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有问题 第四章

当门铃声像催命符似地响个不停时,许幼薇恨不得拿把剪刀将电线剪断。

「来啦、来啦!许幼薇一手抓著满是洗发精泡沫的湿头发,一手忙著绑上浴袍的腰带,从浴室里一路滴滴答答地跑出来。

「真是的,又不能叫耿忻去帮我开门……」她叨叨不休的念著。「对呀,这家伙躲到哪儿去了?需要他的时候他偏不见鬼影,嗟!」

透过门上的安全孔望出去,她看见虾米灰头土脸地在外面跺脚。

她连忙打开门,劈头就是一个大问号。

「甭提了。」虾米气喘如牛,踏著重步,两只臂弯还大剌剌地左右晃荡。

「怎么啦?」许幼薇抹去流到眼楮中的洗发精,又回到浴室冲水。

「我在高雄演讲时,遇到一个乡村来的士财主,居然看上姑娘我的美色,说要包我。」虾米说得义愤填膺,那泼妇骂街的容颜,和萤光幕上人称高雅的星星公主判若两人。

「真的?」许幼薇从浴室钻出一颗湿淋淋的脑袋。

「更过分的是,他竟到处去放风声说我给他包。」虾米咬牙切齿地握住拳。

「所以……」许幼薇能想像对方的下场。

「所以我狠命地甩了他两巴掌,接著一扭——开车走人。」虾米洋洋自得地用莲花指弹弹双肩,浑似上面有著讨人厌的灰尘。

「过瘾!」许幼薇拍案叫好。

「结果我因为飙车飙得太累,下车时没注意,就把皮包、钥匙什么的全锁在车里啦。」虾米懊恼地躺在沙发上。

「我说嘛,你一向是连门都不敲,便直接用我给你的钥匙杀进来,何时这么懂礼数会按铃?」许幼薇用毛巾包住洗好的头发。

「别糗我了,我快饿昏喽。」虾米模著扁掉的肚皮,有气无力地撒著娇。

「你等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给你。」许幼薇说著便走进厨房。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耿欣愤愤不平的叫骂声。

抬眼四周探寻了一番,却不见他的身影。

她大概已渐渐习惯于他的形影相随,一下子没瞧见。

轻轻扬过的一阵风,她怔怔地盯著它消弭的方向。

「什么东西奇怪?」闻香而来的虾米倚在厨房门口问。

「小心烫呀!」许幼薇提醒。

但仍是慢一步,虾米呼噜噜地动著唇和舌叫著。

「哇,烫烫烫!」

许幼薇则替自己挤了杯新鲜柳橙汁,然后放松地坐下来,听虾米叙述此番演讲旅途中踫到的趣事。

由于最近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劳,因此她听得不是很仔细,直到虾米骤然沉色问道:

「我……唉……噢……刚刚洗澡,所以把它拿了下来。」她怎能告诉虾米,那玩意儿对她这位灵魂先生根本没用。

「你呀,就是不把我的话当话,到时出事可就来不及喽!」虾米对她的个性自是了如指掌,不用膝盖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把项链摆著当壁饰。

「嗯。」许幼薇不忍说出真相,实际上……已经出事」了。

虾米又哗啦哗啦地申诫一番,许幼薇陡然插口问:「虾米,你昕过耿忻这个人吗?」

「耿忻?你说的可是那位热心公益、连得两次台湾最佳建筑奖、去年还荣获总统召见、年初又名列台港女性同胞的梦中情人之一的耿欣?」虾米霎时神采焕发,褒得口沫四溅,仿佛他是她兄弟。

「他有这么厉害呀?」瞧虾米如数家珍的模样,许幼薇就晓得问对人了。

「岂止厉害,他长得又酷又帅、又高又有女人缘,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乱搞女人关系,大家对他的评价简直是好得乱七八糟。」虾米已将他奉为稀有品种。

「是吗?」许幼薇回答得不是很热切,她的思维早就飘到该如何去找出他的「本尊」了。

「你看看你又来了,我本来还在高兴你终于开窍了呢。」虾米快被她意兴阑珊的德性气炸。

「本来就是如此。」许幼薇点头。

「什么本来就是如此?秀,我这可不是在夸你耶!」虾米用玉指直戳她的太阳穴。

「那多无聊。」她兴致缺缺地掀眉。

「无聊?女人就是谈男人才会有得聊。」虾米恨铁不成钢地吠著。

「怎会不是?要不要我脱衣服让你验明正身?」许幼薇笑盈盈地勾著衣领。

「对,你很女人,但你是大女人。」虾米扯下许幼薇头上的毛巾,然后拉起她不到肩的学生直发。「别以为留个头发人家就会把你当女人,外面随便捡也有几卡车男人的头发比你长。」

「嗟,别用你的油手模我,我才刚洗好头。」她抢过虾米手中的毛巾。

「你该改变的是你的穿著,至于像小男生般的蹦来蹦去……省省吧,最好是熬到咱们私底下的时候再来蹦,还有哪,个性改一下,男人要的是小女人、小女人和小女人。」虾米苦口婆心地劝导。

「所以我说男人肤浅,只会看外表的假象,其实女人要漂亮太容易啦,五颜」八色涂涂抹抹,再套上一条柔媚的裙子……哈,单是这些就能把他们骗得死死的!」许幼薇不屑地冷笑。

「哦……真输给你,算了、算了,不和你辩,你总是有你自己的怪论调。」虾米一副孺子不可教也地叹口气出们。

「虾米说的是,你根本不像女人。」虾米走出去没多久,耿忻就冒出来对许幼薇说。

「你又偷听我讲话?」许幼薇吓一跳,手里正在擦拭的盘子不禁一松。

「我根本不需要‘偷’听。」耿忻于半空中接住,再让它安然落地。

「对,你的确不需要‘偷’听,你是光明正大的匿在暗处昕。」许幼薇拾起那只盘子,放回架上。

「我们的默契愈来愈好了。」耿欣笑道。

「少拍马屁,刚刚要你帮忙开门时,怎不见你出现?」许幼薇睨眼瞥他。

「爱说笑,刚刚那名灵异女巫在这里,我才不要出来呢。」耿忻投以白眼。「况且,门自动打开不是很恐怖?」

表在和她谈恐怖?这才是天大的爱说笑。「灵异女巫?」她想了几秒方意会他说的人是虾米。「不许损我的朋友。」

「看在她力捧我的分上,我暂且接受你的请求。」他践得二五八万似地。

退一步,他斜眼打量她,然后咋声摇头。「你真的应该多打扮打扮。」

「又来喽,你们两个今天是吃错什么药?突然都关心起我的外在仪容啦?」许幼薇厌烦地进屋并阖上门,那表示「非请勿入」之意。

他懂她的意思,于是在门外等她。

「不是我没信心,而是事实便是如此,男人根本就是低等又自私的动物。怕咱们女人能力胜过他们,故从古早以来就拼命欺压女人,连圣经上都把亚当吃只果的罪恶栽赃给夏娃。」她霍地从门缝里伸出忿愤不平的只果小脸。

「你还真能办。」耿忻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哼!我们的至圣先师孔子也说女人要守三从四德,但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同样是三和四。为何条件差那么多?」甩上门,她在屋内咆哮。「我就是不服气!」

「那又怎样?五千年的历中是你几句不服气就能推翻的吗……喔老天,你该不会想当单身贵族?」耿忻怪声吆喝。

「干么干么?」房扉蓦然向旁侧飞开,许幼薇已换下浴袍改穿睡衣。她臭著脸、插著腰。

「为什么不?我倒是很欢迎喔。」耿忻暖昧地眨眨眼。

「神经!」许幼薇骂完才察觉他的暗示,两颊不禁发烫。「你先搞定你自己再说吧!」

「反正你记住我的话没错。」耿忻意味深长的转个圈,然后不见。

「喂?」许幼薇对著空气高唤,耿忻并没有出现,她忍不住掀眉。「莫名其妙,昨天之前是赶他不走.今儿个却老是和我玩捉迷藏。」

语毕,只听见虾米抱了一堆书报、杂志在屋外嚷著。「幼薇快来唷,我没手开门呀!」

「你干么?搬家呀?」许幼薇大概猜出耿欣消失的原因了,她一连掷出诸多问号。

「休什么息?难得你对某个异性有兴趣,我当然要打铁趁热。」丢下书,虾米坐在地上喘气。「啊,重死我也。」她喘急地又怨了一句。「我知道你不看报纸也不看电视,那些书报杂志全都有耿欣的资料,你等下慢慢研究吧!」

「我该如何找到他?」她拿起一本以耿忻为封面的杂志。

英姿焕发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地吸引人,然而犀利的眼神却依旧是她初见时的孤傲。

「找他?」虾米夸张地用两手掬著颊诧呼。「我有没有听错?许幼薇坚定不移的心终于被男人掳获了?」

「你有病呀?」她拍掉虾米跟著探来的手。

「嗯,你没发烧,呵呵呵!」虾米笑得怪腔诡谲。

「你少三八好吗?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必急著否认,嘻嘻。」虾米挑著眉用肘部猛撞她,一双眼楮都笑弯了。「真有你的,啊?」

「我……」许幼薇欲哭无泪。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了解,好朋友是做假的吗?」虾米坞著嘴狡笑,挥挥笑,她欣喜雀跃地拍著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会帮你帮到底的。」

又是一阵怪笑,虾米才满意欢跃地离开。

许幼薇无奈地苦笑,其实虾米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可恶,又迟到了。」许幼薇拔腿跑著。

最近她越来越早睡,却越来越难醒,要不是耿欣尽责,她这下又不知要睡到民国哪一年了。

快步冲进电视台,没想到竟与转角那端来的人撞个满怀,她当场被反弹出去,拿在手中的一袋只果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哎唷!」她抚著哀鸣。

「对不起,你没事吧?」对方急忙关心地扶起她。

「啊?」这一幕叫人好熟悉,许幼薇不禁惶惑地寻向那声音,看看是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你没事吧?」他又问,猜测这清纯的美少女怎么一副被自己吓著了般?

「呃,我……」许幼薇神色迷惘地端详他。

单眼皮、直勾鼻、西装头和浓厚的日本味,怎么看都和耿忻长得不一样,她有些怅然若失。「啊,不是。」

于是?」对方不解,他将捡起来只果递给她。

见许幼薇仍是一脸茫然,他以为她是没听懂他的话,于是温和的笑著。「我是指不小心撞倒你的事。」

「嗄,什么?」一阵冷风从脚下吹过,许幼薇倏地惊醒。「喔……是我自己没注意看路。」

「哪里,我也有不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钟德民,我们……是否在哪儿看过?」

「没有。」许幼薇斩钉截铁地摇头。

她才刚觉得他不错呢,起码两人巧遇的情节和她先前与耿欣的雷同,但若自以为帅就可乱钓马子,就令她倒尽胃口了。

或许是她多疑,她直觉耿忻必在某处击掌称快。

「不不,一定有。」钟德民仔细认真地想著。

忽然一颗只果从袋里跳出来砸上他的脚,他暗叫著疼,拾起那颗只果,他纳闷地看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

「谢谢你。」许幼薇知道肯定是耿欣在暗中搞的鬼,她忍住笑意抢回那袋只果,然后越过他往摄影棚的方向去。「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我就快想起来了。」他不放弃地尾随在后。

许幼薇登地旋转脚跟与他面对面,才想赏他一顿排头时,她赫然瞥见平空变出一粒棒球,正狠劲儿地朝他的脑袋丢来,她大愕,为避免伤亡,她忙不迭将只果塞给他,并推开他大叫——「小心!」

钟德民当场摔坐在地,许幼薇则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接住。

「呃——这——哪来的球……」钟德民看得目瞪口呆。

幸亏她以前是垒球校队。

许幼薇蹙眉娣著球飞来的方向,不用想也晓得那个顽皮的小朋友是耿忻。

「小朋友?」钟德民两眼圆睁,除非他真的眼花,要不然他瞧了半晌,怎么只见到他和她呢?

「我先走了。」许幼薇神色自若地捡起再度掉落的只果。

「你干么要救他?」耿忻冷不防地冒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俨如坐在钟德民的头顶。

「你……」许幼薇忘了别人看不到耿忻,一时讶异得说不出话。

「怎么啦?」钟德民好奇地仰望自己的上方,她惊骇的神色活像遇见鬼。

「他看不见我的。」耿欣做鬼脸。

「没事。」许幼薇松口气,连忙闭上张大的嘴。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薇薇上菜’的那位美丽主持人!」钟德民热情地握著她的手猛摇。

「拿开你的脏手。」耿欣愠怒地骂道。

许幼薇在他有动作之前,便先抽回自己的柔莠,白了他一眼,她笑著对钟德民说:

「我——」钟德民胭腆地模头。

「谢谢。」不管对方是否客套,但哪个女人不喜欢人家赞美?许幼薇当场听得心花怒放,见他不时左右张望,她还以为他发现了耿忻。「怎……么……啦?」

「哦,没事,我只是觉得冷气忽然变强了。」钟德民说。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她以余光警告耿忻。

「这……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或许我们可以一块儿喝杯茶、吃顿饭。」他第一眼看到电视中的她,便被她亲切、不做作的笑容和台风所吸引,如今能有机会认识,岂能不把握机会?

「不要理他!」那厢耿欣已愤然掀起一股冷风。

「好,再联络。」许幼薇仓卒地在名片被吹走时抓住,接著匆匆跑开。

一踏进家门,耿忻立刻显影,嘟喽的语调和霸占的表情,犹若正在捍卫心爱玩具被夺的小男孩。

「你又知道了?」许幼薇相信要不是她下了最后通牒,他也不会憋到现在才发作。

「什么美丽、漂亮、有空或许一块儿喝杯茶……哼,白痴也看得出这是他泡妞伎俩。」耿忻嗤之以鼻。

「你的意思是我比白痴还不如喽?」许幼薇反唇相稽。

「我意思是他泡妞的伎俩很白痴。」耿忻怨气冲天地撇著嘴。

「你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吗?眼前好不容易有人找我搭讪,你却来破坏?」许幼薇好笑地问。

「我说过会养你嘛。」他脱口而出。

「怎么养?喂我吃空气啊?」许幼薇先是一楞,继之大笑,但不可否认的,他的话深深触动她的心房。

「我……」是呀,他连自己是谁都不太确定,他回不回得去自己的身体也是个问号,他凭什么说出那样的大话?对于自己是基于什么心态来说这话,他其实也不太清楚。

「你……该不会是嫉妒吧?」许幼薇歪著脸开他玩笑。

「嫉妒?」她俏皮的娇相害他神魂荡了好一下。

「对,不然你干么恶作剧?」许幼薇嘲讽。

孰料一语惊醒梦中人,耿忻猛然透悟方才他那些幼稚的捣蛋举止,全是因为嫉妒,刹那间他明白,原来在她适应他的同时,他也习惯了她的陪伴。他无法想像没有她的日子,他会多么的孤单寂寞,就像从前一样……

从前?他不记得从前,可他却记得被孤寂侵蚀的感觉。

恐惧顿如移山倒海般涌来,他恍若极须受人保护般地蜷缩著,慌惴的面容不安地喊著。「不要,我怕!」

「什么?」许幼薇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我好怕孤单,我好怕寂寞。」他也不懂为何他仅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被悚悸吞噬,却毫无抗拒之力。

「喔,耿忻。」在他光鲜的外表里,他到底是过著怎样寥落的生活?许幼薇心疼地想紧搂他,但两臂圈住的只是一团大气。

「不!」耿忻大叫一声,又从另一方钻出来。他不该表现得如此懦弱,他应该是坚强冷酷的铁汉。

「耿忻?」她试著靠近他,他仓皇失措的样子吓到她。

「我没事。」他显然镇静了许多,几乎教人看不出他一秒钟前的无助。

语毕,他幻成一缕萧瑟的阴风散失在气流中。

「耿忻?」许幼薇伸手去捉,却什么都没捉到。

望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她难过得想哭,思及那双和初见时一般沉郁的哀眸,和被打乱的心湖,怎是「忘了」两字就能抚平的呢?

要不是池里变冷的水使她直打哆嗦,许幼薇差点在泡澡时睡著。

「哈瞅……奇怪?我最近又没有特别忙,为何老觉得又累又困?」猛然的喷嚏让她清醒了不少,她急忙从浴白内爬起。

哗啦啦的水珠沿著她的胴体曲线滴在浴室的瓷砖地板表面,她伸手想拿毛巾来拭身,不料脚下一滑,她砰一声重摔在地,后脑勺还撞到浴盆的边缘。

「哎呀!」她痛得大叫,一阵晕眩让她站不起来。

「我怎么这么背?」她暗忖。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登时愈想愈烦,愈想愈觉得倒楣,她倏然感到难过,忍不住鼻头一酸,干脆坐在原地抱著自己放声嚎啕。

「怎么啦?怎么啦?」耿忻啪地出现在她旁边,既关切又怜惜地问。

「人家……滑了一跤……」她抽抽噎噎地说。

「很疼吗?」他感同身受地锁著眉,瞅著她扑簌簌的泪水.他的心跟著揪紧,他多想替她吻去那些清泉啊!

「废话!」她迁怒地喔骂。

「好啦,你瞧你哭成这样,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怕别人笑?」他故意逗她。

「人家我年纪哪有一大把?况且这里又没有别人。」她哽咽地回驳。

「唷——脏小表,你的鼻涕都流下来了,好恶心呀!」热烘烘的暖流霎时充塞他的肺腑,她不当他是「别人」。

「什么恶心?」被「真鬼」骂「小表」令她不服气。「我才不会流鼻涕呢!」

话虽如此,她的手背却已举到鼻唇间轻擦,然后她意识到被骗,抬眼又瞥到他俊颜上的窃笑,她于是耍赖地哭得更大声。

「好嘛,是我不对,你别再哭了啦!」他软软的语调,倒真像她会摔跤是他的错。

「本来就是你不对。」她不是个会撒娇的女人,但不晓得为何,在他的面前她就是禁不住想跟他任性一下。

「是,我承认,不过先让我扶你站起来好不好?」他出色的五官满是说不尽的宠溺。

「不要,还好痛。」心不由得化成一滩水,她偷偷地想著,如果能靠在他的怀里,感觉该有多好。

雹忻当然「听到」她的意念,他发现他亦有相同的想法,只可惜在他回到本体以前,他什么也不敢奢求。

压下强烈的欲望,他将口气放得好柔好柔,活脱像哄小孩般地问她。「乖,不哭,你告诉我,摔疼哪儿喽?」

「我摔到……嘎——」许幼薇顺手指向自己的,此刻惊骇到她的一丝不挂、身无寸缕。

由于刚刚事出突然,他的出面关怀对两人而言又是那么地理所当然,故彼此均一时忘了她原先是在洗澡,如今经她的提醒,他才注意到她的旖旎风光。

「啊!」他呆若木鸡地大喝一声。

「你还看?」许幼薇仓促地用毛巾披在身上,粉腮全红的她不知该骂他或是安慰他,他看起来受到的惊吓竟比她还大。

「哦……哦……我……对不起……我……先……我……出去……」貌似潘安的面庞急遽转到别处,耿欣语无伦次地越过墙壁跑出去。

「真是的。」她应当羞愧、发怒和尖叫,可是她没有,反而抖著肩膀在笑。

思及他俨若做错事的孩童表情,她终于噗哧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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