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一支精锐禁军从宫中出发,震动才从睡梦中苏醒的京城。
由科尔沁率领,大匹人马迅速前进,杀气之盛令路人无不侧目胆寒,没多久的时间,禁军就将聂亲王府团团围住,严令一干人等不许进出。
灾祸从天而降,聂亲王府顿时一团乱,景玉由下人口中获知消息,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
「王爷一夜未归,我心里就觉得发慌,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皇太后肯定十分震怒,这……这该如何是好?」她不住的唉声叹气,急得直跺脚。
「额娘,别担心。」德焱安慰道:「只要把真相向皇太后禀明,若是皇太后明事非,必定不会怪罪咱们王府。」
景玉不安的摇著头,「就连你阿玛都解决不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没错!」
科尔沁大喝一声,率领一群持刀武士进入大厅,他威风赫赫的扬言道:「你们聂亲王府已经遭殃了,还敢不束手就擒!」
犹如号令般,禁军武士立即拔刀出鞘,严守每个出入口,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将军,」景玉开口,「昨天焱儿确实不对,但事出有因,请将军待景玉说清楚,稍后我一定命焱儿向将军赔罪。」
「没什么好说的!」科尔沁大手一挥,一口回绝,跟著他举起手中的懿旨,朗声道:「我是来传皇太后懿旨,聂亲王府一干人等还不跪地领旨!」
众人吃惊且意外,纷纷跪伏于地。
「皇太后懿旨:聂亲王府无德,贱奴胆敢公然行凶,谋害皇亲贵族之性命,歹毒之心实难饶怒,即刻押往刑部审判定罪,以昭皇族不可侵犯之威望。聂亲王教子无方,德焱胆敢包庇纵容奴才犯上,两人同样罪无可恕,聂亲王立时拘禁,德焱即刻入宫,由哀家亲自问罪,不得反抗。」
科尔沁宣读完皇太后的懿旨,随即下令拿人,一身是伤又瞎了眼楮的皓慈就这么被人从内院的房里拖出来。
她大病未愈,又受到瞎眼的严重打击,根本无力也无心反抗此刻加诸在她身上的苦难。
「放开她!」德焱大喊,他又心疼又著急,看见皓慈了无生趣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眸,恨不得杀了狠心伤害她的人。
「大胆!」科尔沁大喝,「你胆敢抗命,」
「她的命险些葬送在你的手里,再押往刑部还活得了吗?」
「她胆敢犯上,就该料到会有这种下场!」科尔沁驳斥。
「她没有错,错的是你的女儿,你才是教女无方!」
景玉上前拉住德焱,却阻止不了怒气正盛的德焱继续往下说,「你老糊涂不明事理还随便动用私刑,我非向皇太后告状不可。」
科尔沁瞠大眼楮,气急败坏的大声咆哮,「把他抓起来,把他们都抓起来!」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因为德焱极力反抗,禁军挥刀动武,吓得众人连声尖叫。
「将军,皇太后是叫你宣德焱进宫,可没叫你动手拿人。」景玉不满的说。
「这怪不了我,是他不知好歹。」科尔沁气呼呼的顶回去。
景玉见他毫不讲理,实在忍无可忍,一脸怒意,「将军逼人太甚,也别怪我不留余地。」
她的话才落,德焱突然出手打伤一名禁军,并从他手中抢来大刀,转眼架在科尔沁的脖子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围捕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额娘说得是,我们不该一再忍让。」
景玉大吃一惊,连忙说:「额娘不是这个意思,你快放手,千万不要伤了将军。」
德焱神情凝重,肃穆的道:「原谅孩儿不能放手,因为孩儿心意已决。」
「啊!」景玉低呼一声。「你……你想做什么?
德焱压制科尔沁,毫不客气的将大刀贴在他的颈子上,重重的说:「我要押他去见皇太后,把一切真相说明白,让皇太后知道义珍是怎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并且请皇太后取消这场婚事。」
「不不不,这样不好……」
景玉还未说完,科尔沁咆哮的叫嚷声就盖过了她,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胆敢挟持皇族重臣,王府将要毁于你的手中!」
「王府的事不用将军担心,将军还是想想该如何向皇太后交代。」德焱心意一定,也就无所畏惧。
「放屁!」科尔沁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胆敢毁坏义珍的名誉,让将军府颜面无光,我要你王府上上下下一并为你的无知付出惨痛代价!」
「我不信皇太后会是不辨是非的人。」德焱朗声说。
「焱儿,还是三思为妙,不可轻举妄动。」景玉见德焱不肯放手,紧张不已,就怕导致科尔沁受伤,让整件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不要轻举妄动的人是他们!」德焱放眼扫视剑拔弩张的禁军,义正词严的喝令,「你们都给我听好,我德焱贝勒现在就带将军进宫面见皇太后,若你们敢伤王府任何人一根寒毛,我德焱誓取他的命。」跟著,他转向景玉,对她说:「额娘,我把慈儿交给你了,希望这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语落,德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押科尔沁入宫。
王府暂时得到了平静,但禁军仍未撤离,管制著所有人不得进出王府。
到了午时,宫中传来一道圣旨,由刑部的佟云大人领命到聂亲王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贱奴皓慈忤逆犯上,罪行重大,今赐下白绫三尺,立即俯首认罪,不得有误,钦此!」
景玉一震,颓然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福晋快请领旨。」佟云见她呆若木鸡,便开口催促。
「不、不……」景玉茫然无措,心神涣散,只能不住的向后挪动身子。
佟云见了,上前扶起她,将圣旨放在她的手中,同时把她拉到一旁,小声的问:「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居然连皇上都给惊动了。」
景玉倒吸一口气,赶忙祈求,「三哥,你要帮帮小妹的忙呀。」
原来佟云和景玉有亲戚关系,景玉已经没有办法,只好要求佟云网开一面,但他立即回绝了。
「这怎么行呢?」佟云面有难色。「皇太后指名派我来,你还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吗?若让人抓到把柄,落入口实,别说是聂亲王府,就连你娘家这一脉也要受累的。」
「小妹知道,小妹怎么会不明白呢?」景玉急得直跳脚,说著眼眶就红了。「三哥不明白,焱儿很看重皓慈那丫头,若是她有个万一,恐怕焱儿也活不成了,他人没了,那王府又有啥指望呢?」
「这事真是闹僵了。」佟云摇著头。「德焱在宫里大骂义珍的不是,还嚷著要皇太后取消指婚。你想一想,义珍是皇太后的孙佷女,她父亲科尔沁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算德焱所言属实,是义珍自己跌下楼的,皇太后和皇上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奴才而委屈皇戚呢?反而说她媚惑主子,是红颜祸水,才会赐死的。」
「啊!」景玉哀呼,「这怎么可以?这不是枉死人、屈死人了吗?」
「这皇宫内院的事,小妹还会不明白吗?」佟云悄声说。他伸手示意,手下立即捧来盛著白绫的盒子。「事已至此,保住王府最重要,只能说那丫头没福份,德焱也怪不得你。」
「不,三哥,你听我说,我必须进宫一趟。」景玉终于下定决心,连忙道。
「你是必须进宫,皇太后和皇上还等著你回话呢!」佟云点点头说:「这罪奴不死,王爷和德焱就必须一直留在宫中。」
「我就是要去救王爷和焱儿,但皓慈绝不能死。」
佟云蹙起眉心。「这叫我很为难。」
「三哥,你只要待在王府,万一小妹进宫未归,你再处决皓慈也不迟。」
「这……」
「人命关天,请三哥莫再犹豫。」景玉求道。
佟云细想一下,终于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回来,并且请皇太后和皇上收回成命。」
景玉立即点头,虽然她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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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皇太后、皇上高坐在上头,俯视众人。
「福晋,你来得倒是挺快的。」皇太后冷声问道:「哀家问你,皇上的旨意是否已经照办?」
德焱闻言,心神俱碎,他痛苦的喊,「额娘为什么不帮我好好照顾慈儿?为什么?」
「大胆!」皇太后怒斥,「为一个已死的奴才伤心,你还将不将哀家和皇上看在眼里?真是可恶!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觉悟!」
「慈儿虽是奴才,但她也是个人,她是无辜的,就是皇太后和皇上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杀人。」德焱痛心至极,全然豁出去,已不在乎生死。
皇太后震惊异常,从没有人敢像德焱一样,用「杀人」这样严重的字眼来指责她。
「你……你大胆!」她瞠目结舌,气得脸色泛青,恨他实在不知好歹。她把所有的气都转移到聂亲王的身上,沉声怒斥,「聂亲王,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胆敢忤逆犯上,光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就足以让聂亲王府满门抄斩!」
聂亲王被拘禁一夜,在过度的忧虑下,身心已是疲累不堪,现在皇太后的责问犹如大石压顶,逼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忙磕头求饶。
「请皇太后息怒,请皇太后看在小儿年轻不知轻重,饶了他的大不讳,往后微臣一定严加管教。」
「哀家已经给他太多的机会,看来他就是仗著哀家不会拿他怎样,才会愈来愈嚣张。看来哀家是该给他一些苦头尝尝,他才会知道什么叫分寸。」
「皇太后息怒,皇太后饶命。」
「阿玛,不用为孩儿求情,反正孩儿也不想活了。」德焱朗声说。
「混帐,我和你额娘还健在,你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聂亲王痛心疾首,面容异常憔悴。
皇上和聂亲王毕竟是有血缘的兄弟,不想让聂亲王太过难堪,因此主动开口缓和气氛。
「年轻人难免气盛,谁没有过一、两件荒唐事?相信王爷和福晋以及贝勒都有了悔意,往后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何况罪奴已经伏法,依朕的意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皇太后见皇上已经开口说话,纵使心中有怒气也不好发作,于是她抿了抿唇,退一步说:「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哀家再说什么就显得器度狭小。好吧,就照皇上的意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科尔沁闻言,立刻上前跪地禀明,「皇上、皇太后,这件事虽然到此为止,但小女义珍因这件事,不管是身体或心灵都受到极大的打击,将军府的威名也因而受损,请皇上、皇太后做主,否则不但科尔沁没脸见人,恐怕小女义珍也不想活了。」
皇上、皇太后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有这么严重吗?」皇上说:「朕不是已经赐了逆奴死罪,难道将军还有不满?」
科尔沁满脸哀戚,「皇太后将小女义珍指给德焱贝勒,还没过门就发生这种事,老臣惶恐……」
「惶恐什么?将军有话直说。」皇上见他支吾难言,便开口催促。
有皇上做靠山,科尔沁无所垩碍,立即说:「老臣唯恐德焱贝勒怀恨在心,将来不会善待小女义珍。」
皇太后点头。「说得是。」她转头问道:「皇上,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蹙起眉心,想了一下才说:「将军的意思是要皇太后取消这门婚事?」
「不不不,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将军是什么意思呢?」
「只要贝勒保证一定善待小女义珍,在她尚未替王府传嗣之前绝不纳妾,并且……」科尔沁顿了一下,看著德焱,清楚的说:「择日登门致歉,郑重表达内心的悔意。」
「不可能!」德焱闻言,想也不多想就一口否绝。
「放肆!」聂亲王捏把冷汗,低斥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刹那间气氛既尴尬又凝重。
皇上即刻道:「朕明白将军爱女心切,但这整件事看来并非全是德焱贝勒的错。将军何妨规劝自己的闺女,男人三四妾本属平常,应放宽心来看待,要她顾著自己的身份,不要与下人一般见识。将军,你明不明白?」
科尔沁愣了愣,随即俯首,「是,老臣明白,谢皇上提醒。」
皇太后见皇上已经说了重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附和著道:「将军和聂亲王即将成为一家人,不好为了这么点小事而伤了和气,依哀家的意思,就把婚礼订在七天后,盼这场婚礼能促成两家和乐,也好了了哀家的一桩心事。」
科尔沁和聂亲王立即下跪谢恩,两人都有诚意和解,但德焱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既然皓慈已死,人生再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对我来说这并非一件小事,我的世界已经毁灭了。」他喃喃自语,蓦然跪于地,扬声说:「德焱无法给义珍幸福,请皇太后取消指婚。」
「什么!」皇太后大为震怒,愤慨的斥责,「你真是不知好歹,莫非是想气死哀家?」
旧怒未平,新怨又起,科尔沁面上无光,十分生气,「老臣看他根本是目中无人,请皇上一定要严惩。」
场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景玉再也隐忍不住,急忙伏跪于地,「请皇上、皇太后息怒,臣妇有件事非说不可。」
「哼!」科尔沁冷哼,讽刺的说:「教子无方,难道还想替他脱罪?」
「将军欺人太甚,怪不得我了。」景玉立即回应。
「你说什么?想吓唬人吗?」
景玉不再理会科尔沁,面向皇太后,神情相当谨慎,小心翼翼的开口,「臣妇要说的这件事非同小可,请皇太后将不相干人等立即遣下,以免……丑事外扬。」
「想玩把戏?简直多此一举!」科尔沁冷言冷语。
「到底是什么事?」皇太后厌烦的说:「鬼鬼祟祟,有什么事你快说!」
「这……」景玉显得有些犹豫,因此支吾其词。
「怎么?不敢说,还是根本没话说?」科尔沁揶揄,他看景玉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景玉闻言、原本软弱的心不得不铁硬。
「好,臣妇这么做实非得已,相信皇上和皇太后不会怪罪才是。」她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张药帖,交由公公呈上。
皇上和皇太后传阅后,都不明白原因,皇太后终于发火,不满的骂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张药帖,有什么好看的?」
「太后有所不知,义珍小姐在王府昏厥后,臣媳曾请大夫替她把脉诊治,只是随后将军府便派人来接走义珍小姐,抓来的药也就没有派上用场,而这张药帖就是大夫当时所开的。」
「原来如此。」皇太后点了点头。「但是,那又如何呢?」
「问题在于这些药并不普通。」
「怎么个不普通法?」就连皇上也好奇了。
「它是帖……」景玉实在没勇气往下说。
「是帖什么?你快说呀!」皇太后不耐烦的催促。
景玉俯首,磕倒在地。「臣妇不敢说,唯恐口说无凭,请皇上准传御医,只有御医才能证明臣妇所言。」
「荒唐!无聊!」科尔沁大嚷,「你这样拖拖拉拉到底是何居心?」
「将军莫急,等御医一来,一切就可知晓。」景玉不疾不徐的说。
「狡辩!」科尔沁斥责,转而上奏,「皇上、皇太后千万不要受到愚弄,请皇上重重治聂亲王府的罪!」
「立刻请御医前来。」皇上下令,随后对科尔沁说:「就算要治罪,也要是罪有应得,一会儿御医来后,福晋还说不出个所以然,到时朕一定不轻饶聂亲王府。」
聂亲王不安的咽下口水,悄声问身旁的景玉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爷请放心,妾身是在挽救王府。」
他用质疑的眼神望著景玉,只见她屈膝跪地,对皇上、皇太后请求。
「臣妇还有一事相求,望请皇上、皇太后饶恕。臣妇已央请刑部佟大人手下留情,暂缓执行绞刑。」
德焱全身有如触电般觉醒,顿时精神抖擞。「额娘,此话当真?慈儿没死?」
景玉看著儿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额娘怎敢让你失望?」
德焱激动万分,几乎无法自己。若不是身在宫中,他会不顾一切奔回王府,再也不离开皓慈的身边。
皇太后拍椅臂大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命置若罔闻,欺君枉上,该当何罪!」
「臣妇之所以这么做,是不希望皇上在不知情之下枉杀无辜,臣妇是想为皇族积德。」
「狡辩!狡辩!」科尔沁激动的喊,「皇上不能再相信,否则王法荡然无存,何以立信于众臣与天下之百姓?」
「皇上,」德焱言简意赅,「奴才的命也是命,她也是人生父母养,请皇上三思。」
「这……」
皇太后见皇上果真犹豫,忙开口说:「有道是军令如山,更何况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朝令夕改如何能服众?」
「皇上,微臣相信内人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微臣也请皇上三思。」
聂亲王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忐忑不安,景玉口口声声说要救王府,所言所行却不是这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皇上朗声说:「其实朕也想过,赐死的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也是一条人命,理当谨慎小心,免得冤枉了无辜。」
「皇上……」
皇上手一挥,阻止科尔沁开口,「将军请放心,朕若是发现聂亲王一家是在愚弄朕,朕绝不会善罢甘休,非治他们死罪不可,并且抄家灭门,撤销爵位,所有财物一律充公。」
其实,当皇上下旨赐白绫后,心里就后悔了。想年轻时,自己有过多少风花雪月之事,比起德焱是更胜一筹,见他对一个奴婢如此痴心爱护,实在不忍棒打鸳鸯。但为免科尔沁心有不平,才不得不说重话。
在众人的期盼下,御医终于来到,皇上一见到他,马上下令,「跪拜礼仪免了,你快过来给朕看看这张药帖。」
御医从公公的手中取得药帖,仔细端详,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看明白了吗?」皇上问。
「是,明白了。」
「说,这是张什么药帖?」
「这是帖安胎药。」御医老实说出所见。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撼了所有不知情的人。
「什么?!」皇上龙颜大怒,猛然站起身。「简直是莫名其妙!可恶至极!」话落,他拂袖而去,懒得再管这件事。
皇太后吃惊之余,见皇上震怒异常,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禁埋怨起科尔沁。
「这是怎么回事?瞧你给哀家捅的楼子,真要气死哀家了!义珍那鬼丫头在搞什么?居然……哎呀,真是丢脸!」
科尔沁也不明白,打从义珍出事,他就忙著讨公道、要面子,想不到这次丢脸丢大了。
「老臣……臣也不知道。」他支吾难言,心头忽然升起一念,忙喊道:「冤枉呀,这肯定是冤枉的,是聂亲王府故意栽赃。」
「是不是栽赃,将军回府便可知道。」德焱说。
「这……我……」科尔沁也无话可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养在深闺的女儿会偷汉子,他「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哭丧著脸喊,「臣罪该万死,是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呀!」
「死也没用,已经把哀家的脸都丢尽了,你……你给我滚!往后有事也别来见哀家!」皇太后心灰意冷,她也不想管这件事了。
「等等!」德焱拦住科尔沁。「启禀皇太后,臣有一事,还望皇太后能够做主。」
「说吧、说吧。」皇太后纠著脸,莫可奈何的应道。
「王府的奴婢皓慈是无辜的,可怜她被义珍推下楼,还被将军鞭打成重伤,如今又瞎了双眼,请皇太后务必主持正义。」
皇太后心烦意乱,挥了挥手,「这事就算哀家欠你的,你说怎么就怎么吧!」说罢,她立刻起驾回宫。
科尔沁见大势已去,犹如斗败的公鸡,再也提不起精神,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落身上的尘灰,离去前完全没抬眼看聂亲王一家人。
「将军请留步。」德焱开口拦人。
科尔沁头也不回的说:「别以为我输了,待我回府查明实情,若发现是你们毁坏将军府的名誉,我要你们聂亲王府上下全都不得好死!」
「要是真的……」
「要是真的,我科尔沁从此没脸见人,马上向皇上交出军权并且告老还乡,带著家人回到边疆度过余生。」
「这倒不用。」德焱马上接口道:「将军经年征战沙场,是皇上得力的将才,是国家的栋梁,德焱向来十分尊重将军,若是为了这件事而使皇上和朝廷失去将军这样的人才,德焱会一辈子心不安的。」
「你不用说好话。」
「这是德焱的肺腑之言。」
科尔沁终于回过头来,两眼看住德焱。「指婚一事已无可挽回,你毋需讨好我。」
「不,恰恰相反。」德焱眼里闪著光彩,慧黠的说:「现在取消婚礼,王府和将军府都会面上无光,德焱有办法避免这样难堪的情况发生,也可以确保将军府的名誉,只要将军肯答应德焱的请求。」
科尔沁看著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对这项提议感到兴趣。
一抹笑意浮现在德焱的嘴角,接著他缓缓说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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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聂亲王和景玉两人紧握住对方的手。
经过这一场风波,几十年平淡的夫妻情感忽然浓烈起来,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你实在叫我吃惊。」聂亲王叹道:「若不是你反应敏锐,聂亲王府恐怕已经不存在了。」
「妾身说要挽救王府,就一定会做。其实妾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怕皇太后在颜面尽失下做出对王府更加不利的决定,所幸一切都过去了。」景玉吐出一口气,微笑看著他,「感谢王爷在紧要关头非但没有责怪妾身的意思,还站在妾身这边替妾身说话,让妾身有了莫大的勇气。」
「其实……你真吓到我了。」聂亲王说著,噗哧而笑,伸手按她的鼻头。「下回有事,记得先跟我商量,知不知道?
「是是是,妾身听命。」
他们相视而笑,老夫老妻,这还是头一回感到彼此心灵相通。
「哎呀!不得了。」景玉忽然喊。
「怎么了?」
「我跟佟大人约定,在日落前一定要赶回王府。」她连忙转身找德焱,迅速对他说:「快回王府去,慈儿还等著你去救她。」
德焱与科尔沁刚谈定交易,听到景玉的话,片刻不敢逗留,出宫骑上快马赶回王府,安全的从佟云手中救回皓慈。
「没事了,所有属于你的苦难都过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看著躺在床上养伤的皓慈,不停的对她说话,但她异常沉默,两眼空洞而无神,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