著她放松的神情,北傲只觉得心里又涨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