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竹月楼,仆散乔侬便将柳柳带到他寝房后面的鲤鱼池畔。
「咦,这里是……」她疑惑地指著这个美丽的鱼池。
「这些都是我养的鱼,我喜欢鲤鱼的美和它所带来的喜气。」他扯唇一笑,温柔的嗓音如魔咒般吹拂在她心间。
「它们真的很美。」
柳柳蹲子,伸手进水中,轻抚著水波。
「可没你美。」他也伸进水中,握住她的柔荑。
「呃!」她轻抽息著。
「怎么?是不是太久没踫你,所以这么敏感?」眼神一眯,他嘴角露出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您怎么可以!」她紧张地抽回手。
「还是这么害羞啊!」仆散乔侬干脆长臂一弯,锁住柳柳纤柔的腰身,不让她离开。
「您别这样,这阵子您不是……挺规矩的?」
「那是我强迫自己要忍耐的。」缚住她的身子,他重重的吮住她的嫣口,剽悍地需索他要的一切。
「嗯……」她双手紧扣住他的双臂。
「放软些。」他劝哄著她。
「可!我们这样不好……」为了怕自己意乱情迷,柳柳强持著自己仅剩的理智。
「真不对的话早不对了。」他凝眉笑了笑,「况且我这阵子除了你之外,可没别的女人呀。」
他说谎……一直以来他都在孟乃琳的纠缠下,过著纵欲欢爱的生活。
此刻他玩的正是猎心的游戏。
「您可以去找她们。」一双藕臂无力地推抵著他。
「可我不要。」仆散乔侬笑著坚持。
不可讳言,虽然她那含泪轻诉的眼神,依旧能扯动他的心,可他绝不会因此而软化。
「不……」她蹙起眉,因他话语中的执著变得无法坚持——
不!她不能这样,不能再掉进他温柔的陷阱里。
「嘘……让我好好尝你。」再一次吻上她的唇,他轻柔地抱起她往书房里走去。
踢开房门,他将她放在床上,一颗颗解开她胸前钮扣!
「大人!」她眼底出现苍茫。
「别叫我大人,今后喊我的名字。」
「呃!不能……」她生涩地吞咽了下唾沫,已是难为情极了。
「试试看,嗯?」
她摇摇头,微启的小嘴叹息出热腾腾的……
「你真是个单纯的傻丫头。」低笑了声,他已低头吻上她……
「于大娘,这次漉水成患已经好几天了,水势还不平息,我真担心我住在那附近的儿子。对了,听说你女儿也住那儿,不知还好吗?」
梆总管焦急地走进厨房,眼看于大娘也在收拾东西,打算出府的模样。
「我就是担心我那些外孙,所以请了半天假想去看看。」于大娘拿起布帕擦了擦汗水,「早就叫她带外孙回来跟我住,她就是不听,说我是杞人忧天,这下可好,唉!」
「我儿子不也是吗?」葛夙摇摇头,「我看我也随你一道去看看好了。」
「好,我等你,你快去请个假吧。」于大娘看了下天色,于是急忙催促道:「要快点儿呀,天黑前我得赶回来。」
「好,我马上来。」
于是葛总管快速将所有重要的事都交代过后,就和于大娘一块儿出府。
可走到不远处,他们便看到有一窝蜂的人直朝西边走去。
梆总营连忙上去喊住其中一人,「这位兄弟,请问一下,你们是要去哪呀?」
「我们是要去女真天神庙。」那人又道:「你们要不要一块儿去看看?听说有很热闹的事。」
「什么热闹的事?」于大娘质疑道。
「还不是为了漉水之患,传说是有妖魔作怪,所以天神要下旨意告诉我们妖魔附身在谁身上。」「原来如此,葛总管,我们也去看看吧。」于大娘也想知道外面的传闻究竟为何?
「好,我们一起去。」
一到了女真天神庙,果真看见庙祝开始卜卦、问神,经过了一番程序,终于接获天神旨意,天神指出的确有妖魔存在,更可怕的是,这个妖魔就在「南京首府」里!
梆总管与于大娘乍闻这消息可是吓坏了!他们相互对视,各自露出了惊愕且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于大娘焦急地说。
「我看,我们还是回府将这事报告给大人知晓。」葛总当下作出决定。此乃攸关南京首府声誉,可不能放任旁人无凭无据的乱说话。
「你不去看你儿子了?」
「你帮我瞧瞧吧,这事太严重,我还是得赶回去才是。」
「好,我会去看他们的,你慢走啊。」于大娘点头,于是两人走出天神庙,分道而行。
不久,天神庙里的人是愈来愈少了,直到看热闹的人全走光了之后,庙后方这才慢慢走出一个娇俏的人影。
「孟大小姐,我已照您的吩咐做了。」庙祝拱手道。
「很好,做得不错,这点儿银子是赏你的。」孟乃琳拿出一锭黄金搁在他手上。
「那么接下来……」
「别急,接下来听我的命令再行事。」她嘴角隐隐勾起,笑得可是得意不已。
「是,只要是孟大小姐一声交代,我定当照办。」
庙祝流露出谄媚的笑脸,不时偷掂著手心那沉甸甸的金子,心底开心地想著:他终于发了!
柳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让老太爷为她涂上最后一次疗程的透明药液。
由于是透明的,几乎无人知晓她数月来可是日夜上著药,所以脸上的伤痕才会剥落得那么快。如今她不但丑陋的疤痕掉了,而且肌肤也像换上新皮,像初生婴儿般娇嫩,又白皙又亮眼。
「老太爷,您的医术真高明,但为何不愿让别人知道呢?」看著铜镜中的自己,柳柳不禁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老太爷先是吁叹了声,才道:「这‘神医’二字可是会害死人,年轻时的我就是因为顶著这两个字而自傲托大、目中无人,有一次……」
「怎么了?」见老太爷欲言又止,柳柳偏著脑袋,好奇又问。
「一次的医疗中,我因为太过自信,结果用错了药物,害死了一个人。」久久,他才道出。
「那后来呢?」
「我惭愧、悔恨,终日在内疚中度日,为此我远走他乡,在人前我不再表现自己是个医者的身份,只是偶尔遇上一些有缘人,我会忍不住忘了这个坚持,而无条件的施以援手。」说起这段往事,他不禁老泪纵横。
「为什么就连仆散大人您也不告诉他呢?」这是柳柳最不明白的地方了。
「柳柳,很多事情既然不想回忆,还跟自己的晚辈提这些做什么呢?」
老太爷摇头一笑,看著柳柳那张单纯的面容,他不禁说:「这些话我从没告诉过别人,你可是头一个,因为我觉得你和我特别有缘。」
柳柳害羞地垂下脸蛋,「我有这份荣幸得知老太爷您这个秘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我心底的感受。但是我非常地感激您把我这张丑陋的脸给医好,对我而言,这简直就像一场不可能的梦,有时梦里醒来我还会伸手模模我的脸,真怕这一切只是我的奢求。」
「不用谢我,我说过这是缘分。」老太爷呵呵一笑,并放下手中早已见底的饭碗,「知道吗?你的手艺愈来愈好了,把这些素菜也做得跟荤菜一样好吃,看来我那个孙子惟一做对的事,就是录用了你。」
「老太爷您喜欢就好,今后若是有空,我会再研究一些适合您的料理,保证您会更满意。」柳柳站起,收拾餐盘,笑脸迎人的对著他说。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老太爷又捻须笑问:「听说你最近和乔侬那孩子相处的不错?」
闻言,柳柳立刻脸儿羞红,羞赧地说:「老太爷,您可能误会了,我和大人……只是普通关系,他对我好我很感激,我——」
「好了好了,对我你也要隐瞒呀?我知道你害羞,我也不逼你了。」他直摇著头。
「那我就先把东西端回厨房了。」生怕老太爷继续追究,柳柳端著餐盘立刻红著脸走了出去。
走出竹月楼,她竟又不期然地和仆散乔侬遇上。
「你怎么又来了?念书的时间还没到啊。」柳柳脸上的红嫣还没消失,一见著他更是泛上了两朵红云。
「怎么了?一见到我脸儿就红成这样,是不是早已偷偷的爱上我了?」
「你……你真讨厌。」
自从上回两人温存交融过后,几乎每晚他都会假借念书习字的理由,再勾引她上床,这样的关系让彼此变得暧暧昧昧,让柳柳一看见他,变得不自在极了。
「讨厌?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答案啊?」他的目光攫住她的脸,也同样攫住了她的慌乱。
「我承认我说不过你,所以不想跟你说了。」
咬了咬下唇,她端著餐盘企图从他身侧走过。
仆散乔侬却长臂一展,立刻挡住她的去路,将她勾入怀里——
「啊……」柳柳没料到他会这么做,差点将手中餐盘给砸了。
「为什么想溜?我可是这里的主人,大家心目中的南京大人,看见我你应该巴结才是,怎么你这女人全部不会呢?」他早已确定这个小女人必定爱上他了,可偏偏她却矜持的要命,始终对爱这个字守口如瓶,看来这辈子想从她口中听见这个字,还真不简单呢!
「对,我什么也不会,我就是这么笨,所以你别理我了。」满脸的愁怅,柳柳直想推开他。
「喂,你这丫头还真是倔强,连撒娇一下也不愿意吗?」这回反倒是他紧紧抱著她,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你放开我,这样子要是给旁人见到了,多难为情。」
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柳柳即便知道彼此不会有结果,但她的心却无法控制的一点一滴遗失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候,远远听见葛夙喊声——
「大人……大人……」
「葛总管,什么事?看你跑的这么急,歇会儿再说吧。」仆散乔侬放开柳柳,蹙眉看著满额汗水的葛夙。
梆夙拍著自己的胸脯喘著气,「这事……这事不能歇啊。」
「究竟是什么事?那你慢慢讲,要不要柳柳到屋里帮你倒杯茶?」
「不用了不用了,大人,有件事我必须赶紧告诉您,刚刚我本来想去漉水畔看看我儿子,哪知道那些百姓居然跑到女真天神庙卜卦,询问这次泪水作怪是否为妖孽所害。」
仆散乔侬眯起眸子,「结果呢?」
「结果……结果是真有妖孽啊。」葛夙烦郁地蹙起眉。
「那么大伙就相信了?」
「当然是信了。滴水泛滥那么久,百姓深受其害,在这种绝望的时候他们当然信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世上难道真有妖孽?」就连柳柳也对这结果抱持著很大的疑问。
「更可怕的是,那庙祝居然说……居然说天神下旨告诉百姓们,妖孽所在之处,居然是在咱们南京首府!」葛夙因为过于激昂,说到最后不禁咳了起来。
「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仆散乔侬眸光轻拢地散发出火焰。
「可既是天神旨意,我害怕百姓们会信以为真。」葛总管担忧不已,「就不知那个妖孽究竟指的是谁?」
「连你也相信?」仆散乔侬眼神一冷。
「呃……属下不敢。」他惊骇地连忙否决。
「哼!」仆散乔侬烦郁地拧起眉。
「我看大家就别为这事忧烦了,咱们就静观其变,或许那只是旁人无聊起哄,应该没什么关系。」柳柳见状,只好安慰起他们。
可这时候,难得来到竹月楼的门房元大叔,居然也跑了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元大叔一样是气喘如牛。
「你们今天是怎么搞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眉头一阵紧蹙,仆散乔侬冷了张脸。
「外头——外头来了好多人,直说要来府里抓妖孽。」他颤著手指,指著外头。
「妖孽?!」仆散乔侬嗓音中带著隐隐雷声,「这些愚民,居然因为一个庙祝的话,而跑来我南京首府门外胡闹!」
不知有多少年了,他不曾这么生气过,以往就算是有再重大、再紧急的事件,他都能在轻描淡写中解决它。而他向来也给旁人一副慵懒样,凡事事不关己,可惟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子比谁都清明。
「可他们不这么认为,都说是天神指派他们前来抓妖孽。」元大叔与葛总管互衬了眼,同样感受到这整件事的严重性。
「大人……您还是出去看看吧。」柳柳劝道:「毕竟这种事总得要有个人出头才成呀。」
「罢,我就去瞧瞧吧。」于是他长袖一挥,快速走向府邸大门。
一到门外,立刻涌上大批人潮,大伙直喊道:「南京大人,您要替我们做主,水患不退,我们是一天住不安宁,您一定要想办法呀。」
「我不是已命人尽快疏通各大沟渠,一步步在做了?」仆散乔侬不耐地深锁起眉心,一字一字重重地说。
「这样太慢了!」
「是啊,太慢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叫道。
「那你们是想……」嗓音一沉,仆散乔侬眯起眸子,来回梭巡著底下个个嘈杂的脸孔。
「抓出妖孽祭天神、抓出妖孽祭天神——」底下发出异口同声的叫喊。
「住口——」仆散乔侬气得满脸溺红,撇开嘴角又道:「好,那你们说谁是妖孽?」
「这……」大家噤了声。
「难道是我?」他刚毅的脸抹上阴沉的笑意。
「是她——」
突如其来的,从人群中跑出一个人,原来他就是刚刚在天神庙中卜卦的庙祝!他指著仆散乔侬身旁的柳柳,「就是那个女人。」
柳柳吓得往后一退,惊慌失措地直摇头道:「胡说——你们胡说,怎么可能是我!」
「还说不是?」那人振振有辞地又道:「瞧见没?她本是个丑八怪呀,现在居然变成个那么漂亮的姑娘。」
「她是谁呀?」众人似乎已认不出柳柳。
「她就是以前在孟大人府中当洗衣丫环的柳柳呀!」又有人扬声吆喝。
「啊!柳柳……她是柳柳!」
这时此起彼落的声音开始不断递嬗著,有人还说出更残酷的话,「还记得以前她可是个鬼见愁呀,可现在……天,她当真是被妖孽附身了。」
「对,南京大人,就是她,你快将她交给我们处置吧!」就在瞬间,大伙已将矛头全部指向柳柳。「不……不是我……」她抓住仆散乔侬的手,泪水已然狂流在双颊,浑身出现了激动的颤抖。
仆散乔侬凝了眼神,对视她良久,才道:「你进去。」
「我……可是——」她的泪水乍止,怔怔然地望著他。
「快进去,这里交给我。葛总管,把柳柳带进去。」一道沉冷的嗓音逸出口,葛夙于是拉住柳柳的胳臂,直往府理拖。
「大人,您怎么可以让她走了呢?她可是妖孽啊!」大家见她走进府里,纷纷叫嚷出声。
「是啊是啊!把她叫出来,你不能循私包庇……」
「你们不能光因为这点儿理由就指定她是妖孽,我身为南京大人,得将所有事调查清楚才成。」仆散乔侬举起手,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
「大人,您也知道这烫伤的脸皮哪能说好就好,而且还是在短时间好的?要不您叫她出来告诉我们,她是遇上什么神医?」众人压根不相信。
「我再说一遍,调查事情得花时间,岱翔!」他忽地重重吆喝了声。
「大人,属下在。」
「若有哪个人再无理取闹,立刻将他抓进大牢。」一双黑眸闪亮有神地看过底下每张惊骇的脸孔,他即挥袖进屋。
「是。」岱翔拱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