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房门霍地被打开,段绯玉兴匆匆地跑进来,一把抽走他手上的书,「来来来,温姑娘邀请我们一起去游河,走吧!」
「老姐,我在看书耶,」段碧海抗议。
「看什么书?拜托!你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几天了?我不管!今天你非得陪我去游河不可!」段绯玉受不了地猛翻白眼。
「我不想去……」
「不行!」她双手把腰瞪著他,「这几天你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子,爹娘都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再多给我几天时间。」他神色黯淡地垂下脸。
「你还要多几天时间?从翡翠伤好之后已经几天了你知道吗?十天了,整整十天了!」她不高兴地用食指戳著他的胸膛,「我不知道你和翡翠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我不准你这样虐待自己,走,陪我去游河!」
「老姐……」
「我不接受拒绝。」段绯玉根本不甩他乞求的眼神,硬是拖著他往外走。
「老姐……」他一时不察被她拖出房门,只好不情不愿地跟著她往大门口走去。
途经花园时,他瞥见正从凉亭走出来的翡翠,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胶著在一起。
他清楚地看见翡翠的眼底写满浓浓的哀愁与幽怨,如怨如诉,瞅得他的心又开始痛起来。
他想要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地解释,可是她却飘然地走过他的身侧,徒留淡淡的清香。
空虚、懊悔与强烈的思念,顿时侵蚀他的内心,动摇他的意志,让他几乎想要放弃一切,只求能够将她好好地搂在怀中。
他……是不是做错了?
「碧海。」段绯玉拉拉兀自陷入发呆状态的弟弟。她知道刚刚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翡翠是令他失神的原因,但她不知他们是怎么了,故也无法插手帮忙,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导碧海。
她的呼唤让他猛地回过神来,他一边骂自己定力不足,一边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
「你不是说温姑娘在等我们吗?我们快走吧!」
「好。」段绯玉一听立即笑开脸,兴高采烈地和他一同出游。
???
灵江风景秀丽,随风吹来阵阵清凉,化去恼人的热气,水上人家的花招百出,惹得江上笑声不断,一片热闹滚滚,偏偏这些欢乐却传不进段碧海的心中。
只见他托著下巴靠在船缘,呆呆地望著江面。
他的心底只有翡翠的娇、翡翠的笑、翡翠的柔、翡翠的嗔……天哪,他办不到!他没有办法放弃对翡翠的爱,谁来救救他?他快被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感情给逼疯了!
「段碧海!」
就在他内心正处挣扎的时候,他的头被段绯玉赏了一记爆栗子。
「好痛!老姐!」他抱著头哀号。
「叫什么叫?」段绯玉毫不留情地再给他一记爆栗子,「我带你出来可不是叫你发呆的。」
「我知道。」段碧海低喊,「问题是,你也知道我没有那个心情。」
「没有那个心情?段碧海,你真的会把我气死!」她气急,遂想也不想地抬腿将他扫落江中,「给我下去!」
「什么……喂!」他惊呼一声,在水里大叫,「老姐,我不会泅水啊!」
「我知道。」她倚在船缘,状似闲散地笑著。这家伙,不会泅水当初还想下水救温兰,他就是无法见死不救。
「那……咕噜咕噜……救……救命啊……」他手忙脚乱地在水中挣扎著,转眼间已经喝了好几口水。
「你让我很生气你知道吗?」段绯玉不满地看著他,「你这么怕死干脆现在就死了算了!」
「我……不……」段碧海觉得自己快要灭顶了,「快一点……接我上去……」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快说……」
「你究竟爱不爱翡翠?」
段碧海一愣,手脚忘记摆动,整个人立即沉下去。
「碧海!?」段绯玉一惊,正想跳下去救人时,却愕然想起自己也不懂水性,就这样,她愣在船边动弹不得。
「真是的,你们这对姐弟还真是天才。」阴无冷漠的说完,手握著麻绳丢入江中,手腕轻巧地一转、一拉,立即把段碧海拉上甲板。
「咳、咳……」一离开水面,段碧海立即呛咳起来。
「谢谢。」段绯玉先是跟阴无道声谢,「不好意思,坏了你们游河的兴致。」
「无妨,看风景不如看你们姐弟两人来得有趣。」阴无淡淡地道,转回身占有似地搂住温兰,森冷的眼神淡淡地扫过江面上数艘画舫,成功地吓阻觊觎温兰美色的男人。
「算了,暂时不跟你计较!」段绯玉不满他的调侃,但眼前的事情令她无法分心,所以暂时按捺住想要揍人的冲动,转身面对仍伏在甲板上不断咳嗽的段碧海。
「咳、咳……老……老姐……你谋杀啊!」段碧海一边咳著一边坐起身。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碧海,不然我再把你踢下去!」她可是身负「重任」,自然要问清楚。
「你干么突然问这个?」他不自在地撇过头。
「因为你的行为反常呀!而且翡翠又突然回到公主身边,还越来越憔悴,你不晓得爹娘已经为这件事情好几天睡不著觉了吗?」她理直气壮地道。
越来越憔悴……她的话让段碧海的心登时一痛,翡翠如怨如诉的眸子霎时浮现在他面前。
这种心痛比病发的痛还要令人痛入骨髓!
「我……」
「爹娘可是非常期待你能替他们娶个好媳妇,生个金孙给他们抱呢!」段绯玉明白地表示著,「你为什么不理翡翠?」
「我不是不理,而是不敢理啊!」望著江面,段碧海痛苦地蹙著眉头,「我怕我活不了多久,这样会辜负翡翠。」
「段碧海!你真的是气死我了!」段绯玉气得想抬脚踹他,但顾虑自己的力道而没有真的下手,只好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推到温兰的面前,「来!温兰姑娘就在这里,翡翠鸟的疗效她最清楚,你自己问她!」
「老姐!」他受不了地大喊。
「嗯。」温兰微红著脸地清清喉咙,成功地吸引姐弟俩的注意力。「段公子,翡翠鸟虽然没有将你的病完全治疗好,但我相信,如果有妥善的照料,你想活到一百岁应该都没有问题。」
「真……真的?」段碧海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真的。」温兰肯定地点头,「你已经比一般有心疾的病患好多了,你还可以正常地跑跑跳跳,别人可没有办法呢!」
「那这样说来……」他可以放心地娶翡翠了!?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不必顾忌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死,只要照大夫的指示正常饮食就没有问题?
天哪!老姐说的没有错,他真的是笨蛋!
「笨蛋!这下子你想通了?」段绯玉笑看著弟弟突然发亮的脸庞。
「老姐,谢谢你!」段碧海激动地站直身子,「我想回去了。」
「干么?」她明知故问。
「我要去找翡翠!」
???
「唉。」一声短叹。
「唉……」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又是一阵长叹。
「你好吵!」坐在对面正练习绣花的朱珊瑚皱眉呻骂。
「谁教你不让我见翡翠!」一个月了,他们从南海回来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他总是匆匆地瞥见翡翠的身影,等追过去的时候,早已没有她的芳踪。「我都已经要出发去东北了!」
他不后悔自己七天前冲动所答应下来的条件。为了翡翠,他甘愿上刀山下油锅,他已经错失拥有翡翠的机会太多太多了!
七天前他们在杭州城外的豪云别院与轩辕堡的三当家上官驭会合,之所以没有马上进城的原因是城内的轩辕堡内涌入一大堆爱慕三当家的姑娘们。
而且其中还包括企图伤害他心爱女子的姑娘们,于是上官驭与公主联手解决那些对他纠缠不清的女人,不过却留下一个让人头痛的烂摊子。
上官驭为了替自己心怡的姑娘出一口怨气,遂一口气灭掉东北松江松涛寨的带头管事们。原意只是想要给松涛寨的当家桑萸一个警告,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因为得不到上官驭的爱而拔剑自刎,登时警告变成烂摊子,教人欲哭无泪。
究竟该由谁去收拾?这个问题令人头大。
本来,松涛寨既是上官驭所灭,理当是他该负责处理善后,可是只想跟姚蓁姝恩爱的他懒得管,不想再踏上那个让他一想起就一肚子火的土地,就这么好巧不巧,当他正和姐夫为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全轩辕堡内最闲的人他——段碧海,就这么蹦到他们眼前来。
而不幸的是他却将三当家当成是女人,以为姐夫背著姐姐乱来,当场气得三当家捉狂,便把主意往他身上打。
姐夫答应他,如果他可以整顿好松涛寨的事务,那么姐夫便答应把翡翠嫁给她。这些日子以来他和翡翠的你追我跑游戏该有个结果,谁都知道他们彼此有意,只是中间卡了个爱整人的常德公主,才会如此一波三折。
鲍主虽然没有反对让他们成亲,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让翡翠跟他见面,简直气煞他了。
好几次差点找著翡翠,然而翡翠就像只翩然蝴蝶,总是从他手中溜走。
「我说过了,要将翡翠永远带离开你的身边,是你自己答应的!」哼!早就提醒过他了,谁教他爱钻牛角尖?现在不整一整他哪对得起自己?
「姐夫答应要把翡翠嫁给我!你当时也没有反对!」段碧海气极地指控著。
「前提是,你要先将松涛寨整顿好,否则,免谈。」朱珊瑚悠闲地反击。
「可恶,」段碧海受不了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朱珊瑚如银铃般的笑声随后由房内传出。
???
「哎呀!」一不小心,翡翠的食指被绣花针给扎出一个小洞。
坐在她一旁跟著学绣花的朱珊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意无意地道:「喔,糟糕了,段碧海出事了。」
「公主!您在胡扯什么?」本来心中就已经忐忑不安了,如今公主又这么说,害得她更是彷徨。一个月了,碧海出发前往东北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他真的能适应东北的生活吗!会不会被那里的人欺负!天啊!那个蠢蛋!吧么答应这种对他而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只是为了娶她?
「唉……」一想到被三当家整得团团转的段碧海,担心至极的翡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那里过得好吗?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心痛的毛病有没有再犯?听说东北的天气很冷,现在都已经入冬了,他有没有多穿些衣服保暖?
她好想念段碧海的笑、他低沉的声音、混合著药香味的体香、他的怀抱,和他那张表情总是变化不断的脸,如此如此深刻的思念,教她真想直奔东北,奔进他的怀里。
折磨人的思念啊!教她无所适从。
「公主……」
「嗯?」朱珊瑚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她忧心忡忡地看著自己沁血的手指头。
「什么过不过分?」朱珊瑚露出不解的神情。
「他假意抛弃我的事情,我避不见面的惩罚,是不是太久了?」她躲他至少躲了三个月余。
「你说呢?」朱珊瑚露出微笑,眼中露出了然的精光。
「我觉得有点久。」翡翠低下头,无心于手上的刺绣。
她已经后悔这么对待段碧海了,段碧海因思念而几近发狂,她也是呀!偏偏公主……
「珊瑚!东北那边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了,你说要不要……」谷绍骞此时拿著飞鸽传书推门进来,看见翡翠在场后愣了一下,接著将视线往妻子身上投射过去。
朱珊瑚笑笑地用手势表示别顾忌,他这才走到妻子身边的位子坐下。
「东北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偷觑一眼翡翠的反应,很满意的看见翡翠眼中闪过惊慌,身子也明显地变得僵硬。
朱珊瑚在心底偷笑,决定对段碧海的惩罚到此结束。
没有办法,谁教他偷走了翡翠的心呢?虽然是她在背后推了翡翠一把,不过她还是相当心理不平衡,所以略施薄惩安慰一下她失落的心情不为过吧?
「还不是碧海呀!」谷绍骞叹口气道,「他又把咱们特地送过去的货给弄丢了,为数不少呢!至少有五十万两白银。」
「还有呢?」朱珊瑚悄悄地对丈夫使了个眼色。
「还有啊,东北的总管希望我们能找一位可以信任的大夫过去照顾碧海。」谷绍骞了解地对妻子眨了眨眼楮,责备的语气转为担忧,「他说碧海为了这件事情,忙得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而且乘风林场里新选出来的管事似乎存心找碧海麻烦,他担心碧海的身体撑不住,所以希望我们能派个大夫随身照顾。」
原本段碧海是要到偏远的松涛寨进行轩辕堡分行成立的计划,可是由于考虑到松涛寨所在的环境不适合段碧海的身体,因此将他上任的地点改到乘风林场。
乘风林场虽然也是位在东北,但是那个地区的气候舒爽宜人,而且占地宽广,适合段碧海那好动的性子。正巧乘风林场的负责人过世,因此段碧海成为适合的就任人选。
不过乘风林场的内部营运似乎出了状况,段碧海抵达当地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便状况频繁,看得出来有股阴谋在其中酝酿。
雹苍离本来有意想要前往协助,但是段碧海却来信谢绝他的好意,并表示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事情,从信中的言词之间看得出来他正慢慢地成长。
「派个婢女给他不就得了,何必要大夫?」朱珊瑚故意佯装不解地道。
「说了,可是段碧海不答应,他说不让翡翠以外的姑娘照顾他。」谷绍骞像是也很烦恼地说著。翡翠听著,心头像是梗了什么似地,又甜蜜又酸涩,思念的心情更像是脱缰而出的野马,源源不断涌出。
曾经,气他无视她已经付出的感情,天真地以为长久的分离就可以让她忘记他,却不知道他这样做,却让她更思念他。
气他呀!竟然狠得下心就这样远离她,然而气他的同时,却又无法自拔地深爱著他。
谁教他希望她能过得更好?如此贴心的心思怎能教她不动容?
被了,真的够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那东北那边情况如何?」朱珊瑚话锋一转,换到段碧海的工作上头。
「简直是糟透了!」一提到这个,谷绍骞忍不住连连发出真心的叹息,「他什么都不懂,处理事情全凭感觉来做,这样根本行不通!」
「那怎么办?」
「我去!」翡翠喊出声,小脸涨得通红,「我要去找碧海!」
「不想处罚碧海了?」朱珊瑚浅笑吟吟地看著她。
「二个月前我就已经后悔了。」是公主您不让我原谅他的!
后面这句话翡翠不敢说出来,因为她明白公主其实只是想整整碧海而已,如果此时说出来扫了公主的兴,说不定公主还会想出更可恶的方法来整碧海,那她可不要!
「那……就去吧,」
一句去吧暗藏著浓烈的不舍,翡翠如何听不出来?
「公主!」她扑入朱珊瑚的怀里,泪水忍不住滑落脸颊,「翡翠发誓,绝对会回到您的身边!」
「傻翡翠,碧海会不高兴的。」他最恨的人就是她这个老是把翡翠绊住的公主了,听翡翠这么说不气炸才怪。
扶起翡翠,她掏出手帕替她拭去泪珠,「别哭了,又不是从此以后见不到面。」
「是……」翡翠含泪站起身,瞥见朱珊瑚眼底的水光。
「去吧!去碧海的身边帮他,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朱珊瑚强装出笑颜。
「翡翠什么都依公主。」她相信公主不会害她,因此迅速答应。
「好,这才是我的好翡翠。」珊瑚开心地一笑,「等乘风林场稳定下来,我要你们回杭州成亲!」
???
「场主,这是今日的帐目明细,请您过目。」
「场主,布行的干事来问,何时可以将布款拨给他?」
「场主,李氏木行的千金来访,目前正在大厅等候。」
「场主,河运的问题被官府压了下来,您想想办法呀!」
诸多的声音在段碧海的耳边不断地出现,刚飘过上一句,下一句紧接著跟过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是东北的乘风林场,他目前坐镇的是乘风林场里专门运筹帷幄并议事的大厅,管事们一件接著一件地将事情报上来,轰炸著段碧海已经超过负荷的脑袋。
当下一个管事正要报告的时候,段碧海投降地举起双手。
「停!暂停!」他重重地喘口气,「先休息一下,拜托,让我喘口气。」
避事们停下手边的事务,有的人脸上带著怜悯,有的人脸上充满鄙夷地看著也。
段碧海根本没心思去注意这些,他拼命地转动著工作过度的脑袋,想著该如何处理手边的大事,桌上奴婢送来的午膳早已冷掉,只有火炉的火不曾熄灭。
窗外飘著细雪,若换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很开心地在雪地里玩,可是现在,他不但无心欣赏,也没空去欣赏,忙昏头的他根本早就弄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这样一个沉重的负荷,段碧海咬牙忍受下来,为了翡翠,他愿意不顾一切去做任何事情。
可是上当、受骗、物品及资金的遗失让他彻底体会人心的险恶,也清楚地看见商场上的阴险恶毒,几乎磨光了他原有的纯真心灵。
无法随心所欲地笑、无法自由自在地做想要做的事情,种种的束缚让他明白以前的自由自在是多么地珍贵。
没有多余的心思缅怀过去的岁月,眼前堆积如山的事务让他必须专心一致应对。
已经一个半月过去了吧?翡翠可好?想不想他?
虽然要求自己要专心,可是一想起心爱的人,段碧海的心便飘到遥远的地方去。
好想她喔,想念她的笑,她温暖馨香的身躯,还有那甜甜的声音,是如此的让他魂牵梦系呀,
甩甩头,段碧海硬是将脑海里的绮思甩出脑袋。
「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场主休息?想累死他吗?」蓦地,议事厅的门被推开来,一个甜甜的柔美声音严厉地传进来。
段碧海惊愣地从书案上抬起头,这声音……这声音……
「你是哪里来的丫头?这么不知分寸?滚出去!」其中一名管事冒出怒喝。
「不知道分寸的不晓得是谁喔!都快要四更天了,你们回家可以睡饱喝足,那场主呢?他什么时候可以睡觉?」甜美的声音咄咄逼人,一点都不畏惧。
啊……啊啊……段碧海的嘴巴开了又闭,闭了又开,开开阖阖地,竟然发不出一个声音来。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他已经累到昏头在做梦?
「这不是你这个小丫环可以管的事!宾!」他高兴累死新任场主又怎样?这个听说来自大理的蠢呆子凭什么掌控乘风林场?呸!
「谁说我是小丫环来著?」甜美的声音哼哼冷笑,「我可是你们新任场主认定的未婚妻!」
啊啊啊啊啊……段碧海的嘴巴讶异的阖不起来,是梦!一定是梦!只有梦里,翡翠才会承认是他的妻子,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这不是在现实世界呢?他好想要翡翠当他的妻子,
「未婚妻?一个小丫环?哈!别笑死人了!」那位管事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碧海!」甜美的声音虽然没有放大音量,但那声音清楚地压过管事大笑的声音,贯穿段碧海的耳膜。
「翡翠——」段碧海啥也不想,大喊一声后,直直地从自己的座位上往门口扑过去。
「笨蛋!你想压死我吗?」翡翠惊骇地伸手接住他,接著蹙起秀眉,「我的天啊!你好瘦!」
「忙嘛!」他无辜地露出傻笑,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摇著尾巴讨主人欢欣的小狈。
「忙?那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的?」她冷冷地将视线往所有管事身上一扫,好几个管事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
「嗯……」段碧海皱著眉头苦思,「我忘了。」
「你忘了?很好。」翡翠浅浅地笑著,不过,她的笑容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看样子这里的仆人们都不懂得提醒自己的主子用餐,明天他们可以不必来了!」
「喂!般什么!这里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发号施令!」刚才和翡翠对话的管事站出来继续怒骂,在他眼中,翡翠就算是新任场主的未来妻子也不能干涉事务,女人惟一的功用不过是暖床罢了。
「不准你凶翡翠!」段碧海站出来捍卫心爱的人。
「场主!她是个女人!」那位管事不服气地道。
「女人又怎样?我的翡翠是很聪明的!」段碧海很认真地说。
「请恕属下无礼,如果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干扰我们的事务,恐怕下面的人们心里不会服气。」那位管事气焰狂放地道。
「我什么时候干扰你们的事务?」翡翠再度开口,「翡翠倒想要领教领教。」
「你不该任意撤换乘风林场的仆婢。」那位管事说著。
「那是谁该负责的事务?」翡翠不在意地笑问。
「是场主夫人。」那位管事直觉地回答,说完后瞬间铁青了脸。
「那不就是我以后该要做的事吗?请问我干扰谁的事务了?」翡翠步步逼问,一点都不含糊。
「你不是!」他大声反驳。
「哦?那谁才是?」翡翠挑眉,一旁的段碧海已经急得跳脚。
「没有没有!只有你!我的好翡翠,只有你才是我的夫人呀!」
「我想听听他们怎么说。」翡翠有些气他那童叟无欺的魅力,一张俏脸也就更加地冰冷。
「是前任场主的女儿,冉水嫣。」那位管事得意地回答。
是的!只有水嫣小姐才有资格指挥他们!
「冉水嫣呀!」翡翠了解地点头,小脸上没有出现那位管事预期的嫉妒或是怒气,反应平静得令人气馁。「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等场主休息够了,自然会传唤你们。」
「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翡翠回眸瞪他,「场主需要休息,在他休息够了之前,不准你们来干扰他。」
「这里不是你可以下命令的地方!」他就是要累死这个新场主,这样,水嫣小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乘风林场的场主。
再怎么说,水嫣小姐才是最有资格的人。
乘风林场真正的领导人,应该是水嫣小姐。
「我说翡翠可以,」段碧海的态度突然大转变,一脸严肃地道:「够了!我想休息了,你们统统回去!」
难得翡翠入梦来,他当然要好好地珍惜这宝贵的时刻。
「可是……」那位管事还没有打算放弃。
受不了的翡翠在这个时候出手,只见她挥出拳头,重重地击落在那位管事的身上,一时不查的他被她击中,登时口吐鲜血倒退好几步,结果绊到门槛,姿态丑陋地滚了出去。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翡翠发狠地瞪著所有的管事,一些不敢惹事的管事立即夺门而出。
一旦有人先行动,其他人自然也跟著行动,部份心怀不轨的管事们面对这种情形也只能暂时撤退,另谋他法。
「碧海,你的房间在哪里?」翡翠转过身,一张俏脸冷凝著,没有平时温柔的模样。
「在……在隔壁。」段碧海有点胆战心惊地指出方向,今晚的翡翠好可怕,她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呜呜,他好可怜,被这些事情弄得快要累死了,连梦里的翡翠都对他凶。
「去房间等著,还有,把你的令牌借我。」翡翠用命令的语气道。
她刚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有段碧海这个当家的令牌比较好做事。
「送给你也没关系。」段碧海赶忙讨好地将腰间的令牌扯下,恭敬地送到她面前。
「回房间去!我去去就回来。」翡翠收下令牌,说完以后便走了出去。
段碧海愣住,完全弄不清楚翡翠的想法。不过,也不敢呆站在这里,他听话地往自己的房间移动。
为什么咧?为什么别人对自己心爱的人作的是春梦、是美梦,为什么他的梦这么悲苦?
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开房门,还没有坐下,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进来。」他有气无力地喊著,内心沮丧得不得了。
「场主,翡翠姑娘有吩咐,请您一定要沐浴包衣,她会检查。」他的随身仆人进入,并恭敬地对他道。
「喔。」段碧海只觉得全身酸痛,累得只想倒头就睡,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他一想到翡翠的警告,只有乖乖照办的份。
赤著身子滑入温度适中的热水里,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好舒服、好舒服喔!他满足地闭上双眼,脑袋昏沉沉地,几乎快要陷入无意识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
「段碧海!」
熟悉的声音吓得段碧海睁大双眼,神智在瞬间清醒不少。
「限你在一刻内洗完澡,否则有你好看!」翡翠生气地双手把腰站在他面前。
「好、好!」段碧海红著脸赶忙开始冲洗身体,翡翠这才转身离开。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裳之后,走出屏风,他看见一桌的清淡小菜。
哇!全都是他爱吃的小菜耶!
他嘴馋地猛吞口水,眼楮巴巴地望著那些心爱的佳肴。
「干什么那样看著?还不快坐下来吃?」她的语气听起来软化许多,而且还露出温柔的微笑,看得段碧海心里好开心。
狼吞虎咽地吃完那些小菜以后,段碧海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接下来,翡翠要他躺在床上,他便兴奋地上床,期待著可能会出现的旖旎画面,不过很可惜的,他的头才一沾上枕头,什么春光无限的画面统统离他远去,化成一片无止境的黑暗,而他,则安静地在这静谧的空间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