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情缘 第一章

「水玲珑。当今最红女星。现在法国拍广告片。」老沈道。

我皱皱眉,拿起她的照片。

她有一双玲珑俏丽的眼楮,水汪汪,长发卷卷遮著半张脸,嘴唇很薄,鼻梁高挺。

遮了半张脸,我看清楚花穷人,况且加了柔镜。我对老沈说:「不晓得算不算美,只能说:化妆浓淡适宜。」

老沈强调:「她是美人,真心话。」

「肯定我以脂助你?我无采访经验。」放下相片,我对他说。

「但你的优点,没多少人可及。」他扳著指头,数:「一、你有学识,水玲珑只对她认为有学识的人客气。」

「她自卑。」

「老兄,」老沈望著指头,继续拍我的马屁:「你俊朗,很少女子会抗拒俊郎的男子,你占便宜。」

我哈哈大笑:「由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已习惯了这种赞美。」

「你背景良好。」

我说:「你不是在挑间谍吧?」

「没有人知道水玲珑的身世,她成名以前的经历,是新闻界追查的目标。」老沈抽出香烟,吸著。

我感兴趣的望著他。这个中学时代的老友。一直吊儿郎当,大学时因狂追一个女讲师而「成名」。毕业后进报馆做事,接著筹办出版社,现在是七本大型刊物的社长。

「我们的刊物用量很好,有两本打进国际市场。」他把放在面前的一本刊物打开,这本刊物以十三种文字发行,不简单哩!「中外读者不少对她有兴趣。」

「她工作态度一流,演技好,瞧那张脸,有与生俱来的冷峻幽雅,那种韵味,中国女星中未曾一见。」

「你迷上的了。」我相信。

「如果你现过她,你不会笑我。」

「这个圈中的女子,来来去去,不外如是,观众一时热情,她们便红起来,观众变心了,她们没落。」

「水玲珑与众不同。」

「没见过例外。」我淡然一笑,再次拿起水玲珑的照片,摄影技巧是一流的,我也是一个业余撮影好手。

「段君,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把她的身世发掘出来,我的杂志会因此声誉更隆,站稳世界杂志出版行列。」

「真不择手段。」

「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我们要报道大众有兴趣的人物。」

我沉思。

「而且立场坚定,段君。「我要所有的报道都是正确的。」

「有尝试过找她吗?」

「每次都被他的经纪人挡架。」

「她受制。」

「也许。但她是天之骄女,如果她首肯,经纪人不敢说半个不字。段君。你接触她。」

「有可能吗?」

「有,你有办法。」老沈笑嘻嘻。「费用敝社支付,你可以用各式方法接近她,游说她把自传卖给我们。」

「这是你的真正意思?」

「如果她无意写自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试探过她无意写自传,那,由你来写,把从她那儿得到的资料,发而为文,可以让她知道,也可以不让她知道,反正发掘了资料后,如何处置,她已不能控制。」

「我明白,叫我出卖她。」

「别说得那么严重,多家出版社做著同样的事,我只在另僻蹊径。」老沈捺熄了烟斗。身子前倾,望定我。「段君,真实报道,我们本著良心办事。」

「老沈,真有你。」我大力拉著他的肩膊:「你仿佛做著一件伟大的工程。」

「说真的,如果由别的捷足,效果可能极坏,也可能有损水珑胧的声誉,但我们不,我们真心帮她,只要独家让我们发表,她的一切,保证是真实的,最美好的。」

我摇头,笑对这位老同学说:「最真实的,未必是最美好的,切莫糊涂。」

「所以,」老沈站起来:「非找你不可,此计划构思了很久,一直等一个适合的人,要是你尚未回来,又得搁置一段日子了。这次你从法国返回,水玲珑又到法国拍广告片,灵机一角,把你俩联想在一起。」

「真奇怪,这么红的女星,竟没有留意。」

「你只埋首那四家店子。」

我点头:「也足够我忙了。」

「说真心话,我多么羡慕你。」老沈舒服地把身子缩进软椅,侧著头,说:「心想事成。」

我打开他桌上的一盒喉糖,取了一颗,老沈忙递过香烟,我婉拒,把糖果放在口里,含著。

「哈,」老沉重新跌坐回软椅,笑著说:「忘了你是医生,医生都反对抽烟。」

「我不是医生,我是一个古董表商人。」

「所以说羡慕你,弃医从商,头头是道。」

「值得羡慕的,是我能依著自己的道路走,当然,有体贴的家人也是我的幸运。」

「如果毕业后,你行医,也一定是一位好医生。」老沈说。

「我决定做一个快乐的古董表商人。」我说:「从小对古董表的酷爱,推动我事业的抉择。」

「她不容易完成医科,段君,我不明白你。」

「家父说男儿要有一技傍身,医生是受尊敬的专业。」我喃喃道:「成长后,我追求做一个快乐的人。」

「今如鱼得水。」老沈说。

「你也一样,」我道:「进中文系的第一天,你已经说,他日做不成作家便做跨国出版业的老板。」

老沈点点头:「光阴似箭,毕业至今,一晃三年。」

「三年的成绩骄人,多少人羡慕你。」

老沈道:「此地不会埋没才华。」

「看来应该喝一杯庆祝。」我兴致勃勃的说:「来,到外面去。」

「别忙,我们的计划如何?你是答应了的,不能推辞。」

「唔——」我故作犹豫。

「正好测验你的魅力。」老沈斜著眼:「而且,你的写作能力一直很强,别忘了初中时作文比赛,你我一度是双冠军,你说过将来要做作家的,这次——」

「算了,老沈,」我笑著打断他的话:「高帽子省省吧,激将法也请收回,我只是想,这将要花我多少时间。」

「我没空陪伴令表妹?」

「她人早到了纽约。」

「噢!难怪阁下第四家店子要开在纽约,原来有公私两因。」

「与她无关,纯因业务所需。」

「不必解释,我只对阁下与水玲珑的事感兴趣。」老沈拿起外衣,说:「来,到外面喝一杯,再详谈。老同学,一切靠你了。」

「责任重大。」我笑叹:「看来无拒绝余地。」披上外衣,我们离开老沈的办公室。

这一夜我们谈到很晚,老沈不停诉说他的理想,他的事业。

爱情?他耸肩:「曾经沧海难为水。」

传说远方有一块石,名唤三生。

上面刻了世间男女情缘,一切悲欢爱恨。

不能否认,我曾有过迷惑,当我少年时。

——茫茫天际,我的名字与谁并列?

——宇宙无穷,谁掌姻缘错合?

及至成长,我是一个理性的医科生,不为不可测的事烦恼。

只是我的童伴,勇泳情海找寻答案。

我与老沈是同一环境中长大的,感情非比寻常。

我的第一封情信,不是写给心仪的女孩子,是写给老沈的女友,他的情信一度由我撰稿。他狂追女讲师,失败,夜夜,我从酒吧把他捡回来。

那阵子,他常常哭,男人大丈夫,我说:「老沈,别窝囊。」

他很不以为然,总是望著我叹气:「你最大的幸福也是最大的遗憾,段君,你未曾深爱过。」

是吗?

也许他所说的是真的,但,我不知道遗憾和幸福在哪里。我生活平静舒适,身边从来不缺女朋友,到了适当时候,结婚生子,开一列古董表店子,与全世界喜欢古董表的人联系,一切有计划。

小小的心愿,我想念能够实践。

再不回医院去,冰冷,凄寒,一张张悉苦的脸。

病人如斯信任我,我焉能告诉病者,医生也有软弱的时候?医生不能挽救人的生命。

我常向我的同学引述这两句话:「上天主宰人的生死,医生负责收费。」同学们默不作声。

同学间也有杰出人才,成就非凡。

但我决定追寻我的快乐,做一个逍遥的小商人。

我喜爱古董表。

案亲说:「如果你真的考虑清楚。」

母亲说:「何必呢?干巴巴的读了几年。」

医科毕业并不容易,开始的时候,我也相信一辈子是医生,后来,终于明白,平庸的医生不妨少一个。

能力范围内,不妨做自己比较喜欢的事,第一家店子开幕时,母亲说:「办不下去时,再回去行医也是可以的,是吗?」虽然担心,但她并不阻止,可幸的是,店子业务愈来愈好,第二家店子设在中环,老沈给我找了个名人来剪彩。

「宣传嘛,一定要。」他说。

那天拍了很多照,那位名人,著名的银行家,把他的明星女友也带来,这位全身古铜色的小姐,仰著伊士曼七彩的化妆脸。问:「什么时候开第三家?」

我答:「计划中。」

「在哪里?」

「KINGSROAD。」

她把嘴巴呶成小圆型,说:「英皇道很长,近北角还是鱼涌?」

我答:「近ANTIFUARIUS,在伦敦。」是的,我第三家店子开在伦敦。表妹到纽约前,我的第四家店子开幕,她抵达时,看见我,开心不已,在店子里转来转去,说:「看古董表,不一定要到GALLERY了,我会带我的同学来。」

她是一个愉快的女孩。

但,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从不把她归入女朋友行列,除非有意娶她为妻,否则,我永不踫纯洁的女孩。

尤其是亲戚。

我跟沈礼道:「省得一生困扰。」

老沈耸耸肩,他总是耸肩,我不欣赏这样式习惯,但出现在老沈身上,我又可以忍受。

「朋友是旧的好。」老沈拍著我的肩:「段君,这个忙你帮定了。」

「你要教我采访技巧。」我笑:「然后支付采访费。」

「当然,早说过费用由敝社负担。」

「要不要再到法国去?」我说:「下月我将因事到巴黎,如果因利成便,那表示我省回一张飞机票。」

「哈哈!」老沈夸张地干笑两声:「阁下倒会计算,可惜水玲珑下周回港,逗留十八天,你有十八天时间游说好,为敝刊物提供独家资料。」

「她真的会使你发财?」

他眨眨眼:「把她的故事写出来,你将是全球瞩目的作家。」

「作家这么容易做,显然无价值。」

「试试看。」他语气充满挑战意味。

我与老沈分了手,抱著一大叠水玲珑的资料回家。本周内要恶补。

才进门,电话铃响了。

这是秘密电话,意思是指有少数人有这个号码,我连忙接过,是母亲:「君,这么晚。」看腕表,凌晨一点。「我已打了多次电话,明早一定要回来。」

「有重要事?」

「接机。」

我模不著脑际,谁这么重要,劳烦母亲大人深宵来电话叮咛?我问:「何方神圣?」

「大姐。」

「她母亲是我的金兰姐姐,她便是你的大姐。」母亲道:「我与她母亲感情甚笃,她的女儿一如我的女儿。」

「没听过有一个金兰姨母。」

「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见她了。」母亲叹气:「明天慢慢告诉你。」

「我该什么时候回家?」

「八点,准时到,一起到机场。」

我应著,母亲收了线。

我把水玲珑的资料搁在一旁,先到浴室洗澡,母命不可违,得准时起床。

岂料才躺下,电话铃又响。原来是表妹只果。

「喂!」声音清脆,一听便知道是谁。

「表哥,你睡了吧?你的声音听来很精神。」

「如果睡著了,这下子吵醒我,不宰了你才怪。」

我最痛在熟睡中,被无聊的人弄醒,当然,只果不是无聊的人,她是我的小妹妹,那在纽约「游学」的家伙。

她嘻嘻笑:「来啊,宰了我,快来。」

「小表,有事快说。」

「没事不可以打电话来吗?」

「九流电影的对白,小姐,别来这一套。」我夸张地打个呵欠。

「这么烦躁,肯定身边无美相伴。」

她又嘻嘻笑:「可有猜错?」

「有美相伴,电话会被挂起来。」我笑:「避过你这等败兴的家伙。」

「那电话不通时,便知道你身边准有人。」她幽幽的说:「我会明白。」

这丫头。

「有事请说。」

「挂念你。」

我轻咳一声,总比不搭腔的好。

「你可有想念我。」

「功课忙吗?」

「不忙,我一天廿四小时有空。」

我耸耸鼻子,暗叹一声,看来今夜难得安眠。

只果声音充满愉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顿了一顿,等候我的反应,我以极好奇的语气问:「什么好消息啊,快告诉我。」

「你猜一猜。」

我躺在床上,含糊的说:「快告诉我,心急死了。」

「我很快和你见面了。」

「是吗?」

「你开心吗?」

「开心,」蓦地想起,她人仍在纽约呀,我问:「怎么和我见面?」

「我回香港。三天后。」她的声音很雀跃。

「不要上学吗?」我弄不清楚。

「请假,学校没问题。」

「你哪家学——」最后还是把那个「店」字咽回去,转口问:「有特别事?」

「有。」

她不作声,分明是想我追问。

惜睡魔已爬进体内,我拿著话筒的手快要垂下来,索性说:「坐稳机,拜拜。」收了线,把话筒搁起来。

睡得烂熟。

一定是酒精之过。

老友踫头,总嫌千杯少。

第二天起来,朝壁钟一望,天!九点。急急跳起。先拨电话回家,都外出了。

暗叫一句「糟糕」,老妈一定十分生气。

很快回到父母的家,用钥匙开了大门,屋内静悄悄的。

开了一杯蜜糖茶,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正盘算著如何应付母亲的教训。

案母已接机回来了。我第一次见到赵翠薇。她的腮骨和颧骨都很明显,样子很有性格。

「来,先休息。」母亲把她「扶到」沙发前。

「王阿姨,你请坐。」赵翠微回身道。

案亲道:「大家都坐。」

佣人奉过茶母亲忙交代做点心。

赵翠微一直呼父亲:「段叔叔。」

对我,母亲道:「君,你该喊一声大姐。」

「我倒无所谓,但赵小姐可能不喜欢那‘姐’的称号。」我笑,问赵翠薇:「是吗?」

她大方的笑笑:「就喊大姐好了。」

「叶兰可好?」母亲热切的问,叶兰是大姐的妈妈,母亲的知已。

「就是身体差一点。」赵翠薇打开手袋,拿出一个信封,递与母亲。

一封信和两帧照片。

我俯过身去看,照片是同一个人,一个穿旗袍的年青女子,样貌与赵翠薇有几分相像,我知道,这便是叶兰。

母亲看完又看,边读信件边掉泪。父亲移坐到她身边,手臂轻拥她的肩。母亲看完信交与他。他接过,默默的看,半顷,把信折好,交回母亲的手。拥著母亲的肩膊的手,紧了一紧,那是一种慰安,一种关切。来得那么自然,完全无须言语,一份细水长流的感情,做儿子的,也看得呆了。

我轻轻的喊:「妈。」

母亲伸手抹去脸上泪水,对一旁出神的赵翠薇说:「就住在这儿吧,反正有地方。」

「我得租房子,但打扰三数天,恐怕是免不了。」赵翠薇说。

「何必租,就住这里好了。」母亲道:「这里也静,唯一的儿子也不住家里。」

我朝父亲扮个鬼脸。

案亲只是笑,他是个开明的父亲。因为他的开明、了解,和给予的充分自由,我常猜测他年轻时,必定也是一个不羁的人,要不,便是备受压迫,身受其苦,不肯再压逼下一代。

每次我问他总是说:「你狂。」

我没有时间狂,我忙,和所有长大了的子女一样,我们都「忙」。

我与父亲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

佣人已把点心摆好。母亲开心不已,不停为赵翠薇添点心,又不停的说话,都是好友叶兰的种种。父亲明显被冷落了。但他如此欣赏——欣赏母亲说话的神情,适当时间为她斟茶。

我爱我的父母,我爱和谐温馨。

吃罢点心,我得回店子去了。

「段君在哪里办事?」赵翠薇大方的直呼我的名字。

我奉上名片:「大姐,请指教。」

「古董表?」她淡笑:「好营生,且雅致。」

「那得看经营的,是什么人。」

母亲白我一眼:「别忘晚上回来吃饭。」

我吹一下口哨,离开了家门。

回到店子,蓓娜趋前,她是我的好助手。

「段先生,你的一位好朋友来了。」

我边走进办公室,边问:「谁?」

「沈礼先生。」

「这家伙,昨夜才分手,今天又来了。」我摇头:

「看来这份采访的差事,甩不掉!」

我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每次回到那儿,我都有自豪感,创业毕竟不是一件容易事,赤手空拳,总算有一点点成绩。

推开门,果见老沈在等候。

「哪里去了?」见了我,他紧张兮兮。

「答应了你的事,绝不会黄牛。」我道。

「水玲珑提早回来了。」

「好哇,请她来见我。」坐在办公椅上,我笑著说。

「你必须马上开始。」

「她的资料尚未悉补。」

「争取时间。」老沈道:「我查到她的下榻处,快!」

「我刚回来哩。」按下对话机,请蓓娜给我送来两杯咖啡。

「我们不赶快,被人捷足先登了。」

对送来的咖啡,老沈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叠声的说:「事不宜迟。」

「你暗恋她了。」我呷著咖啡,眯眯眼看他。

「别拖延,你这家伙。」他居然有点生气。

「真气已动,证明我所说甚是。」

沈礼从公事包裹拿出一本小册子,递与我:「她的地址抄在这儿了,阁下最好火速行事。」

我接过,翻阅著。

「好不容易查出来。」

「见过她的人没有?」我问:「什么时候到香港的?」

「昨天,昨天从巴黎回来。」

「你见到她了?」

「不,没有人见到她。」

「怎么晓得她在香港?」

「我们见到她的经理人。」

「挡驾大臣。」我看著小册子的记载,她住在浅水湾。

「不难找。」我道。又不是火星月球,月球也有人登陆了。

我奇怪老沈如此紧张。

「明儿我会找她。」

「明儿?马上好不好?」老沈跳起来。

「大老板,我尚有公事要办,总不成为了当个业余揭秘家,正经事儿也不管。」我那揭秘两字加重了语气,老沈气得直瞪眼。

「段君,如果你不尊重自己的工作,别人如何新生你?」

「真严重了。」

「你答应了我的事,希望圆满办妥,地址资料送到你手上,喜欢什么时候行事,随便你了。」他有点负气,起来告辞。

「老沈!」

他不理,开门要走,忽又回头,一顿,说:「我是很重视此事的。」

我刚才的态度有点过分了,原以为开玩笑,想不到他如此认真。

这也正是他成功之处吧。

对工作认真是他的优点。

我上前,正色道:「尽力而为。」

他宽容,和我道别:「看你啦。」

目送老沈离去,我重新坐回办公椅上,细看他写下的资料。

水玲珑与她的经理人住在一起,她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经理人亦步亦趋,一般人难以接近她。

「看来比王妃更矜贵。」我摇头,翻那经理人的资料。必须先了解这个角色,这具操纵著一颗国际明星的女人叫白冰。白冰原本是一家跨国广告公司的创作总监,发掘了水珑玲后,索性连创作总监也放弃了,专心做水玲珑的经理人。

「我喜欢创造,包括人的命运。」这是她的名言。

然而,受国际瞩目的,不是白冰,而是水玲珑。

我拍拍脑袋,这份差事很不好做,但,兴趣却来了。合上小册子,我构思,如何开始第一步?

我看腕表,五时一刻。

看著她们的资料,一看就是整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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