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一直静默一旁的徐芙芯竟然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这可能致命的一枪!
当她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一刻,凡皓裴简直恨得想杀人。
他在庄园的专属医疗室外,不停的来回踱步,额上的青筋几乎要冲破表皮,那焦灼、暴怒的心情使得身旁的所有人全都处在噤声状态,没人敢在此刻提起张子扬已逃逸无踪的事。
当然,徐茵荭除外。
「你是怎么保护我姊的?怎么会让她受到枪击呢?」徐茵荭不理会凡皓裴脸上的伤痛,怒气冲冲的指责。
「是我的不对。」如果他的警觉性高一点,如果他不那么轻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你居然让她在你面前受伤!我姊可是细皮嫩肉的,怎么禁得起这样的伤痛?还有,你们居然让张子扬给跑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你们怎么可以让他给跑了?要是……」
一旁的成钢看不过去,跳出来说话,「张子扬非常狡猾,让他跑了,你以为我们愿意吗?还有,用膝盖想也知道老板可以躲过那一枪的,要是你姊不扑过去,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这是怪我姊鸡婆,没事找事做?!」徐茵荭转头,怒瞪那个好事的成钢。
「喂,徐茵荭,你讲话有点道理……」
「你们别吵了!」凡皓裴吼道。
此时,庄园内的专属医师一脸疲惫的推门而出,凡皓裴一个箭步就奔到华谦的跟前,一把提起他。
「她怎么样了?」声音里全是急切与担忧。
「还好,没想像中严重。」华谦将凡皓裴的手拨开,抚抚自己被弄皱的领子,以平静的口吻回答。
「还好?她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还好?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检查?」凡皓裴如野兽般地咆哮,吓得一群人瑟缩了下,都以同情的眼光注视著华谦,当然是没人敢伸出援手。
就连徐茵荭也不再多说话。
闻言,华谦眉头微抬,凉凉地说:「她的伤比起在座各位曾受过的,算是最轻的,死不了,当然还好。」华谦的唇微扬,仿佛在看稀有动物般地直视著凡皓裴。
厚!他的好友居然为一个女人大动肝火,真的是可谓稀奇,百年难得一见啊!
「你给我说清楚,她的伤势到底如何?」凡皓裴的黑眸犹如利刃,就要将华谦给千刀万剐。
就算伤势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曾受过的伤还轻,以她一个弱女子,又怎承受得起呢?
一想到她的伤,他的心就狠狠地揪痛著。
「就说她死不了!」华谦不怕死的耸耸肩,不理会凡皓裴那杀人般的眼神,迳自瘫在沙发上休息。
「华谦,你最好马上停止这无聊的把戏,告诉我她的实际状况,而不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要不然我不保证你能看得见明天的太阳。」凡皓裴沉声怒道。
「说就说,那么凶干什么?」依凡皓裴已经濒临疯狂边缘的状况来说,为自己,他只好收起玩笑心,乖乖地招了。
「幸好夜够黑,他的枪法不那么准……」感受一道道恶狠狠的目光,华谦发现自己已经快成为群体围剿的对象了,连忙舍去赘言说重点。
「很幸运的,子弹是从腹部旁擦过,经过我高明的医术冶疗,当然是没什么大碍,可是……」
「可是什么?」凡皓裴忍住痛扁华谦的冲动,咬牙地说。
华谦一跃而起,来到凡皓裴的身边。「她的身子骨弱,再加上她对部分药物过敏,恢复状况恐怕会比一般人慢,其余一切状况良好。」
「真的?」
「过几天就好了。」华谦拍拍好友的肩。
「那就好。」凡皓裴登时松了口气。
「你很在乎她?」华谦正经的看著他。
「没错。」凡皓裴回得明快,毫不掩饰。
「就因为她救了你?」华谦扬眉。
「不,我绝对不是因为她帮我挡子弹而在乎她,我爱她甚于爱自己,她是我这一生一世唯一想珍爱、疼宠的女人。」在他的心中,她早已是他的妻了。
在场除了成钢、成铁外,大伙儿为凡皓裴如此露骨的话目瞪口呆。
徐茵荭则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好珍惜她。」语毕,华谦头也不回地离开。累了一个晚上,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休息。
至于发生在好友身上的风花雪月,一点都不关他的事,他的心早已像隆冬的雪,冰冷得再也融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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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事情办得如何?」凡皓裴闪著寒光的黑眸直瞪著成铁。
「羽宸已经照你的意思,制作了一个类似‘快感’的病毒,送给张子扬的买家,使得他们的电脑系统大乱,现在气得直跳脚,另外也放出张子扬将‘快感’多卖的消息,据了解,那些曾秘密参与竞标的买主目前互相猜忌,全都展开搜捕张子扬的行动。」
这招借刀杀人真是高啊!
他们根本不需费力气,就能轻易的除掉张子扬这个商业恐怖分子!
「要不是杀人要偿命,更会脏了自己的手,我真想亲手宰了他!」凡皓裴眸光狠厉,语气极冷。
消息一放出,就算他不出手,张子扬也难逃那些买家的围剿,下场--啧啧,怕是非常难看。
「他边跑路边放话要你好看。」成铁笑道。
「他要是胆敢出现在我面前……」凡皓裴冷峻的黑瞳闪过一抹杀气。「哼,我会让他后悔曾经见过我!」
「那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呢?」成铁问。
「保持警戒,等消息。」
「不主动追击吗?」
「有人会做,我们又何必参一脚?没必要将血腥暴力的工作往身上拦。」凡皓裴冷笑。
「说得也是,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也够忙的了。
成铁颔首,转身离去,在大掌转动门把之际,凡皓裴的声音再度传来。
「对了,要成钢帮我办的事情如何了?」一改方才的冷峻,凡皓裴刚毅的脸尽是柔情。
「啊?!」成铁为之一愣,对老板的瞬息万变。
爱情的力量也未免太厉害了吧!
「到底办得如何?」星眸微眯,他不许这件事情有半点差错。
「我保证,一定依照你要的准时完成。」一想到老板交代的事,成铁不禁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幸好,幸好这差事是落在成钢身上,要不然成铁一想到自己抱著老板要的东西,身子就忍不住一阵颤抖。
「那就好。」凡皓裴满意地勾了下唇角,抬眸将视线投入窗外的黑暗,眸中闪烁的光亮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成铁走后没多久,徐茵荭跟著进入书房,怀中抱著一只牛皮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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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徐芙芯麻药未退,仍沉沉入睡。
原本粉嫩的脸庞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曾经红润饱满的唇如今却毫无血色。
凡皓裴脸上闪著自责、内疚与心疼,他轻抚著她细致的脸,顺著柳样的眉、翘挺饱满的鼻,一直到圆润的唇。他轻轻的摩搓著,回想著那沁人心田的蜜汁、那令人心醉神驰的馨香……
方才,趁著徐芙芯尚未苏醒之际,徐茵荭来找他长谈一番。
从徐茵荭所带来的本子中,凡皓裴得知,徐芙芯将这五年来对他的思念全部集结成册,成了一本「相思专辑」。
这让他欣喜若狂,原来这五年来他们俩都是如此用「心」在爱著对方,虽受时间及空间的阻隔,却一直将彼此放在心里。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光有爱是不够的,如果少了信任,那爱情这条路又如何能走得长久?
而徐芙芯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相信爱情!
从徐茵荭那儿得知,她们的父亲背叛了母亲,徐芙芯好友的老公迫于现实而离弃了糟糠之妻,还有徐芙芯周遭的同事老被男友给抛弃……也不知道为什么,徐芙芯老遇上不幸福的人,所以长期在环境的影响下,也难怪她对爱情失望,没啥信心了。
对于这个问题,凡皓裴并不担心,只要徐芙芯愿意给他机会,他非常有信心能突破她的心防。
因著凡皓裴的抚触,徐芙芯悠悠转醒,两眼浑沌迷蒙地看著眼前一脸担忧的他。
她艰涩的蠕动嘴角,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睁著一双迷蒙的眸子,疑惑地看著他。
「你醒啦,是我吵醒你的吗?」他的声音轻柔,温柔得让人以为是一场梦。
徐芙芯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说出话,却苦于喉头干涩,无法如愿。
「你刚醒,还很虚弱,还是别说话得好,乖乖闭上眼楮好好休息,知道吗?」见她如此虚弱,凡皓裴心中一阵不舍。
她并未闭上眼,美眸直直地盯著他瞧,眸中闪烁著忧虑。
「你的伤并无大碍,静养几天就会好。」以为她担心自己的伤势,他连忙解释。
「你……水……」徐芙芯美眸中的忧虑并未减少,一迳地在他身上四处搜寻。
「水?你等一下。」凡皓裴倒了杯水,怕移动她会引起伤口疼痛,所以喝了一口水,以口对口的方式她。
这个举动使得原本脸色苍白的徐芙芯美眸圆瞠,脸庞霎时变红,脑袋一下清醒过来。
「你可以扶我起来。」滋润后的喉咙虽能发出声音,却还是显得有些沙哑。
「怕弄疼你了。」他轻抚著她的脸,相较于之前的没血色,对于她现在的红润,满意极了。「还要喝吗?」
「你扶我起来,我可以自己喝。」虽然彼此已有亲密关系,可这样的喝水法,她无法接受,觉得很怪。
一我怕会扯痛你的伤口,如果你要喝,我可以喂你。」现下,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种亲匿的喂水方式。
「那我不要喝了,都是你的口水,好恶。」她连忙嗔道,小脸全皱在一块儿。
「你又不是第一次吃我的口水,现在才说恶心,会不会太慢了?」凡皓裴轻捏她的粉颊,状似生气地斜睨著徐芙芯。
「那不一样嘛,你扶我起来啦,躺久了背好酸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对他撒娇。
「好吧!」凡皓裴自然是顺应了她的要求,轻柔地将她扶起,帮她弄了个舒服的靠垫,并将放了吸管的水杯移到她面前。
「你没事吧?」喝了杯水,润了润喉,徐芙芯觉得舒服多了。
「有你保护我,我怎么会有事?」凡皓裴笑道,为她拭去唇边的水珠。
「你这是消遣我啊!」当她发现歹徒扣下扳机的刹那,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驱使著自己向他冲去,为他挡去灾难。
她只知道,她不要他受伤、不要他死。
直至那一刻,徐芙芯才觉悟,自己在乎他更甚于自己,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更不可能离得开他。
「为什么说我消遣你?」凡皓裴疑惑地瞅著她,不懂她为何这样问?
「在我跑到你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发现自己太冲动了……」她认真地凝视他。
「你是太冲动了,你有没有想到后果?」凡皓裴数落。
「那是本能反应,怎么会想到后果?」
「既然如此,为何又后悔了?」
「当然后悔,因为我发现你根本可以闪过那一枪。」徐芙芯懊恼地说。
「猜的?」凡皓裴眉微扬,跟著坐上床,轻轻将她拥抱入怀。
「在我跑到你面前时,发现你的脚步轻盈,以距离来算,你已闪过那颗子弹。还有,若不是你折返拉我一把,我的伤恐怕是更严重了。另外,那时要不是我突来的阻挡,你恐怕已经捉住歹徒了,对吧?」她一口气说完。
她猜,如果时间重新来过,她仍会这么做,然后在事后的现在……后悔。
后悔自己的冲动坏了他的事!
凡皓裴愣愣地看著她,事情发生不过在转瞬间,她居然能观察出如此细微的小动作。
她那观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他不禁轻叹,如果在面对感情时,她也可以这么聪敏,那欧阳翎的事件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你一定笑我笨,对吧?」见他惊讶不语,她敢肯定自己说对了。
「我怎么可能笑你笨?你会出自本能的挡在我面前,就表示你非常在乎我,我真的真的非常感动。不过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感谢你帮我挡了子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别这么做,我根本舍不得你痛,多希望受伤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凡皓裴将她锁在怀中,紧紧拥住。
为了他的话,徐芙芯全身一震,抬眸一接触他炽热的眼神,她的心猛地狂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此回答。
她好想拥有此刻,好想拥有这个男人,好想独占他的温柔。
如果欧阳翎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也要将他给套牢,那她呢?
既然欧阳翎和他之间并无任何婚约,也非男女朋友,那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之前,她的心不大,只想拥有片刻的温柔,那就够她感到幸福了。
然而现下对她而言,只拥有片刻似乎不够,她的心早巳变得贪得无厌,只想汲取全部。
可是她能吗?
而他呢?
他的爱是一时,或者能永久?
「在想什么?」看出她脸上的疑惑,要博取她的信任,他恐怕得多加加油!
「没有。」徐芙芯摇头,不去多想那扰人的事情。
「那怎么不说话?累了吗?还是不舒服?」他决定要释放更多的温情将她包围,让她无法逃离他的身边。
「你别担心,我很好。」她的精神状况还不错。
「你才刚醒,我不该让你说那么多话,更不该让你坐这么久,应该让你多多休息。」他一边说,一边动作轻柔地让她平躺在床上。
徐芙芯原本想抗议,却在看见他的黑眼圈和疲惫的脸时停住。
「你一直没休息?」对于他的细心呵护,她真的感动不已。
「你陪我一起睡,我就休息。」换他对她撒娇。
「好。」她唇微扬,轻声答道。
「乖,闭上眼楮,要一直陪著我喔!」凡皓裴很快地滑进被窝里,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拥入怀里。
或许是太累了,没多久的时间,凡皓裴已呼呼大睡。
随著凡皓裴的呼吸逐渐规律,徐芙芯缓缓张开眼楮,看著他的睡颜,静静听著他的心跳。
一种幸福、甜蜜的感觉盈满她的胸口。
此刻,对爱情的不信任,因为他的存在似乎正渐渐消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