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用树枝和叶子在河边生起一小堆火,满脸污渍的官竞儿已经快累毙了。
然而,一旁闲闲坐著的戚杰非但没有夸奖,还不高兴地嚷著:「你很慢耶!」如果是他的话,根本就不用花三分之一的时间。她实在很差劲!
「你说什么啊?」官竞儿气得丢下手上的树枝。她肯替他生火就已经很好了,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太过分了!「我不理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可是,戚杰却道:「慢著,你要去哪里?你还没有抓鱼耶!」他今天来河边就是想吃烤鱼,如果没吃到,他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喔!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官竞儿气怒地顶了回去。
她那是什么态度?戚杰提醒她:「喂!我是少主耶,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开玩笑,这种不听话的手下有什么好啊?趁早换掉算了。
谁要帮他做那些捞什子的无聊事!辟竞儿扬眉:「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要抓鱼不会自己去抓?」
他了不起?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从小到大,他一直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因此,他当然不能弄脏衣服;而她这个当手下的为他服务,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不要再理你了。」官竞儿生气地说,语毕,还忿怒地将戚杰往河里一推。戚杰本来可以挡住她的力道的,可是他忽然想,如果他真的掉下水,她该怎么跟大人们交代?坏心地想著那景象,他索性让她得逞,放纵自己的身子往水里去。
随著扑通一声,发现他落水的官竞儿吓傻了!「戚杰!戚杰……」天啊,她做了什么啊?她干吗推他下水?看他那蹩脚的模样,搞不好根本就不会游泳也不一定。惨了,要是戚杰死了的话,她该怎么办?官竞儿心急地看著在河里载浮载沉的戚杰,咬咬唇,没有多想就往水里跳。
她的举动让演得正高兴、看得十分开心的戚杰顿时傻眼。这个笨蛋跳下来做什么啊?主角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够了,谁要她来插一脚?
可是她的话已经给了他答案——「喂,戚杰!!别紧张,我马上来救你!」幸好她会游泳,虽然只是在游泳池里来回游几趟而已,可是,应该没问题吧。
只是出乎意料的,看似清浅的小河竟是如此湍急,没一会儿,努力想要游向戚杰的官竞儿便被河水给冲开了。
等待救援的悲情角色立即互换,戚杰十分不高兴地翻翻白眼,「这个大笨蛋!」谁要她多事来著?他根本就不需要她救他嘛!为什么这丫头老是这么自以为是?他气闷地想,身体已经无法自主地游向官竞儿。
被河水冲得全身无力的官竞儿忽然发现有人用手腕勾住她的肩头,她睁开眼楮,一脸不悦的戚杰正拖著她往岸上去。
「原来你会游泳……」她虚弱地说。
是啊!「原来你不会游泳。」戚杰冷冷地回她一句。
可是官竞儿只顾喘气,根本就没力跟他吵嘴。
然而上了岸,等官竞儿略为清醒时,她竟然在戚杰的手臂上发现了一条好长的伤口,那上头还汩汩正流著鲜血。「你受伤了!」
「你很烦耶!」戚杰生气地开口,现在谁还有时间管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听好了,没有能力的话就不要逞强,我可不想再为你这种没用的手下受伤了。」是的,这种无用的手下,实在不该救她的,所以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当好人。
他的话让官竞儿突地发火,对了,她差点忘了,这个家伙有多可恶的事。要不是他,她哪会落到这步田地啊?
然而,官竞儿并不知道,回家以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阵仗在等她呢……
辟竞儿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唔……她又睡著啦?而且还做了那样的梦。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她和戚杰回家,戚涑兰在看到戚杰的伤势后,马上就吓昏了;而她老妈呢,则是狠狠地请她一顿竹笋炒肉丝,更别说老爸把她骂到臭头的事了。
可恶,为什么又想起这些?经过昨晚的事,这些只是让她对戚杰更气而已。戚杰是她的灾星吧?每次只要有他,她就要倒霉!可是,她不是已经向老天爷求过,请衰神离她远一点吗?然而,临时抱佛脚好像还是不能感动老天的,是不是?官竞儿无奈地想著……算了,她还是去洗把脸吧,有了精神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嘛!扁想那些无济于事的东西干什么?
只是,等她打开房门想要走向浴室时,忽然发现门边放著一个大大的纸盒子。这是什么啊?官竞儿不解地蹲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快快地将它打开,三本一模一样的画册出现在她眼前。官竞儿不敢相信地将它们一本一本的拿出来,她发现其中一本的封面有著裂痕,这就是朱致远借她的书吧?那其它的呢?
她疑惑地皱眉,赫然发现地上落了一张短签,狂放有力的字体写著果决的命令句——
快点把书还给人家。
虽然没有署名,可是她认识这个字迹——那是戚杰的字迹,所以,这是他给她的喽?
辟竞儿眯起眼楮,他的态度令她不悦,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她是他能操控的哦?教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不过,想想他也真厉害,竟然能在一个晚上买到这些画册……为了避免万一,她当然得快些把东西还给人家;再说,会发生这种事也是他害的,他买书来还也是应该,只是多出来的一本是什么意思啊?
她想著,不解地往戚杰住的主屋跑去。
远远的,官竞儿就听见弦乐器的声音。
那忽而急促、忽而悠扬的高亢乐音让官竞儿忍不住伫足聆听。撇开戚杰这个人的所做所为不谈,他的音乐真的是她听过最美的声音,每听一次,她就要感动一分,所以,他会成为知名的音乐家不是没有理由的。说真的,要不是她太了解他,也会为他著迷的吧?
辟竞儿想著,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啊!这种人竟然会有迷惑人心的能力——他的家世,他的长相,他的学识,现在又加上他的才华……唉!而她呢,一无长物,这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戚杰停下手上的弓弦,他知道官竞儿来了,当他转过身瞧见她手上只有一本画册,他盛气凌人地问:「书还了吗?」
啊!扁听音乐和埋怨老天爷,害她都忘了来这里干什么的了。官竞儿反驳:「这么早耶,怎么可能!」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也对。戚杰走向面对著园子的落地窗,将小提琴放回颈间,持著弓弦的手又提起。
辟竞儿知道他又要练习了,她快快地打断他:「喂!戚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多买了一本?」好怪喔,今天的他比起昨天要冷淡多了,她做了什么吗?噢!她干什么想那么多,最好他永远都别理她,她就永保安康啦!
为什么?这丫头真笨!就算他有的是钱,也不用阔到把钱花在烂人身上吧?
背对著官竞儿的戚杰回答:「一本给你。」
一本给她?有没有搞错?是啦,她当然很想要松竹诚的画册,可是,他跟她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他没事送她这种贵重的东西干什么?官竞儿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宴无好宴,会无好会」的句子。「呃……不用了啦。」
「不要就丢掉!」戚杰气怒地说,手里的弓弦已经扯动,乐音从交错的两弦中流泻,那愈来愈急遽的乐音就像是怒气的发泄。
他的话让官竞儿呆了,他激昂的乐音让官竞儿打从心里发颤……要她丢掉松竹诚的画册,她又不是疯了!而且,他好像在生气耶……虽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可是,为了不受波及,官竞儿难得聪明地离开了现场。
她走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听得见她的脚步声。
他生气了?对,他就是生气,因为他知道他在吃醋,吃朱致远的醋!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在乎官竞儿,他还以为他只是为了遵守童年时的承诺而回来的,可是好像不只是这样……
他对官竞儿的感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真的爱她,也许在她用龙眼丢那群大笨蛋的时候,或者是在她为了救他而跳下水的时候,就开始了也不一定……所以,他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他才会想回来。
然而,这丫头竟然不识好歹地找了个瘟生当男朋友,真是太可恶了,这分明就是对他的一种背叛!戚杰想著,过度的怒气将小提琴上的弦都扯断了。
哼!他能让她趁心如意吗?如果这样,他就不叫戚杰了。
一大早就接到官竞儿的邀约,朱致远高兴得直要发狂,由于也是插画家的关系,时间可是自由得很,因此,没有公事束缚的两人便约了一起吃午饭。
当官竞儿到了约定的地点,她发现朱致远已经到了,他的打扮让她皱眉。
只是吃个饭、还本书,也要穿西装、打领带?那她这一身的休闲服牛仔裤,是不是很失礼啊?她正想著,朱致远已经开口:
「竞儿,我……我……」他思索著,无奈在她的汪视下,那张笨嘴就是说不出他昨晚练习了好久的话。「我们去吃法国大餐吧?」算了,反正只要在吃完饭前把话说出来就好,所以,他还有时间的。法国大餐?开什么玩笑,她哪有钱请他吃那个?官竞儿皱眉,坦白地拒绝:「不行啦,我带的钱根本就不够。」事实上,就算把她卖了,也付不出这顿昂贵的饭钱。
闻言,朱致远忙摇头:「不是啦,是我请客。」他怎么可能让女孩子花钱请他吃饭?那多损男人的面子。
呃?这会不会太奇怪了?是她跟他借书,应该是她请客谢谢他吧,为什么他还得花钱请她吃大餐呢?官竞儿被弄迷糊了。「不行啦,我不能去。」别说这有多怪了,就论他们的交情,也还没有到那种可以为对方花大钱的地步。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跟我吃饭?」朱致远急忙问。他怎么能让这个好机会溜走!
辟竞儿向后退了一大步,她努力地维持笑容。「朱致远,你怪怪的耶!」
他怪怪的?她才是呢!他们交往都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吧。「你明明就了解我的心意,不是吗?竞儿,我喜欢你啊!」朱致远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他喜欢她?呃……不会吧?看著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孔,官竞儿心里有点毛毛的。「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一直在玩弄我?」朱致远又逼向前—让官竞儿不得不再退一步。
玩弄?天……她连他在说什么都还搞不清楚,他竟然给她安了一个这么大的罪名,「朱致远,我们不是好同学吗?」是啊!昨天以前不是如此?
好同学?她的话让朱致远的眼瞪大了。「你说什么?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果然在玩弄我!」说著,他的手就要往官竞儿的脸落下,但有人却即时地揪住他的狼爪。朱致远忿怒地回头,一个出色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你是谁?一个路人也想管人家的闲事!」
他是路人?如果他是路人,那他不就是死人了!戚杰扬眉,用力地将朱致远的手甩开。「不准你打她的主意。」
「戚杰……」已经吓傻的官竞儿嗫嚅地喊。
「过来!」戚杰一把就将僵直的官竞儿揽在怀里。
「你们是认识的?」见状,朱致远终于懂了。「原来你一直都脚踏双条船!」他气怒地想上前扯出戚杰怀里的官竞儿,可是戚杰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将它反折到他身后。
「你胡说什么!」戚杰没给好脸色地开口。
剧烈的痛楚让朱致远喊叫出声:「放手!我……好痛……我的手……」
「听好了,不准你再缠著我的竞儿,不然的话,有你好瞧的。」戚杰低语,那浑厚而冷绝的男音让朱致远感到一阵颤栗。
「我……」朱致远还想说话,可是在戚杰的施压下,他只能乖乖说:「我知道了。」
戚杰这才放手,失去重心的朱致远一下子就掉跌在地。
辟竞儿在一旁看傻了,直到戚杰说:「把东西还给他。」他可不希望日后这个男人有任何借口跟她牵扯不清。
「喔……」她如梦初醒地应了声,对喔,这就是她找他的目的嘛!辟竞儿蹲子将画册放在朱致远身边。「呃……谢谢。」
「哼!」朱致远气得别开头,不看她的脸。
还弄不清状况的官竞儿被戚杰拉起来。「戚杰……」
「走了。」戚杰冷冷地说,真是个笨丫头,要不是他跟来,以她那颗不中用的脑袋瓜,她绝对会吃亏的。
「喔……」官竞儿呆呆地回答,虽然不明白,可是她觉得戚杰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戚杰带著官竞儿到了一家颇知名的饭店吃午饭。
每样餐点都合她的意,包括最后的小点心——蜜豆冰淇淋蛋糕,甜蜜蜜的冰凉感觉在她口中化开,浓浓的牛奶香间著鲜奶油的滑润口感让她的心都兴奋起来……这完美的滋味简直幸福得让她快要昏倒。
「这里的厨师真了不起!」官竞儿发自肺腑地赞叹。
随随便便就说人家了不起,难怪会被人骗去。戚杰啜著咖啡,冷冷地道:「没有看过像你这样笨的女人。」
她笨?「你在说什么?」官竞儿不高兴地问。
「是啊!竟然把那种烂人当成好人,啧!真蠢!」戚杰酸溜溜地说。虽然他已经知道那个男人和官竞儿的关系,可是一想到她和那男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他就是生气。
然而迟钝的官竞儿根本就听不出来,她只知道他骂她又笨又蠢。「我怎么知道朱致远会这样,我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是啊!谁知道他是这样的啊?
所以才说她蠢。戚杰的眼楮吊得高高的。「是喔,他这样就叫老实。」他那样就是大坏蛋,她可真是善恶分明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戚杰,你不要太过分了,每个人都有识人不清的时候,现在知道了不就好了吗?」官竞儿真的这么以为。
「对对对,你说得很有道理。」戚杰气闷地喝著杯里深浓的液体,放在盘子边的糖和奶精依然原封不动。
辟竞儿瞅著他,下了结论:「戚杰,你变得好奇怪。」依然盛气凌人,依然坏心眼,可是又不全然一样……常常弄得她的心也跟著怪怪的。
奇怪!他只是奇怪而已?哪有那么简单啊!戚杰没有说话,只有他自己才知这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他明白他该怎么办才好。
吃完饭,两人就回家了。
一回到家的官竞儿忽然有了灵感,她立刻躲到房里画她的插画,直到母亲打电话要她去找戚杰来吃饭。
「妈,他在主屋,我在家里,你为什么不直接叫他啊?」这不是比较方便吗?
「少主出去了。」易文琦回答。
原来如此,难怪她这个容易让人遗忘的家伙又有了功用。
虽然因为中午的争执让官竞儿一点也不想去找戚杰,可是母命难违,她还是老实地在园子里绕了一圈,只是所得根本就不敷流汗的成本,不得已,她只好出门去……没多久,当她来到小河边时,竟然发现戚杰的身影。
这绝对不是什么默契,只是一种巧合吧?官竞儿想。
她想起了在河边发生的那段可悲的故事,她想起自己在河里载浮载沉的狼狈模样,还有他受伤害她被罚的事……老天,那些个童年回忆还更没有一件是好的。
辟竞儿叹气,一声声打水漂的声音灭了她的思绪。她转头,发现是戚杰。
打水漂啊,这已经是好久以前的游戏了吧?官竞儿想著,她捡起一枚扁平的圆石,斜斜用力往河心丢去。
那一个接著一个泛开的层层水纹让原本澄静的河水闪著粼粼的波光,戚杰看著水面,这就像是他此刻的心境,他的心也泛起了涟漪……
看著他的背影,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官竞儿全身不对劲,她好像不该再待下去了。「我妈要你回去吃晚饭。」官竞儿丢下一句话就要走。
她想逃开他?门都没有!戚杰转身,在这片火红炫丽的夕阳包围下,他俊美的外形就像是太阳神一般。「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要回来。」
「是啊……」官竞儿望著他,傻傻地应。
迎著她已经呆滞的表情,戚杰认真地说;「我是回来接你的。」
「嗄?」官竞儿轻应,她身体动不了,只因他的模样让她根本就移不开视线。她早知道他长得好看,可就因写她对他的偏见,她从来就没有认真地看过他的脸……然而,比这个更让她吃惊的是他说的话,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不是说错了?还是,她的脑袋瓜子出问题了?「戚杰……我以为……」
无论她想说什么,他都不想听,戚杰直接砍去她的话尾:「你还记得你说要一辈子保护我的事吧?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放心吧!为了感激你,我会好好地爱护你的。」
那似是命令的语句就如同过去一样的清楚明白,带著根本就不许她违逆的绝然。可是,她不是从前的官竞儿。因此,她道:「你是不是疯了?」或者,他说这些只是存心把她逼疯?
真是个很棒的结论,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变大了。戚杰扬起嘴角,笑笑地走向她。「怎么会?我可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不,也许我该说我很爱你。」
这比朱致远的事更让官竞儿震惊,事实上,他的话已经把官竞儿吓去了半条命。可是,在他的魔魅视线下,官竞儿发现自己竟然连动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她根本就无法逃离,只能任由自己的牙齿打颤。「你爱我?拜托,别开玩笑了……戚杰。」
「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戚杰的大手已经抚上她软软的脸,她白皙的小脸和深红色的头发衬得十分和谐。「我要定你了。」他不会再让其他混蛋有机会接近她。
温柔的触感让官竞儿心慌,毅然的宣示让她不知该如何反抗,当戚杰放手,官竞儿如释重负地退了一步,然后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逃得了吗?戚杰的嘴角勾起饶富兴味的笑,他太了解她了,太明白该用什么样的手法来对付她,想也知道,官竞儿绝对是他的。
晚饭时候,官竞儿根本就不敢面对戚杰,所以,一向贪吃的她以心情不好当作不想吃晚饭的借口时,易文琦著实吓了一大跳。
然后,当官竞儿用电脑做图形最后的修正时,她发现她的脑海里竟无法遏抑地响著戚杰以及他说的话……殿下真的喜欢她?这好像不太可能嘛,从小他就一直在欺负她,他可能爱她吗?可是他今天帮了她一个大忙,还请她吃饭耶……
所以……所以……噢,不!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就算这是真的,那家伙可是个大坏蛋耶!要是跟他有什么牵扯,她可是会倒大霉的。官竞儿睁大眼,拍拍脸要自己清醒些,可——「咕噜……」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在此刻发出雷鸣。
人果然是不能逞强的,官竞儿看了看时间,发现此刻已经是八点了,这些天,老妈为了照顾戚杰,总是很晚才回来,也许她可以趁隙到楼下泡碗面来止饥。
只是,当官竞儿下楼,竟然听见戚杰和母亲的声音。
「少主,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戚杰没有任何迂回,「我要跟竞儿结婚。」他是个很实际的人,既然发现他对官竞儿的感情,那么速战速决当然是最好了。
他的话让躲在楼梯口的官竞儿傻了,她软子坐在楼梯上。他、他、他……是来真的?没想到他的手脚这么快,她还以为他说那些话是存心整她呢!
易文琦也吓呆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说:「少主,别开玩笑了,竞儿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呢?」戚杰是她喜欢的孩子,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就因为如此,她很清楚他有多优秀,也明白他肩上的担子和责任有多大,所以,她家那个小里小气的竞儿绝对进不了炎岛这样的豪门。
母亲的话让官竞儿的脸都白了,真是够了,老妈干吗这样一直损自己的女儿?她们有仇是吗?「怎么会呢,她又天真又可爱,我一直都很喜欢她的。」戚杰笑笑地说。「阿姨,我是认真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竞儿。」
易文琦怎么能够同意。虽说能被少主看上是女儿的造化,然而,这样大的差距,竞儿迟早要吃苦的。因此,她更加贬低女儿,想让戚杰打消主意:「可是,少主,竞儿真的配不上你啊!她什么都不行,还是小孩子的个性,又迷糊又懒散的……」
易文琦的话让官竞儿气炸了,她完全不遵守偷听的准则.现身对母亲嚷了起来:「妈,我早知道我比不上你的殿下,可是,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好吗?」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嫁给戚杰的问题,这是面子问题。
「竞儿,你这是什么话,妈是为你好……」
「为我好?把我说得那么差劲就是为我好?那是羞辱我!」官竞儿大叫。
说完,她冲了出去,跟在她身后的,当然是戚杰。
「竞儿……」易文琦呆了,她不是有意的,因为在她的心里,就算女儿再怎么不好,也是她的心头肉啊……可是,竞儿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呢?
晚夏的山木兰开了。
碟形的厚厚花瓣聚成了一个个乳白色的碗,醉人的芳香弥漫在空气里,让呼吸也甜了起来。
「竞儿……」戚杰快一步地挡住辟竞儿的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乡间不比城市,八点就已经是黑茫茫的一片。
辟竞儿哪知道她要到何处去,她只是一时气愤冲出来而已。「你不要管我!」现在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他。自从他回来以后,带给她好多的麻烦和冲击,让她不胜其扰。这一切就像小时候一样的讨厌!
「我爱你。」所以,他怎么能不管她?
「可是我根本就不爱你。」官竞儿断然拒绝。从小她和他就不对盘,每次遇见他都有倒霉事……如今他对她有好感,她就该接受吗?当然不。再说,她根本就弄不清他是何居心,因为他们一点也不登对,他们是天差地别……是的,这就是她对老妈生气的真正原因——她的确就像老妈说的一样,那么差劲!
那只是现在,他知道。戚杰很有自信地说:「真的吗?可是你这个人很迟钝,也许你还不知道,其实你是爱我的。」
是这样吗?官竞儿马上就质疑起来……她爱戚杰?不不不,当然不是,她摇头。
戚杰了然地抓住她多疑又没自信的弱点。「瞧,你也这么想,对不对?」
他怎么这么厉害?「你、你、你、你、你……」官竞儿不敢相信地结巴起来。
「我、我、我、我、我……」戚杰故意学她的声调,然后自傲地说:「我怎么样?我英俊,我潇洒,我多金,我有才气,我什么都好,怎么?嫁给我到底有什么不好?」
他的问句让官竞儿再次傻眼。有什么不好?她努力地想著。然而,刚才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在他狂肆的注视下,她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我……呃……」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戚杰走近她,眯著眼楮,极尽温柔的轻语:「怎么了?你是不是怕我们不适合,我们可以试婚……」
试婚?什么跟什么,她才不是那样开放的人呢!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闪过,「你是不是想趁机占我的便宜?」她嚷,随著他的步步逼近,她已经无路可退地靠在山木兰的树身上了。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可是,他很清楚她的程度,就算她再厉害也不过尔尔。戚杰伸出手,将她锁在自己的空间里。「我占你的便宜?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高高在上,是人中龙凤,我为什么要占一个小泵娘的便宜?」
她哪知道?她只知道打从认识起,他就一直不停地占她的便宜……官竞儿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戚杰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带著微粗的指腹有著意想不到的舒服触感,让官竞儿眯起了眼楮。「如果你跟著我,可是有很多好处的喔……难道你不想趁机见见这个世界?」
辟竞儿说不出话了,是的,她一直很想离开家,到世界各处去看看,如果能这样的话,绝对对她未来的创作有很大的助益……可是,她得和戚杰这个大魔王一起耶!
「这样吧,我们只是住在一起,就当我们从新开始。套句电视上的话,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所以,除非你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戚杰温和地笑著,用言语设下最美的陷阱,只要官竞儿一同意,这一切便形同定局,他再也不会给她转圜的余地。
这也是他最可恶的地方,因为让对方心甘情愿绝对比强迫来得有效。
辟竞儿犹豫了,她知道戚杰虽然很坏,可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骗过她,他的提议又那么具有诱惑力……但是她能答应这种事吗?她想著。发现她意图的戚杰又道:
「人的寿命可是很短的喔……竞儿。」
辟竞儿抿唇,望见了开放得正美的山木兰,这芳香的花儿只在夜间开花,次日就要凋谢,是故,明天,这里将陈著无数的花尸……这就是这些盛开的花的命运。
如果不把握机会的话,她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吗?官竞儿半合眸子,心情真是乱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