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开霁 天宇开霁 第16节

在众人看来,谢云潇的武功境界极高,他仿佛是铜筋铁骨铸成的,超脱了血肉之躯,精力远比一般人充沛得多。

谢云潇去了医馆,探望那两个被他打残的武夫。

偌大一间医馆内,共有八位大夫,其中一位大夫是谢云潇从凉州请来的名医,那是一位年轻姑娘,名叫汤沃雪,今年也才二十四岁。

汤沃雪的祖辈世代行医。她的祖父曾任太医院首席,祖父告老还乡之后,回到了凉州老家,并在凉州扎下根来,与凉州军营的关系很近。

汤沃雪自幼学习医术,熟悉各种药理和医经,对于跌打损伤、舒筋活络,她也很有一套方法。

她捡起那位武夫的手腕,摸到他脱臼的肩骨,叹道:“伤得不重。”

然后,众人便听“嘎嘣”一声,骨头就接上了。

另一位武夫向她抱怨,药膳太苦,味道太重,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

汤沃雪眉头一皱,破口大骂:“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爱吃不吃!病死拉倒!!”

汤沃雪的脾气很急躁,就像烟花一样,沾上一点火苗就爆炸了,炸得轰轰烈烈。她的鼻头还有几颗浅褐色的麻子,因此,她的朋友们戏称她为“小麻花”。

华瑶才刚进踏进医馆,就听见有人喊汤沃雪:“小麻花,你把金疮药放到哪里去了?我找好久了!”

汤沃雪一声怒吼:“没长眼吗?不都摆在桌子上!他爷爷的,迟早被你们烦死。”

华瑶轻笑一声,也跟着喊道:“小麻花?”

汤沃雪循声望去,只见华瑶一身锦纱长裙,裙摆绣着金丝牡丹,自有一种高贵的气度。她连忙整理衣裳,行礼道:“草民参见公主。”

时值晌午,医馆的大夫们要么在吃饭,要么在赶工。众人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华瑶就说:“诸位辛苦了,免礼,快快请起!官兵即将出战,跌打损伤、止血镇痛的药材都是重中之重,诸位要是缺了什么,务必告诉我,我来筹备。”

汤沃雪与华瑶初次见面,只觉得公主高贵又温柔,亲切又和蔼,她对公主很有好感,也努力收敛着自己,好半天没讲过一句粗鲁的话。

她低着头,继续分拣药材。

华瑶竟然走到她的身边,帮她一起干活。她万分惊讶,抬头望着华瑶,华瑶忽然问道:“你的小名,是小麻花吗?”

汤沃雪笑着回答:“公主,你别和他们学,小麻花是他们给我起的绰号。”

华瑶认真道:“你要是不喜欢,我立刻对他们下令,不让他们这样叫你。”

汤沃雪的笑意就没从嘴角消退过。她用干净的湿布擦

了擦手:“不用啦,我早就习惯了。”

华瑶好奇地问:“你的家里人,怎么称呼你呢?”

汤沃雪如实道:“阿雪。”

华瑶的语调极为婉转悦耳:“阿雪,阿雪,像这样吗?”

汤沃雪称赞道:“您的声音太好听了。”

华瑶却说:“是你的名字好听。”

冷风吹拂着医馆门口的布帘,华瑶的眼前闪过了一道身影,放眼整个军营,只有谢云潇的轻功如此高超,华瑶定睛一看,果然和谢云潇四目相对。

华瑶道:“我刚才想去找你,看到你在校场上练兵,我就没打扰你,你练兵练得不错,辛苦了。”

谢云潇看着那一堆药材,回应道:“过奖了,你比我更辛苦,分拣药材的过程相当繁琐,好在你能自得其乐。”

华瑶没听出谢云潇的深意。她伸出一只手,牵住他的衣袖:“走吧,你跟我去军帐议事。”

他们在附近的一顶军帐中开辟了一间密室,用以商讨军机。那密室的墙上挂着几幅地图,从路线到军阵,早已安排妥当。岱江沿岸的四个贼窝,分别被标号为甲、乙、丙、丁。

华瑶预计从“甲窝”开始剿灭,日子就定在贼寇下山采办的那一天。

第11章 酒酣仗剑问苍穹 只有老天爷晓得……

“采办”是三虎寨的黑话,意为“打家劫舍、杀农灭商”。

盗匪把人看作畜牲,男人是牛,女人是羊,小孩是鸡鸭。每当他们外出采办,必定要掳掠鸡鸭牛羊,残杀平民百姓,最后再放一把火,掩盖自身的行踪。

昭宁二十四年九月十四日傍晚,距离巩城西北方向七十里开外的高山脚下,三虎寨的盗匪骑马穿过密林,准备去巩城附近的村落“采办”。

这一支盗匪队伍的头目名叫况耿,年约二十岁出头,也是岱州本地人。

况耿的父母早逝,他吃着百家饭长大,自幼争强好胜、逞凶斗狠,加入了匪帮之后,更是恶性毕露,杀人无数。

岱州有一首民谣,词曰:“今夕农忙,储稻粱,劝耕桑。”

况耿把歌词改了,他大声唱道:“今晚秋收,杀公牛,奸母羊!”

众多盗匪笑了起来,有人说,他曾经用一把生锈的斧头割烂了一头年轻的母羊。还有人说,他特意带了一柄细剑,刺在公牛的身上,公牛浑身鲜血淋漓,就像一张漏水的渔网。说到这里,不少人哈哈大笑,他们又开始讨论,如何虐杀不服管的牛羊?

况耿声音低低地唱道:“今晚秋收,割人肉,晒渔网……”

他们都没念过书,他们嘴里讲出的话,真是十分直接,也是十分浅显易懂。

夕阳的余晖乱筛树影,华瑶静静地趴在树上。她屏住呼吸,听见了盗匪的闲言碎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卷宗上记录的文字,远不及她亲耳听闻、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华瑶的心跳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亢奋,她害怕自己一时失察,导致这一次剿匪失败。这种恐惧的感觉格外强烈,她不仅没有退缩,反倒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就连感官都比平常更敏锐。

那些盗匪走向了一棵茂盛的大树。

华瑶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向上抬,缓缓竖起食指,这是进攻的手势。刹那之间,箭雨齐发,残马嘶鸣,况耿大吼道:“有埋伏!杀他爹的!”

弓兵已经射死了十几个盗匪,鲜血洒在了地上,华瑶拔剑出鞘,纵身一跃,挥剑一砍,狠狠地斩断了况耿的去路。

擒贼先擒王,华瑶打算亲手活捉况耿。

天色昏暗,血气蔓延,那些盗匪的身上透着古怪。他们已经负伤了,却像是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似的,越战越勇,越跑越快。

况耿抬头,望见了华瑶,他没有丝毫恐慌,轻蔑地笑骂道:“老子逮到你了,老子把你活活弄死!”

华瑶跳上树梢,挺剑一刺,直刺况耿的命门。

况耿闪身一避,凌空翻了一个跟斗。他天生一副好根骨,又偷学了岱州各门各派的武术,在实战之中收获经验,他的身法十分灵活。

华瑶也察觉到了,况耿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此时此刻,周围又跑来了两三个盗匪,况耿与那些人合力夹攻华瑶,其中一人使出来的招式很是毒辣,他的剑刃直劈华瑶的额头。

华瑶右手使劲挥剑,飞快地挑开他的剑刃,他靠近了两步,华瑶左手转动匕首,瞬间刺穿了他的眼球,捅进了他的脑袋里。

此人的眼球完全破裂了,他的脑浆从眼窝里流出来,他竟然没喊一声疼,他翻转剑柄,劈砍华瑶的咽喉,况耿又跳了过来,刀尖刺向华瑶的后背。

华瑶心头一惊,她用尽全力,弯腰使出一个扫堂腿,狠狠地踢到了况耿的腰侧,况耿踉跄了一步,反应也慢了一拍,华瑶避开他们的杀招,迅速地逃到了树上。

况耿一边砍杀官兵,一边朝华瑶喊道:“你跑不了!臭三八,你下来!老子杀你个痛快!”

况耿拔出胯间的竹筒,往天上扔去,竹筒忽然炸开了,散发出浓重的青烟,这是三虎寨的信号烟!

远处的盗匪也看见了信号烟,他们身披铠甲,手拿长刀,从山洞里跑出来,跑向况耿所在的地方。他们约有四百多人,每个人都是一脸凶相,满身杀气,华瑶也不知道他们害死了多少平民百姓。

华瑶身边的官兵只有两百多人,官兵与盗匪的兵力相差太远,华瑶叹了一口气,大喊道:“众人听令,撤退!立刻撤退!伏击失败!伏击失败了!立刻撤退!!”

况耿哈哈大笑:“臭三八,官兵被我们打跑了!”

华瑶回过头,瞪了况耿一眼,她目光凶狠,恨不得立刻杀了况耿。可惜她的衣袖上沾染了血迹,显然,她已经负伤了。

况耿道:“别跑!”

况耿气焰嚣张,他的弟兄们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过片刻之后,他们集齐了六百多个人,连忙朝着华瑶逃离的方向狂奔,他们还想追杀官兵,活捉华瑶。他们兴致高涨,这一路上还唱着歌,跑了两里多的路程,忽然之间,剑光大亮,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那些盗匪立刻停下了脚步,他们惊讶地发现,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全是凶神恶煞的官兵,至少也有一千多人。

况耿这才反应过来:“官兵有埋伏!”

盗匪骂道:“贱货官兵!臭烂货!!”

燕雨听见他们的骂声,很是愤怒,这些盗匪,还真可笑,明明自己是贱货烂货,竟然还敢骂人!

燕雨握着一把长剑,冲向盗匪,大喊道:“杀!杀啊!!”

处处都是刀光剑影,华瑶并未参战,她坐在一棵树上,叹声道:“你给我把况耿活捉过来,我要活的。”

谢云潇在她耳边低声道:“全杀了算了。”

华瑶愤怒地用自己新学的脏话骂道:“杀他爹的,他的下场,我说了算,我要先把他抓住,再把他杀了,你必须听我的!”

谢云潇道:“卑职领命。”

谢云潇转动剑柄,飞掠而去,树林里吹过一阵寒风,他的攻杀之势极强,快如风驰电掣,发生在一呼一吸的瞬息之间。

等到况耿回过神来,谢云潇的剑风扫过了他的脖颈,他连忙倒在地上,迅速地翻了一个滚。

谢云潇翻转剑刃,猛砍一剑,横斩他的腰部,要把他当场腰斩。

千钧一发的关头,况耿看见了一小截衣摆,他认出来了,与他交好的一个弟兄,正要跑过来救他。

况耿一把抓住了弟兄的脚踝,把弟兄倒挂在自己身上,谢云潇的剑光砍下来,斩断了弟兄的两条大腿。

血水飞溅,溅到了况耿的脸上,况耿大骂道:“臭不要脸的,你杀我弟兄!”

话没说完,况耿的脖颈也被一条麻绳缠紧了。

谢云潇很想杀了况耿,但他知道华瑶还要审问况耿,他强忍着自己对况耿的厌恶,命令官兵把况耿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况耿骂骂咧咧:“杀了,你杀了我啊?臭不要脸的小白脸……”

话没说完,忽然有一道人影从树上跳下来,此人在况耿的身上重重地跺了一脚,只听“嘎嘣”一声巨响,况耿的腿骨都被折断了。

况耿浑身剧

痛,他眯着眼睛,隐约看见了,害他的人,又是华瑶!

他道:“臭……”

“臭”字才刚出口,华瑶又猛踹他的腹部,他浑身剧痛,呕出一口鲜血,华瑶吩咐道:“拿一块破布出来,堵住他的嘴。”

官兵把破布塞进况耿的嘴里,华瑶冷冷地看着他:“贱货,杀你爹的,你再敢乱说一个字,我活扒了你的皮。”

喊杀声渐渐平息了,官兵稳占上风,那些盗匪都被官兵一网打尽了。

盗匪约有六百多人,其中四百人被砍死了,还有一百多人身受重伤,活不久了,也被官兵当场处决了。

官兵在空地上挖出一个深坑,又把盗匪的尸体扔了进去,随着华瑶一声令下,燕雨泼油,齐风点火,土坑里烈火燃烧,冒出了滚滚浓烟,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倒也不是很显眼。

华瑶轻声道:“《大梁律》第八卷 第十一条,谋财害命之盗匪,不论男女老少,杀无赦。诸位慢走,你们这一辈子作恶多端,下辈子不能转世投胎了,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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