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孟子轩,竟有些微微失落的情绪……
这是种很微妙的心态,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心情很沉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往往坐在办公室大半天了,却是尽望著窗外发呆,设计图上仍是空白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是早对他死心了,也早习惯他这谜一般的人物,为什么还会被他困扰,情绪变得如此低潮?
难道,她对孟子轩仍抱持著希望?
这想法才闪过她脑海,她内心立即一震……她会这样,是因为那天在孟子轩家,大哥和心柔所说的那番话吧?
当时,当他俩无意间提到她患肠胃炎那段往事时,她克制不住心跳,迫切希望能借此唤醒孟子轩的记忆,以一种崭新的眼光重新看待她,正视她的存在。
这份渴求,发自灵魂深处……
奈何,她得到的不是执守多年应有的回报,几句嘲讽的话反倒轻易把她的期待彻底打破,教她一腔热情跌至谷底……
那一刻,与其说她在生孟子轩的气,倒不如说她生自己的气来得恰当。她居然会天真得以为两人的关系能就此改变,有个全新的开始与……发展。多幼稚的想法!
她的失望也由此而来——极度期待后的幻灭——在内心迷惑不安的矛盾中,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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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一早,江羽寒才醒过来,江母已开门走进她房间,坐在她床边。
「羽寒,你既然醒了就下楼去吧!有客人找你。」
客人?谁?是——孟子轩吗?
这名字一闪过脑海,她的心立即为之跳动起来……
她小心翼翼掩藏内心情绪波动,轻声问道:「谁?」她声音中竟有些迟疑与期待。
「这么关心,何不自己下去看看呢?」江太太微笑道。
她一时哑了口,默不作声。
母亲怎会知道她和孟子轩间的矛盾心结?
她意兴阑珊,语气慵懒的说:「我不想下去,他也不是来找我的。」
「怎么会?我看他就是专诚为你来的,一进门就指名找你——」
「找我道歉吗?」
若是这样,她倒可以考虑接受,就此划下休止符,握手言欢。
「他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妈,你不该这样问我,你应该说,他什么时候是不得罪我的。」
「有这么严重吗?」
「或许……‘严重’二字还不足以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吧。」她内心无端端烦躁起来,眉梢轻蹙。
「羽寒,」江母轻柔抚弄著她的长发,轻柔的问:「你有心事吗?还是有烦恼?」
「妈,你怎么会这样问?」
「不然——为什么会皱著眉头呢?」
「那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你知道秋天总令我伤感的。」她胡乱找著借口,避开母亲的视线。
「我看——不是因为天气吧,而是「他」吧!」女儿这点心思,怎能瞒过她这做母亲的。
她心一惊,双眸睁得大大的,眼里充满著惊惶。
「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扯上他?」江羽寒直觉的就想否认。
「难道我说错了?」江母平静的瞅著她,脸上始终挂著温婉笑容。「羽寒,别骗妈了。妈看得出也感觉得到,这阵子你确实有事困扰著你,总见你闷闷不乐的,暗暗叹气。你不肯说,是怕爸妈干涉你吗?我们不是这么不开通的父母吧?」
「不!你们当然不是!在我的心目中,你们是全世界最开通、最明理的父母了。只是……」她握紧母亲双手,为难得不知从何说起,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心事。
「没关系,别勉强自己。你既然不想说妈也不会逼你;只要你记得,不管你选择的对象是谁,爸妈都会尽全力支持你,作你的后盾,懂吗?」
「我懂。」
「那就好。快下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妈,我一定得下去吗?」她不禁迟疑,心中极度不愿。
「当然!妈相信我的女儿是不会选择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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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江羽寒走下楼的速度不仅奇慢无比,她双腿还像有自主意识般的不肯往下走。
孟子轩为什么来找她呢?她实在猜不透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嫌他们上次吵得还不够,今天还要来找她麻烦?
哼!若真是这样,她绝不会口下留情、屈居下风的,尽避放马过来好了!
抱著这样的想法,她的步伐不觉轻快起来,只是……当她一看到来人并不是孟子轩时,落寞失望齐涌而来,一股难言的情绪抓住了她。
「抱歉,高远,等很久了吧?」仅一瞬间,心底那异样的感觉就被她挥去,她脸上挂著歉意的笑容。
「不,只要你肯下来,再久我都愿意等!」
斑远立刻迎向前,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江氏夫妇、江帆和方心柔等人,一双眼眸专注深情的看著她。
「你说得太严重了!我怎么会不肯下来呢?」
「我不知道,对于你,我完全没把握。」他老实说道。
是她的错,她该问清楚来的是谁,就不会无端制造出这么一场误会。
「那么,现在见到我,是不是有点把握?」她试著缓和心情,轻松问道。
「若可能……我希望,你能给我的把握不只是这一个。」他语含深意的说,说得既明白又诚恳。
她垂下眉睫,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意——拒绝的心意,在不伤害高远的情况下。
「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
「羽寒,不用介绍了。早在你下楼前,高远已经向我们介绍过他自己了。」江母又望向高远,招呼他入座。于过,今天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对于你的大名却是耳闻已久了!」
「哦?怎么说?伯母。」
「一方面,是你在商场上的名气;另一方面,是羽寒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江母笑著解释,对高远显然十分满意。
「是吗?你常提起我?」他望著江羽寒,一脸惊喜交错,眼里绽放著希望的光采。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她淡淡表示。
朋友?这样短短两个字,就轻易将高远满腔的热情浇熄了去,眼里那抹希望的光采也随之黯淡。
他明白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特别是经营一份不确实的感情,他会有耐心等下去的——对羽寒。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高远的反应,她不是没看见;只是,她必须这么做。从一开始,她心里就不曾接受他,现在不可能,将来更不可能。
尤其,最近……她脑海更时时浮现抗拒的念头,要她接受高远,无疑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所以,她只有狠下心肠拒绝了。
唉!但愿他能明白她的暗示,知难而退才好。她满心期待的这么想。
「喔,我忘了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有事吗?」
他从脚边袋子里,拿出两个白色盒子放在桌上。
「这两套礼服是我刚从厂里拿回来,立刻就赶著给你送来了!这样,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尽早修改,不致延误了婚期。」
「谢谢你!为我设想得这么周到。」
「不用谢,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套一句你刚才的话。」高远勉强笑笑。
如果可能,他多希望与羽寒的关系不仅于此。
「高先生,我的新娘礼服能让我先试穿看看吗?」方心柔礼貌问道,脸上有掩不住的雀跃神色。
「当然可以!」高远把盒子递给她。
方心柔兴高采烈的上了楼。
「羽寒,你呢?」见她一派安闲模样,江风都不禁为她著急起来。「怎么还坐在那?快上去试试呀!」
「不用了,爸。」她摇著头。「我相信,在高远亲自监督下裁制出来的礼服一定非常合身,不会有丝毫差错的。」
她望向高远。
「还有没有其它的事?」
「女儿呀!你一向聪明,怎么遇到这事就变迟钝了?」江风笑著打趣她。「你难道不懂,高远的目的是想约你出去走走、谈谈心吗?否则有我们这么多电灯泡在,他就算有再多的情话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是呀!羽寒。」江母也在一旁附和。「光冲著高远今天专诚来我们家这份心意,你就该答应人家的请求,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是,爸妈,我这就和高远出去,行了吧?」她有些无奈。「真想不到你们会这么一致的帮他说服我。」
做父母的哪里晓得,她千方百计想避开的就是高远的情话绵绵呢?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短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冥想。
「我去开,一定是子轩来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帆从沙发上跳起来,自告奋勇的说:「我们约好了今天要一道讨论两家公司设厂投资的事。」
孟子轩!江羽寒原本平静的心又不可克制的狂跳起来。
一会,孟子轩尾随著江帆走进来。
一踏入客厅,他的视线就与江羽寒的撞在一块;不过,仍是一如往昔的冷若冰霜。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又来府上打扰了!」
面对江风夫妇,孟子轩倒很自然转变了态度,显得有礼且真诚。
「只要你肯来,我们欢迎都来不及了!说什么打扰呢?」江母笑著说,态度亲切和蔼。
「就是嘛,子轩!」江帆也开怀得拍拍他肩膀。「除非你不当我们是好朋友,否则千万别这么说!」
「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江帆,这位是……」
「高远!」不等江帆开口,高远已站起来并主动伸出手。「我是羽寒的朋友。」
「孟子轩!」他与高远握了下手,寒暄片刻。「其实,我已经见过你了!」
「哦?什么时候?」高远颇感意外。
「前阵子。你们在我的餐厅吃过饭。」
「这么说,原来那位孟总就是你喽!」他恍然大悟,怪自己太迟钝。「刚才听你介绍,我还没想到是你呢!」
「不要紧,现在知道也不迟呀!」孟子轩客气的展现了江羽寒从未见过「亲切有礼」的一面。「有空别忘了再来光临!」
「我一定会!」他接受孟子轩诚挚的邀请。
突然楼梯上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大家转头望去,站在那儿的正是披著一袭美丽婚纱的方心柔。
这袭婚纱,把她出众的气质烘托得更加典雅端庄、高贵动人。低胸的领口下,交绕著两条宛若仙女彩带般的白纱;曳地的长裙,随著步伐的移动,仿佛踩踏在云雾上,飘飘然又带点梦幻般的美……这正是江羽寒要刻意营造的视觉效果。
她满意的看著这一切。但是,当视线一触及孟子轩也同样以某种欣赏的目光注视著方心柔时,一股落寞的滋味蓦然袭上她心头。
只有高远,双眸仍专注的凝视著她。
「我们走吧!」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她和高远悄悄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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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漫步在秋日的阳光下,高远忍不住必心问道。
「什么?」她漫不经心的。
「为什么不说话?」他温柔的望著她。「我令你觉得无趣?」
「不!怎么会呢?」她轻轻一笑否认。
「那就好!」他放心的吐了口气。「我没有多少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
「真的?」她眼神充满了不信。
「我没必要骗人。」他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蓝空。「尤其对你。」
「抱歉!我说错话了。」
「算了!我会怪你吗?只怪我年轻时太专注于事业,总想为自己闯出一些成就,也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结果……就这样不知不觉蹉跎了岁月,直到如今……」
「你现在后悔了?」
「不!反倒相当感激。」
「为什么?」
「因为你。」
「我!?」这关她什么事?
「是的,因为你!」他的语气相当肯定,定定的看著她。「因为我遇见了你,这就足以弥补了一切!」
她缓慢的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
「我想……我没那么重要吧?是你高估我了。」
她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羽寒,这几年来,是你一直在逃避,还是我表现得不够积极?你竟然完全不了解我的心!」他略显激动的用双手握住她手臂,眼底有近似痛苦的压抑。
「高远……」她想试著安慰他几句,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不要费心的找理由拒绝我!」他紧蹙双眉,怕自己不能接受这打击。「否则,你就是残忍的把我打入最痛苦的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高远,你何苦呢?」她推开他走到一旁,心中尽是为难。「何苦要破坏我们两人之间的友情?」
「因为我想找出答案!你心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面对他灼灼的目光,江羽寒又再次避开,不愿正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羽寒,你懂的!如果你当真不懂,那就表示你逃避的不只是我,还包括他!」
「他!?你指的是谁?」
「孟子轩!」他内心煎熬得从齿缝迸出这三个字。
「孟子轩!?」像是被针扎到般,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高远,认识你这么久还不晓得你是这么幽默的人,就算要开玩笑胡乱猜人,对象也不该是他。」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胡乱猜人。但是,羽寒,你能否认当你听见孟子轩来的时候,你脸上变了色的事实吗?如果你对他全无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出现?」所谓旁观者清,这一切他都看明了了。
她从来不知道高远的心思是如此细密,观察力是如此敏锐。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性情淳良又近乎木讷的人,不擅于表达自己……
「不错!我是对他有感觉。但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说的看得那么清楚,你就应该发现,那是种厌恶的感觉!我们彼此对对方都没有好感。」她故意忽略心底抗议的细微声音,继续说:「所以,我一听到他名字就变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的吗?」
「当然!难道你没看见,我和他从头到尾都没讲上一句话!」
「所以,你介意了?」
「那怎么可能!」她迅速的反应,并且大大否认。「总之,你若不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她并没说谎,毕竟——那也是事实的一部分。
「好吧,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似乎话中有话,望著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们的关系如此恶劣,他为什么会注意你离去的背影?羽寒,你认为……这是为了什么?」
「这……」
这问题问倒她了!别说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孟子轩为什么会注视她离去的背影。
她以为,当心柔出现的一刻,已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怎知道,他竟会暗地里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心中胡乱猜想半天,她回答不出,只好睁著一双清灵澄澈的大眼,略扬起了头。
「高远,你今天找我出来,不是专诚要和我谈他的吧?」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虽然不是,但有些话也是因为见了他的缘故,我才有勇气说的。」
「什么话?」
斑远凝望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其温柔,揉和著无以言喻的款款深情。
「我希望有一天,当你穿上结婚礼服时,你那婚纱是为我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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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过有一天,高远也会成为她烦恼的来源。
自从那天和他谈过之后,连续好几天,她的日子就在心烦意乱中度过。
这种情况,并不表示她心房已被高远瓦解,而是……面对他对自己付出的感情,她深深感到为难、歉意与不值。
就是这两个字——不值!
他该知道,她心里始终排拒著他闯入心房;他该明白,是她刻意保持两人的距离,那为什么还要付出一份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感情……
他也未免太执迷不悟,她是不是该考虑疏远他,借以点醒他的一厢情愿?
一天晚上,当她又在电话中婉拒他的邀约时,高远忽然语重心长的对她轻叹:
「羽寒,不要太早拒绝我!何况,你怎么知道不会被我的诚心打动呢?我会等你改变心意的。」
她承认,无论从哪一点看,高远都不失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对象,他质朴善良,而且具有爱心耐性;最重要的是,他爱她。这样的男人,该是最适合她的,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奈何……她与他的心灵就是无法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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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过了好一阵子,终于盼到了江帆迎娶方心柔的日子。
一大早,天气就异常晴朗,阳光也格外灿烂,似乎都在为这美好的一天祝福著,一切全变得不一样了。
举行婚礼的地方选在孟子轩的餐厅内,会场早布置得典雅大方,别具一股梦幻的浪漫气息。
除了盛开的玫瑰点缀其间,还以色彩柔和的汽球,装饰在台前、座位间。当中,又以汽球做成的两只白色雁鸟最为醒目,寓表了新人双宿双飞,彼此相互扶持、白首偕老。
这会,怀著一份待嫁女子的心情,方心柔正坐在休息室中,手拿著粉扑做著婚礼前最后的妆点工作。
「羽寒,你看我这妆会不会化得太浓,我这口红会不会涂得太淡,看起来不相衬?」她担忧的不住仔细打量,希望在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场合,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放心吧!」江羽寒拿著头纱走近她身边,为她戴上。「在我哥眼里,不管你怎么打扮都美丽得无与伦比,你是他心中永远的女主角!」
「真的吗?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镜中的方心柔满脸笑容,洋溢著幸福的喜悦光芒,眉梢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甜蜜柔情,使她的双眸更加明亮有神、熠熠动人。
「当然没骗你,我亲爱的‘嫂嫂’!」看她满意的模样,江羽寒也极为高兴。
「真的吗?‘小泵’!」方心柔也学著她的口吻,一时,两人相视笑了起来。「喔,差点忘了提醒你!待会我丢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接!」
「丢什么?又接什么?」江羽寒听得有些迷糊。
「当然是这个喽!」她拿起一束清新高雅的新娘捧花。「你可是我们内定的人选,我会看准你才丢的!」
比起她热络的态度,江羽寒的反应倒显得淡然许多。
「不用了,心柔。」
「为什么?」
「很简单,我又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难道你想参加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江羽寒说出了她的理由。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没问题!只要你肯嫁,我和江帆一定会尽力撮合你们的!还怕婚礼上有个缺席的新郎吗?」
事实上,他们老早就打好主意了。
「心柔,谢谢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用了。我和孟子轩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一提起他,江羽寒眼神就不禁一黯。
和她相反,方心柔却一脸欣喜。因为羽寒这句话,正泄漏出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这正证明了,在她心底还是以孟子轩为优先考量,而非极力追求她的高远。
她相信,她和江帆不会看走眼的,他们的心思也不致完全白费。
江羽寒拿起梳子,下意识的为方心柔梳整著头发。毕竟,她无法左右旁人的思想,而自己的心事也不是轻易可找人倾诉的……她平静的外表下,只有一声声叹息在心底慢慢回荡著。
「抱歉!我能进来打扰一下吗?两位小姐!」江帆稍稍打开了门探进头问,脸上满溢著笑容。
「哥,这里是新娘休息室,你怎么到这来了?」江羽寒微微抗议。
「别怪我,我已经忍不住要来看看我美丽的新娘子,我一刻都等不及!」他正想推开门,江羽寒已先一步把门抵上,不让他进来。
「哥,你真不懂规矩!难道你不知道要见新娘,必须先通过伴娘这一关吗?」
江帆无奈的望了身边人一眼,一脸苦笑。
「好!那你说吧!我要贿赂多少你才肯打开门呢?」
「嗯——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她沉思的点了点头,巧笑著。「不过我先说好,红包可不能低于这个数字哟!」她信口开了个价钱,趁机捉弄江帆。
「哇!你这丫头,不是摆明在敲诈我吗?你可真会利用时机啊!」他愕然惊叫,抱怨连连,把方心柔都逗笑了。「幸亏我有备而来,事先带了个帮手!」
「没用的!扮,你请谁当帮手都一样!」
「是吗?那我们试试看好了!」他接受挑战。「哪!子轩,该你上场了。我这宝贝妹妹还是要交给你才有办法搞定!」
孟子轩,他也在门外?
没料到大哥请来的帮手是他,她一时心思有些迷乱。
「宝贝妹妹?!」孟子轩故意提高了音量,诱使门内的江羽寒中计。「江帆,幸亏你不是念文学的,否则真要把当年教你的教授气死不可。」
「哇!子轩,你怎么这样说,没那么严重吧?」接收到他的眼色,江帆也一搭一唱的附和著。
「至少——我不会把那样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
「哦?那你会怎么形容?」
「刁蛮!」他想也不想的说。「或许——再加上些尖酸、刻薄、暴躁、易怒……等等的特质吧。不信——我们马上就会得到印证了。」
丙不其然,不到十秒钟时间,门「刷」的一声打开,江羽寒紧绷著脸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的。
「孟子轩!你举的那些特质是在骂谁?!」她一双眼紧紧瞪视著他。
他无谓的挑挑眉,一脸瞥向江帆,眼神似乎在传达一个讯息——
瞧!我没说错吧!
「你现在一副怒气冲冲的质问我,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他满不在乎的态度与语气,仿佛是怪她还多此一问似的。
「那倒未必!」看不惯他的恶言恶行,江羽寒也不甘示弱的反击。「因为你说的那些特质,每一项都与你符合。我只是好奇,怎么会有人骂自己骂得这么顺口,特地出来瞧瞧罢了!」
「有理!」他点点头,很难得的赞成她的说法。「经你这一提,我倒真觉得有几分像……只不过——你似乎没必要这么了解我吧?充其量我们只能算得上认识而已,你何必这么费心观察我呢?」
她发觉,他不只在言语上调侃她,连眼神都像在嘲笑她……
「哥!你就这样看著他欺负你妹妹都不吭声吗?哥——」
她转而求助江帆,但……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早趁著这空档找他的新娘去了!
「哼!标准的‘见色轻友’!看到妻子连妹妹都不顾了!」
她噘著嘴,才一回眸就看见孟子轩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一副看好戏的心理。
「看什么!」她很自然的就把满腔怒气全发泄到他身上。
「我看你大概也需要个帮手吧?你想找谁?高远吗?」
「没必要!我才不像你一样无聊、小家子气!」
她一摆手转身走开。心里只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中计了!
「咦?羽寒、子轩,你们这么快就谈完啦?」看见两人相继走进来,江帆有丝意外。
江羽寒往后瞄了他一眼,只见孟子轩神色自若,而她却是满脸的不高兴。
「哥,我要纠正你,我们是在吵架,不是谈话!」
「哦?那是我搞错喽?」江帆和方心柔相视一笑。「不过——今天是哥哥结婚的日子,你能不能和子轩破例一次不吵架呢?你们总没看过有哪个婚礼上,大家开开心心的,唯独伴郎和伴娘闹得不可开交吧?」
大哥说得有理,因此,她也不再放任自己的脾气,索性闭口不说了。
「怎么,子轩?羽寒不说话,连你也不说话了?」方心柔目光轮流在他们俩身上徘徊。
他无奈笑笑。
「这样你们就知道,除了吵架之外,我跟她根本就无话可说了吧?」
「那么,你们何不试试,除了吵架之外再培养些共同话题呢?毕竟,只有吵架才有话说的,这世界上可不多见。」方心柔善意建议道。
「就是呀!子轩。」江帆也站在妻子一边,附和著她的话。「羽寒到底是我妹妹,你和她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别做敌人好吗?看在我的面子上。」
「哥!怎么你这话听来好像在求他似的!?」他话才说完,江羽寒已按捺不住的提出抗议。「我做了什么需要你赔罪的事吗?!」
「如果江帆真的是在向我赔罪,恐怕他是一辈子也赔不完,只因为他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像浇了桶汽油般,江羽寒听到了又要发火,幸好让方心柔劝阻下来。
「别生气,羽寒。子轩一定是看你穿得这么漂亮,才故意用这方法来吸引你注意的。」方心柔从中打圆场。「我说得对吧?子轩,羽寒是不是打扮得很美,令人目不转楮的?」
孟子轩没回答,但他的双眼却象征性的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会。
只见她今天穿著一套雪白礼服,身段窈窕、体态轻盈,简单大方的设计中充分把她的优点表露无遗;尤其是那腰间的蝴蝶,全是以一颗颗白色珍珠缝制而成,看来精致细腻而且栩栩如生。搭配她一脸淡雅、清丽的彩弦,更形衬托出她雅致脱俗的气质。
尽避她已被他气得憋了一肚子气,但她仍无法忽视在那套西装下,他的体格有多魁梧挺拔,仪表有多堂皇出众,俊逸非凡中带著他惯有的冷漠。
「瞧!心柔,不提还好,这一提,你新娘子的光采都让羽寒比下去了!看子轩的反应就知道。」江帆故意说笑,好缓和彼此间的紧张气氛。
「那你就错了!」从江羽寒脸上收回视线,孟子轩的视线转向江帆。「我会这么看著她,是因为我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方心柔好奇的问:「是不是——看到我们这么幸福,令你也羡慕得想结婚了?」她甜蜜的与江帆并肩站在一块。
「不!我是领悟出衣服还是要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显出它的价值,否则,即使有再好的布料、手工也是枉然。好比是她身上这套礼服,真是白白糟踏了!」孟子轩不留情面的说完这番话后,掉头就走。
江羽寒气得正要追出去,却让方心柔一把拉住,好言相劝的安抚著她的情绪。
「羽寒,你别怪子轩,我相信他一定不是有意这么说的,他是无心的——」
「无心的!?不!心柔,我看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这么说的!」江羽寒火气全冲到脑门上。「我不懂!我究竟和他有什么仇?!他要这样子伤害我?!」
「不,你和他没有任何仇,他只是……只是……」江帆在一旁也尽力劝解著,只是一时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你不方便说,还是让我来说吧!」方心柔明白他不愿在背后谈论好友的心情。「羽寒,子轩的敌意并不是专门只针对你的,他对每个女人几乎都一个样,冷冰冰又严酷无情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她欲言又止的停了片刻,终于才一鼓作气说了。「憎恨女人。」
憎恨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