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退所有的下人,此刻房里就只剩下韦煦和柳似泪。
「刚刚动手打人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也不该那样说自己。」他听得心多痛、多难受,她不知道吗?
「在贝勒爷的眼中,似泪不就是个人尽可夫、下贱卑劣的妓女吗?」她顺从他的话,错了吗?
「不是不是,你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听懂了没有?」都怪他,一切都怪他,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报复她,她也是受害者啊。
「妻?贝勒爷想要娶个妓女做妻子,万岁爷恐怕不会同意,更何况我还是你阿玛的妾。」换作是以前,她或许会很感动,只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我不管皇上答不答应,我就是要你,只要你。」为了她,他甚至可以放弃一切。
「可是我不想要你。」也要不起。
「什么意嗯?」难道她想离开?不,不可以。
「因为我不爱你,从没爱过你。」不敢爱你,也不想爱你。
「骗人,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韦煦激动的咆哮,难道她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为什么。」与其被爱伤心,她宁可封闭自己。
「不,你骗我。」他把她甩到床上,狠狠的欺上她的唇。
柳似泪没有抗拒,但也没有回应。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从未像此刻这般不知所措。
「若贝勒爷想继续,就请先付费。」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她知道这样才能让自己逃过一劫。
丙然,他离开了她的身上,坐回床边。
她起身整理好被他弄乱的衣裳,心底的惶恐只有她自己知道。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他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让我走。」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永远的离开他。
走?「你再说一次。」
「我要走,如果贝勒爷愿意放我走,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宁可孤寂一生,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我不要,我不许你走。」他不打算放手。
「那我只好去求福晋。」她非走不可,再不走她无法确定守得住自己的心。
「我不会让你走的。」他是她的,除了待在他身边,她哪里也别想去。
认真的宣告后,韦煦走出房间,并命人将房门锁上。
「放我出去,听到没有?放我出去!」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全都给我听清楚,谁要胆敢放了她,就准备提头来见我。」是她逼他的,就别怨他。
下人们领命颔首,他们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忤逆贝勒爷的意思。
「不要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韦煦狠下心,转身离去。
「烈煦,我恨你。」还说什么爱她,全是骗人的。
韦煦无动于衷,只因他宁可被她怨恨,也不愿让她离开。
几天后,韦亲王顺利下葬,被软禁中的柳似泪自然没办法送他最后一程。
「小姐,吃饭了。」香儿端来午膳。
「我不吃。」自从被软禁之后,除了喝水之外,柳似泪几乎不肯进食。
「小姐,你这样身子会受不住的。」香儿知道她是在跟韦煦抗议,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健康作赌注啊!
「我不吃,不吃。」柳似泪固执的拒绝。
就在香儿不断的央求柳似泪进食时,韦煦走了进来。
「贝勒爷吉祥。」
淡淡的瞥了香儿一眼后,韦煦走到床边,俊眉紧锁。
柳似泪赌气的把自己蒙进被窝里,不看他一眼。
「起来吃东西,你要是不吃,我就把香儿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为了阿玛的后事,他忙了好些天,现下总算有空来探望她,却听闻她绝食的消息,教他如何不生气、如何不心疼?
「你!」柳似泪从被窝里抬起头,忿忿不平的瞪著他。
「吃不吃?不吃香儿就……」他是为了她好,不吃饭身体怎么好得起来。
柳似泪被迫妥协,总不能眼睁睁的看著香儿被打吧。
「贝勒爷,让香……」
「我来就好,你先下去。」韦煦打断香儿的话,从她手中接过午膳。
「是,奴婢告退。」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她已经是遍体鳞伤,只想找个没有他的地方好好疗伤。
「先吃饭再说,乖。」他可不希望她又饿出病来。
「吃了你就会放了我?」
韦煦没有回答,舀了一口粥,送到她的嘴边。
她看著他手里的粥,迟疑著该不该吃下去。
「你想让香儿为了你的不听话而受罚吗?」他知道她们虽名为主仆,其实情如姐妹,因此香儿是他的最好人质。
柳似泪被迫吃下粥,用力的咀嚼著,仿佛这食物同她有仇似的。
「你就算气我,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好不容易身子才好了点,万一又病了,该怎么办?」他边喂她吃粥,边指责她的不自爱。
她默默的吃著粥,没有理他。
他无奈的摇头。
一会儿,她终于吃完午膳。
「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其他东西?」饿了几天光吃碗粥怎么够呢?
「我不要,你到底要不要放我走?」若非门外日夜都有侍卫把守,她早带著香儿连夜逃走了。
「你为什么非走不可?过去的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我已经知道错了,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真有那么困难吗?」她真是急煞、气煞他了。
「因为我禁不起再一次的伤心,所以求你,请你放了我,好吗?」为了离开他,她不惜对他下跪。
「你!」韦煦惊愕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柳似泪,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他,对他一点眷恋也没有吗?
「求贝勒爷成全。」柳似泪对他猛磕头,想离去的意志十分坚定。
韦煦怒火攻心,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房间。
她起身坐到床边,眼泪没有掉下来,心却在哭泣。
她爱的时候,他不爱,她不想爱的时候,他偏爱,真是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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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只有一天,或许是更久,总之自从那天之后,柳似泪并没再见过韦煦,他仿若消失了一般。
「香儿,你去柔泪阁把我的琴拿来。」她成日被锁在韦煦的房里,哪里也去不了,就快闷出病了。
「好,我这就去拿。」
饼了好一会儿,香儿将古筝从柔泪阁搬到烈煦阁。
柳似泪在占筝前坐了下来,宛若黄莺初啼的娇嫩嗓音流泻而出——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楮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轻抚琴弦吟唱,柳似泪的心中有著无限感慨,无尽的惆怅。
不论他与她的过往是恨也好,是爱也罢,她只想让一切成空,只想当作是梦一场。
久未露面的韦煦推门而人,吓著无心理准备的柳似泪。
「我不会让我们之间成空的,绝对不会。」她唱那什么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的,摆明了想与他断绝一切关系,休想!
柳似沮没有回答,小脸皱成一团。
「天啊,小姐你流血了。」
听到香儿的话,韦煦担心的冲到柳似泪的面前,执起她的右
手,轻轻的将那受伤的玉指含入口中。
虽然以往他对她做过更过分的事,可她依旧羞红了脸。
「香儿,还不快去拿伤药来。」
「是,奴婢马上去。」
「好好的怎么会受伤?」韦煦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柔荑,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弄痛了她。
她的视线落向一旁的古筝,他方才突然出现,她一时紧张,弄断了琴弦,才受了伤。
「是它弄伤你的?」该死的古筝!
在她还来不及阻止时,那可怜的占筝已经被韦煦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他就这样把它给摔了,那古筝可是宋朝的古董,价值连城啊!
「谁教它要让你受伤,活该!」不管是人、是物,是什么东西都好,只要伤害她,他绝不轻饶。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之前那样伤害她、羞辱她,现下又如此待她,真是教她无所适从。
香儿拿来了伤药。
「会有点痛,忍一忍。」韦煦亲自为她上药。
柳似泪忍著痛,没有叫出声来。
「这伤口记得暂时别踫水。」
「知道了。」
把药交给香儿,韦煦扶著她坐下。
「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进食?」他这几天一直忙著调查杀害阿玛的凶手,遂没有空过来看她,并不是不管她。
「你拿香儿威胁我,我能不吃吗?」他不是不管她的死活吗?现下又跑来关心她,要她不成?
「你是在气我没来看你吗?好泪儿,我是去查阿玛的事了。」会吃醋,嗯!好现象,有进步。
「我才没有呢。那查得怎么样?」她也想知道是谁杀了韦亲王,他虽然威胁过她,可罪不至死啊!
究竟是谁要置韦亲王子死地?
「还在调查,不过总算有点眉目,然而事关重大,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纵使韦亲王生前有再多的不是,但他毕竟是他的阿玛,他当然得找出凶手,以慰他在天之灵。
「那你额娘呢?她还好吧?」丧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种痛她经历过,她知道那有多么难受。
「好多了,有汝儿陪著,你毋需担心。」
「是吗?那就好。」
「想不想到花园走走?」他想也该让她出去透透气了。
「你要让我出去?你不怕我乘机逃跑?」莫非他只是在寻她开心?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他可是满清第一武士,想从他的眼前逃走谈何容易,更何况她只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
柳似泪站起身来,莲步轻移的步出房门,韦煦理所当然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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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缓缓的走到后花园,韦福晋母女正好也在。
「似泪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身子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韦福晋柔声的关切。
「似泪很好,谢谢福晋关心。」柳似泪想不到韦福晋居然还记挂著她的身子。
「那就好,似泪,我想做主替王爷休了你,你可愿意?」韦福晋不忍心柳似泪的一生就断送在韦亲王的身上,毕竟她还年轻。
「谢福晋成全,谢福晋成全。」柳似泪激动的跪了下来,她终于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感谢老天。
「快起来,别跪著。香儿,快把你家小姐扶起来。」
香儿上前扶起柳似泪。
「福晋,似泪还想恳求您一件事。」
柳似泪话一出口,韦煦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事?你说。」
「我想请福晋允许我离开这里。」她要到别的地方去展开全新的生活。
「额娘,您千万不能答应,若是泪儿离开,孩儿只好同她一起走。」为了留住爱人,韦煦迫不得已威胁自己的额娘。
「似泪,我恐怕无法答应你的请求,你就好好住下来吧。」韦福晋已经失去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柳似泪心有不甘的瞪了韦煦一眼。
「我说过你是逃不了的。」韦煦低头附在她耳边轻语,得意的扬起唇角。
柳似泪气不过,重重的踩了他一脚,和平常温柔有礼的模样判若两人。
「哇,你还真踩啊!」痛,她还真使劲啊。
「大哥,你不打紧吧?」
韦汝根本没料到柳似泪会出「脚」,她以为柳似泪如同一般大家闺秀般,温和得不会使用暴力。
「没事、没事。」呵,这该不会才是泪儿的真面目吧?有趣!
「福晋,似泪想先回房休息了。」被他这么一闹,柳似泪已经没有兴致逛花园。
韦福晋莞尔颔首。
对韦福晋福了个身后,柳似泪迳自转身离去。
「额娘,孩儿也告退。」
匆匆说罢,韦煦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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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韦煦等人奉旨进宫,而杀害韦亲王的凶手也在两天前伏法了,原来刺客是韦亲王府里的长工,那长工是韦汝生母的青梅竹马,他是前来报仇的,而事实上韦汝的生母是自愿为韦亲王生下韦汝的,并非遭受胁迫。
「不知皇上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请完安后,韦煦代表众人问道。
「韦亲王的事算是告了段落,今日朕叫你们来,是为了解决你们三人复杂的关系。」皇上已经得知韦煦和柳似泪的事。
「臣不懂皇上圣意,请万岁爷明示。」皇上究竟是想撮合,还是拆散他们,他根本猜不到。
「柳似泪,朕问你,你可愿意跟著韦煦?」
柳似泪双脚一屈,跪了下来,「回万岁爷的话,似泪身分卑微,配不上贝勒爷,似泪斗胆恳求皇上做主,让贝勒爷放了似泪。」
「泪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些日子来他用尽心思的呵护她、疼爱她,她却执意离去,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吗?
「皇上,请恕似泪直言,若是似泪没有猜错,皇上应该是希望能把公主指给文武双全的贝勒爷。既然如此,似泪自然不能再留在韦亲王府。」她知道韦煦正努力的为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但一切都太晚了,当一个人被伤得体无完肤后,再多的补偿都是枉然。
「皇上,您干万别答应她,泪儿只是一时冲动。」韦煦真想当场把柳似泪打昏,免得急死自己。
「请皇上成全,若皇上无法答应似泪,就请处死似泪,似泪绝无怨言。」柳似泪宁可一死,也不愿再留在他的身旁,可见他伤她伤得有多深。
皇上陷入两难。
「皇阿玛,您就答应吧。」十三阿哥心想,让他们暂时分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韦煦蹙紧俊眉,十三阿哥明知道他对泪儿的心意还……莫非他曾经不小心得罪过他,所以他乘机报仇?
「皇上,十三阿哥说得是,您就成全柳姑娘吧。」一旁的皇妃附和道。
最后,皇上终于做出明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