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微笑,使我想起了表姐。表姐也不一直在微笑吗?一直笑,难道不疲倦?也许一个人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我看著她,她的金发垂在被单上。
我问:「你的头发长了多久了?」
「从小没有剪过。洗一次头要好几个钟头,黑头发好。」
「黑发若这么长,就像义冢里钻出来的鬼,还是金发好一点。」我说,「黑发比较适合一种轻俏的、秀气的式样。」
她呆呆的听著。
「你疲倦吗?」我问。
「其实并不。」她说。
「我的意思是,你日常生活疲倦吗?」我问。
「哦,是的,我是常常疲倦的。」她用手支住了头,「非常的倦,一种睡眠无法消除的疲倦,我觉得死亡是自然的,上帝设造的,因为活到某一个程度,你明白……」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我说:「晚安。」
她也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