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二分之一 第八章

屋外仍是艳阳高照,天气依然炽热。允阳收拾好文件打算出门,跟在他身后的映红口中咬著鲔鱼三明治,双手忙著系领带,一副还没准备好的模样。

允阳打量著映红匆忙的可爱模样,不觉会心一笑。一把搂住仓皇的映红,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漾著宠溺的笑容和眨著大眼楮的映红交会。

一旁的陈妈拿著映红尚未喝完的牛奶,笑吟吟的看著允阳难得的柔情。

「晚点再请司机送你去公司好了。」允阳低下头替她给上领带。

映红摇摇头,口中嚼著三明治。

允阳揉揉她的发丝,柔声道:「慢慢吃,牛奶也要喝完,知道吗?」

「可是这样子我又要迟到了。」

「迟到没关系,我不要你噎死,知道吗?」允阳正色命令。

映红点点头,「好吧。」

看来这会是这礼拜第四次迟到,不过既然是允阳命令他把早餐吃完,那他也只有继续迟到罗!映红耸耸肩,接过陈妈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允阳拿出纸巾,擦了擦映红沾满牛奶的嘴角,朝她露齿一笑,「待会儿见。」

「Bye-Bye!」映红笑著目送他出门。

一旁的陈妈拉著映红,「快进来餐厅,把早餐好好吃完。」

映红点头,跟著陈妈的脚步走回餐厅。

「多吃点,不然很快就会感到饿了。」陈妈的关心溢于言表,映红窝心的点头,享受著这样的温暖。

窗外的天很蓝,云很淡,而爱呢?

###

允阳—坐进车,便在后座翻阅起文件。整个琉璃企划案比预期还顺利,事情已经陆陆续续上了轨道,他不禁疏展浓眉,有种压力减轻的愉快。火在得知道这样的成果之后,应该也会相当满意才是,允阳淡淡地笑著。

猛然响起的阵阵喇叭声拉回他的思绪,允阳立刻倾身向前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少爷,从刚刚到现在,我们就被四辆车紧紧夹住,不能左转也不能右转,少爷,该怎么办?」司机有些慌张地说。

「别紧张。」允阳安抚他。

透过后视镜,隐约可见戴著墨镜的彪形大汉,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允阳抿唇思索。

「少爷!他们打方向灯要我们跟著,怎么办?」司机慌张地喊著。

允阳眉头紧皱。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如果没沽错的话,可能是职业杀手也不一定,只是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又会是谁敢招惹八尧集团?

「少爷!」司机慌忙地大叫。

允阳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冷静地吩咐道:「就照他们的指示。」

允阳靠在椅背上,还好映红没跟来,虽然还弄不清楚对方是冲著什么原因来的,不过可想而知,绝对不会很有趣,他不要映红受一点伤。真是奇怪,他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担心起映红来了。

车子转进弯弯曲曲的巷道,不知走了多远,四周越来越偏僻,横过满是青翠花草的道路,又开了好一会儿,前方的车辆突然停下,司机连忙踩煞车,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住了。

「少爷,我们被包围住了!」司机紧张的说。

允阳冷静地环视,车外少说也有十几个戴著墨镜、持著手枪的彪形大汉。

「别下车,静静待在车上。」说完,他扯下领带,并打开车门,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地看著对方,完全无视于十多把指著他的枪。

「那个不男不女的呢?」为首的杀手冷冷的问。

「她不在车上。」允阳冷冷的回答。他们找映红做什么?

那人显然不相信他的话,挥手要伙伴搜车。

只见持枪的大汉一把拖出司机,仔细地搜著车子。

允阳见他们的目光俱看向车子,觉得机不可失,手伸进西装外套口袋,掏出一叠扑克牌朝杀手们的手腕射去,

在扑克牌离手的同时,他翻过车头,寻找掩护。

饼了半晌,允阳抬著头、欲起身的刹那,一股透骨的凉意陡然自背脊升起,有枪口正顶著他!

「不愧是八尧集团的人,功夫真是了得。」冷冷的讽刺自允阳身后响起,「幸好我也不笨,先派个手下装装样子。」

允阳双眉紧蹙,该死!罢才下命令的居然是个假货!混帐!他在心中不住地咒骂。

杀手首领示意要手下将允阳双手铐上手铐,以防他再次射出扑克牌。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允阳不悦地嘶吼。

「马允阳,脾气也别这么大嘛!你打伤了我六个手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

允阳蹙著眉,猛力向后撞去,对方却技巧地闪过。

「马少爷,稍安勿躁,先看看你的司机,再抵抗也不迟。」对方嘲弄地说。

允阳的目光看向一脸苍白的司机,有四支手枪指著他,司机吓得浑身猛打颤。

「马少爷,你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部下被子弹打成蜂窝吧?」

允阳双手握拳,指节都泛白了。他愤怒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杀你的,只是想请马少爷到寒舍坐坐,只要你好好合作,一到目的地,我们就放司机回去,如何?」

可恶!他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枪可是顶在司机头上哩!

允阳深吸一口气,「说话算话?」

「那当然!我们怎么敢欺骗八尧集团,你说是吧?」说完,对方随即发出一阵狂笑。

「好,我答应。」

「聪明!」对方用力拍拍他的肩,「放心,上面交代过不准取你的命,只要月曜一上钩,你就自由了,不过在这之前,就先委屈你了。」说完,不待允阳有何反应,他立即要手下将允阳的双眼蒙起来。

「你们要对月曜做什么?」被推进车内的允阳仍牵念的问。他们究竟要对映红做什么?问号和担心在脑中打转。

「我说马少爷,你的眼光也真独特,放著美丽的未婚妻不顾,居然关心起月曜那不男不女的家伙。至于我们怎么处理他,你就别费心猜测了。」说到这里,他看了允阳一眼,「你安心当个客人就是了,我还得打电话邀请月曜映阳来寒舍聚聚呢!」

允阳只有握紧拳头,强忍愤怒。

车子在山径中左弯右拐,渐渐地,允阳也记不清路径了,只有强烈的牵念不停地蔓延。

###

映红有些慌乱地整理著文件。鲔鱼三明治吃完,陈妈又端了一盘生菜沙拉,说是早餐吃点蔬菜有益身体健康,原本推辞著要出门的映红,在拗不过陈妈的疲劳轰炸下,只得乖乖地坐回餐桌,一口一口吃掉陈妈亲手做的早餐。

待她吃完后,都过了九点,她连忙起身,打算出门。

「映阳,要出门啦!」

「嗯,都九点多了,我真的得出门了。」

「别慌,少爷不会计较的。路上小心点!」陈妈关心的说。

映红点点头,急著冲出门,却和迎面而来的霍管家撞个满怀。

「对不起,霍管家。」映红连忙道歉。

「映阳先生,你的电话。」

「我?」该不会是允阳又有什么吩咐了吧?思及此,映红伸手接过无线电话。

「喂?」

「月曜映阳吗?」沙哑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你听好,马允阳在我们手上,限你今天中午十一点到达台北火车站东二门,我们会派人去接你的。」

「等一下,你要我去……」这应该是绑架吧?可是为什么不勒索钱呢?而且约在台北火车站前,这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

「你最好记著,马允阳在我们手上,你可别作怪,否则后果你自己承担。」对方威胁道。

「不用赎金?」此话一出,在她身后的陈妈立时惊呼出声,急著探知发生何事。

「不用,我们只要你。」说完,随即挂断电话。

「到底怎么了?」陈妈著急地嚷著,一手扯著映红的衣袖。

映红可以读出陈妈和霍管家的担心。她垂下双眼,「允阳被绑架了。」

「绑架?这……这可怎么办才好?」陈妈仓皇地嚷著。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她不忍见他们担心,直安慰道。

「他们要多少钱?」霍管家惊慌地问。

映红摇摇头,这是第一次听说绑架人却不要求赎金。

「那可怎么办?」陈妈急坏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舍地搂了搂陈妈,「不会有事的,交给我处理。」

「映阳,这是什么意思?」

映红避开陈妈的眼光,看向霍管家,吩咐道:「这件事不要惊动到八尧集团,另外,请霍管家打电话到公司取消今天的会议。」

既然歹徒指定要他出面,他就没有理由逃避。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的,他却不想为此而失去允阳。映红拨了拨发,扯下领带,转身欲走。

「映阳,你要去哪里?」陈妈追问,并扯住她的衣袖。

映红扳开陈妈的手指,话气淡然地说:「他们要的是我。」

「不行!」陈妈闻言,立刻拉住映红的下臂。「我不许你去,你这是自投罗网,白白送死!」

「让我去吧,我保证会没事的。」映红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在陈妈闪闪的泪光中,转身离去。

不会有事的!映红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望著窗外远远抛在后面的景象,反复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而且要带著允阳回来!

###

即使是蒙著眼楮,允阳仍能感觉到自己被带入一个颇大的房间里。铺著地毯的地板及良好的空调,可以猜测出这不是一般的地方。是谁主使这桩绑架案的?又会是谁想要伤害映红?允阳边走边皱眉反复思索。

骤然,他被推坐在椅子上,反扣著手,对方熟练地用麻绳捆好他的手脚。过了一会儿,他眼楮上的布中被取下来。允阳打量四周,果真如他推想般,这是一楝豪华的别墅,陈设典雅高贵。可是,这又会是谁指使的呢?是八尧集团的敌手?是马家的商业劲敌?或是七曜门的仇人呢?一堆问号在脑中缠绕,却找不出个答案。

「马少爷,这里你还满意吗?」

混帐东西!允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唇紧抿,不发一语。

「待会儿还有更精采的节目呢!」那名杀手首领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神情煞是优闲地挪揄。

「我不准你们动映阳!」允阳厉声警告,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却在一阵敲门声中被打断了。

「看来节目上演了。」杀手首领吩咐手下出去,之后,他脸上泛著挑衅的笑容,挑了个位子坐下,等待好戏上演。

允阳则是紧紧盯著门口,想看看竟敢派人绑架他的人是何方神圣。

当门再度被推开,允阳在看清楚们外之人的面容后,不禁瞪大了双眼,思绪在瞬间停顿。

「黎璇?」他惊讶的喊。

黎璇一手拨弄著一头长发,脸上的神情相当冷漠。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允阳蹙著眉,对著沉默的身影吼著。这白痴女人发什么疯啊?居然派了一票杀手,导演这场戏。

黎璇面对他的怒吼,只是冷冷的瞪著双眼,一言不发的。

「混帐!你到底要干啥?」允阳失去耐心地嘶吼。

「我……」黎璇张开颤抖的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下去。

「混帐!」除了映红外,允阳对任何人都没有一丝耐心可言。

黎璇捂著胸口,忽然发狂似的大笑,笑声回荡在屋里,如同哭号般彻骨寒心。

「我爱你啊!」黎璇哭嚷著,泪水纷纷滑落,「一直一直都爱你的,可是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允阳蹙著眉,对于她的话著实感到惊诧。

「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爱著你。当我知道可以成为你的未婚妻时,我有多高兴,我一直期盼可以当你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黎璇倚著门板蹲了下去,边说双手边狂乱地敲打著墙壁,一次又一次。

「黎璇。」允阳仍蹙著眉,眸中却包含些许无奈与愧疚。

「因为他比我更漂亮,因为他比我有才华,因为他……可是映阳是个男人啊!他是个男人!」最后一句黎璇是用嘶吼的。

「我爱她。」允阳别过头,无力面对泪涟涟的黎漩,却不得不打醒近乎疯狂的她。

「骗人!」撕裂般的声音划破空气,黎璇淌著泪水哭喊:「骗人!他是个男人!你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骗人!」

允阳一脸的无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听我说话,担心我会冷、会饿,我只能跟在你的背后,我……我……」

允阳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抱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带著满眶泪水,黎璇跪倒在地,哀怜地看著允阳,「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允阳紧抿著唇,在混乱的思绪中找寻不到一丝答案。

爱,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在芸芸众生中,一眼看穿对方的光华?在岁岁年年中,相守著亘古的约定?在辗转流离中,仍然长相忆?在背叛离去中,满心坦然地祝福?

允阳看著歇斯底里的黎璇,这也叫爱吗?也是爱吗?

「允阳。」黎璇希冀地喊。

「抱歉,我不爱你。」

「即使映阳是个男人?」黎璇低头问。

「我爱她!不管她是男是女,只要我在乎,就会不计一切去爱。」他的语气充满了坚定。

「我不懂!我竟然比不上那个男人!我那么爱你,你却……」黎璇用力拍打地板,泪水不断滑落。

在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哭嚷后,黎璇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苍凉地回荡在屋里,她沙哑地喊:「我恨映阳!我恨他!我会杀了他的!我一定会的!」

「黎璇!」允阳嘶吼。这辈子他是犯了什么冲,怎么老是踫到精神不正常的人。只是,映红不一样,他不能让映红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没有用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混帐!你杀了映阳,自己也难逃一死!」

「我当然懂。嘻嘻!你在担心对吧?」黎璇傻笑,沾满泪水的容颜,分不清是清醒还是疯狂。

「黎璇!」允阳再次大吼。黎璇只是一迳的傻笑,任泪水沾湿长发。

「我要慢慢、慢慢地折磨映阳。嘻嘻!映阳,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不会原谅你的!」披散著头发,黎璇痴痴地笑著,傻傻地淌著泪,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门。

「黎璇……」允阳的声音在关上们的刹那隐没。他蹙著眉,望著黎璇残留在地面的泪水,心中是百种情绪交杂。其实,很久以前他就明白黎璇的痴情,只是,那不是他想要的感情,他对她毫无动心的感觉。

「你真的很奇怪。」杀手冷冷地开口。

「是吗?」或许吧!

「爱一个人,也可以如此疯狂?」

「你不会懂的。」映红不一样,映红有太多太多让他心怜的理由,让他不由自主的爱上她。

「也许吧。只是牺牲另一个女人的幸福,也值得?」

「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就想个方法解决吧。」抛下这句冷冷的言语,杀手首领合上门离去。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沉寂的平静。

###

蒙著双眼,映红感觉得出,经过七拐八弯的一段距离后,自己被带入一幢房子里,步上阶梯进入一间房间,她可以感觉得出屋内有相当多的人,她深吸一口气,静听四周的声响。毫无预警的,她的背被人重重一击,令她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跪好。」冷冷的男声响起。

有人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接著有许多挪揄与轻佻的言论四起,混乱了她的思绪。

「长得可真漂亮!」

「上等的美人耶!」

「那个马允阳当真有断袖之癖?」

「这么漂亮的美人,当什么也甘心。」一双不安分的手开始在她脸上游移,映红紧咬著唇,不发一语。

「够了!你们闪一边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映红感觉得出对方开始解开蒙在眼楮上的布中,她努力在眼前骤然光明时分辨出所有景象,却在景象逐渐清晰的刹那,陷入极端的惊诧。

黎璇?自己看到的真是黎璇吗?眼前的黎璇披散著一头长发,拖著一身长裙,神情恍惚只是一迳的傻笑。

「月曜映阳,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黎璇冷笑道。

「这是为什么?」映红眨了眨眼,不解的问。

「我恨你!」

「为什么?」他是做了什么事,让黎璇如此恨他?

黎璇瞪著双眼,愤恨地用力捏著映红的脸,大吼道:「因为你抢走了允阳!」

「我没有!」映红摇头。他是很喜欢允阳,可是从来没想过要从黎璇手中抢走他。

「你还敢否认!」黎璇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又泪水涟涟地哭了起来。

映红见状只有沉著双眼,抿著唇,不发一语。

「快说你不爱允阳啊!你说啊!」黎璇猛力摇著映红的肩,泪水淌在脸上。

「我……」不爱允阳?这是真的吗?映红思索。

没有人曾对「爱」下过一个明确的解释,所以他难以分辨这差别。喜欢马家的归属感,喜欢允阳的温柔,喜欢允阳的关心,但这些是因为爱吗?

「说啊!你说不出口了吗?」黎璇又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我……」映红嗫嚅著。面对这样的黎璇,映红的思绪极度混乱。过去和现在交错而成的命运中,再三上演的痛心交会,是怎般地挑起心底的凄楚?

「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说!」黎璇歇斯底里地嚷著。

映红不忍心见黎璇自己折磨自己,深吸口气,开口说:「好,我说。」

「映阳!」允阳的嘶吼在瞬间响起,「我爱你!」该死!这白痴不会以为说句不爱,黎璇就会放过她吧?

「骗人!」黎璇放声大嚷,用力扯著映红的手臂,「他是男人!」

「我……」她猛摇著昏沉的头。为什么这里是一片混乱?爱来爱去的好痛苦?映红,快来救哥哥啊!

「映阳!」允阳担心地看著她,该死!映红很不舒服。他不想失去她,一次也不想试!他缚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要再问了!」映红大叫。所有不愿想起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里。

「为什么?你害怕了对不对?」黎璇发狂地大吼。

「不是这样的!」映红摇摇头,脸上的神情更加恍惚。

「那你说啊!说!」黎璇忿忿地大吼,猛力扯著映红的衣衫。突地,一阵布料撕裂声响起,紧接著一股奇特的沉默弥漫屋内。

「你……」黎璇讶异地瞪大双眼,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杀的该死!允阳咒骂,猛然扯开绳索,但他不敢起身跑到映红身边,因为有一群杀手的枪正瞄准她。

「你……你是个女人!」黎璇大吼。

映红—脸的茫然,对于其他人的惊诧声,她都听不清楚,只有黎璇仇恨的声音在脑中回荡著。他是个女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黎璇歇斯底里地嚷著。

「黎璇!住口!」天杀的该死!黎璇的歇斯底里会逼疯映红的。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还要骗我?」

女人?映红茫然地摇头。不是的,他不是女人,不是的!

映红拼命地摇头,思绪一片混乱,眼前的景象在过去与现在间交错,恍惚间眼前浮现殷红成片的血渍。

「不是的!」映红摇头大喊。

「你本来就是女人!」黎璇用力推著她。

「不是的!」狂肆的泪水在她脸上奔流,映红狂乱地嘶吼:「映阳救我!映阳!」

屋内一片混乱,不断的嘶吼声,已分不清是自言自话,抑或是彼此对话。

「映阳,你冷静点!」允阳担心地吼著。该死!那些杀手把枪对准映红,他根本不能挣脱。

「哈哈哈……」黎璇猛然抬头大笑,过了半晌,她止住笑声,语气充满愤恨地说:「月曜映阳,马允阳,我不会饶过你们的!我要你们统统死!」

「马允阳,我要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感觉,我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黎璇狂笑著。

「你疯了。」允阳淡淡地说。

「没错!我是疯了!」黎璇目光转为凄楚,「那是因为爱上你。我绝对不原谅你们!」深吸一口气,黎璇冷冷地下今道:「把映阳杀了!」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允阳疾扑向映红,用自己的身体护著她,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没有预期的疼痛,反而是一声声倒地的声响。允阳抬起头,只见漫天飞舞的扑克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太不小心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允阳循声望去,只见尚炽的红发在门边闪烁。

「尚炽?」允阳搂著怀中昏厥过去的映红,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

「还有我呢!」绝仑在允阳的惊诧中,扯下假发,拔下墨镜,—头泛绿的黑发滑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映阳不解的问。他们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林芯玟接到霍管家的电话,说你取消所有的会议,她怀疑出事了,所以在确定出事后,就带我来这里救你们。」尚炽说著。

林芯玟?允阳真想不到竟然会是她。他转向绝仑问:「那你呢?」

「我全靠山的占卜,一听说你有事,我立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啦!」绝仑露齿一笑。

「快走吧。」尚炽说道。

允阳脱下衬衫,将它穿在映红身上,然后抱起她随著伙伴离开。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绝仑开口安慰。

「难说。」允阳担心地揉揉怀中人的头发。打击太过强烈,对映红来说,不可能是件好事。

绝仑沉吟道:「我看,送她回七曜门吧。」

「为什么要送她回去?」

「她需要她的伙伴,就像我们彼此相依一样。」绝仑淡淡地说。

像我们一样?或许这才是爱!

一种无怨无悔的包容与体谅,手足般彼此依赖的感觉。他是深爱著映红的,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剥夺属于映红过去的回忆,甚至是映红深爱过的人。

允阳抬起头,目光与芯玟交会。没想到芯玟早就明了了。

「可以吗?」芯玟宽容地笑问。

「就这样吧。」允阳望著昏睡的映红,轻声说道。

车子朝七曜门的路上前进,允阳静静地祈祷,映红,你一定要好起来,只要好起来就好了!

###

这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沉重的气氛压得人无法喘息,静听这一份寂静,隐隐约约传来好多闲言闲请,映红皱著眉,跳脱不出这个诡异的梦境。

自己究竟是谁?这么多年来,活著的是怎样的自己?残缺著的又是怎样的自己,原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变成这样——过去与现在、现实与梦魇交错折磨!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平静的生活却在允阳出现后彻底改变,所有的一切全都不一样了!脱离原本的目标,偏离既定的方向,全都是因为允阳的出现所造成的。

「不要!」映红惊呼,骤然惊醒。

「没事了,别怕。」昳轻揉著她的发丝。

「映红。」允阳低声喊著。

在他出声的同时,就像找回失落的拼图般,映红拼回了所有记忆。她瞪大双眼,眸中盛著惶恐,慌乱地推开允阳,「不要!你走开!」

「映红!」允阳皱眉唤道。

「走开!我讨厌你!走开!」是马允阳破坏了她的生活,原本是好好的生活。

「你冷静点。」混帐!

「你走开!」生活原本是好好的,她花了多少时间说服自己的感情,原本是单纯如一的。是马允阳闯进了她的生活,打碎了多年来辛苦营建的世界。是马允阳毁了原本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映阳!

「映红!」允阳扳正她的肩,呼喊著。

「是你毁了一切!你走开!」映红奋力推开允阳,跳下床拔腿就往外跑。

「映红!」允阳紧追在后。

映红冲过庭院,脚下不停地直奔入自己的小屋,反身扣住门。

一切原本是好好的!映阳专心地爱著映红,映红专心地爱著映阳,事情就是这么单纯。

她不会忘记在那样阴霾的天,狂肆的雨,硬生生地分开这段情,在血泊中,她立誓今生今世要为另一个自己而活。这么多年来,守著这样的誓言,原本可以的!

但这是谁的错呢?又是谁背叛了谁?是映阳爱上允阳,还是映红爱上允阳?到底是谁背叛了谁?

映红淌著泪,看著满屋的镜子,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射中,是一张张恍恍惚惚的脸。她茫然地趴在地上,亲吻著泪颜的倒影。

「映红!」天杀的该死!允阳用力敲著门,却徒劳无功。

「马允阳,没有用的。」昳拍拍他的肩说。

「什么意思?」

「这幢小屋是映红自己设计的,你知道里面是什么?」见允阳摇头,昳继续说:「屋子里全是镜子,是为了纪念映阳。」

镜子?那映红待在里面,不崩溃才怪!

「你还不阻止映红?」

「这个世界上唯一救得了她的,也只有她自己。」

「映红,开门!」允阳奋力撞门。映红根本救不了她自己的,她只会崩溃的。他不要映红崩溃!

「允阳,你冷静点!」绝仑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屋里的映红茫然地望著镜中倒影。不要啊!扮哥,求求你不要抛下映红一个人!

映红狂乱地敲打著镜面,凄楚地放声大吼,镜面在她猛力敲打下碎裂,并划破映红的手掌,殷红的血不断淌落。

「哥哥!你在哪里啊?」映红慌乱地和镜中倒影说话,又再三猛力敲打镜面。破碎的镜片沾著血,散落一地。

「不在这里?哥哥,你到底躲在哪里?」映红目光茫然的看著四周。

「啊!你受伤了!」她傻傻地擦拭镜面,任殷红的血沾在镜上。

「哥哥!你在哪里啊?」

「哥哥!不要丢下映红!我好怕好怕!」

「哥哥……」映红哭嚷著。

「开门啊!映红!」允阳嘶吼,猛力撞门。

绝仑扳著他的肩,「冷静点。」

「昳哥,当我求你吧!」芯玟含著泪水说,「映红是我害的,我求你帮帮她吧!拜托!」

昳轻叹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既然你有钥匙,为什么不早点开门?」允阳愤怒的朝他大吼。

「因为映红需要思索。」昳语气平静的回道。

思索?混帐!这叫思索?抿著唇,允阳不悦地看著满身血渍的映红。

「你们……」映红神情恍惚的看著众人。

「你受伤了!」天杀的该死!映红伤得不轻!

听到允阳的声音,映红霎时又惨白了脸,拚命摇头嘶吼:「你出去!」

「昳——」允阳甫开口后,硬是被绝仑捂住嘴。

「不要逼她。」绝仑在他身边警告道。

「没错。」昳点点头,静静走向映红。

「昳。」映红抬起头傻笑。

昳的双眸盛满无奈,强自笑,「你受伤了,我们去疗伤好不好?」

「你看,」映红指著镜面说:「映阳在那里,映红也在那里,我……昳,我是谁?」

昳摇头。

「你也不知道吗?为什么?」

昳握住映红的手臂,俐落地打下一针。

映红疑惑的仰著头著他,「那是什么?」

「安眠药。」

「为什么?」

「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究竟是谁?还有,什么才是你想要过的生活。我要你好好醒来。」

「嗯。」点著头,映红就这样昏了过去。

「这是最新的安眠剂吧?」绝仑轻笑著。

昳点头,目光凝视著允阳,「给她一点时间吧。」

允阳点头。

「你很爱她吧?」自允阳第一次到七曜门时,他就看出允阳对映红有超乎寻常的关心。

允阳依然不发一语的点头。

「谢谢你。」

允阳不解的看著他。

「对我们而言,映红就像是我们的妹妹,我很高兴她能遇见你。」

允阳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解下颈上的项辣,在绝仑、尚炽的惊诧目光中交给昳。

「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你将这个交给映红。」

「嗯。」昳点点头,目送著他们离去。

他望著手中闪耀的项链,八卦形的坠饰中,飞腾著「马」字,这是象征八尧集团的重要饰物啊!

映红,这样的你,算不算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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