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君折心 第六章

迷迷??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斗及一轮明月。

茫然的眨眨双眸,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难忍的痛感她才回过神。

对呀!她是教人给伤了手臂,是谁救了她?印象中似乎有个翩翩公子拔扇相助,帮她挡住上官虹儿,本想出声叫阵的,却迷糊的失了意识。待她醒来就是眼前这副景象了。

怎么会这样?黎韵容万分不解的咬著指头。

「你醒了?」楚语澄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冷寂的视线直望住星空。

他知道她没事。

愣了愣,黎韵容脱口道:「是你救了我,我以为你——」

她怔然!微启朱唇,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伤口已包扎过,应该是没事。」那道伤口说深却不见骨,说浅却流了一大滩血,为了保险起见,他点了她的昏穴。

黎韵容黯然的将头搁在双膝上,「你干嘛救我?干脆让我被上官虹儿打死算了,你省得麻烦。」

「别胡说。」楚语澄轻斥。

「我哪有胡说,你一定很讨厌我这般黏你吧!你嘴巴不说,可我明白。」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原以为他终究会喜欢上她,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袭上心头。

「你真的想太多了,容儿。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的回到你家人身边,毕竟人心险恶,一个女孩子在外所遇到的危险难以估计,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单纯。」

懊怎么说才能打消她游历四方的念头?他词穷技穷,真的拿她没法;而他又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这样她反而不安全。

季家堡不能待了,这个城镇也待不了,因为任独欢的出现及任务的变更,所以他打算往南;而多了她就多了一份考量。

「所以我才要你陪著我啊!有你在,我想我会很安全的。」双眸直瞅著他,黎韵容说得好不幽然。「我是真的喜欢你,楚哥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楚语澄默然,冷寂的双眸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不敢吭上一声,怕的是心底深藏的情感会倾泻而出。更不敢奢求她的喜欢会是另一层次的情感。

他明白她的孩子心性尚未懂得男女之情。

「容儿真的很喜欢你,希望楚哥哥能一直陪著容儿。」她微皱著俏脸哀求。

「跟著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可知我是谁?来自何方?我会连累你的。」

「一个没有明天的人,你跟著干嘛?」他竟有些自嘲。

「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俏脸上有著不可撼动的坚决。「况且我有武功,我可以保护你呀!」

一股暖流自楚语澄心底流过,使他萌生怪异的感觉——她竟然想保护他?

靶动之余也不免觉得好笑。自小他就在残月楼那冷酷的环境长大,至今也有二十余年了,何时需要让人保护来著?堂堂「杀手风云录」里排行第十的杀手,需要一个武功不及他的女子保护?

哀著额头,他竟大笑了起来,笑得久久无法遏抑,笑得狂恣,却多了些微的悲怆。

黎韵容当场愣住了。

「楚哥哥,你笑了耶,虽然你笑得奇怪,可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耶!」

倏地,狂恣的笑容凝在嘴角,双眸闪过自我嫌恶的光芒,不消一秒,他已恢复一贯的冷寒。

完了,她不禁暗自撇撇唇角,这楚哥哥说变脸就变脸,实在满难侍候的!

登时,水盈的双眸直飘向星空,心思霎时转变。

「唉,你瞧,今晚的星星好多、好亮,很美吧?」

「嗯,美得令人心折。」却也令人心生惆怅,无端的他又暗叹了口气。

或许是被这一片的星光感染些微的伤感吧!她竟有一丝伤怀感触,不禁幽叹道:「从小,我就爱躺在草地上仰望著闪亮的星星,望著那点点亮光,心中总有著难以言喻的平静。你知道吗?楚哥哥,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对著星星许下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的愿望,只是它从来没有实现过。」

「哦?」

冷邃的眸光淡淡的锁住她那仰起的容颜,心不自觉的拧了下。

很少看她这般的伤感。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和舅爷生活在衡天山的清境小筑里,虽然生命里有疼我的舅爷跟蓝鹃姐姐、紫嫣妹妹陪著我,可欢乐无忧中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令人觉得感叹——是我不知足吗?亦或是想要的太多?」黎韵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嘿,别急著同情我,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多了不起的事,只是偶尔想起来会有些遗憾罢了!」

湛黑冷清的眸光在瞥及她欢颜下的好强时,几乎冲动得想上前拥抱那单薄的娇躯,但他终究还是止住了心中翻飞的渴望,只是丢了件披风盖住她的双肩。

微微怔然,顿时她笑开了颜。

「你真好,楚哥哥。」拥著有他淡淡味道的披风,黎韵容觉得好温暖,仿佛少了一角的缺憾也被填满。

「容儿真的好喜欢你们啊!因为你们是真心待容儿好,像舅爷、蓝鹃姐姐、紫嫣妹妹……当然还有你。楚哥哥,容儿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容儿——你不会懂的。」痛苦的别过脸,不想再跌入她那令人心怜的瞳眸中,那会让他失了理智。「你只是一时的情绪使然,往后你就会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意义及心情,我不过是你偶遇的过客罢了。」

「不,楚哥哥我懂,我一直懂得。」她急切抓紧他的衣袖,「喜欢一个人就是想一直待在他身边不是吗?我喜欢你所以才老赖著你;喜欢你才讨厌上官虹儿缠著你呀!」

楚语澄为之哑然了。

「容儿,你还不懂。」男女之情对她而言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解释清楚的,而他又该如何启齿?

「我懂,楚哥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不再是无知的小孩子了。」

楚语澄却无奈的逸出长长的叹息。「很多事是很难一次弄明白的。」她历练尚浅,只怕她是一时迷惑,待时间一久自然理得清。

黎韵容半黯著脸庞,「你是讨厌我吧!不必拐弯暗示,我很坚强的,你不必担心。」

「谁说我讨厌你?」若是如此,早在她黏上来的那一刻他就轰人了。

就是因为挂心,就是因为那一抹该死的在乎,他才一次一次的任由自己放纵沉沦,总以为自己下次可以狠得下心斩断情丝,可一次次的心软竟成了一种无可救药的习惯——

他该如何收尾?失落的心怕是找不回来了。

「不讨厌就是喜欢?!」自行演绎的结果令她乍现一丝窃喜地直瞅著他瞧。

「你是个讨喜的姑娘。」不忍使她失望,楚语澄的回答相当避重就轻。

黎韵容嘟哝著道:「反正我喜欢你的心情不会变,不管你是什么人,喜欢就是喜欢,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喜欢我的。」

「容儿,你真傻。」傻得令人心疼。

黎韵容却笑了。「楚哥哥,我才不傻呢!」

等到他被她拐回清境小筑时,他就会知道她有多聪明。

「容儿——」欲说出的话哽在喉头又咽了回去,他好想对她说出他的身份来历,或许这样就能打消她跟著他的念头,可又怕吓坏纯真的她;更私心点想,他怕坏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呵!何时自己竟这般的在乎她?

原以为自己已无情爱,原以为自己心已死——如死水般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涟漪,本想就这样如死尸般过完一生;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内心里也有著凡人的渴望,想平静地过著男耕女织的日子。

可能吗?残月楼不会放过他的,师父不会饶他的,世俗的眼光必也容不下他,仇家更会如浪涛般汹涌而至,届时日子只会更狼狈不堪,离平凡只会更遥远……

而她的舅爷,她的姐妹又放心将她交付于他吗?

不该奢望的,奢望过头就成了异想天开,他楚语澄何曾如此?

自从遇上她后,他的自持全出了轨、破了戒,超乎他想像的快速。

而答案是他一直不愿去探究的。

「楚哥哥,答应容儿,不要抛下容儿好吗?」黎韵容极没安全感的要求著,生怕捉不住似风如云般的楚语澄。

深深的凝望著她,他咬著牙不作任何回应,任她眼底的盼求灼痛了他的心——

心,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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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那白衫男子和翠衣女子偕同走进客栈时,任独欢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暗自打量著。尤其是那位白衫男子,他直觉似曾相识,像是打过照面似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至于那位容貌惊人的姑娘就可以不必费心了,他曾从上官虹儿手中救她一命,只是回首时佳人早已失了芳踪。

这不打紧,最重要的是那位白衫男子。

一踏进客栈,楚语澄就发现有道审视的眼神直盯著他和容儿瞧。原以为是容儿的美貌引起某些心猿意马的男子频频打量,可这道若有似无的眼光却令他心生怪异。

长期的训练及经验累积下的警觉告诉他这道注视不单纯,来人必定也不简单。

两人坐定后,那人的视线未曾收回,楚语澄也回以不露痕迹的打量,才赫然发现那人正是正邪不明的任独欢。

「楚哥哥,怎么了?」黎韵容也感觉到有一股诡异气氛环绕,不明所以的在他的耳边低声问道。

「没事。」回她一抹安抚的目光,他若无其事的喝著茶。

她却蹙起了秀眉,「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有种被盯住的感觉——是我多心吗?」

她的感觉还真敏锐。「容儿,没事的。」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楚语澄并不想让她知道他们被任独欢盯住了。他尚不清楚任独欢意欲为何?

「是吗?」皱皱鼻头,她仍有些不安心的四处张望。

「别杞人忧天了,容儿,快点吃吧!早些歇息,明天还要赶路。」

因为任独欢的从中作梗,李轩逃往平霸镇只不过是个唬人的幌子,真的藏身之所是往南的一个小村落;这是那日街上的小贩所传递来的消息,而白忙一场的季无昔和石笑情亦已在组织的通知下赶往小村落,待日后三人会合好完成任务。

等任务终结,他就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安全的送她回清境小筑。

见他一副安适自得样,黎韵容也只得耸耸肩,或许是自己太过于神经兮兮了吧!

用完膳后,楚语澄便向掌柜的要了二间上房。余光不经意的一瞥,恰巧迎上任独欢玩味的目光,淡然的转身,他自若的偕同黎韵容往后头走去。

任独欢却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是他吗?那夜擅闯李家庄的蒙面人之一。

他那冷寂的眼神令他怀疑。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呵!今夜有得玩了。

残月楼的小子!任独欢低低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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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出乎意料啊!他还没去找他,他倒先找上门来,还带了份大礼。

闲适的看了脖了上的匕首一眼,任独欢眸中未见一丝惊惶,反而微微勾了勾唇角。

「怎么?脖子上的这份大礼是为了封我的口吗?亦或是为了要消息而来?」

任独欢行走江湖的金字招牌不是来自名门各派,也不是来自他的武功造诣,而是来自他的行事作风。

江湖上各类人皆有,名门之后、侠义之士、甚或偷鸡模狗之辈,有正就有邪。

而他是属于亦正亦邪的人,对自己的立场从不明确表态,哪儿有好玩的事便插上一脚;擅长的是包打听,专门收集各路消息和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再以高价卖出。

神通广大得令江湖中人莫不知晓他的大名,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当然,楚语澄也听闻过此人,只是没打过照面罢了!

任独欢,号无品,行事真的很没品,但全身又散发著一股潇洒的气质,在尔雅俊逸的脸庞相衬之下颇有翩翩公子的味道,和他的行事作风全然不搭,故江湖中人皆好称他为无品公子以戏谑之;他本人倒也看得开,不怎么在意耳边的闲言闲语,依然故我。

不理会他的废话,楚语澄加重手劲,抵住他脖了的利刃眼见就要见血了,他仍一副嘻嘻哈哈模样。

「说,你来此有何目的。」楚语澄问得阴森,完全显现冷残的一面。

早在眼神交会的一刻,楚语澄就明白任独欢对他已起了八分的疑心;这是个危险的讯号,代表他的身份随时有披露的可能,甚而会危及伙伴们的性命,怕是连容儿也难逃池鱼之殃。若不先发制人,恐会生变。

我不过是看夜色正美,出来散个步而已,会有什么目的?」这小子倒懂得抢先机。

楚语澄阴沉的眯起双眸。「散步会散到我的厢房外?」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所在位置,正好离他的厢房约有五步远,难怪他会误会。

「正巧经过嘛!何必在意?没事的。」废话的挥挥衣袖,任独欢笑得诡异。

这么一个敷衍的借口怎能让楚语澄轻易的相信他的鬼话?

「快说。」楚语澄冷凝的神情更形骇人。

毕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楚语澄,他自信游刃有余。

「我说,白衣小子,杀了我不是更省事吗?何必浪费时间向我套话?杀了我,一切麻烦、秘密就会付诸流水,你就不用担心你的秘密会被我说出去啦!」

剑眉微微一挑,任独欢可是在试探他?等他漏了口风好证实他是楚语澄的身份?

看来他是没此机会了。

靶觉到传来的阵阵杀意,任独欢嘴角的笑意绽扬,老神依然稳在。

「杀了我,那翠衣姑娘就没救了,她可是中了我的索命断魂香,没有我特制的解药是会死人的哟!」

什么?容儿中了索命断魂香?楚语澄阴鸷的脸色闪了闪。「解药拿来。」

「先把你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拿开,我好调配解药呀!」只有笨蛋才会将解药带在身上,若让人抢了,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一点谈判筹码也没有。

只可惜楚语澄也不是笨蛋。一扬手便封了任独欢的穴道,警告著道:「别耍花样,否则我保证你活不过明天。」

「这自然是。」扬扬眉,斯文俊雅的脸庞闪著淡淡的诡谲。「没想到你这般重视那姑娘,竟然为了她可以不杀我。啧啧,小子,往后你可得小心了,有许多双眼楮可是一直在暗处盯著你。不用我明说你应懂吧!」

淡然的敛去眼中那一抹怔忡,楚语澄冷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可不一定。」任独欢笑得挺暧昧的,似有搅和下去的打算。

实在是太好玩了,残月楼的杀手耶!或许能借由他窥得残月楼的风貌,谁教残月楼神秘得令人心痒。

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当楚语澄揪著任独欢欲往厢房走去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倏地传来,坏了任独欢原本的计谋。

「楚哥哥,你瞧我给你端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来。」献宝似的喳呼著,等见到眼前的诡异,她倒愣住了。「楚哥哥,你在干什么?」

「容儿,你没事?」乍见到活泼乱跳的身影,楚语澄就已明白了。

容儿根本没中索命断魂香,他竟敢骗他!阴寒的转身,冷冽的眼神直射向任独欢。

「你骗我,下地狱去吧。」

话甫落,回月双刀已露出森白的寒光,刀芒一闪直逼向任独欢的颈子。

稍快一步,任独欢已自若的纵跃而出,闪过那置人于死地的狠招。

哎呀,老天真不给面子哪!在重要关头竟给了他尴尬的一巴掌,害他完美的布局瞬间破功。

原以为一切可以顺顺利利的。

瞪向那抹翠绿的身影,任独欢好不扼腕,都是她害的啦!亏他还救过她一命。

再不快闪人,只怕自己会挂彩哟,那小子的武艺可高超得了不起。

「楚哥哥,小心背后。」

出声的同时,黎韵容也加入了这场混乱,虽然她不明白楚语澄为何会和那陌生男子起冲突,但眼见他有危险,她也就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容儿,不要过来。」

黎韵容哪肯乖乖听话,迅速的射出银针,成功的遏止住任独欢偷袭的掌风。

漂亮的一个旋身,任独欢安然的落于庭阶上,湛黑的眸子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转。

「嘿,你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又是那抹难测的笑容。

楚语澄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何时救过我?」

「在镇上你被上官虹儿欺负那回呀!」怎么这么没记忆?是他风采不够迷人吗?像他这般潇洒翩翩的救命恩人,别的姑娘家早黏上来以身相许了,哪像她迷糊得发愣。

伤人哪!

「哦,就那回呀!」黎韵容说得淡然,「那又怎样?我又没叫你来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原来那日出手相助之人是他呀!

任独欢听了差点吐血,俊逸的脸庞隐隐抽搐,仿佛挨了一记闷棍。

「你真让我痛心,我可是把命豁出去救你耶!你以为上官虹儿那么好应付?光是对付武夫们就够我忙的了,还得防著她一时兴起凑上一鞭,搞得我这条小命不玩完也只剩半条。」

扁是想起那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他就满是欷?——这年头懂得感恩的人不多了。

明知道他那夸张的表情是装出来的,黎韵容还是有些微的愧疚,毕竟他也算好意,否则等楚哥哥到时,她早就被上官虹儿折磨得奄奄一息横躺街头了。

「好吧!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可那事儿和现在是两回事,你胆敢找楚哥哥的麻烦就等于是找我的麻烦,这笔帐先清了再说。」

任独欢扬了扬眉,「这么维护他呀!小子,你可真有福气,有著娇俏可人的姑娘随侍在侧,还频频为你出头,著实羡煞了在下我,想必你这一趟南下之行不寂寞了。」

「任独欢,你住口。」楚语澄厉声的打断他的调侃。

他不想让容儿知道有关他丑陋的一切,即使是一丝的猜疑都该不有,虽然他俩终究是要分开的,可他不希望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任何的丑陋,那只会更伤人罢了!

像是了然他的心思,任独欢笑得很开怀,贼兮兮的眼眸映出楚语澄的不安。

他该杀了他的,这个讲话透著三分试探的任独欢绝不可留,他日终会成为大患。

「喂!你闹够了没有。」来到楚语澄的身边,黎韵容恶声恶气的瞪大双眸,还不忘扬起手上的银针来增加气势。

轻扬羽扇,任独欢潇洒的一揖。「姑娘怎会认为我在胡闹呢?是你楚哥哥先找上我的,所有的麻烦是他一手造成的,不信你问他。」

话末,还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企图瓦解她的防卫心。

黎韵容不但视若无睹,反而更加凶悍的持著银针、指著任独欢的鼻子。「不必问他,光看你这副模样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好人,一定是你先找麻烦的,方才在前厅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一直偷偷在打量我们吧?」光用膝盖想也知道,于是她大胆的猜臆著。

「你说我不是好人,难道他就是?」羽扇指向楚语澄,笑意中闪烁著冷讽与吊诡。

未觉他语气的诡异,黎韵容大大的点头。「他是呀!他又不像你。」

「唉——情字使人眼盲心也盲。」喃喃的下完结论,任独欢瞥了眼不自在的楚语澄,随即又恢复一贯的逗弄。「你是好人耶!」

「她说的喔!想不到容妹妹对你用情这般深哪!」

「任独欢!」一句占便宜的容妹妹令楚语澄双眸霎时冒了火,更令人为之气结的是他那口无遮拦的嘴及一脸戏谑的神情。

偏偏碍于黎韵容在场令他无法好好会会他。

「无品公子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好说、好说,总算没辱没武林人士所冠之名号。」他受之无愧般一脸飘然。殊不知这等景象落入黎韵容的眼底,自是另一番的讪笑。「我说你这人的脸皮可厚得刀枪不入了,人家明明在贬你为人无品无德,你还能故作开心的照单全收?你不是脑子有问题成了呆子就是疯子,楚哥哥,我们快离开,别理他啦!」

任独欢的笑容更大了。「我若是呆子,有人就是呆瓜;我若是疯子,有人就比我更疯。你说是不是呀!小子,至少残月楼就出了不少的呆瓜和疯子,你应该认识不少吧!」

会成为残月楼杀人的机器、无止尽的为组织卖命,将自己的性命、灵魂置之度外的不是呆子、疯子是什么?自己的人生该是由自己掌握才对,他任独欢自认不算清高,但至少活得逍遥自在,不必处处受制于人、处处束缚自己,矛盾的活著,没有自我。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楚语澄听的。

他倒也沉得住气,没有泄露半点不该有的情绪,证明了他的坚毅不是旁人的三言两句可摧毁的。

「任独欢,有事就冲著我来,我等你。」

他知道任独欢的兴趣在知道他的身份。

「有何不可?我随时会去找你,也许我会跟著你往南方走,你也知道,我的金主就在南方的某个小村落。」他口风悬疑得模糊。

冷眸依旧,映不出任何的波涛。

「希望在此之前,你能管好你的嘴巴。」

「你放心,我虽无品,但有时还是个君子。」任独欢盈盈笑道:「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即可,旁人就甭理会啦!」他不想将事情弄到人尽皆知。

这旁人是在说她吗?黎韵容不满的翘起了唇。

「顺道奉送一句至理名言——狡兔有三窟,你好好想想。」暧昧的抛了记媚眼,任独欢狂恣一笑后便从容的消失于??夜色中。

半晌,揣著半信半疑的心思,楚语澄立即跟进的带著黎韵容离开。

为了他的一句至理名言,他必须赶快与伙伴会合;无暇顾及黎韵容一脸的猜疑,而忽略了她心境上的变化——

她怎么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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