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 第7章

钟隐月回身,朝温寒和苏玉萤一挥手,示意赶紧迎进去。

二人秒懂。

钟隐月转身走了,他俩便迎了上去:“师兄师姐,里面请!”

-

安置好乾曜宫来的这群弟子,下午时沈怅雪便跪在钟隐月的矮案前,为他浅显易懂地简单说明了番天决大典往年的流程,以及草案都该如何去写。

钟隐月听懂了。

他在外面本就是个二十五的社畜,策划案这东西早已写过不少。听完大概的流程后,脑子里就立刻拟出来了一份初版。

他会,脑子里也有东西,写自然是写得出来的。

于是他叫弟子拿出了笔墨纸砚,二话不说就要开干。

温寒在一边磨墨,钟隐月铺开宣纸准备开写。

笔落下去半个字儿,沈怅雪眼尾一低,眼眸一瞥,立马发现了不对。

他默默抬起手来,拿过温寒手中的墨块和砚台,声音温和淡然:“我来吧。”

温寒愣住:“这怎么行?沈师兄是乾曜宫的……”

“不必计较那么多。”沈怅雪朝他一笑,“时候不早了,该用膳食了。你去看看吧,我有些饿了。说了这么久,也该给长老拿些果子来了。”

温寒恍然大悟,一想也是,就连忙离开,起身去别院看了。

钟隐月都没听出任何不对来,还捏着毛笔一字一字写着。

沈怅雪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沉默地为钟隐月磨墨,两人之间安静地互相做了一会儿自己的事。

沈怅雪的目光淡漠地落在宣纸上,眼神跟着钟隐月的笔画来画去了一会儿后,终于慢腾腾地柔声开口:“长老。”

“嗯?”

“您最好赶紧多练练字。”沈怅雪善意提醒,“画符箓的时候这样鬼画符,会出人命的。”

钟隐月:“……”

钟隐月写字的手一顿。

他挪开毛笔,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刚写出来的这一行字。

张牙舞爪,横七竖八,像老母鸡瞎啄的。

确实……惨不忍睹。

“也不要在弟子面前写字了。”沈怅雪又说,“玉鸾长老写的是一笔好字。”

钟隐月不想说话。

他沉默许久,终于憋出来一句:“是有点……丑。”

沈怅雪从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来。

钟隐月脸都红炸了:“别笑话我!”

“弟子不敢。”沈怅雪手上还在磨着墨,嘴上轻描淡写地提醒了句,“玉鸾长老写字极好,门内是众人皆知的。若是长老写这么一纸字拿上去,怕是会让旁人察觉不对。”

钟隐月搁下笔,把刚写了字的纸团成一团,在手里捏的咔咔直响:“上午这一遭,都看出来我不对了吧。”

“如今只是看出性情大变而已,尚可搪塞。”沈怅雪淡淡道,“性情大变也无妨,怕只怕被人看出长老已不是长老。若是被人发觉,定会被怀疑是夺舍。若再严重些,指不定还会怀疑长老是魔修或鬼修妖修的人。”

“到那时,只怕长老会有牢狱之灾,拷问刑打。”

钟隐月听得哆嗦了下。

和大部分修真文一样,这个世界里也有魔修鬼修等反派设定。

魔修、鬼修和妖修人人喊打,常年与天决门这等正派对立相杀,沈怅雪说的完全有可能。

“我知长老为人不坏,也相信长老所言。”沈怅雪说,“弟子愿为长老规避风险,还请长老听我一句规劝。”

钟隐月:“什么规劝?”

“不如,长老就说,手受了伤,故而此次草案由弟子代笔。”沈怅雪笑意吟吟,“自然,长老也得早日将字练好才是。”

“……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沈怅雪说,“如此一来,我还能和长老多待些时间。实不相瞒,怅雪也有些事还想细问长老,反倒是给长老添麻烦。”

他说话彬彬有礼,三两句的功夫就把由头揽到了自己身上。

钟隐月不好再推脱了,只好应声说好。

沈怅雪放下了墨块,将书案上的东西一件件拿过来,在自己面前摆好。

沈怅雪向他笑:“那么,这草案要如何去写,大典打算如何布置,还请长老一一细说。”

他笑起来当真是漂亮极了,钟隐月看得心神一乱,脑子里本想好的东西一时全散了。

他把话头答应下来,又支支吾吾了半刻,才重新整理好思绪,把话说出了口。

第7章

山间的雪,从白日下到了入夜。

夜晚的天间仍然雪云厚重,风雪呼呼地吹着,空中瞧不见半点儿星星。

夜已深。

玉鸾宫内,苏玉萤指尖泛起蓝色光芒。她抬起食指,在半空中利落地写了一字。

指尖划过空气,在空中留下了一抹印迹。

那是玉鸾宫所修的法术。

苏玉萤写成的一字漂浮于空,周身泛着蓝光。

如此写了“离火”二字后,苏玉萤反手轻轻一挥。那二字立刻向前飞出,化作火光后又飞了回来,落于她指尖上。

她捏着指尖上的火光,在宫内来回走了一圈,一连点上了**盏灯烛。

点上最后一盏,她甩甩手,甩灭了指尖火。

她回头。宫内稍远处的仙鹤屏风后的矮案边上,沈怅雪正襟跪坐,低着头写着东西。

而在他身边的长师——钟隐月却在百无聊赖地抓着苏玉萤刚送来的果子啃着,眼睛还盯着果盘里剩下的其他果子。

苏玉萤转身走过去,向钟隐月行了一礼:“师尊,灯烛都点上了,弟子先行告退。”

钟隐月点点头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苏玉萤出了宫,关上了门。

她走后,沈怅雪又低着头写了会儿,才开口说:“长老,在原先的地方是无需动笔写些什么的吗?”

沈怅雪跪在跟前写了一下午草案了,除了跟他确认和商讨草案就没开口说过话。

他太安静,钟隐月一直在发呆。

他这突然一张嘴,钟隐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沈怅雪不急不躁,重复了遍:“长老,在原先的地方是无需动笔写些什么的吗?”

钟隐月仔细想了想——还真别说,除了签文件,他确实好久都没亲自拿笔写东西了。

“算是吧,平时靠器具写这些,好久都没亲自动笔写过了。”钟隐月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怅雪嘴角含笑道:“是弟子冒昧。只是长老为人冷静,瞧着不像莽夫,应当是好生读过书的,一时好奇罢了。”

哦,好奇他写字怎么像狗爬。

钟隐月抽了抽嘴角,说:“我从前在学校……学堂,自然也是没少写过东西的,只是那处和此处不同,所用的笔更先进些,用不惯。”

“原来如此。”沈怅雪点着头,“那长老的字,原也是十分漂亮的吗?”

钟隐月想了想自己本来就狗爬一样的字,默默地又咬了一口果子,别开了脸。

沈怅雪又笑了一声。

钟隐月小声警告:“别笑话我!”

“弟子不敢。”沈怅雪说,“长老,草案完成了,请长老过目。”

身侧传来宣纸被抬起来的哗啦哗啦声。

钟隐月放下果子,回过神来。

他接过沈怅雪递来的一张宣纸,将上头所写的内容一字一字看了过来。

沈怅雪的字笔锋凌厉,极其漂亮,一个一个都像是提前被量过大小似的工整。

钟隐月忍不住连连叹了几声,夸赞道:“你这字是真漂亮啊,确实有笑话我的资格。”

“长老言重了,弟子不敢。”

“哪儿有,是真的漂亮。不用跟我自谦了,我就是想夸你,别拦我。”

沈怅雪刚张开嘴,要说的话却全被钟隐月这一句堵回去了。他失笑了声,无可奈何地点头:“是。”

挨句逐字地看完,钟隐月没看出什么问题。

虽说从社畜的角度来说,这草案还是有些略显青涩了,但沈怅雪他好说歹说还只是个孩子,是个弟子,倒也情有可原。

等到时候把草案呈上去,若是被问起来,就和掌门说一说情况,编点儿理由,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上玄长老在原文里就是个好说话的佛系人。

钟隐月又夸了他几句,将草案还给了他。

“就放在那儿吧,我改日就将东西交予掌门去。”钟隐月说,“我有些话要问你。”

沈怅雪依言将东西放好,回头便乖巧地低眉顺眼道:“长老请说。”

一提起这个,钟隐月就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他往沈怅雪身边一挪:“你也回去有几日了,这几日里可有留心到什么事?”

沈怅雪怔了怔:“何事?”

“乾曜啊!”钟隐月急得拍了下桌子,“你忘了?我那日特意跑到湖山亭去寻你,同你说的事!”

沈怅雪想了起来:“啊,弟子记得,长老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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