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声轻叹幽幽的自一名貌艳若花的女子口中逸出,她脸带轻愁的坐在梳妆镜台前揽镜自照,镜中映现出自己艳若桃李的容颜,取来今晨小婢刚买回来的胭脂点在唇上,朱红的唇色更增添了几分艳色。
女为悦己者容,如此精心的为他装扮,他今夜来了,见到艳丽无双的自己,总该有几分的眷恋吧?那可恨的薄情郎!明知过了今夜,她就将归属他人为小妾了,他竟还能无动于衷!他不知道她的心只属于他吗?这无情的人,怎还能谈笑自若的说今夜要为她做最后的饯别!
窗外轻轻的掠过一阵风,忽地一名风姿俊美、双目朗若星辰,似笑非笑的年轻男子立在梳妆镜前,由后轻搂住镜前的佳人。
「你刻意装扮得这么美,莫非是有心要教我更难舍于你?」他沉厚的声音轻缓的拂在她耳后,俊脸上含笑的瞅著镜中的人。
「你会舍不得我?若你真舍不得我,又怎会如此无动于衷的任我被人赎走呢?」她怨慰的瞥著镜中俊朗的笑颜。
他俊脸上浮起了一抹痛楚的神色。
「唉!你以为我愿意让你被人赎走吗?你被人赎走我会无动于衷吗?只要一想到以后我来醉月楼再也见不到你时,我的心便揪得好紧。但是奈何对方财大气粗,为你赎身的一万两银子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便拿出来了;一万两银子对我来说是多大一笔数目!当初在老鸨为你办的开苞竞价时,我几乎已经花尽了所有的银两,现在教我拿出一百两银子可都是一件难事,我除了眼睁睁的看著你被那肥头猪脑的人赎走外,又能如何呢?难道你教我去杀人放火、强盗抢劫吗?」
「方情,我……知道你无能为力,我不该再这么苛责于你,对不起!」她站起身,热情的拥抱住他,献上自己湿热的艳唇向他道歉。
他舒展俊颜,畅快的享受美人甜蜜的芳唇,在两人激烈的吮吻下,她娇唇上的胭脂融入两人的口中。
「我们只剩今夜了,不要浪费了这最后一夜的良宵。」他的手不安分的探向她包裹著轻纱的曼妙胴体。
「你这么说,难道你以后不再见我了?你还是可以偷偷的来常府看我的呀!我们还是可以私下幽会的。」
「不,明天以后你就算是常天的小妾了,我们怎还能再见面,况且我也不希望破坏了你在常府的地位,常天肯花这么大笔银子赎你,可见他是十分喜爱你的,今后你好好的服侍他,我相信他应该不会亏待你的。」他的手忙著解去她的衣衫。
「我根本就不爱他,方情,你该明白我的心意的,呃,我……」她突然痛苦的双手按在心口,唇角渗出腥红的鲜血,「我……我……怎么会这样?!」
话末说完,美目突地暴瞪,身子无力的垂下。
「秋梦,怎么回事?!」他急急的探向她的鼻息,惊讶的发现她已经断气了,倏地,一股腥腻的气息直冲他的胸臆间,他立即跌坐下,运起内劲,抵御胸口那股急窜而上的腥臊。
是蚀骨摧心散!他是怎么中毒的?!
内劲暂时压抑住毒性的发作,他站起身,瞥了一眼秋梦,再梭巡屋内,在梳妆发现了秋梦用剩的困脂,他拿起一嗅,俊眉微蹙,看来是有人想要他这条小命,却利用秋梦间接的来毒杀他,可怜了秋梦,成了无辜的亡魂。
他敏锐的发觉窗外几条人影掩映的往这直来,由那轻灵的步法,他知道来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若没中毒,要应付这些人的围杀,绝非难事,但是此刻他身中剧毒,若要躲过围杀,怕是不易。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没能多想,那几条人影愈来愈接近,他迅速的由西边的窗子疾跃而出;今晚生死如何,要看天意了。
绝妙的轻功掠过阕寂的街道,方情身后紧紧的跟著数条人影,尽展轻功急追在后,皎灿的月色,将几人的影子拖映得长长的。
「他中了毒,我不信他还能再支撑多久,我们紧跟住他。」
「不错,他中了蚀骨摧心散,他愈是使用内劲,只会让毒气沿著血脉扩散至全身,到时,就算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话完,暗夜又归于平静。只见几条鬼魅的人影在暗夜下奔驰著。
半晌,人语又响起。
「他想逃进淮州山!我们要截住他,不能让他逃进山中。」
「就算让他逃了,他也活不了多久,怕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别忘了,他外号叫妙手邪圣,是武圣与医神的后人,非但武功深不可测、出神入化,医街也神妙莫测。虽说蚀骨摧心散是三大奇毒之一,但若是让他逃走,难保他会没办法解毒。」
「不错,我们不能让他逃走,今夜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将他除掉!他的脚程慢了下来,看样子毒已经在他体内发作了,我们快追上。」
「好。」语毕,几条人影发足的奔近。
而方隋却在山口处停了下来,气定神闲的等他们追来。
「你们的轻功还不错嘛!这么快就追来了。」他唇角含笑,瞅著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的四个黑衣蒙面人。
「你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我们知道你已经中了蚀骨摧心散,我们现在要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其中一名黑衣人目露凶光冷峻的道。
方隋冷淡一笑。「是吗?那么你们试试呀!看先死的会是谁。」
四人有些惊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沉声的道:「别中了他的计,他已经中了毒,不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故意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想教我们害怕胆怯;我们四人一起上,非教他命丧在此。」
另一位黑衣人对其他三人道:「说得不错,而且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过才及弱冠不久吧!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大能耐,我看,武林中人可能是被他是武圣与医神的传人之名吓到了,夸大了他的武功。」
方情唇边始终含著一抹笑,不在乎的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才只二十一岁,比起你们,我应该是比你们年轻了许多,不过,武学分的是高下,并非是论年纪的。来吧!你们尽避四人一起上,我也正想知道你们这四个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鼠辈到底是谁?」说完,他已正面接下了一名黑衣人突然发出凌厉凶狠的一掌,接著,其余三人或掌或剑或拳先后夹攻而到。
他轻灵的一个旋身后退,避开了他们的攻击,同时双掌运劲推出了一掌,各袭向其中两名黑衣人心口,两名黑衣人中掌各退了数步,口中狂喷了数口血。
「你、你没中毒?!」受伤的一名黑衣人惊恐的问。
方情蓦地放声狂笑。「你们既然设计毒杀我,总该知道我的身分,我妙手邪圣,难道是沽名钓誉而来的吗?这点小毒,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四人听到他内劲充沛的笑声,不由暗暗的寒起了心,方才那数招间,他们之间武学的高低立分,眼前这少年非但内功深厚,武功招式也奇诡得精妙莫测,纵使他们四人绝招尽使,怕也绝非是他的对手,外面传闻果然没错,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已臻化境。
「你们是要自己告诉我你们的身分,还是要我动手亲自揭开你们的蒙面?不过,只要我一出手,你们可是非死即残。」他冷酷的笑道。
「你以为我们会怕了你吗?」其中一名黑衣人朝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立即动手再攻向他,不过,他们只虚攻了一招,倏地,四个人分由四个方向逃逸,遁夜色中。
含笑看著他们的人影没入夜色中,方情的唇边渗出了一道暖热的液体,他缓缓的往山中移动。心知那四人一旦再踫头,一定会怀疑他为何没追赶他们,到时,他们一定会知道刚才他是硬撑著,他必须先找个隐密的藏身之所疗毒,以防他们回头找他。
他迟缓的拖著身躯,缓步往山中行去,饶他有妙手邪圣之称,但此刻身中三大奇毒之一的蚀骨摧心散,加上方才那一阵尽展轻功的飞跃,与运劲和他们强过了数招,气血翻腾,加速了毒气在体内的运行,剧毒已侵入他五脏六腑之中。若是常人中了这种毒早已毙命,此刻他凭著自己深厚的内力硬是将毒性暂时压抑住,方才只要他们再与他过数招,他登时便会丧命在他们手下。
蚀骨摧心散虽然是三大奇毒之一,剧毒无比,不过,他曾花不少时间研究过三大奇毒的毒性,早已研制出解蚀骨摧心散的解法,只是若他在一天内不能找到他需要的药草,他仍将毒发身亡,暴尸在这座山中。只是,以他此时的情形,怕是无力自己寻找解毒的药草了。拖著愈来愈沉重的身躯,他的脚已不听任他的使唤,终于跪倒了下来。
被护法长老他们说中了,他这么爱沾花惹蝶,总有一天会死在花下,果然……
那些护法长老若是知道他们说的话真应验了,不知会做何感想?苦笑了一声,他平躺了下来,第一次感觉这么接近死亡。他从没想过「死」这个字会在他身上这么快出现,但此际……
今夜的月色竟然如此的明亮,星子如此的耀目,多么令人眷恋的尘世啊!
但他却恐怕再也见不到明夜姣灿的月亮——体内的剧毒令他疼得锁紧眉首,他撑起身子坐起,想取出怀中的丹药,虽然这丹药无法解蚀骨摧心散的毒,但多少能减缓剧毒所引起的不适。他无力的取出瓷瓶后,吃力想的打开瓶盖,虚弱的手忽地一个颤抖,瓷瓶由手中跌落,滚到了山壁前的长草丛里。他自嘲的露出无奈一笑,费力的伸长手臂探进长草丛里想勾出瓷瓶,却模了一个空,微一怔愣,他勉力的费尽最后仅剩的些许精力,撑起身子,探身拨开了草丛,原来是一个幽深的洞口。
他缓步走进,阗暗中听到了水声,他慢慢的往水声的地方走去,幽长的山洞尽处原来是一处杂木乱草丛生的山壑,一瀑布由岩壁上垂落而下,在洞口前形成了一水帘幕。瀑布下汇聚了一条溪流,暗夜轻风送爽,微风中沁著一股醉人的甜香,看来溪畔长了不少的花。
他走到瀑布旁,临著瀑布靠著岩壁而坐,听著水声,慢慢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楮。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一阵冰凉令他睁开了眼。一片光亮倏地刺进眼里,他眯了眯眼,等适应了光线,才将眼楮完全睁开,一张小小的脸映入眼帘。
「喂,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水帘洞?」略带稚气清亮的声音钻进他的耳里。
「小丫头。」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他强笑出声,「你说这是你的水帘洞?」
这小女孩长得真是标致,长大后必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才这么一想完,他忽地「啊!」了二声,见到小女孩转过来的右脸颊,她的右颊上一道如娱蚣般醒目的疤痕爬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他的手不由的轻抚在她的疤痕上。
「可惜了!你脸上的疤是谁划花的?」那很明显的是用刀划出的伤疤,而且出手之人十分狠毒,存心要让她留下深深的疤痕。
「是我舅母划的。」她的双眼好奇的盯在他身上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水帘洞呢?你的嘴在流血呢!你是不是受伤了?」看著他的唇角渗出血,她好心的抬起袖子为他擦拭,「啊!你痛不痛呢?你的嘴一直在流血呢!舅母划伤我的脸时,也流了好多的血,我也好痛呢!后来隔了好久,结疤了才不痛了。」
「你舅母为什么要划伤你的脸?」对这么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毁她的容貌?而且那人还是她的舅母!容貌不啻是女子的生命,一旦容貌毁了,教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以后还有谁会要她呢?
「是我不好,我没听娘的话,偷偷的跑出了林子外去玩,所以舅母才会这么处罚我的。」她笑著说,蓦地惊呼道:「啊!你吐血了!你要死了吗?」
「我确实快死了,不过你别害怕,倘若你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或许就可以不用死了。」他的白衫染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唇边仍不断汩汩渗出血,她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了。
「我……我……我要怎么帮你?」她瞪著他白衫上的一摊血,一时惊怕得语声嗫嚅,手足无措。
他虚弱的笑道:「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而我若能侥幸没死,你长大后,我就娶你为妻。」
如果他真能侥幸没死,他以这么大的牺牲来回报她的救命之情,等她长大后,她该要十分庆幸她曾救过他这件事。
「你要娶我?可是,我要问过我娘才可以。」她愣愣的呆瞪著他。
他虚弱的声音低哑的道:「好,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帮我去找来苍术、甘草和山药这三味药材。」
「苍术、甘草和山药?」她跟著低低念了一递。
由怀中取出银子,他道:「嗯,你必须在中午前买来给我,否则我就见不到午后的阳光了。」
她怔愣的道:「买?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买,我从没下过山。」
方情望天惨然一笑,低声幽幽的道:「看来天真要亡我了。」原还以为有一线生机,看来他得命丧在此了。
他才说完,小女孩便仰首道:「不过,我知道在这附近便可以找到你说的这三味草药,娘有教我认过哦!」
「真的?」绝望中,他惊喜的倾身握住她的肩。
「好痛哦!大哥哥。」她一脸痛相的揪紧小脸。
「啊,对不起。」他倏地放开她,「那么你快去帮我找来。」
「是不是你吃了这三味药草,便不会再吐血了?」
「嗯。」他点头。
「好,我现在就去帮你找来。」
她开心的转身要奔出洞口,他忽地拉住了她的手,叮嘱的道:「若是有人问你有没有见到过我,你不能告诉他们曾见过我,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知道吗?」他相信那几人一定会再回头寻他的。
「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坏人对不对?是不是他们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他微笑颔首。
目送她离开后,方情静坐调息了半晌,再睁开眼楮时,已快晌午了。
她还没回来!莫非他真要死在这里?
「大哥哥。」才这么想著,那声清亮的声音倏地钻进他耳中。
「我……」她喘吁吁的由洞外奔来。「我方才见到了那几个坏人了,不过,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在这里,我骗他们说你已经下山了。」
「你遇见了他们?」他们果然再回来找他了。
「嗯,不过,我看那几位叔叔好像不像坏人呀!」她走到他身边,将找来的一大把药草交给他。
欣喜的接过药草,他微惊的问:「他们没蒙面?你见到了他们的真面目?他们是谁?」既然他死不了了,这笔帐他早晚要回报他们。
她摇头道:「我不认得,不过他们很亲切呢!一点也不像坏人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善与恶,是不能单看外貌表相的,有些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却是衣冠禽兽;有些人虽长得凶悍可怕,却是面恶心善。你要记住,人是绝不能由外表来区分好人与坏人的。」他说著,将手中的药草放在地上,低垂著头,取来身旁的石子捶碎药草,「小丫头,幸好你在中午前赶回来了,再晚一步,就算找来了这些药草,我也没救了。」
「啊!」她抬头望了望天色,果真快中午了,「我要赶快回去了,娘见我这么久还没回去,一定会很担心的。」她说完,匆匆的跳下溪畔,隐没于乱草丛中。
「小丫头,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他拾眼要问,却发现已不见了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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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个月教你们的三妙阵法,你们三人练得如何了?」东方傲情轻呷一口茶,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三名年轻男子,随口问道。
三名年轻男子恭敬的环立在东方傲情坐著的石桌前,突闻他此话,三人皆面有难色,互看一眼,最后由身穿青衫立于左边的李腾云开口。
「师父,您上个月教我们的那套三妙阵法博大精深,我们一时还未完全参透,所以……」
「都已经一个月了,你们有脸对我说还未参透!莫非这一个月里你们全在偷懒,根本没在练习我教你们的这套阵法?亏我还花了一个多月,特地为了你们创出这套阵法,而你们竟然如此偷懒!」东方傲情坐在石椅上闻言怒声的责问。其实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他动怒生气,只是这几日觉得无聊得心闷,情绪自然不太好,因此才会借题发挥,迁怒到三个徒弟身上。
「请师父息怒,不是我们没认真练习师父所教的这套阵法,而是这套阵法深奥绝妙,所以我们才一时还未能完全参透。」身穿黄衫立于中间的方凌云惶恐的附和著。
身穿紫衣站在右首的林乘云也接著道:「是呀!师父,我们一点也没偷懒,日夜不停的练师父所传的这套阵法。只是,我们资质鲁钝,所以才会仍未完全参透阵法的精妙之处,不过,只要再给我们两个月,我们一定能参透三妙阵法的奥妙之处的。」
李腾云一脸方正老实的再接著说道:「师父,您不能要求我们也如您一般是武学奇葩呀!虽然您创出这套阵法只花了一个多月,但是就算再聪明的人要练会,没有个一年半载是绝难能有小成的,我们能在三个月内有此成绩,已经实属难得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东方傲情瞥了一眼李腾云,再端起石桌上的一杯茶悠闲的啜饮。「腾云,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我管教你们太过严格了,对你们的要求太高了,嗯?」
方凌云委婉的为师兄解释:「不是的,师父,大师兄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资质不如师父那般的聪明绝顶,所以一时难以参悟师父所教的阵法,请师父再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定能参透这套阵法的精妙之处。」师父素来喜怒无常,他的喜与怒通常都是由心情的好坏来决定。心情好的时候,有时该发怒的事他反而不会生气;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都会惹得师父发飙。就如这件事,师父分明知道为了练会这套阵法,他们三人可说是早晚勤练,但此时却来为难他们,责怪他们没好好练习,这根本就是存心找他们麻烦。看来,师父此时的心情一定不太好。
东方傲情不置一语的放下茶杯,站起身定向满溢桂花飘香的庭中,他折了一枝树枝,在桂花树下舞了一套精妙剑法,纷纷飘落的桂花围绕著他风姿俊美的身形,煞是美极了。剑随气收,停下手中的树枝时,桂花如雨,飘飞在半空中缓缓的飞落。
「好,门主这套舞花剑法真是绝妙。」迎面走来一位年约五旬的男子拍手赞道,他斜睨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三名男子,若有所思的道:「莫非他们三人惹了门主不高兴了?」
「不是,是我对他们期望太高了。」东方傲情懒懒的说完,丢下手中的树枝,缓步走回石椅,坐下望著他道:「东护法,看你笑得这么愉快,莫非有什么好事吗?」
东护法弥勒佛般的胖睑笑望他。
「门主果然英明,一眼就看穿属下的心事。不错,是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东方傲情懒懒的问。
「门主可还记得四年前中了蚀骨摧心散那件事?」
「怎么?莫非查出了是谁暗算我的?」当时他原以为应该不难查出暗算他的四人是谁,怎知,竟然查了四年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一向化名方情行走江湖,武林中人甚少有人知道他就是有「妙手邪圣」之称的东方傲情其实他会化名该说是方便他寻花问柳,江湖中事他素来少理,也严令修罗门中之人不许去管武林中的闲事。
修罗门曾是残酷嗜杀,令武林中人人闻之色变的诡密门派,不过,自从他的父亲武圣东方焱娶了当时武林中人称医神的石灵后,修罗门便一改做法,严令下属不准再沾染江湖血腥,而且,也不再介入武林中恩怨。
「门主可还记得当时调查这件事时,我们发现曾有人假冒门主之名在武林中行走之事?」
「记得,但是后来派人追查那假冒我名字的人时,他不是被人灭口了吗?」
「当时他虽然被人灭口了,不过,我们画下了他的容貌,最近我们查出他的来历了,他有一个兄长叫王焕,是寄枫山庄庄主李儒鸿的大弟子;而那冒名之人则是王焕同母异父的弟弟叫王行,他生得和王焕极为相像。」
「东护法,你的意思是说那假冒师父之名的人与寄枫山庄有关?」李腾云问。
「不过,寄枫山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修罗门素来与寄枫山庄无任何瓜葛,他们找人假冒师父,又有什么用意呢?他们难道不怕与我们修罗门结仇吗?」方凌云不解的问。
「我想就是因为怕我们修罗门知道是他们找人假冒师父的,所以,他们才会杀人灭口。」林乘云臆测的道。
「但是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找人假冒师父呢?而且,这件事情和师父遭人暗算中毒之事有什么关系?」李腾云提出疑问。
东护法沉思的推测道:「依我推测,或许是那王行假冒门主之时,做了什么事惹到了那些人,所以那些人才会向门主下毒,我想,或许他们原本要杀的也许是那假冒门主之人,而非是门主。」
东方傲情淡淡的开口:「东护法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素来多以化名方情在江湖走动,他们竟然知道我的真实身分!真正知道我真实身分的人除了我们修罗门门人之外,外人少有人知道的,这要做何解释?」
「这很显然是有人指点了他们,他们才会知道上哪可以找到师父。」林乘云沉吟的道:「难道有人盯上了师父?」
方凌云接著道:「师父一旦离开修罗门,连我们都不知道师父的去处,会是谁竟然知道师父的行踪?」
东方傲情没答,兀自沉吟深思著。
「不过门主,属下有一事至今仍想不透,依门主的武功,照理要下毒暗算门主不是件容易的事,当时,他们究竟是用何法下毒暗算了门主,以致门主毫无所觉?」东护法问出心中多年的疑惑,当年他们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不过他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不肯将如何中毒之事细说明白。
东方傲情阴著俊脸道:「事过境迁,这件事没必要再提。东护法,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要告诉我?」他怎么可能将自己如何中毒之事告诉他们,他们若是知道后,这四个护法长老不成天罗唆个没停才怪,而且,他也不能让徒弟看笑话,这件事若是宣扬出去,教他哪还有脸做人!
虽然他爱游戏花间,但是女人一向只被他视为玩物,虽然必要,但却绝不重要。何况他爱穿梭花间,是为了打破北护法曾说过,他将来必为「情」所苦的话。
为情所苦?未免太好笑了!在看到了爹对娘的痴爱,他从小就下定决心,绝不真心爱人;他不想像爹一样,为娘担惊受怕、受尽苦楚折磨,最后,还为娘殉情。爱人是如此一件痛苦的事,他才不会那么傻,自寻痛苦。所以,他一向无情得只视女人为玩物,他怎么可能会因女人而苦?再说,这么多年来他玩过多少的女人,还不曾有哪一个女人能让他驻足三天以上,再美的女人也无法永远吸引住他的目光,最多玩过三天,他便厌倦那女人了。
若说到现在有哪个女人是他还不曾厌倦的,就只有秋梦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就这么香消玉殒,实在可惜!
事隔四年了,倒是那个小丫头现在不知如何?当年她离开后,他服下了药草后调息了两日,都没再见到她来那处「水帘洞」。虽然他服了药草,解了体内大部分的毒,不过,因蚀骨摧心散的毒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余毒一时无法全数清除,所以,他只得匆匆离开那里,回到修罗门调养,直到半年后,才完全把余毒全部清除。这期间,他曾命人到那座山中去找她,将她带回修罗门,因为他曾允诺等她长大要娶她为妻。他原是打算在她长大的这段期间,慢慢教她成为他理想中的妻子,反正他虽不会去真心爱女人,那么塑造出自己满意的女人为妻子,倒也是件有趣的事。只是派去的人在那里守了一个月,都没见到她,不知她到哪去了?
饼了四年,她长大了吧?思及她,东方傲情取出怀中一只白色膏药,低首瞥了一眼,这是他为了她脸上的那道疤痕,花了不少时间、用去不少珍贵难得的药材调制成的去疤膏,可以消去她脸上的那道醒目的刀疤,可惜她无福享用。
知道门主不愿意再谈四年前那件事,东护法识趣的转移话题。
「不错,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告门主。近日来各路人马纷纷汇集在阴平县,据说有人寻到了灵泉宝藏的藏宝图,要在那里公诸于世。」
「灵泉宝藏?!」将药膏收回怀中,东方傲情惊讶的望住东护法,「就是传说中藏有一大批金银珠宝,与已绝迹的武学秘笈,还有能令人长生不老的灵泉的‘灵泉宝藏’是吗?」
「不错。」东护法兴奋的点头。
「这件事情在三十年前随著那阵寻宝人潮一去不复返后,不是早就平息了吗?武林中已经许久不曾听人再提起此事了呀!为何此时灵泉宝藏的事会再被提起?」东方傲情狐疑的道。
「不知消息是由哪里发出的,不过,近来灵泉宝藏将出土的消息甚嚣尘上,武林中许多人纷纷已赶到了阴平县。」东护法据实回报道。
「师父,我看这八成是桩阴谋,有人想借此来制造武林的乱象,乘机谋夺什么利益。」李腾云分析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武林四十年一乱,算算时间,武林太平了四十几年了,也是该乱的时候了。」东方傲情笑吟吟的瞥了三名徒弟一眼,「我教你们的那套三妙阵法,很快就派得上用场,你们要赶紧练熟。」
「三妙阵法?是门主创的那套五行阵式吗?」东护法问。
东方傲情笑道:「不错,我创这套三妙阵法,原是遇上了比自己武功高出数倍的绝顶的高手时,用来以弱击强的阵式。当三人齐使出这套阵法时,纵使对手武功再高,也非将他困死在阵中动弹不得;但若是人数不足时,也可两人同使出这套阵法,只是阵式会减弱很多,但若要自保脱困,应还不至于有问题。」
「哦,那么属下可以先一观这套阵法吗?」东护法好奇的问。
东方傲情冷瞥了三名徒弟一眼道:「很遗憾,东护法,我这三个不肖徒到现在还未练成这套阵法,若现在使出来,恐怕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东护法见笑了。」
东护法为他们辩解道:「像门主这般武学奇才,百年也难得出一个呀!以他们的资质,在武林中也算是一时之选了,他们拜在您门下不过才六、七年,此时以他们的身手早已臻一流高手之列,也诚属难得了。」愈是绝顶聪明的人,往往愈是无法忍受资质鲁钝的人,这三个娃儿自拜在门主门下,著实被他苛责得很惨,不过,门主也只在武学上会苛求他们,其他时候他倒是都拿他们当朋友般看待,不会怎么端起严师的架子。
东方傲情弯身拈起地上一朵桂花,细望了片刻道:「自上次中毒以来,算算我也四年没离开过修罗门了,这次我打算亲自到寄枫山庄一探他们找人假冒我之事,顺道查查有关灵泉藏宝图之事。」在修罗门闷了四年,钻研了四年医术与武学,他凡心又动,不禁十分想念起美人的温柔娇语。不过,可不能让护法长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东护法道:「门主既然要亲自去查这两件事,那么不如带腾云他们三人一起去吧!这段时间他们练三妙阵法,还是需要由门主亲自指点才能早日练成。」要他们三人随行其实是借口,他心知门主素来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有人跟在身边。但自上次中了暗算后,他们几位护法便商议,往后门主若要行走江湖,必须有人随侍在旁,以免不测。尤其他爱沾花惹蝶,更必须小心红颜祸心,上次门主所以中毒,门主虽不肯明说是如何中毒,但一定与女人脱不了关系。他朝方凌云使了个眼色,门主的三名弟子中,属他最是机灵。
方凌云立即会意东护法的意思,说道:「是呀!师父,我们跟您一起去吧!也可趁此机会多多历练历练,而且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一试三妙阵法的精绝威力。」
手拈著桂花,东方傲情细思片刻才道:「也好,就带你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