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生病了。
这代表杜保姆的日子会很难过。
他捧著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站在小客厅中,看著发烧中的柳茵,不高兴地皱眉。
「奇怪,那天好像是我脱外套给你穿,而非你脱外套给我穿吧?」他让她枕在腿上。
「我就是天生的烂体质,看不过去就走开呀!」柳茵生病、难过时特别容易动怒。她凶狠地推开他,却被他制止下来。「还有,那是什么怪东西?把它拿离我远一点,好恶心的味道。」
「是姜汤。把它喝了,乖。」他抽出她腋下的体温计看了看,三十九度半,还在发烧。
「不要。」她捂住嘴巴,宁死不屈。
「茵!」作作样子地轻斥她一声,杜绍杰最后仍是无奈地搁下姜汤。「要不然我倒杯水给你喝,好不好?」
「我肚子已经被水胀满了。我不喜欢喝水,没味道。」她头好昏,现在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合她的胃口。
「果汁、牛奶、热汤……」他说了一大堆平常柳茵爱喝的饮料,但她一个个拒绝了。原因有:想到果汁胃就发酸、牛奶早上才喝过、没心情喝热汤、肚子胀得不想喝汽水……
「都是你挑的好日子,什么好久没去西子湾看夜景,害我淋了一身雨!」她抽起身旁的面纸,擤了擤红肿的鼻子,再将卫生纸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中,完全没移动身体。「不要一直瞪著我看!」她别开脸,「人家现在丑死了,不准你看!」
「别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扳正她的头,再尽情观赏她的容颜,「你再怎么样仍是个可人儿。」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低下头细吻她的眉、额、鼻、颊,最后逗留在唇瓣上。
柳茵沉醉了好久才记起自己体内有成千上万的感冒病毒,酥软地避开他的唇,依恋不舍地说:「别这样,会传染给你。」她语毕,暂时安静地靠在他腿上休息。
「不会,我身体强壮。」他不在乎。
「吹牛。」
「茵,说正经的,你感冒要多补充水分,不要懒得喝就不喝。」他试著用道理和她沟通、说服她。
「不是懒得喝,是不想喝。想到就生气。」意思暗示著他:再讲我就要火大了。
好吧,不谈喝,聊吃的吧……她除了早上喝一口牛奶之外,整天都没再吃东西,难怪脸色那么差,令人心怜又心疼。
「那我去煮汤面给你吃好不好?上次我才从小泰的妈妈那边学到怎么煮正统的阳春面,」杜绍杰现在工作之余的嗜好就是学做正统的台湾小吃,总不能每天都弄西餐给宝贝茵茵吃吧?就算她从不挑,但他仍是想给她吃最好的。「还是你想吃炒米粉?寿司?虾仁炒饭?你不是最喜欢吃虾子吗?烩饭——」
「拜托你别再讲那些食物了好吗?」她听得头好晕,加上发烧,可以说是晕上加晕,「我已经开始想吐了。」她装模作样地干呕几声。
虽然知道她在作假,杜绍杰一颗心仍是被她的呕声折磨得几乎跳出胸口。
「你不看医生、不喝姜汤、不补充水分和养分,病怎么会好?」
柳茵怕死打针、吃药,甚至连医生的脸也不想看到,她真的是个最难伺候的病人。
「又不是什么大病,休息几天自然会好。」她多信任自己的身体呀!
「小病也会拖成大病。」他可不愿意面对一个食欲不振、心情不佳的她。「你喔,真是胆小!」
她只是扮了个鬼脸,没力气和他吵架。
「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那你上去睡一下,如果睡醒后还没退烧,我就要硬拉你去看医生了。」杜绍杰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上楼?我不想动,在沙发上睡就好。」
「睡沙发等一下又著凉了。」这懒惰鬼,他岂不知道柳茵在打什么主意,「我抱你上去。」
鼻头酸软的她高兴地环住他的腰,让他抱自己上楼。「你真好。」这种时候才会给他一些甜头吃。
可见她也挺会「迷魂大法」的嘛!
都已经把她放到床上,柳茵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头枕在他腿上,不肯放开。
「别走——」她喃语,震惊了杜绍杰,「很舒服……」
她在留他!她舍不得他的怀抱!
杜绍杰狂喜得不能自己。
「舒服……就像一只超大型的玩偶……」她坠入睡梦中。
原来将他当成玩偶啊!也……不错啦!她高兴他就欢喜。
僵坐好久,确定她睡著了,杜绍杰将她的头移至枕头上,替她拉好棉被,再轻悄悄地溜出门。
茵茵还是离不开他的!
***
他人呢?
柳茵昏睡一阵子后,醒来发现身旁的他不见了。
没力气站起来找人,她只好屏住呼吸,聆听著门外的动静。
这时,一阵电话声响起,才响了一声就被杜绍杰接起来,可见他非常怕吵到柳茵。
杜绍杰的谈话声透进木门——
「喂,」他断断续续的和对方谈话,「以晴……你有事吗?怎么样?是不是出事了……什么?!」他扬起音量,「你怀孕了!」
在房门内的柳茵清清楚楚地听见这句话,她脊椎骨一僵,头脑被排山倒海而来的疑问、情绪弄乱……
谁是以晴?是他的女友之一吧!
他的前任女友怀孕了!
电话另一端的以晴向杜绍杰哭诉著。
「以晴,以晴,冷静下来。你现在人在哪里?」杜绍杰著急地问。「好,我知道小筑咖啡厅,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到,记得别喝咖啡,咖啡因对胎儿不好。」挂断电话前他叮咛著。
不久后,柳茵听见他沉稳的脚步声停留在她门前,一张白色字条从门缝中滑进她的房间内。脚步声停止一会儿后就离开,步下层层阶梯。
柳茵听著那阵阵的脚步声,胸口郁闷得透不过气来,有如心也被他重重地践踏著,痛得她无法动弹。
车库的自动卷门缓缓运转著,连带的,她的理智、快乐、灵魂也被抽空。
他离开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将永远失去他?
只要想到某一个女人正怀著他的骨肉,她的心就抽搐著,无法自己。
他会对那个叫以晴的女人负责吗?会或不会其实都不重要。就算他忘记以晴,忘记那个小生命,她还是不能要他。
不全是不原谅他,而是她不能狠心地看著他丢弃婴儿回到她身边。
柳茵侧著身体,这时才发觉自己双颊已经爬满一行行的泪,泪湿了枕头。
她应该要有心理准备的,他是个心不定、花名满天下的男人,她早该料到总有一天这种事会爆发,总有一天他会背叛她。
她早该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抵挡不了他的温柔?为什么最近总是被他的爱意冲昏头,完全相信他?甚至笨得以为已经拥有了他!
为什么情爱偏偏发生在她最无防备的时候?杀得她措手不及。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拖著脚步走在冰凉的瓷砖上,捡起他留下的字条。
茵:我有急事出去一下,马上会回来。杰留。
急事!柳茵嘴角有一抹哀悲的笑。
他等一下就会回来!不,柳茵将字条随意丢在地板上。不,她不想再见到他,不要,不能……
她机械式地拨电话到炽狂夜色找席岱庭,「PUB里的人说庭姊去医院探病了。
币断电话,她按了个长长的电话号码,是沈浩的行动电话。
「喂。」沈浩不带情感的声音传出。
「沈哥……」
「妹,是你。什么事?」他马上认出她。
「我……」柳茵突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抽噎著任眼泪掉落。
听到沈哥的声音如同找到一个哭诉的对象、可依靠的支柱,尤其在失去杜绍杰的爱,心中只剩下悲伤时。
「妹,你又怎么了?」起初他不太耐烦,以为她又在闹大小姐脾气,后来才发现她的不对劲。通常柳茵边哭还会边哭诉,现在她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你出了什么事?」一惯平静的声调也稍微绷紧,露出难得的著急。
柳茵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现在头好晕、心好重,伤心的泪水不停地流著。
「你在家里是不是?」再次等不到回答,沈浩火大地吼著,「你不要哭哭啼啼,什么话都不说。」
「我——」她声音哽咽。
「算了。」听她喉咙梗住,沈浩心疼得不敢再发火,「你在家吧?我马上过去。」这女孩又受了什么大委屈?哭哭就算了,打电话给他还说不出话,可疑。
没有为任何人操过这种心,这个长不大的妹妹成天就有许多突发状况,当她的兄长真累!沈浩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奇怪的是,阿杰呢?他不是时时刻刻都黏在她身边吗?
懒得浪费心思乱猜测,沈浩挂断电话。
电话断线的嘟嘟声响在柳茵耳边,她脑子没空叫她的手放下听筒。
心中那股慌乱、空洞的感觉是不是惆怅?是不是爱太深的绝望?
太深、大深……她现在才发现她对他的爱不只是「也许」、「好像」、「一点点」,而是超乎自己所想像的深刻。
她的心有如胶著于他的心上,现在被一通电话狠狠切离,他毫发无伤,而她却被割出一个大伤口,独自血如泉涌。
如今心分开了,是不是就不再爱他了?
不。她还是爱著他,但那些爱却如洒在伤口上的盐,教她更痛、更绝望……
***
杜绍杰匆忙地将车子停在黄线上,奔进了小筑咖啡厅。
「杜大哥——」坐在里面许久的傅以晴马上看见他,「你终于来了!」
暗以晴好像找到靠山似地扑倒在杜绍杰身上,紧张地发抖著。
咖啡厅内的客人稀少,他们的举动引来许多服务生的侧目。幸好傅以晴哭得太伤心,而杜绍杰则脸皮比水泥墙厚,习惯了受人注意。
这个傻女孩!杜绍杰拍著她的背安抚她。
虽然这几年来他们的关系很糟糕、很紧张,他还视她如瘟神。但曾有的友谊,加上她是好友的妹妹,他还是关心她的。
「好啦,别哭了。」他和蔼地说,「坐下来谈吧。」
「杜大哥,谢谢你,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
「一句谢谢就够了。」杜绍杰递一张面纸让她拭泪,「小孩子是严士桐的,对吧?」同情归同情,他直接切入正题,因为他无法久留,放心不下发高烧的柳茵。
「嗯。」她低头,用力点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你大哥或严士桐,反而找上我了呢?」
「我……我不敢告诉大哥,他会气疯的。」
「会吗?」他很怀疑傅以翔舍得骂亲妹妹,他连小狈、小猫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他自己也很乱来,又不是什么圣洁男子,他敢骂你?你叫他来找我。」他故意说了个笑话,希望能让她放轻松。「那严士桐呢?孩子是他的骨肉,你应该先通知他。他若知道你第一个通知的人是我,肯定会气疯,那是男人的虚荣心、占有欲。」
「我不敢告诉他,我怕他会不要这个小孩。」傅以晴难为情地解释。
「那你呢?想作人工流产把小孩拿掉,还是想留下来?」
「我想把小孩留下来……」以晴的语调似乎不太肯定,「但是如果士桐不想要小孩,那怎么办?」
「那就和他说再见,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不如不要。」他直觉地回答她的问题,但知道傅以晴没那种魄力。「算了,当我没说。」
回想著那天和严士桐见面的情形,他认为严士桐应该是个极为可靠的男人,也深爱著以晴,一定是她在胡思乱想。
「你爱他吗,以晴?」
「我爱他。」她眼眶中闪动著泪光,「以前我好愚笨,以为我爱的人是你,尽避他对我那么好,我只当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一直漠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直到刚才发现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那种感觉……我形容不出来。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多么需要他、多爱他,根本没办法失去他。」傅以晴的表情忽喜忽忧,「杜大哥,万一他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杜绍杰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给她一些力量。
以晴终于觉醒,也终于找到心的归属,不再一味地痴恋他。这令他多年来的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
「你想他爱你吗?」他语意深长地问。
「……我不知道。」以晴犹豫著,她又不是严士桐,怎么知道他的心意呢?
「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表白过吗?」见她摇摇头,杜绍杰顿时想笑这对傻男女。一个是搞不清楚心中爱的是谁,另一个是像个哑巴从不表白。
不,他不该嘲笑他们的,反而要佩服他们。他们这么「烟雾蒙蒙」的恋情竟然可以持续这么久,而他对茵茵都已经「开诚布公」,为什么她还拒绝他的求婚?
「你刚才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吗?」
「好不一定代表爱,不是吗?」她迷惘地反问杜绍杰。
唉!这些女人……怎么搞的?硬是把男人的好、温柔和体贴都踩在脚下,都为她们挥汗洒血地付出那么多,她们还在大喊著什么「好不一定代表爱」的口号!真是不知感恩!他还以为茵茵是个特别的「个案」,原来有人和她半斤八两。
「把严士桐的电话号码给我。」杜绍杰干脆地下命令,掏出自己的行动电话。
「你要做什么?」她似乎吓了一跳。
「放心,我不会吃了他。」杜绍杰拍胸脯保证,「既然我都到了这里,干脆好人做到底,帮你搞清楚他的意思。相信我,我办事,你放心。」
「好吧……」看杜大哥胸有成竹,慌了主意的以晴只能依他。
杜绍杰打了电话,正在等待对方接听,「如果他敢负你,我会要他的命。」见以晴倒抽一口气,他觉得大事将成,很快的,他便会收到一张喜帖。「如果一切都圆满落幕的话,媒人那个红包可是我的。」
「喂,我是严士桐。」对方接听了。
「嗨,严士桐,我是杜绍杰,没忘了吧?」他顺便提醒道,「上次在傅家停车场被你恐吓的人。」
一旁的傅以晴惊呼一声,士桐恐吓杜大哥?怎么可能?!他那么斯文有礼!
「我当然没有忘。」严士桐心中暗忖,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很抱歉,我上次——」
「不必道歉,我打电话给你并不是要追究上次的事。」杜绍杰打断对方的话,他提上次的事,纯粹是为了让以晴知道她的男朋友有多么在乎她。「我是想要请教你一个非常私人的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嗯,阿玲和菲儿的招数果然好用。
「什么问题?」严士桐解除了些许的惊戒。
「你爱以晴吗?」
「什……什么?!」电话那头的严士桐差点昏倒,他又咳又结巴的,远比杜绍杰还凄惨。「我爱她。」终于恢复正常。
杜绍杰向以晴点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爱我……傅以晴捂住嘴巴,狂喜地流著泪。
「很好。」杜绍杰对严士桐讲,「你女朋友现在也在这里,她很想和你讲话,可是已经哭成泪人儿,没办法说话。」
「她哭了?为什么?」
「喜极而泣啦。」杜媒人的语气十分鄙夷,「还有,她说她也爱你。」
「真的?!」
「怀疑来怀疑去的,不嫌累吗?」再不解决这件事,他就要呵欠连连了,「我杜绍杰说话不可靠吗?」
「不是,不是。」他怎敢冒犯杜绍杰呢?
「OK,那事情就谈得差不多了。」替人家牵红线原来那么容易呀!不一定要大嘴巴、嘴角长痣的女人才做得来的。「我们在文化中心附近那间小筑咖啡馆,你赶快来‘认领’她好吗?本人的女朋友在家发著高烧,我得赶回去煮晚餐给她吃。」还有拉她去看医生。他偷偷追加一句。
「好,我马上到。」
「等一下,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他叫住要挂电话、冲出家门的严士桐,「以晴怀孕了,再见。」关上行动电话,他帅气又奸诈地笑著。
想必严士桐现在一定愣在电话旁边,三魂七魄都出窍了吧?
炳,事情都搞定了。他真是世界上最优秀、最英明、最好心的男人!杜绍杰自恋著。
那……为什么还得不到茵茵呢?讨厌的挫折感又跑出来捉弄他。
***
小筑咖啡厅对面的路旁停著一辆全黑的轿车,窗户上也贴著暗色的隔热纸,令人无法透视里面。
坐在驾驶座的是长发散落颈间的沈浩,他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镜,掩住他的双眸,却掩不住射出来的两道冷光。
他那两道黑眉和总是紧抿住的唇给人一种危险、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他随时随地就会发动攻击。但像他那么高强的对手,就算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还是抵挡不了他。
安顿好妹妹,他从她口中得知阿杰到一间小筑咖啡厅,以他这么消息灵通的人,马上就找到了这家店。
没想到他却亲眼看见阿杰对另外一位清秀美女亲密地递面纸、握手……
他是多么想相信妹妹在无理取闹,他甚至决定亲自来查明真相。
哼,原来阿杰真的和别的女人幽会,还搞大对方的肚子!不可原谅的小子!
沈浩气愤地将手按在手枪上,恨不得一枪毙了这个风流成性的小子。他还记得自己那天在炽狂夜色说到一半的威胁,「你若敢负她,我会亲手解决你的命。」
沈浩盛怒中的唇抿成一直线。是他的错!他自责著。
是他看走眼,胡涂得相信阿杰是彻底改变,不再玩那些无聊的爱情游戏。是他坐视妹妹深陷于阿杰的魅力中!是他瞎了眼,竟然安心地将妹妹交给那小子!
保护妹妹不受伤害是他这个做大哥的职责,而这次他却护不了她,她在情场上受了伤,很深、很重。是他疏忽了。
沈浩双手握成拳,妹妹和阿杰对他来说都是同样重要的手足。但阿杰身为男人,不该先用甜言蜜语将妹妹骗到手,接下来又搞出另一个叫以晴的女人!这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行为。
他恨不得现在就下车做掉阿杰,以替妹妹讨个公道。不过他有一件重要的事,他得先确定手下是否切实地将妹妹安置好。
至于阿杰,他会找他算帐的。
他发动车子离开此地。
***
严士桐的墨绿色轿车绕著文化中心找停车位,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起点——小筑咖啡厅的对面。
也许今天是他的幸运日,刚好有一辆黑色轿车要离开。
黑色车子一走,他马上占上那个停车位。
他要当爸爸了……严士桐满足地笑著。
伸手到口袋中模索那个小盒子,鼓起满满的信心走进咖啡厅。
看见真正的男主角终于出现,媒人杜绍杰迅速闪到远远的别桌凉快,但他和全店中的客人、服务生一样,都目不转楮地看著他们。
「以晴,我爱你,请你接受这只戒指,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严士桐拿出锦盒跪在傅以晴面前,「嫁给我,好吗?」
暗以晴一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相信我,以晴,我两年前就买了戒指,一直没有求婚是因为我太胆小,仍不确定你的心——」
「我愿意,我愿意。」她抱住严士桐,对于他两年多以来的痴心感到窝心,「是我不好,我好傻,一次次伤你的心、一次次地漠视你。」
严士桐将戒指缓缓套上她的手指,「我爱你,过程再辛苦也值得。」
他深情地吻著他的未婚妻。
「我爱你。」
「我爱你。」
两人分开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这句爱语。
全餐厅的人为这对情人热烈的鼓掌,借以表达祝福。
好幸福喔……远处的杜绍杰在心中感叹著……太幸福了,不适合他这种「失意人」观看。他心中悲戚晦暗。
他爱茵茵,茵茵也爱他,为什么他求婚时会被拒绝呢?亏他还挑在浪漫又动人的海边。
看不下去了!
杜绍杰的心里直发酸。
「喂,两位,大媒人我要先走一步,请喝喜酒的时候再通知我。不必谢我啦,红包记得给就可以了。」他得回家洗手做羹汤,虽然胃口不好的茵茵会嫌他唠叨、嫌他烦。
眺望窗外,他的车子还在,不过雨刷和挡风玻璃之间夹了一张红色罚单。
「喔,对了,」他走到一半,回头向那对情人说道,「你们最好赶快打电话通知以翔,他这个当大哥的如果知道你们拖了那么久才向他报告,他肯定会失去翩翩风度的。」
他走出去外面拿那张单子交给他们。「违规停车的罚单就交给你们了。再见。」
愉快的外表在跳进车后又化掉了。
不知道她烧退了没?不知道她醒了没?不知道她饿了没?
她醒来看不见他,会不会火大?著急?牵挂?
杜绍杰的车子行驶在市区内已经严重超速,他频频变换车道,在车阵中钻动,只贪恋那几分钟之差,可见归心似箭。
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接受他的求婚!
傍晚下班的尖锋时间令杜绍杰困在大塞车中,不过幸好他以玩命的精神开车,四十分钟之后仍是回到了圆山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