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十美 第十四章

星期日晚上,茱莉疲惫地返回家中,并未接到查克的电话。她取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正要开灯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不要开灯。」恐惧的尖叫涌上她的喉咙,幸好他很快补充道:「没有事,我是查克的朋友。」

「我为什么应该相信你?」她颤声说道,她的手也在发抖。

「因为,」桑多明含笑说道,「我来检查一下,确定你在突然决定外出旅行时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该死,你差点吓死我!」茱莉叫道,瘫痪在门上。

「对不起。」

「你如何进来这里?」她说道,感觉有点荒谬,仿佛在黑暗中对著一个隐形人说话。

「我从后门进来的。有人一直在监视你,小姐。一部蓝色卡车停在街上监视房子,一部黑色货车跟随你到每一个地方。一定是联邦调查局,他们习惯使用不会被偷的车子,监视技巧也比较高明。」

「查克没有在洛杉矶吧?他没有威胁那些人吧?」茱莉急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或者他在做什么,这是实话。」

「但是你必须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显然跟他说过话——」

「不,我没有。如果查克知道我亲自跑来这里,一定会发火。这原本应该由外人一手承包,但是我认为这会是我认识你的唯一机会。你一定非常爱他。」

他变得沉默,茱莉平静地回答:「我确实是。他在你心目中一定也很重要,因为你愿意来这里冒这种危险。」

「根本没有危险,」他骄傲地说道,「我又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只是顺道过来拜访一个朋友的朋友,没有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在黑暗中等候朋友。事实上,在等候你的时候,我甚至修好了你后门的锁。」

茱莉正要询问他如何得知她的旅行计划时,他主动说道:「总而言之,我来这里是因为查克要给你一部新车——你知道的,如果你突然决定出门一、两天——所以我自告奋勇送车过来。」

「我没有看见任何车子停在我家门口。」

「当然没有!」他夸张地说道。「我不认为我应该随意停车并破坏你们的街容,所以我把车子停在镇上,凯顿干货店后面的停车场。」

「为什么?」茱莉困惑地问道。

「我猜测你或许会想在某天早上把你自己的车停在那家商店门口,进去看看,然后从后门出去,试开一下你的新车。当然喽,那些负责跟踪你的家伙或许会因此而感觉不悦,我的意思是,他们既猜不出你往哪里走,也不知道你开什么车或穿什么衣服——如果你突然心血来潮想换件毛衣或某件正好摆在你皮包里的衣服。我相信你应该了解我的意思。」

茱莉在黑暗中点点头。「我了解。」她紧张地说道。

他站起身子时,摇椅发出嘎吱的声音。「很高兴跟你说话,」他说道,伸手轻触她的手臂,「再见,查克的茱莉,我衷心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茱莉也是如此希望。

「等我离开之后再开灯。」

她聆听他的脚步声缓缓离开。

欧唐尼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并伸手准备打开旁边的台灯,在同时看到落地窗旁的窗帘晃动一下。「不要开灯!」那声音命令道,一个黑影移出窗帘。「我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你。」

「我不需要灯光来辨认你的声音!你为什么不从前门进来呢?」唐尼问道,用轻蔑掩饰他的惊讶。「我已经为你开好门。」

「你知道我有多么想杀死你吗?」

「你已经在五年前砸掉你的机会。钱在哪里?」

「你像吸血鬼一样,专门榨干别人的血。」

「闭嘴,把钱交出来。」

窗帘旁的黑影抬起手,唐尼看到那把枪。「不要做傻瓜!如果你现在杀死我,他们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猜出是你。」

「不!他们不会。他们会去抓班查克,他在洛杉矶伺机报仇,你难道没有听说这条新闻吗?」那个笑声冰冷而尖锐。「他在电话中威胁许多人,他们以为我也接到那种电话了,我故意让大家这么认为。他们会认为是他杀死你。我等候这么久才等到这一刻——」枪管抬高、瞄准、调整……

「不要发疯了!如果你杀死我,他们会——」

枪声响起,在欧唐尼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小洞,使他当场毙命。

「你这样邀请我们都过来晚餐实在太好了。」莫玛丽对茱莉说道,站起身子协助她清理桌面。「我们不应该像过去那样,老是等特殊场合才聚餐。」

茱莉拿起四个玻璃杯,朝她母亲绽开笑容。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场合——是她与他们共度的最后一夜,因为她明天早上就要去找查克!

卡尔夫妻必须先行离开,茱莉拥抱他们,在他们的颊边各留下一个吻,因为这将是永别。「好好照顾彼此。」她低声说道。

「我们的住处距离这里只有一英里半。」卡尔说道,茱莉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关上房门。塔德和她父亲坐在客厅看新闻,可玲则在协助莫玛丽清理桌面。

「莎拉是如此甜蜜的女孩。」莫太太告诉茱莉,厨房里只有她们两人。「我认为塔德和可玲又找到彼此了,你觉得呢?可玲以前太年轻,但是现在的她既成熟又稳重,塔德也是如此爱她。他从来不曾忘记她。」

茱莉绽开严肃笑容。「不要抱太高的期望。今晚是我邀请可玲,不是塔德。他仍然在跟其他女人交往,抗拒著他对可玲或许还有的任何感觉。」

「茱莉,有什么不对劲吗?你今晚似乎很奇怪,好像心事重重。」

茱莉伪装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开始擦拭水槽。「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水还在流、盘子也还没洗好,你却在擦拭水槽。你仍然在想著班查克,对不对?」她的母亲慈祥地说道。

茱莉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让她母亲可以有一点心理准备。「如果我告诉你我在科罗拉多时已经爱上他,你会怎么说呢?」

「我会说我无法相信你会做这种痛苦又愚蠢的事情。」

「如果我情不自禁呢?」

「我建议你仰赖时间的治疗,蜜糖,毕竟你只认识他一个星期。」

茱莉知道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她母亲对查克的看法,也不愿意浪费与家人相处的宝贵时间。「我们去客厅吧,」她说道,催促她母亲离开厨房,「我待会儿再洗这些盘子。」她提高声音。「有没有任何人需要任何东西?」

「有,」塔德叫道,「我要咖啡。」

茱莉端著一盘杯子走向客厅时,听到她父亲说道:「塔德,关掉电视,茱莉不需要听这个!」

「我不需要听什么?」茱莉说道,倏地停住脚。「不要关电视,塔德。」她厉声警告,本能地知道必然与查克有关。「一定跟查克有关,对不对?」她望著那四张骇然的脸孔。「回答我。」

「他们没有抓到他,」塔德嘲讽地回答,「他又有一个受害者了!」

在他说话时,广告结束,茱莉看到一个担架被抬出一栋房子,白布盖著那具尸体,记者的声音:「再次报导在今天发现的凶杀案,欧唐尼被发现死于他洛杉矶住宅里,他的胸前中了致命的一枪,初步报告显示他的死法与班查克的妻子范蕊琪类似。法医认为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晚十时。橘郡警方已经证实欧唐尼曾经接到班查克的威胁电话,而且班查克似乎已经在那个地区出没。警方告其他曾经接到威胁电话的人……」

茱莉手中的托盘摔落地板上,瓷杯纷纷摔破。她伸手掩住脸,设法摒除目睹那具尸体的回忆。

「茱莉!」各种声音呼唤著她,但是她退开身子,视而不见地瞪著她的父母、可玲和塔德。「求求你们!」她哽咽地说道。「我现在需要独处。爸,」她说道,控制住她的歇斯底里,「请送妈回家。她不应该为我烦恼,这对她的血压不好。」

她转身走进她的卧室,关上房门,坐在黑暗中,石夫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呐喊著:「……查克已经不再能够分辩现实与幻想……查克发疯了……如果他获得协助,范蕊琪就不会躺在坟墓里……为了你自己好,把他交给警方,否则,某一天会有另一个受害者,你就会像我一样终生扛著沉重的罪恶包袱……」

欧唐尼的脸孔在茱莉的眼前浮现。他永远不会再绽开那著名的笑容,就像范蕊琪和石杰亭,他也死了,被谋杀了。

她取出查克的信,紧紧握在手中,她不需要看它,她已经背得出每个字。她伸臂抱住自己,前后摇晃著,把那封信按向她的心。

声音从客厅传来,缓缓把她拉出苦恼的深渊,强迫她站起身子,她必须告诉他们……让他们协助她……告诉她……

茱莉走进客厅时,她的父亲和塔德、可玲停止交谈。她的身体僵硬如木头,打算留给他们的信紧紧握在她的手中。

「我送你妈妈回家了。」她的父亲说道。

茱莉僵硬地点点头并清清喉咙「我……明天要去找他。」

塔德看著那封信,愤怒地眯起眼楮。

「我是说真的。」她继续说道。

茱莉注视他走向她,但是在他伸手要抓住她的手臂时,她倏地避开。「不要踫我!」她歇斯底里地警告,紧紧抓住椅背。「不要踫我。」她注视她父亲看完那封信,他的神情严肃而伤痛。「帮我,」她哀声请求,「请你一定要帮我,你总是知道什么是对的。我必须做对,你们必须帮我。」她对著可玲叫道,然后望向塔德。

突然之间,她父亲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抱著她,仿佛她是一个伤心的小女孩。「你已经知道你必须怎么做,」他粗声说道,「我们必须制止那个男人。塔德,你是律师,用什么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最好呢?」

塔德在沉默片刻后说道:「找黎保罗对我们最有利。我可以打电话给他,设法跟他商量。茱莉把班查克交给他,请他不追究任何责任,也不询问任何问题。」

「告诉保罗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也不会告诉他我如何得知查克的下落!」她想费迈特、费梅蒂和那个送车来的男人,他们都忠于查克,但是他却背叛他们的忠诚,因为他已经无法控制他自己。「如果你打电话给他,」她重复,设法保持稳定的声音,「他必须答应我只能告诉他查克明天晚上会在哪里。我不会把其他任何人扯进来,我说到做到!」

塔德瞪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茱莉走进厨房,在餐桌旁坐下,不愿聆听那通即将出卖她情人的电话。她的肩膀垮下,她用双手遮住脸庞,热泪滑落她的双颊。「对不起,亲爱的,」她哽咽地低语,「我真的好抱歉……」

几分钟之后,可玲把一条手帕塞进她手里,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无言地支持她。

塔德走进厨房时,茱莉已经设法略微控制住自己。

「保罗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他说道,「他会在三个小时内赶到这里。」电话铃声响起,他转身用力抓起厨房里的分机:「对,」他说道,「她在这里,但是她不接电话——」他皱起眉头,然后用手遮住话筒,「是一个叫石美格的女人,她说是急事。」

茱莉点点头,费力地吞咽一下,伸出手接下话筒。「你打电话来幸灾乐祸吗,石夫人?」她苦涩地问道。

「不,」查克的祖母回答,「我必须打电话哀求你、哀求你,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一定要把他交给警方,以免无辜的人再次受害。」

「他叫查克!」茱莉激动地叫道。「不要叫你的亲孙子‘他’!」那个女人倒抽一口气,在她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几乎和茱莉一样苦恼。「如果你知道查克在哪里,」她乞求,「如果你知道我的孙子在哪里,看在老天的份上,请制止他。」

茱莉的愤怒消失。「我会的。」她低声说道。

茱莉颤抖地走向出口,狂乱地搜寻著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子,感觉她全身都在发抖。在没有看到他时,她同时感觉恐慌与松了一口气。机场里已经到处埋伏著联邦探员和墨西哥警察,只要查克一露面,就会立刻被逮捕。

「对不起,小姐!」一个墨西哥人叫道,越过她的身边冲向机门。

「对不起!」另一个男人说道,粗暴地推开她,他非常高大与黝黑,而且她看不到他的脸。「查克!」她惊恐地低呼,倏地转过身子,困惑地注视他跑向另一个登机门。三个墨西哥人瞪著她,然后瞪著那个男人,再望向她,她在注意他们的同时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孔。不是查克。

茱莉抬起发抖的手,拨开额头上的发丝,开始迅速而盲目地走下甬道,不想亲眼目睹查克被逮捕。再过四分钟,查克就会从某根柱子后现身,他们会逮捕他,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她快速地走动,扒开拥挤的人潮,瞥视上方的指标,跟随箭头就可以走出这座机场。不要让他们伤害他……她在心中祈祷著……不要让他们伤害他……不要让他出现在这里。再过两分钟。不要让他出现……不要让他出现……

他不在这里。

茱莉倏地停下脚步,一群谈笑的人推开她绕过她身边离开机场。她缓缓转过身子,她的视线越过黎保罗……越过塔德……越过一个母亲和——那个老人!茱莉的视线迅速转回他身上,他在此时缓缓抬起头,他的视线迎接她的……那对温暖而含笑的琥珀眼眸。

茱莉无言地呐喊著,渴望警告他,她走向前,一步、两步、然后开始奔跑,推开人潮,希望挡在他与危险之间。「不要动,班查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查克冻结在原地,许多男人抓住他,把他摔向墙壁,但是他的眼眸始终凝聚在茱莉身上,警告她置身事外。墨西哥警察持枪蜂拥而上,旅客尖叫地跑开。茱莉听到自己朝他们大叫著:「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黎保罗抓住她,把她往后拉。

「他们在伤害他!」她叫道,挣扎地想越过那群团团包围住的男人。「他们在伤害他。」

「结束了!」保罗在她耳边大叫,设法使她镇定下来。「结束了!没事了!」

茱莉终于听到他的话并冻结住。她无法挣脱,也无法转开视线,只能苦恼地注视查克被包围并搜身。一个头发稀薄的短小男人突然主控全场,并得意地注视那些墨西哥警察粗暴地对待查克。她听到他说:「我们要回家了,姓班的,我们会厮守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停下来,注视一个墨西哥警察从查克的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并伸出手。「那是什么?」他大声问道。

那个警察把东西放在他手里,茱莉感觉她的身体变得冰冷,他绽开邪恶的笑容望向查克毫无表情的侧影。「多么甜蜜啊!」他不怀好意地说道,然后突然转向茱莉,大步走向前。

「我是韦哈迪,」他说道,伸出手,「我敢打赌这是准备送你的。」

茱莉无法反应、无法移动,因为查克望著她,而他眼中的神情使她好想一死了之。他正在无声地告诉她他爱她,告诉她他有多么抱歉,告诉她永别了。

因为他仍然认为她是意外地引来他们。

「接下吧!」韦哈迪大声命令。

茱莉吓了一跳,本能地伸出手。

他丢进她手中的是一个瓖著钻石的婚戒。

「噢,不——」她申吟著,泪水滑下她的双颊。「不,不,不——」

韦哈迪漠视她,转向那些墨西哥警察。「带他离开这里。」他命令,转向大门。但是在那些警察推著查克走向前时,他像是突然想起某件事。「等一下,」他大声说,再次转向茱莉,查克被拉到她身边停住。「莫小姐,我刚才非常无礼,我一直还不曾感谢你的合作。如果没有你帮我们设下这整个圈套,我们或许永远抓不到班查克。」

查克猛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茱莉充满罪恶感的脸庞,她苦恼地注视他。他先是无法置信,然后由憎恨取代温情。他的脸部肌肉绷紧而扭曲。在狂怒的爆发下,他挣脱抓著他的警察,冲向出口。

「抓住那个龟孙子!」韦哈迪大叫,那些警察纷纷拔出警棍。

茱莉听到骨头撞击木板的声音,听到查克跪倒在地上,在他们用警棍揍他时,她发狂了。她用力挣脱黎保罗,飞身扑向韦哈迪,用指甲抓他的脸,并疯狂地踢他。保罗设法制止她。韦哈迪举起拳头准备揍她,但是在保罗愤怒的警告下住手。「你这个发神经的虐待狂,你敢踫她,我就活活撕裂你!」然后,保罗抬起头,朝他的一个手下大叫:「找个医生过来这里!」

但是,他不需要再担心茱莉会再次展开疯狂而无益的攻击,因为她已经在他怀中昏厥。

可玲听到前门关上的声音,知道茱莉的双亲和卡尔夫妻已经先行离去。医生关照必须有人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守护茱莉,所以塔德请求让她留下来陪她,而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端著为塔德准备的早餐走向客厅,然后在看到他时停下脚步。他坐在沙发上,用双手遮住脸,显示出极度的沮丧与疲惫。

「墨西哥机场的情况很糟,对不对?」

「不只是糟而已,」他说道,用手揉揉脸孔。她把托盘放在咖啡几上,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简直是一场噩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茱莉昏厥,没有目睹最惨的一幕,而且黎保罗一直护著她。但是,我既没有昏厥也没有被挡住视线,老天爷,我从来无法想象会有这种场面……」

在似乎不知如何开始解释时,可玲问道:「你指的是班查克使用暴力吗?他想伤害她吗?」

「暴力?伤害她?我几乎希望他曾经那样尝试!那会使她好过许多。」

「我不懂。」

他叹口气,往后瘫在沙发上,瞪著天花板。「不,他没有使用暴力。在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的那一刻,他立刻冻结在原地,不曾试图移动、闪避或逃走,他只是毫不反抗地站在那里,凝视著茱莉并摇头,警告她置身事外并躲起来。他不曾畏缩或说话,即使在他们用手铐铐住他并将他摔向墙壁时也不例外。那些墨西哥警察真的很粗暴,但是他不曾挣扎或反抗。他好像要竭尽一切力量防止他们注意到茱莉,根本不在乎他们对他做了什么。茱莉虽然看不到他们的大多数暴行,却仍然尖叫著,要他们不要伤害他。」

「先喝这个,然后再告诉我其他的事情。」可玲说道,递给他一杯橘子汁。他坐直身躯,接下那杯果汁,并绽开一个感激的笑容,好像他一直想喝,只是没有力气去拿。「这是快结束的那部分吗?」可玲在他喝下大半杯果汁后,问道。

他摇摇头,恢复先前的坐姿,用手肘撑住膝盖。「不,更惨的还在后头。」

「怎么回事?」

「他们推班查克准备走出机场之前,阿玛瑞尤监狱的典狱长——一个典型的王八蛋——停下来当著班查克的面恭喜茱莉。」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虐待狂才做的事情?」

「你必须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才会了解那个男人有多么变态。在班查克站在那里时,韦哈迪故意让他认为是茱莉设下整个圈套来陷害他并出卖他。」

可玲惊恐地望著他。「就是这样。老天,你应该看到班查克脸上的神情,他看起来好像……要杀人,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形容词,但仍无法描述于万一。我不确定他是想抓住她或者转身逃开她,但是无论如何,都给予墨西哥警察一个痛殴他的借口。然后茱莉发疯了,开始攻击韦哈迪。感谢上帝,她接著就昏倒了。」

「黎保罗为什么不设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塔德皱起眉头。「我们是在墨西哥境内,保罗没有权力指挥墨西哥的警察,必须等到抵达美国边界之后,他才能接管班查克。」

「那得花费多少时间呢?」

「在这个案子里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他们不用车子送到边界,径自用小型私人飞机载他到我们的边界。我们跟他们在同一个地点转机。」

「我一直以为保罗会陪她返回这里。」

塔德摇摇头。「他必须在德州边界办理接管班查克的手续,然后再把他交给韦哈迪。」

可玲审视他的脸孔。「这就是发生过的一切吗?」

「不完全是,」他嘲讽地说道,「还有一个细节,另一个致命的打击。」

「到底是什么?」

「就是这个。」塔德说道,伸手探向他的衬衫口袋。「班查克带著这个,韦哈迪极度愉快地把它送给茱莉。」他张开拳头,把那枚戒指丢在可玲的手上。她震惊地睁大眼楮,然后眼中盈满泪水。

「噢,我的天啊!」她轻呼,瞪著掌中的钻石婚戒。「他显然要给她某种非常特殊的事物。这个戒指好美。」

「不要太多愁善感,」塔德警告,「那个男人是个疯子、一个凶手。」

她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视线瞥向戴在她左手手指上一枚巨大钻石戒。「跟你戴的巨石相比,这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她轻轻一笑。「大小并不代表一切,何况,他不可能让她戴这种戒指,因为它只会为他们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他有……很高的品味,这些钻石都有一流的品质和雕工。」

「他发疯了,而且是个凶手。」

「你说得对。」她说道,把戒指放在桌上,然后仰头注视他。

塔德凝视著那张曾经令他痴狂的美丽脸庞,她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变得比较温柔、比较甜蜜……懂得关怀别人,不再以自我为中心。至少增加五倍以上的魅力。「不要因为茱莉受到伤害而开始责备你自己,」她柔声说道,「你解救她免于沉沦,她也知道这点。」

「谢谢你。」他轻声说道,把头向后靠,闭上服楮。「我是如此疲倦,可玲。」他的身体仿佛不再听命于他疲惫至极的头脑,他的手环住她的肩把她拉近。在她的颊偎在他胸前时,他才了解到他做了什么。但即使如此,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是如此幸运,你和我,」她低语,「我们认识彼此,坠入爱河,结成夫妻,然后又摒弃一切。」

「我知道。」他在自己的声音中听到心痛与懊悔,并惊讶地睁开眼楮,低下头凝视著她。她要他吻她,她严肃的脸上写满渴望。

「不。」他僵硬地说道,闭上眼楮。

她用脸颊摩擦他的胸膛,他感觉他的抗拒开始瓦解。「不要这样!」他警告。「否则,我会站起身子去另一个房间睡觉。」她立刻停止,但没有愤怒地退开身子或者跟他吵架,他屏住呼吸,希望她会那么做。十分钟之前,他累得全身乏力,现在他的头脑麻木,他的身体却蠢蠢欲动。「你最好起身离开,」他警告,不曾睁开眼楮,「否则,就取下你手指上那个戒指。」

「为什么?」她低语。

「因为如果我在你戴著另一个男人的戒指时跟你,我就罪该万——」

一只价值连城的钻石戒指被轻率地丢在咖啡几上,塔德忍不住笑起来。「可玲,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有这种态度对待这种钻戒的女人。」他的声音中也带著申吟的意味。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为你而活的女人。」

塔德把头往后靠,再次闭上眼楮,尝试漠视这个事实。但他的手已经复住她的颈后,他的手指滑进她的秀发中,抬高她的脸庞,他睁开眼楮,俯首凝视她,回忆著他们共处的那几个月……以及失去她之后那些冰冷与空虚,看到泪光在她眼底闪烁。「我知道你是。」他低语,低下头伸舌舌忝舐的她的泪水。

「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会向你证实。」她激动地保证。

「我知道你会。」他低语,吻掉第二颗泪珠。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著她的眼眸,立刻迷失了。「愿意。」

茱莉昏沉沉地醒来,仍然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她抱著疼痛的头,蹒跚地走出卧室进入厨房,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瞪著眼前的那一幕:塔德和可玲站在水槽旁,显然正热情地彼此拥抱著。她的脑中一片昏乱,但是她仍然绽开笑容。「水龙头没关。」她说道,于涩而粗哑的声音同时震惊他们三人。

塔德抬起头,朝她绽开笑容。但是,可玲倏地挣脱他的怀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茱莉,对不起!」她冲口说道。

「为什么要对不起?」茱莉问道,走向橱柜取出一个玻璃杯,装满水,大口喝下,设法解渴。

「因为让你看到我们这个样子。」

「为什么?」茱莉问道,再次装满那个杯子。这时,她的思绪已经开始澄清,回忆不断涌回。

「因为,我们不应该当著你的面做这种事,」可玲笨拙地解释,「我们原本应该协助你面对墨西哥发生的——」她惊恐地停下,那个玻璃杯滑出茱莉的手,砸碎在地板上。

「不要!」茱莉叫道,用双手按住流理台,设法摒弃那突然涌上的记忆。她再次看到那些墨西哥警察挥动他们的棍子、听到查克摔倒在她的脚下。她一次又一次地颤抖,紧紧闭著眼楮抵挡那些影像。一分钟之后,她设法站直身躯并转过身子。「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她说道,「我没有事,」她坚决地补充道,「已经结束了。只要你们不再提起,我就不会有事。」

突如其来的情感爆发使她感觉疲倦与害怕,她了解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并望著发抖的双手,告诉自己她必须立刻停止。对许多人而言,人生都是永无止尽的苦难,她提醒自己,她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在每次遭遇打击时都崩溃昏乱。她必须镇定而理性地面对未来。不再有泪水,她发誓,不再有痛苦。她必须照顾其他人。她的学生都仰赖她,她必须为他们而坚强。

她必须去上课,必须保持忙碌,绝不能崩溃。

「我没事。」她保证,抬起头望向可玲和塔德。「我真的没事,而且我很高兴知道这场噩梦至少有一个好的结果——你们俩终于破镜重圆。」她绽开一个颤抖的笑容。

她吃下他们强迫她吃的早餐,然后站起身子去打电话。

她打算催促费迈特利用他的影响力把查克弄进医院里,并拨电话到芝加哥。他的秘书为她接通电话,但是在费迈特拿起话筒并开口时,他的反应比茱莉想象中更加糟糕。「你这个邪恶而狡诈的婊子,」他愤怒地斥责,「你应该去演戏!我无法相信我会愚蠢到这种地步,竟然全盘相信你的演技,而且允许你利用我去出卖查克!」说完后,他就挂断电话。

茱莉瞪著话筒,逐渐了解查克的朋友显然不认为他必须为唐尼的死负责。她必须设法达到她的目的,并解释她的行为。这次,她拨电话到芝加哥的柏氏百货公司,要求找柏梅蒂。

梅蒂的秘书坚持要知道茱莉的姓名后才愿意为她接通,在等待时,茱莉预期梅蒂会拒接她的电话。

但是几分钟之后,梅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虽然冰冷而疏远,但至少她还愿意接电话。「你还可能想跟我讨论什么呢,茱莉?」她问道。

「请听我把话说完。」茱莉恳求地说道:「几分钟之前,我打电话给你丈夫,想请问他是否有能力把查克转进精神病院中,但是他在我开口之前就挂断电话。」

「我一点都不惊讶,他恨透你了。」

「你呢?」茱莉问道,设法稳住自己。「你也相信你们来这里的那个晚上,我是故意拟下阴谋准备出卖查克,同时利用你们俩来设下圈套吗?」

「你不是吗?」梅蒂反问。茱莉在她的声音中意识到一丝犹豫,并攫住那点希望。

「你不能那样相信,」她急切地说道,「求求你,求你不要相信。在你们来过这里之后,我曾经去见他的祖母,她告诉我有关查克的哥哥去世的真相。梅蒂,是查克射杀他!三个曾经激怒他的人都死了!我不能让他去伤害更多的人,你必须了解并相信我……」

在几百英里之外,梅蒂靠向椅背,伸手揉著太阳穴,回忆著在茱莉家中的笑声和爱。「我——我确实相信你,」她终于说道,「迈特和我去你家的那个晚上,你不可能是在演戏。你非常爱他,出卖他完全是迫不得已。」

「谢谢你,」茱莉低声说道,「再见。」

「你会一切安好吧?」梅蒂问道。

「我的世界已经倾颓,」茱莉说道,「但是,我不会有事,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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