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仲杰回去了,而念云的生活步调也跟著又恢复了。她白天依旧是忙得昏头转向的,而夜裹则是寂寞如昔。
张国群敲了一下念云的桌面说道:「冯小姐,你怎么啦?我叫了你好几次了你都没听见吗?」
念云这才比然大悟的连声说著:「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好在想事情,真的很抱歉。张经理,有什么事吗?」
「是没什么事啦,我看你最近的精神似乎并不怎么好,是不是人不舒服呢?」
「没有,可能是睡眠不足吧,谢谢经理。」念云感激的说著。
「没什么好谢的,不过你可得多多的保重才是,因为现在这时候公司可是最需要你了,知不知道呢?」
念云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今天晚上的餐会你一定要去,因为有些非常重要的客户都会去,我也好替你介绍一下,知道吗?」
「我知道了,经理你放心,我会尽力扮演好我的角色的。」
张国群开心的笑道:「嗯,你办事,我放心。」
******
仲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实在有些讶异的看见他精神这么好的坐在那儿,而一旁的淑娴则带著一脸满足的微笑,似乎这样的一幅画面,她已别无所求了。
「妈,我可能过几天还会再上台北一趟。」
「还要再去,为什么最近老是往台北跑呢?」淑娴不解的问。「是不是要上去看念云呢?」
「妈,不是的。」仲杰皱著眉,不知怎么的,在有父亲的地方,他就是无法做到畅所欲言的境界,也许妈说得对,他和父亲间的心结实在是太深了。「你也知道,我和表哥最近忙著新产品的事,所以我不得不两头跑呀!」
「好了,妈也是跟你开玩笑的,看你紧张成那样,再说帮妈去看看念云也没什么不对呀。」
仲杰不再多说些什么,也许多少有些心虚吧!因为表哥多少次说他下来就好,但却都被自己给推掉了。
一旁惯于沉默的周志远这时却出人意表的开口问道:「仲杰,你说念云人在台北,是不是呢?」
仲杰先是呆愣了一下,但仍马上的恢复了过来,他淡淡的说道:「是呀,念云现在是在台北没错。」
周志远看著自己的儿子,突然间他有些愣住了。这真是自己的儿子吗?怎么自己觉得那么的陌生呢?他再睁大眼楮的看著,没错,是仲杰呀!但为什么自己竟有种不认得的感觉呢?
仲杰十分不自在的又看了淑娴一眼,老实说,他实在是无法习惯于父亲的注视,仲杰有些悲哀的想著,天底下可有这种形同陌路的父子吗?
「阿远,今天的药吃了没呢?」娴淑看著自己的丈夫,没喝酒的他是显得那么的精神奕奕,一点的病态、老态也没有。「医生说你一定按时吃药的,否则……」
周志远突然气急败坏的打断了淑娴的话,「否则怎样?会死吗?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呢?」
淑娴愣住了,也著实的吓了一大跳,阿远方才还好好的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巴不得我快点死,你也好早享福,是不是?」周志远看著淑娴,尖酸的回问著她。
「我……我不是……」
「我想妈可没那个意思。」仲杰实在也看不过去了,他不屑的看著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父亲。「你自己多疑,也别宽枉了妈。」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志远立刻十分光火的说道。「我可是你的老子,你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吗?」
仲杰毫无惧意的、冷冷的看著周志远。「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
「你这个不孝子,你……」
「阿远,」淑娴连忙拉住了欲走上前去的周志远。「阿远,仲杰还是个孩子,他不会说话,你就别气了,仲杰,快跟你爸道歉呀!」
仲杰站起身来,他看了周志远一眼,接著头也不回的迈开大步往屋外走去。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回来,你听见了没?你给我回来。」
然而淑娴只拚命的搂著阿远,说什么也不肯放手。「阿远,阿远,他可是你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呀!」
「儿子?他对我的那个死样子,像是我儿子吗?」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淑娴挺了挺身子,她坚定而从容的说道:「如果这二十多年来你曾真正的想过你有一个儿子,我想仲杰就不至于会这么对你了,不是吗?」
周志远不信而惊愕的看著自己的妻子,一向温和服从的妻子。怎么才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的事全变了样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阿远。」淑娴看著阿远,他再怎么坏都是自己的丈夫,不是吗?于是她真心诚意的说:「看看仲杰,看看你自己,别再醉在那该死的酒精裹了,都二十多年了,你该醒醒了吧。就算不为我,也该为仲杰,为你自己,活得有尊严些,不是吗?」
周志远摇了摇头,他想将眼前这一切的景像全抽离自己的视线,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双手,是的,它正无法克制的直发抖著。他要酒,他不能没有酒的,他不能不喝酒的。他……
这时淑娴却走上前来,她毫不犹疑的握住了周志远颤抖的手。「阿远,我们都几岁的人了,人生对你而言,又还剩下多久呢?你真要你唯一的儿子一辈子都轻视你这个爸爸吗?」
周志远甩开了淑娴的手,他反身的直往屋裹冲,仿佛身后有什么鬼怪在追著他一样。这些淑娴都看在眼裹,她忍不住的直祈祷著:救救阿远吧!就让他真正的清醒过来吧!
******
手中握著医院的检查报告,周志远静静的坐在床上,他看著前方空白的墙壁,但在他的眼底,那并不就真的是空白,因为往事正一幕幕的在他的眼前上演著。
有和阿祥、阿云在一起的那段无忧岁月,接著是阿祥和阿云结婚了,而自己则赌气的娶了淑娴,再接下来的是仲杰了,然后是多了个念云。
念云!那个自己看著她长大的女孩,那个应该是自己媳妇的女孩。但……一声声的尖叫声将周志远拉回那丑陋的回忆中,他瞪大了眼楮,但眼前出现的不再是那空白的墙壁,而是念云那苍白的脸,那凄厉的叫喊。「天啊!我做了什么呢?我做了什么呢?」
周志远握紧了拳头,但仍无法抑止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突然猛力的捶打著墙壁,然而再怎么的捶,再怎么的打,也无法挽回他曾犯过的错。
他最后也只能捂著脸。第一次,他让悔恨交加的泪水布满自己苍老而无助的脸。
******
张国群将信件放在念云的桌上后,他低来仔细的凝视著念云。
「经理,我看你今天的情绪好像不怎么稳定,怎么?有心事吗?」
张国群看了念云一眼,这阵子因工作的关系,他和念云倒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伙伴了。「没什么,也许是所谓的情绪低落吧!」
「哦?是吗?我看倒像是和老婆吵架的样子呢!」念云打趣的损著自己的上司。
张国群立刻瞪了她一眼,「喂!喂!我可也你是的上司,麻烦你尊重我一点,行不行?」
「是,我只是个关心上司婚姻的下属罢了。哦?难道我错了吗?」念云俏皮的反问道。
「没错,没错,你们女人全都是站在对的那一边的,不是吗?」张国群有些忿忿不平的说著。
「怎么?看这样子,还真是跟老婆吵架啊?」
只见他叹了口气道:「冯小姐,我真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婚前的心态和婚后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念云皱起了眉头,说实在的自己也没结过婚,哪能下什么断语呢?但看著眼前那愁眉不展的脸,于是她便试著说道:「什么心态呢?」
「我一下也全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烦很烦,别的不说,就说每次我一下班回到家,她就拉著我东家长、西家短的,她真的就不知道我都快累死了吗?」
「经理,我觉得这些你都该跟你的太太沟通才对,不是吗?否则她怎么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
张国群十分烦躁的一挥手。「算了,不谈这些了。对了,你的报表做得怎样了?明天就要开会了。」
「可能又要加班了吧!」念云无奈的表示。
「反正我下班也走不了,看来今天我们又得奋战一晚了。」张国群极为温柔的看了念云一眼。
然而念云并未留意那么许多,笑著回答道:「是的,长官。」
张国群又喃喃自语的说著:「唉!这样也好,至少我的耳朵能少受点罪。」
******
「仲杰,不早了,你还要再加班吗?」欣如看了一下手表问道。
「嗯,我等做完这个就好了,你做好了,就先回去吧!」仲杰头也不抬的说著。
欣如只伸了一下腰,颇为无奈的说道:「我的报表也还没好呢!怎么回去呢?」
「你明天来再做就行了嘛!」仲杰瞪了她一眼。「说得好像是我虐待了你似的。」
「不行,所谓的今日事今日毕,况且明天也有明天的工作呀。」
仲杰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开始埋头苦干了。
欣如看了仲杰一眼,她试探的问道:「我听伯母说,念云不打算回来,是不是?」
仲杰原本忙碌的手停了下来,他沉默著。
欣如见仲杰不回答,连忙为自己解释道:「我是好意的,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仲杰看著欣如,他倒也十分坦白。「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欣如立刻关心的问道,虽然她和仲杰无此缘分,但做个知心好友也不差,不是吗?
仲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念云她在台北有她的工作,她不可能说回来就回来的。」
「工作?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还不一定吧!」仲杰只淡淡的说道。
「哦!」欣如想了想又不解的问道:「可是伯母不是很想她吗?她可以先回来看一下就好了嘛,反正台北到这里也才多久的时间而已。」
仲杰的眉头可皱得紧紧的,「我不知道,我们别谈这些事了,好不好?」
欣如立刻把嘴巴给闭上了,她可不会笨得看不出仲杰烦闷的脸色。只是她不明白,什么样的工作竟会忙得分不开身来。
******
念云走出了办公大楼后,不由得开始在心底抱怨著自己那部老爷车了,最近老是三天两头的就出毛病,不如狠心一点的就把它给卖了。但只要一想到这些年都是它在陪著自己,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叭!叭!叭!」
念云好奇的回身看著猛按喇叭的究竟是哪个不良司机,虽然她知道现在的治安是不允许这么做的,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她就是忍不住。
「念云,快上车呀!」车内的仲杰对著她猛招手道。
念云只意外和惊喜了一下,她便连忙的往车子奔了过去,待上了车,坐稳了后才开始兴师问罪道:「你怎么会在这裹呢?什么时候上来的呢?」
「小姐,我可是好心好意的来解救你的,你就不能对你的王子温柔一点吗?」仲杰斜睨了念云一眼道。
「哼!王子?你想得美喔。」念云不依的打了仲杰一下。
「我是在想啊,而且也想得很美。」仲杰只厚著脸皮继续说道:「你说这王子英勇的救了公主,那公主应该怎么报答王子才好呢?」
「嗯,让我这公主好好的想想吧!」念云当真十分专注的想了起来,最后她看著仲杰,以一种下定了决心的语气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再说!」
「回去?回去你的屋子吗?这么早,今天是周末!」
「唉呀,是你自己说要好好的谢你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呀!而且……」念云羞答答的看了仲杰一眼,「而且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该是时候了。」
仲杰只瞪大了眼楮,他看著念云,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了。
「你别这样看著我呀!」念云背过身去,「我们都是成人了,不是吗?」
仲杰调回了自己的视线,开始专心的开车,但却一连闯了好几个的红灯,真差点就找不到路回去了。
******
仲杰心不甘情不愿的出著力、使著劲。唉!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的了。
「仲杰,你别偷懒呀!你看你脚下的那块地方都没拖到。」念云指著地板顽皮的说道。「还是你再帮我拿一桶水来,我先来擦玻璃。」
仲杰二话不说的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到厨房裹提了桶水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报答吗?这就是你所谓成人该做的事吗?」
「嗳!拖拖地,打扫一下屋子,这有什么不对吗?这难道不该是我们大人的事吗?」
「好,就算是我们大人该做的事吧!」仲杰翻了翻白眼。「那这跟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有什么关系呢?」
念云是很想板起脸来,奈何那嘴皮就是不听话的直咧了开来。「就因为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所以才敢劳驾您来帮我拖地呀!再说这要换了别人,我还不肯呢!」
「是吗?那还有什么叫是时候了?」
「我的地板脏了,是该打扫的时候了,不行吗?」
仲杰嘴裹喃喃的开始诅咒著,诅咒什么呢?诅咒自己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些。
念云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她带著一脸的笑意走至仲杰的身后,搂著他道:「真生气了呀,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
「是呀,开个玩笑而已。」仲杰皮笑肉不笑的回过身来看著念云,「那你知不知道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的。」
这回换念云瞪大了眼楮,「什么后果呢?」
「这后果嘛……」仲杰看著念云直笑著,但就是不说话。
「不说拉倒,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念云见仲杰不说话,她也跟著背过身去不说话。
「这后果就是罚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仲杰吻著念云的后颈轻声的说道。
这一吓可非同小可了。「今天晚上?你陪我?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就研究我方才为什么会错意呢?也许我们就来个将错就错,你说好不好呢?」
念云开始努力的推开紧抱著自己的仲杰。「仲杰,你听我说,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真的。」
「是呀,我是在跟你说真的,你自己不都说了,也该是时候了,不是吗?」
「仲杰,我……」
然而念云的话并没有说完的机会,因为仲杰的唇已经占据她的唇,当然也跟著占据了她的所有心思。在仲杰的柔情与蜜意下,念云早忘了自己身在何地了。
仲杰离开了念云的唇一点点,但他热气仍直吹在念云的脸上、心上。「念云,好不好呢?」
念云迷迷糊糊的问道:「什么好不好呢?」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呢?」仲杰继续的轻啃著念云的背颈。
念云摇摇头,跟著自己尚存的理智走。「不,不行,我……」
仲杰唇又狠狠的落下了,但不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说道:「念云,说好,说好。」
「不,不。」
仲杰紧抱著念云,开始一个炙人而火热的长吻,渐渐的,念云的理智飘远了、不见了。
「念云,说好。」
「好,好。」念云已晕头转向的直点著头。
仲杰见念云点头后,立刻放开了她。他先是一阵开怀大笑后,接著再极其严肃的说道:「好,既然你都答应了,那今天晚上我就留下来陪你一块出去吃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