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调 第九章

一摊血,外加散落一地的珍珠。于文强伫立在一旁看著,久久不发一语。

武德志站在左侧身后,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脸色。老大再不开口,他真的会因情绪太过紧张而暴毙身亡。没见过老大这个样子,从一进门看到毛毯上的那摊血迹,他连表示也没有,只是看著,整个气氛诡异得让人寒毛直竖。

那摊血迹是最早来「绿」的一名员工发现的。原先他就觉得奇怪,怎么一来店门就是开著的,而且老板娘也不在店里?走到楼梯口就发现了血迹。他吓了一大跳,又不敢贸然报警,等到另一名员工来了,两商量过之后才决定通知老板。

「老大?」武德志轻唤了声,等著于文强下指示。

相较之下,他显得正常多了,没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谁不知道「绿」的老板娘是「不夜城」幕布后老板的女人,谁会不要命地动她?

于文强震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面色铁青、目光阴沉地一一扫视过员工。

「昨晚谁最后走?」他的声音暗哑,一想到那摊血可能是出自于夏烈的体内,他就愤怒欲狂。

三名服务生怯怯地举起手。

「那时夏烈回来了吗?店里还有没有别人?」

三名服务互相推来推去,谁也不敢回答。看于文强脸色愈来愈难看,一名待最久的服务生才开口回答。

「我们是等老板娘回来以后才走的,当时店里有两个人也在等老板娘回来。」

「是谁?」

「一位是萧天厚,另一位是个女人,我们没有见过。」

一名女服务生此时急急插嘴。

「我见过,那女人是个模特儿,好像叫什么菲比……」她忘了是什么姓氏,不过名字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沈菲比!于文强咬牙,太轻忽这个充满野心的女人了。

他一语不发地转身朝大门跨步而去。

一名员工扯住了武德志的衣角。「武哥,怎么办?还要不要开店呀?」他担心地问。

「随便啦!你们要开的话,赚的就自己拿去分好了。」急忙抛下话,武德志快步跟上于文强。

几名员工伸头聚耳地讨论一番后,还是决定开店,一来可以等老板娘的消息,二来可以维持店里运作。

每个员工都跟夏烈相处得很好,也很喜欢她,看到那摊血与散落一地的珍珠,大家不禁忧心忡忡了起来。

****

除了跌下楼梯所产生的外伤,夏烈的额头近发际处,因踫撞到直角坚硬的台阶,裂了一道六、七公分长的伤口,经过紧急手术缝合后,目前正在观察有无脑震荡的情形。

萧天厚一夜无眠,一直守在夏烈身边。他打了电话跟公司请假,吃饭时间也不敢走开,怕夏烈会突然醒来,因见不到熟悉的脸孔而害怕。

午后一时,他才终于疲倦地坐在椅在打起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惊醒了他,猛地回头一望,于文强已经走进来了,身后跟著武德志。

萧天厚脸色一变,丝毫不掩饰对于文强的敌意与愤怒。

「你来做什么?」他压低声叫道,不想吵醒夏烈。

于文强并未理会,直接绕过萧天厚,走近熟睡的夏烈。他揪著眉头却温柔怜惜地望著病床上的夏烈,过了好一会儿,伸手以指背轻抚著她无血色的脸庞。

靶觉到指下的肌肤仍有著体温,这才宽了心。

「她怎么样了?」他半回过身子,问萧天厚。

萧天厚的两只手臂被站在身后的武德志紧紧箝制著,因为方才于文强伸出手抚模夏烈时,他激动得想要上前阻止。

「你还有脸问吗?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他的声音愈来愈激烈。

于文强对武德志使了个眼色,将萧天厚给请到了病房外,免得吵到夏烈。

一出病房,萧天厚就猛力挣开身上的箝制,虽已冷静了些,但仍忿忿不平。

「她怎么样了?」于文强再次问道。

萧天厚沉默了一阵后,才不情愿地回答。

「头部有道撕裂伤,怕有脑震荡,上前还在观察中,其它就是一些外伤。」他狠狠瞪视著于文强。「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命没丢就算幸运的了,而这全都是拜你所赐!」

想到夏烈流著血、躺在楼梯口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将于文强狠狠揍一顿泄愤,夏烈会变成这样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怎么跌下来的?」不理会他的言词,于文强依旧淡漠地问著。

「怎么跌下来的?当然是你的新欢跟夏烈争风吃醋,三言不合之下就将夏烈推下楼梯的。我亲眼看到那女人站在二楼,手里还抓著夏烈原本戴在脖子上的珍珠链线!事情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跟那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知道没必要向他解释,但看在他送夏烈到医院、又守了她一整夜,于文强还是解释了。

「没关系她会找上夏烈吗?会推她下楼吗?我还亲耳听到她说夏烈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是她跟你一起去选焙的,你还想否认吗?!」

于文强的脸色愈来愈阴鸷。

沈菲比的确聪明,发生事情后知道逃走。

她若以为擅自在夏烈面前捏造不实,他不会追究的话,就太愚蠢了,除非她能放弃事业、家人、朋友,在外面躲一辈子,否则这件事是不可能就这么罢休的。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而言之,多谢你照顾夏烈,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请回吧!」于文强有著天生的权威感,萧天厚也不禁怔愣住了。

虽然不认为萧天厚会有什么威胁,但一想到夏烈将他列为结婚对象,他宁愿小心为上。

「我不是你手下的哈巴狗,你少命令我!夏烈是我送进来的,她的手术同意书是我签的,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把我从这里赶走!」他死也要守著夏烈,不让这恶棍再染指于她。

于文强紧拧了五官。「那我就安排她转院,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她禁不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了。」

萧天厚倒抽了口气。「你没有这个权利!」

「你可以试试看。」于文强不慌不乱、气定神闲。

萧天厚无法像于文强一样,拿夏烈做试验品,尤其是她现在的情形尚未明朗。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你对夏烈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爱她,就直截了当给她承诺;若不爱就放她自由!我告诉你,如果今天夏烈跟的是我,我一定会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郁郁寡寡、愁眉苦脸地过日子!」

这阵子他与夏烈虽然处于交往阶段,但看得出来,她的心并不在他身上。他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不过,要他彻底放弃,得先让他了解于文强对夏烈到底是抱持什么态度才行。

「可惜,她跟的人是我。」于文强霸气地说。「怎样,是你要走,还是我去办转院呢?」他丢出二选一的问题给萧天厚选择。

萧天厚考虑良久,终于放弃与于强周旋。

「好,我走。」他说,转身走向病房,武德志立刻侧身挡住他。

「我拿自己的东西也不行吗?」

于文强使了个眼色,武德志才让开身。萧天厚打开门,三人鱼贯进入病房。

拿起外套,萧天厚自然地往病床上的夏烈望去,这才赫然发现她早已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夏烈!」他连忙冲到病床边。「夏烈,你什么时候醍的?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头呢?头会不会痛?会不会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他一开口就问了一大串。

于文强手一伸,强制地搂过夏烈,硬是将萧天厚给隔开来。萧天厚气得胀红了脸。

于文强仔细打量著夏强,除了脸色太过苍白、眼神有些茫然外,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依旧美丽的大眼楮直视著于文强。

「头痛不痛?」他问,夏烈摇摇头,这个动作扯动了额上的伤口,痛得她一下刷白了脸。

于文强两手轻柔地捧住她的脸颊,固定住她的脑袋。

「不要摇头,出声回答。」他命令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头……有点痛。」夏烈看著他说道,因伤口的抽痛而频频皱眉。

于文强转向武德志。「德志,去叫医生来。」

武德志立刻冲出病房。

萧天厚著急地倾身。「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会不会想吐?」他想确定夏烈有没有脑震荡的迹象。

「……没有。」夏烈回答。

萧天厚与于文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夏烈困惑的声音又起。

「你们……是谁?」

****

经过检查,证实夏烈除脑部有些肿胀外,并无脑震荡的迹象,伤口复原的情形也很好,至于为什么失去记忆,医生提出了他的看法。

「……脑部未受到伤害,却遗失了记忆,可能原因有许多,最有可能的是夏小姐在受伤之前曾受到什么重大的伤害或刺激,导致她醒来后不愿意再回想起来,所以选择遗忘,医学上称这为‘恶意遗忘’,属于失忆症的一种,何时会恢复没有一定的时间,也许明天就记起来了,也许要好几年,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记起。」医生与于文强等人站在病房外讨论著。

「她身边的人呢?她也记不起来了吗?」夏烈失忆,对于文强来说是个剧烈的冲击。她记不起他是谁,连他们的过去也一起抹杀了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武德志忍不住发飙。「这是什么回答?要是她这辈子都记不起我们呢?」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妈的!你这算什么医生?根本就是蒙古大夫!」

「德志!」于文强表情抑郁地吼道,制止武德志冲动的言词。

医生看多了这类激动的病患家属,不介意地挥挥衣袖走了。

「失去记忆对她而言,说不定件好事。」与他们隔了段距离,萧天厚倚著墙壁幽幽地说。「至少不会记得你是如何对待她的,还有你那位害她跌下楼的新欢。」他话里极尽讽刺。

于文强走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就算她丧失记忆了也一样是我的女人,懂了吗?」

他极轻柔地说著,表情却晦暗至极,令萧天厚的背脊起了阵阵寒意。

「夏烈从不稀罕当你的女人,有种的话,就娶她,不要让别的女人再伤害她。如果做不到就把她放了,把机会让给别的男人……唔!」冷不防的,于文强一拳挥向他的下巴,打得他整个人往后跌去,当场掉了一颗牙齿。

不只萧天厚,连武德志都看傻了眼。跟在于文强身边那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他失控揍人。

这是个好现象,代表著他心里在乎夏烈的程度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强烈数倍,甚至数十倍。

于文强揉著手掌,衣服下的肌肉依然贲张著。

「下次我就不保证只揍你一拳而已了。」他冷沉地说,掉头走进病房,再走出来时,手上提著萧天厚的外套。手一甩,外套落到他身边。「别让我再看到你。」说完,走进病房,将两人锁在门外。

武德志同情地弯腰捡起外套,并伸出手拉起萧天厚。

「你这一拳挨得值得。」他赞道,立刻被萧天厚白了一眼。「我的话是有道理的,跟在老大身边那么多年,这还是我头一次看他失控打人,况且还是为了夏烈。也许你的话已经撬开了他的感情闸门了。这不仅对他,对夏烈也有好处,你对他说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夏烈幸福?」这还是武德志第一次能如此头脑清晰地分析事理,以前他总习惯用拳头办事,一拳过去就结束,快又省事。

萧天厚托著下巴。于文强那拳不仅让他掉了颗牙,连后头的臼齿都动摇了,真可恶!

「我倒希望让夏烈幸福的人是我。」他气冲冲地吼道。

武德志语气坚定地拍拍他的肩。「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也拼不过我们老大的。」

萧天厚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更不甘愿呀!于文强对夏烈的爱有他对她的多吗?他不信会有。

而此时,在病房里头,夏烈正怯怯地重复著方才于文强告诉她的「身世」。

「我叫夏烈……即将二十六岁,父母亲已经去世,没有亲人,而你是……」夏烈不确定地看著于文强。「……我丈夫,是吗?」

此时此刻的夏烈就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害怕又畏缩地面对这陌生的世界。

她什么都记不起来,所知道的全都是她的「丈夫」跟她说的。

丈夫,应该是她最亲密的人,可是为什么当她注视他时,会没来由地眼眶发热、心口传来阵阵痛楚呢?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吗?

「嗯。」于文强轻哼了声,按了呼叫铃,要护士来换掉滴完的点滴瓶。

当她问他是谁时,他随口说出了「丈夫」两字,因为他不知如何跟失去记忆的夏烈说明他们以前的关系。

「那我们结婚多久了、有小孩吗?」夏烈害羞地询问,眸里闪著期待的光芒。

「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小孩,不过我会努力的。」他面不改色地逗她,果然,不稍片刻她就满脸通红了。

接下来住院疗养的一礼拜,于文强二下四小时陪在她身边,两人也相处得极为融洽。

夏烈接受了于文强说的每件事,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怕他,见到他时也会有种怪异的心痛感,但她确定自己的确是爱他的。也许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她不应该再心存怀疑了。

第二个礼拜,得到医生的许可,夏烈出院了。于文强直接带夏烈到他的住所。

「我们的家是这里吗?」她新奇地环顾著,努力想回忆些什么。

虽然于文强叫她不要急,而她也对以前的事抱持著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但她实在不喜欢现在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与其如此,倒不如快些记起。

于文强自身搂住她。「慢慢来,就算你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也无所谓,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吻她诱人的颈项,若真吻了,他的欲望会像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而现在她还很虚弱,禁不起的。

「我……我想问你一件事,我们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吗?」她握著他的手,羞涩地问道。

于文强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这么问?」

「不晓得,我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是真的,似乎太幸福了些。」这种幸福的感觉并不真切,像是随时会离她而去。

于文强更加使力地拥住她。他到底做了什么?只是付出一些就让她觉得太幸福?他怎么会忽略她那么久?

其实答案一直都在心底:他知道对他的爱会让她留下,同时他也仗恃著自己能使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能力。

「这当然是真的。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当然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别胡思乱想了。」他温柔爱怜地轻吻怀中女子。

不知怎地,在他说也爱她的一刹那,眼泪竟就这么夺眶而出了。

「不真实的感觉愈来愈深了……」夏烈啜泣著。

于文强弯身一把抱起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会把你的不真实,变成真实的。」柔声保证后,他抱著她朝卧房走去。

****

丧失记忆后的日子,夏烈过得快乐且满足。于文强平时忙于工作,但只要一有空档就会带她四处去逛,让她不至于因长时间待在家里而无聊。

夏烈并没有起什么疑心,而且早在带她回家之前,他就已经交代手下将她在「绿」的一切东西全搬到这里来了。大概是东西熟悉,使她适应得很好,就算偶尔起了疑心,于文强也有办法带过去。

「我们结婚时没拍照吗?」一天晚上,她偎在他怀里时突然问道。

回家这么久了,她却连一张结婚照也没看过,这实在有些奇怪,是因为他不喜欢,所以全部收起来了吗?

于文强显然没料到这一点,不过这并未困扰他太久。

「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只好实话实说了。」他的语气倏地凝重严肃。

夏烈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惴惴不安了起来。

「什么实话?」她紧张地问。

他亲吻了下她的头发,平息她的不安。

「全是我的错,都怪我太忙了,所以上次的婚礼连结婚照都没拍就结束了,事实上我认为那或许是个无效的婚姻也不一定。」

夏烈的惊慌显而易见。婚姻无效?那不就代表她现在的生活随时有可能瓦解吗?

「那怎么办?没有婚姻的牵连,我们跟陌生人有什么两样呢?」她之所以安于失忆后的世界,最主要还是因为有他可以让她依靠,现在他突然说他们的婚姻可能无效,她顿时觉得孤独无依而害怕起来。

于文强不喜欢她拿陌生人比喻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喜欢!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会是陌生人。」他说。「我打算再举行一次婚礼,这次不会再仓促结束,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于太太的。」他含意深远地起誓。

他不喜欢缠人的女人,但夏烈例外。这段日子与她朝夕相处,除了重新爱上她的一颦一笑外,也让他重新估量了她在自己心目中所占的分量,而他一点也不意外估量后的结果。

他们认识快十年了,由针锋相对到和平相处;由不适应彼此到习惯彼此;由厌恶到喜欢、由喜欢转为爱。在不经意中,她早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也就因为自己太过安于她的存在,而有恃无恐地忽略她。

「习惯」是最可怕的敌人,从何时开始,她在他的生命里已成了习惯的存在?!

他的权利势力渺小得无法抵挡,敌国的财富更是无法与之抗衡!

这次失忆的意外,对他来说,是危机也是转机。

她想结婚,那就结吧,但新郎必须是他;她可以组织家庭,但男主人必须是他;演给予者角色的,依旧必须是他。

但这个「丈夫」的角色却困住了他,这是始料未及的。而她提出的问题,正巧给了他解决的契机,重新举行婚礼,这的确是个聪明的办法。

「再举行一次婚礼?」夏烈在他怀中仰头,一双翦水大眼闪耀著照照光芒。

「愿意吗?」

夏烈羞怯又喜悦地点头,抱住他。「这次会有结婚照吧?」

「当然,你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他动情地搂住她。

「也是最幸福的。」她补了句。

幸福的感觉就像要满溢而出般……,但不知为何,在浓浓的幸福里,夏烈却明显地感受到一丝烦躁不安,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张开眼,她望著于文强俊朗的脸庞,爱恋地端详半晌后,才又满足地闭上眼。

她太多心了,他不可能会骗她的,而且也没有理由骗她,毕竟无依无靠的人是她。她试著说服自己,但是,那丝不安却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推荐阅读:
执迷 爱我一定要让我 寂寞夜 红粉佳人 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天使之约 柳青白虎 烟水寒 小小狐仙闹翻天 隐姓不埋名 冤家喜聚首 归程已渺
相邻推荐:
全黄h全肉短篇禁乱sm哑巴高h主攻把乳环乖乖戴上被迫调教我是妈妈的玩具作文斗罗母狗催眠正春风 by 山景王四人人自危的意思颤抖者鬼故事网会员我的美艳馊子操弄小说两个人在小树林里嗟嗟H小说黄色小说之校园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