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应儿穿越过庭院,直奔赏秋亭,人未到、声先到,气急败坏的质问。
背对著她的封震日闻声旋过身,瞧见她单薄的身子在风雪中疾行,两道俊眉不悦的蹙起,看著她在他面前停下,气喘吁吁。
由于天冷,再加上袁应儿是使尽力气的快跑而来,稀薄寒冽的空气让她呼吸显得困难,她开始咳嗽,低子咳得满脸通红,忽然,一抹黑影及温暖罩在她身上,她疑惑的抬起头,瞧见封震日脱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她一阵愕然。
「怎么天冷了也不知道披件衣物?瞧你,小心染上风寒。」
虽眼神里透著愠怒,可他的手和语调仍是轻柔,对于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
就算是会气死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袁应儿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暖意。
不,袁应儿,你不是来这儿感动的!意识到自己是该拒绝而不是接受,她马上回过神来。
「你……你甭对我这么好……」将身上的披风拿掉,无视于他眼底的怒意交予他手上,心跳快速的跳动,却是充斥著惧意。
如果她没看错,她知道其实他想揍她一顿,真可怕!
「对你好,不好吗?」他反问。
「不是不好,但……」就是令人有些坐立不安。最后一句她没说出来,也不敢说。
「但什么?」
她忙不迭的摇头,「没什么。」
瞧她一副活像他会吃了她的惊恐模样,他真是啼笑皆非。「你不是有事找我?」
她顿时想起自己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对,没错,你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所指何事。」他一脸纳闷。
「我以为我昨天说得够清楚,你今天却使唤秋儿送汤给我喝,你难道不是已经明白了才离开吗?」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这样子一直把伤人的事摊开来说,毕竟她心里比起他并没有好过到哪儿去,但封震日的举动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听明白了没错,可我有说过我要离开的话吗?」他促狭的俯看著娇小的她,打趣的反问。
咦?好像没有。她回忆了一下,一点记忆也没有……「但……但这不是重点!」
「那你认为什么才是重点呢?」
「我……」她一时语塞,心慌不已。「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她恼羞成怒了。「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啊?」
「我……」本来想叫他忘记以前的她快快回向南城,但到嘴边的话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心里似乎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她其实不想他离开……
袁应儿,你疯了不成?摇头甩去那股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感觉。开啥玩笑!
「怎么?不说是怎样?舍不得开口叫我离开吗?」瞧清她眼里一丝犹豫,一抹笑意浮上嘴角。
他又笑得让她觉得毛骨悚然了。「谁舍不得你离开了!别胡说八道!」她气呼呼的反驳。
「是吗?我看你的表情是这样告诉我的。」愈玩愈带劲,他不亦乐乎地说。
「胡说——」她当真模模自己的脸,他却在这时爆出笑意,笑得她当下察觉自己上当,脸皮一下子就红透了。「你……你捉弄我!」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一下子斯文温和,一下子霸道恶劣,一下子又吊儿郎当的捉弄人,她真的被他弄糊涂了,也一点应对办法也没有。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快被他气坏了!
而他居然还在笑个没完,可恶!
「你——」
正想出手捶打他,他却抓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也忘了要缩回自己的手。
「我说过要想办法医好你的病,我就一定会做到。」紧握著她的手,他坚定的说道。
他的话就像一阵春风,无声无息的拂过她的心湖,悄悄的泛开一阵涟漪。「你……你可以不用负这样的责任。」
「因为是你,我才愿意这样做。」
换作寻常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话,必定陶醉不已,可袁应儿却无法坦然接受封震日这样的告白,只因为她认为他是为了以前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他眼底、心里充斥的全都是以前聪慧伶俐的袁应儿,而不是现在患怪病的袁应儿!
若是她永远都没机会恢复成以前那样,而一直都处在病情不稳定的情况,封震日还会说一样的话,还会始终如一的待在她身边吗?
她认为答案是否定的!
很可笑,她居然在跟自己吃醋,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心里掠过一阵酸涩,她知道情感似乎快要凌驾自己的理智,可她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同时也有受伤的感受。
她……她不会是……捂住自己的唇,她顿时无法置信的瞪大双眼。
「应儿?」发觉她奇怪的举止,封震日不确定的轻唤,见她仍是傻傻的站立原地,他伸手欲搭在她肩上。
才不过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她如惊弓之鸟的踉跄几步,此举对封震日而言是不小的伤害。
她这是做什么?!
瞥见封震日受伤的神情,袁应儿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做任何反应,四眼相视一会儿,她低下头,「封……封公子,请原谅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略微激动的冲上前搭住她的肩,「为何要我原谅你?而你为何又改变对我的称谓?」
「我……」瞧见他那副濒临爆发的神情,袁应儿吓得开不了口。
一来是害怕,一来是难以启齿,她已搞不清将话说白是她在为伤害他感到恐惧,还是生怕自己的心被自己所说的话给狠狠撕裂开来,她乱了。
「说!说清楚!」他真的不明白她那颗小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他也快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抓起她狠狠的打一顿。
「我说过了,你爱的人是以前的袁应儿,而不是现在的袁应儿!」深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他炽烈的眸子。
「对,以前的袁应儿是蕙心兰质、温柔体贴,比起以前的她,我不过是一个患了怪病的异类罢了!救了你的、爱著你的也是以前的袁应儿,而非现在对以往的事情毫无任何记忆的我,我什么也不是……唔——」
封震日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她恍若受到惊吓般的瞪大双眼,盯著在她眼前放大的俊颜,呆了、愕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活似要将所有的思念与怒意悉数宣泄,他狠狠的吻住她,灵活的舌放肆的窜进她的蜜口中,迫使她的舌与自己交缠著。
袁应儿的双眸愈瞪愈大。
他怎能这么吻她?!她愕住,生平第一次接触这等刺激的事,她……她快要晕了……
但不是陶醉得想晕,而是被吓到快昏倒。
可他并没有因此就放开她,直到他像是宣泄完一般,才改为轻吮她因激吻而艳红的唇。
饼了一会儿,他总算是知道要移开自己的唇,还她说话的自主权。
这个吻,可令人震撼不小。
「你……」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刚刚经历了什么事,她开始认为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著恶梦!
「真不晓得你在想什么,为何你有如此荒谬的想法?」他真的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她那颗小脑袋瓜怎么能装这么多不具任何意义的想法?也许一开始他是有将以
前的她跟现在的她做比较,可那又如何?他是喜欢她这个人啊!
「难道不是吗?否则你又为何执意要治好我的病?」她不相信……
「想医好你的病就一定是为了让以前的袁应儿回到我身边吗?你怎么不想想我也许有其他的想法?」他有些生气的说道。
「什么……」
「我会想要医好你的病也不过是为了想让遗憾降到最低,若是真的无法医好,我也只想要你!」他一本正经的说。
「若我真的是在意你的失忆症,或者只是一味的想跟以前的袁应儿在一起,我今天也不会跟你耗上这么多时间。」
「你……你说的是真的?」
「否则呢?你认为我骗你又有何好处?」他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无法确定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就怕……还是一场一下子恶劣、一下子美好的梦罢了,一醒来就烟消云散。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呢?」他刻意向前一步,眼里透著不易察觉的促狭。「莫非你还要我用吻来证明我所说的话吗?」
「你……你不要过来!」她紧张兮兮的频频后退,这才想起方才的吻,一下子皮薄的羞红了脸,「你……你怎么可以吻我……」
对啊,她怎么现在才想到他方才突兀的举动?他究竟是在想什么?居……居然吻……吻她……天……
「谁教你要说些令人气愤的话?!」他理直气壮的态度,仿佛错的人是她,而且险些让她折服。
不对咽,男女授受不亲,他怎能乱吻她?!
「你……」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她听到什么。
「难道不是吗?」他倨傲的瞧著她。
「什么……」她真的是……没被他吓死也被他气死。「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还想问你想怎么样呢。」
他……他居然这样子轻轻松松的就把问题丢给她,这算什么?!
「你……我不同你说了。」她气急败坏的转身想走,心里直懊悔自己干嘛要来找他。
没事来这儿被他关心,又被弄得心里失落不已、又被他强……强吻,他还一副顽劣的皮样反问她,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解决问题,还是他一直在制造问题。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确定你要这样子跑掉?」
她闻言回过头,一张俏颜显得气呼呼的。「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他的唇边挂著一抹贼笑,缓缓的朝她走近。
她心里频频响起不安的警铃声。「你……你想干嘛?你不要过来哦……」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就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后无退路,瞧他人高马大的黑影直罩住她全身,她就怕得直想尖叫。
他……不会又想……
「我……我跟你说哦,你不要乱来,小……小心我叫人来。」袁应儿紧张得一直结巴,明知道自己讲出来的那些话一点威吓力也没有,但为了避免他做出会让她心脏承受不了的事来,再窝囊也要说给他明白。
「我很想要相信你会叫人来,可你的声音抖得满厉害的哦。」如星的眸子因忍住笑意而呈现弯月形。
她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
「我的声音不能抖吗?」她有些恼羞成怒。
很显然她的好脾气已经随著他的出现而崩裂。
「当然可以啊。」他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嘴边扬起令她恼怒的笑意。
雪不断的落下,让袁应儿冷得打了个寒颤,他又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这次她没有拒绝,她的确是需要一点点暖和。
不晓得靠在他怀里会不会暖和一点……呃?!天啊,袁应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打算速战速决,离他远一点,否则再这样听他疯言疯语,恐怕连她的心脏都会受不了。
换言之,她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就是了!即使那是颇令人动容的话语。
她没有信心去承受也许他在说谎所带来的代价——遗忘的伤害。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快点说呀。」她现在只想赶快跑开,远离他。
「我想……我要带你去无罗县。」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说得轻描淡写。
无罗县引「为什么?你带我去无罗县做什么?」他……他脑袋是不是有病啊?
还是说大冷天的,把他的脑袋给冻伤了?
呃……很高兴她还有心情开自个儿玩笑。
「听秋儿说那儿有个专医奇病的大夫,我要带你去让他医。」他一本正经的说。
「你……你别开玩笑了!」天啊,谁来告诉她,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谁跟你开玩笑来著,我是认真的,而且近期就出发。」拍了拍她的俏颜,他自作主张的决定一切,「记得把行李整理好,我们过几天就出发,就这样决定了。」说完,他越过她离去。
「什……什么?」她怔忡不已。
瞧她听见什么?听那是啥鬼话?!
「你给我站住!」
「总之就是这样了,咱们不见不散。」
「等……等一下,等一下,喂——」瞧他头也不回的渐行渐远,她真的快要气爆了。「封、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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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说笑,真是爱说笑,他怎么可以这样子擅自决定一
切?!怎么可以引真是气死我了……哎哟……好痛……」
袁应儿气冲冲的走进房里,气冲冲的坐在木椅上,气冲冲的一拳拍在桌面上,下一刻却痛得缩回手,白皙的俏颜不知是因为怒意还是疼痛而显得酡红。
连桌子都跟她过不去……正想再朝桌子拍下去时,想到自己的手会痛又作罢,一股怒气无处宣泄。
不只这事,一想起那火辣辣的一吻,她原本气愤的脸庞又不禁更加涨红,抚著自己的唇,她几乎又要整个人沉醉在那亲吻当中。
心里再怎样的惊慌失措,但不能忽视的,是他真的对自己也存在著很深的一层不能忽略的意义。
那吻,点通了她脑袋的某一处,让她有些明白那股不对劲的缘由。
那就是……她对他并没有想像中的理智……
这很糟,真的很糟,这样不完整的感受为他俩之间又丢下一个难题。
而她自己也知道……再继续这样子跟他牵扯下去,她一定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而爱上他。
不行,她不能这样子做,对他、对她都是一种伤害。
要是她真的跟他同去无罗县,以他那种急迫向她索讨感情的积极态度,一定会对她展开攻城掠地的作法……她一定会沦陷。
她的心已经渐渐不属于自己,真要赌起来,她铁定输!
天……她到底该怎么辨?!哎哟,头真痛……
用手支撑著额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秋儿一进门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有些丈二金刚模不著头绪。
鲜少瞧见这样子苦恼的小姐,现下一瞧还挺新鲜的。
这是自从小姐失常后,第一次有这样正常的反应,嗯……真是好现象!
莫非……是因为封公子吗?想著,秋儿眼楮一亮。
如果是,那就……呵呵。
袁应儿听见秋儿的叫唤,回过神,就瞧见秋儿不知在窃笑个什么劲儿。「秋儿,你笑什么?」
「没有,小姐。」可不能让小姐知道她的想法,不然她就完了。
对了,她也可以将这样的好情况告诉大少爷跟大小姐?
嗯嗯嗯……
「哦。」袁应儿也没多做怀疑,现在的她,满脑子只是想著要怎么摆脱封震日。
「小姐,你在想什么?」秋儿好奇地问。
「对了,秋儿,快来帮我想个法子。」她拉秋儿在自己身旁坐下,急迫的需要有人帮她想个法子。
「呃……小姐,想什么法子啊?」
「想想看有什么好法子摆脱封大哥!」
摆脱封公子?!「为什么啊?」
好端端的,为何小姐说要摆脱封公子呢?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他居然说要带我去无罗县,真是……」
「那很好啊!」小姐有什么好烦恼的?
那很好……「什么很好?!一点也不好!」听见秋儿的话,她惊跳起来。
秋儿吓了一大跳。「呃……小姐,你别激动……」
发现自己太过激动,袁应儿缓缓坐下。
「封公于是为了小姐好,才想要带小姐去寻医,没啥不好啊。」
「这……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不想跟他去。」
「为什么啊?」
为什么……
「就……就是不想跟他去,没有为什么啦!」
天晓得要她怎么说出缘由,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呃……」听见袁应儿这么说,秋儿一头雾水。
早点将病医好、又能跟封公子单独相处,没什么不好啊。
她还真搞不清楚小姐有什么好烦恼的。
实际上,秋儿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她当然不明白袁应儿的抗拒。
她的心无法平衡,因为她一直都为了是不是以前的袁应儿的问题无法抉择。
唉。她叹了口气。
啊……小姐在叹气?秋儿愣了愣,看来事情有点麻烦。
可是小姐的病再不医,不只对小姐不好,也很有可能对湛江县的居民很不好……虽然她是小姐的奴仆,说这样的话不太好,可是这也是一个事实。
一想起先前全县居民狂拉肚子的情况,秋儿就冷汗涔涔。
这样的状况别再来一次,否则有几条命都不够受。
但小姐不肯跟随封公子去无罗县,这……
啊!有了!秋儿想了个好法子,却不是帮袁应儿想怎么摆脱封震日,而是……
小姐,秋儿对不起你,但为了你好,只能这么做了……秋儿一脸歉意的看著袁应儿。
可惜袁应儿没有看见,因为她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