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风吹来,巫暗帆可以感受到自己躺卧在草坪之上,一旁还躺著另一个人。
撑起身来观看,那是个有张美丽脸蛋的青年。
由他身著古衣看来,可以知道这是上次那场梦的延续……延续?不,也许更可以说是之前;不管如何,巫暗帆只知道自己在这躯壳内观看著一切。
这身体的主人有著自己的意识,他一点也不知道体内还有著另一个人。
拍拍眼前这美人熟悉的脸蛋,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对这青年的爱怜。
「少爷,怎么?要回去吗?」青年揉揉双眼,张著惺松的睡眼望著他。
那双美丽的眼楮好熟悉……
「不是要你别叫我少爷吗?怎么还是不听?」轻敲青年的额头,巫暗帆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那股异样情愫。
青年吐吐舌,俏皮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
「少爷就是少爷,是你买下我的。」
买?什么意思?
「在这么多小辟里,你选中了我,所以我一定得叫你少爷。」搔搔头,青年那种害羞的样子很美。
「我买你不是为了那档事,这事情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吧?」他觉得体内的那抹苦涩感渐渐扩散。「我是喜欢你才买下你的……」
知道自己的话有点蠢,这样的说法也很奇怪,感觉好象会有误解似的。
「我知道,少爷的意思我都知道。」甜美的朝他笑了笑,「但我不能忘恩呀!」
顿时之间,巫暗帆感觉到自己的心揪了下,在看到青年那个笑容之后。
「倘若是感恩的话,那就别跟著我了。」他站起身,拍了怕在上的灰尘。
青年却误以为他生气了,连忙一把扯住他的衣摆。
「对不起……」
他活像一只被骂得很惨的小狈一般,垂著美丽双眼的样子令他感到好笑。
真的是既单纯又可爱的小表!
双重的声音响起,巫暗帆头一次感受到自己与那副躯体想著同样的一件事。
「还赖在那里做什么?」他低头假装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你一直蹲在那里是要吃我腿边的沙吗?」他咧嘴笑了笑。
蹲在地上的青年马上察觉到自己因他的恶作剧而红透了脸。
「啊!你居然骗我?」他气得站起身指著他。
将他的指头移开,他又邪恶的笑了下。「我可从没说你有做错什么哟!我记得我也没说过我在生气吧?」捏了下青年粉嫩的脸颊,他继续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小傻瓜!」
「又骂我小傻瓜!」拍开捏著自己脸颊上的那只大手,青年不满的嘟囔著。
巫暗帆笑了笑,甜甜的感觉漾满整颗心。「不是小傻瓜,那当傻子好了。」
这句话很明显的又让青年感到不满,青年奔向他面前,拦下正想走回家的巫暗帆,不满的吼道:
「元官玉靖,我讨厌你!」
巫暗帆听得一清二楚,元官玉靖……这个名字是在叫他吗?
他的思绪突地清明了起来……原来自己就是汝鄢悠龄口中的那个玉靖转生!有可能这么巧吗?那眼前的这个青年不就是……汝鄢悠龄!
「悠龄,刚刚的话再说一次!」很明显的,汝鄢悠龄方才讲的话激怒了元官玉靖。
「我说元官玉靖最讨人厌了!我最讨厌你!」
他本来还想朝他吐舌头的,却反被元官玉靖压倒在地。
「你想做什么?」他吃惊地看著元官玉靖的举动,原本嬉闹的脸色转为正经。
元官玉靖先是愣愣的望著他,就这样无言的过了一段时间,然后才缓缓的凑向他。
在巫暗帆心里,他所感受到的是元官玉靖压抑著的冲动。
接著便传出一阵嬉闹狂笑声,元官玉靖正搔著汝鄢悠龄的胳肢窝,逗得他狂笑闪躲著。
「不要!炳哈……玉靖!不要啊!」
「谁教你要说我最不喜欢听到的那句话,看我怎么整你!」
元官玉靖将想闪躲的汝鄢悠龄纳入自己身下,压著他的下半身令他没办法脱逃,放肆的继续搔著他的痒,让他笑到流出泪直喊饶命。
「好嘛!我再也不说了,饶了我!炳哈……」
身下人儿已笑到涨红了整张漂亮的脸蛋,但元官玉靖似乎还不太怎么想放弃。
「那你说说看我最爱听的话是哪句吧!」元官玉靖停下手,但依然压著汝鄢悠龄的。
汝鄢悠龄假装想了很久,然后轻吐了下舌头,微红的脸颊乍现一抹红晕。
「不知道!」
他撇过头,但马上又被元官玉靖搔痒搔得左闪右躲。
「你这小表!真的不知道吗?嗯?」
被搔得有点受不了了,汝鄢悠龄不经意的开口:「最喜欢你了,就这句啦!」
顿时,元官玉靖停下了手,轻轻抚著身下的人儿。「再说一次。」
望著元官玉靖的眼楮,汝鄢悠龄又缓缓开口:「悠龄最喜欢玉靖……最喜欢……」
后面的话没入元官玉靖的口中,取而代之的是汝鄢悠龄那令人销魂的轻柔申吟声。
画面一倜闪动,映入眼中的是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
此时,巫暗帆的意识已完全与元官玉靖融合,元官玉靖的记忆流进他的脑中。
想起初次遇见汝鄢悠龄,在想也没想太多的情况下买下了他,买下了完全还没有经验,昂贵的高级小辟。
在不顾父母亲的反对之下让他住进了家中,为了他的一抹笑容而砸下大量的黄金银两。
这算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遇到对自己如此依赖的人。
元官玉靖知道,如果自己不管汝鄢悠龄的话,那他就一定会死。
就像是他非得一定要汝鄢悠龄一般,汝鄢悠龄也一定只能有他。
在经过数个月的行动之下,他好不容易打动了汝鄢悠龄的心,打动了这个他花尽所有心力去爱的人的心。
但天不从人愿,父母亲强制的要将他们分开,原因正是身分不同再加上同样是身为男子之身,不能传宗接代的缘故。
这天,元官玉靖偷溜出宅邸偷偷的与汝鄢悠龄见面。
被迫不能相见的情人一会面便是令人缠绵的场景,彷佛不能再相见一般的予取予求。
元官玉靖深埋入汝鄢悠龄的体内,感受著他体内的炙热包围;而汝鄢悠龄也随著元官玉靖的律动而摇摆著,尽自己所能的将元官玉靖的欲望紧紧包裹。
在双方同时到达高潮后,元官玉靖只能紧紧的拥著汝鄢悠龄。
扁果的两具身躯紧密拥著,但心却如同天南地北的被隔了开来。
「我们逃吧!」元官玉靖眼神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汝鄢悠龄紧拥著他,泪已滑落面颊。
「我最喜欢你了,玉靖……」他埋在元官玉靖怀中哭道。
紧拥著身下他最爱的人,元官玉靖爱怜的吻著他。
「我知道,所以我们逃吧!」
***
画面又是一闪,巫暗帆惊觉到自己已被关入地牢之中。
「放我出去!」他叫吼著,抓著铁杆摇动著。「爹、娘,放我走!」悠龄正在等著他,他非去不可。
「没用的,你爹已经派人去你们约定的地方杀了那名小辟,就算是放你走,你也见不著他了。」白发苍苍的女人爱怜的模著她心爱儿子的脸,为他拭去泪水。
「我们都是为你好……」
「把我关在这里就是为我好吗?娘!我求你放了我!我这辈子就只有跟悠龄在一起才会快乐……」
「跟我们在一起就不快乐了吗?」庄严的声音自楼梯间传来,一个年迈的老人撑著拐杖下樱,身后跟著随侍保护的男子。
元官老爷挑动一下眉毛,「老子真是自养你这个儿子!你说你跟那个孽畜在一起会幸福是吧?老子就成全你!」
身旁的男子献上一个盒子,元官老爷将盒子打开,并从中取出一样东西扔给了他。
「你就跟这东西在这地牢度一生吧!」恶狠狠的说完话,他便搀扶著夫人难掩怒气的多出地牢。
在一片黑暗之中,元官玉靖冒著冷汗的摊开方才父亲扔过来的布,刹那间,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他怀中的竟是……汝鄢悠龄的人头。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怎么可能?不!悠龄——」
霎时,一阵骇人的喊叫声自地牢中传出,元官玉靖宛若发了狂般的嘶吼狂叫。
他猛力敲打著铁栏杆,疯狂的仰天呐喊著他最爱的人的名字,直到永远的黑暗笼罩……
***
清晨,窗外的光线射了进来。
巫暗帆从梦中醒来,这次的梦境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他就是元官玉靖,那抹美丽白影口中所唤的名字的主人——玉靖的转生。
汝邬悠龄是被元官玉靖的父亲所杀害,而元官玉靖也并非抛弃汝邬悠龄,而是被他的父母亲关进地牢。
包可怕的是他那宛如恶魔般邪恶的父亲。
可能是因为唯一的儿子被汝邬悠龄所夺走而怨恨,但再怎么狠心也不能将儿子所爱的人的头扔给他吧?
在暗得可以的地牢之中与最爱的人的头相拥入睡,吻著那己渐腐烂的头颅过了不知多少日子,在几近疯狂的岁月之中,最后,元官玉靖仍是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元官玉靖并不是不来接汝邬悠龄,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汝邬悠龄的魂魄还飘荡在人世间,还在那约定的地点等待著他的到来。
就这样错过了时机,一人己转生再转生;而另一人则等待再等待。
也许是上苍冥冥之中注定要让他们在几百年后再次相遇,但也很讽刺的让他们成了鬼与驱鬼者的对立关系。
闷闷的从床上爬起身,他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双手。
那抱著汝邬悠龄头颅的真实触感还很清楚,那份痛心的感觉也依然久久不散。
「清醒啦?真是的!你这孩子……」巫家夫人——巫徐云雨端了碗热汤进来,身旁跟著巫茵樊。
「大哥!老爸今早是一边骂你一边出国的哦!」巫茵樊吐了吐舌头,一坐上巫合帆的床上翻滚著。
「父亲出国?」
「是啊!听说日本分家出了点问题,要去看看。」巫徐云雨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我睡了多久?」从家人眼中,他看得出她们脸上净是操心过后的轻松。
母女俩对望了下,最后出巫徐云雨开口:「三天。」她将热汤递给巫暗帆。
巫暗帆却将它摆在旁边的桌上,示意自己要等会儿再喝。
「是整整三天哦!扮,你真是吓死人了!」
「怎么说?」
巫茵樊又在巫合帆的床上滚了圈,然后趴著道:「你生日那天半夜回来就倒在门口,不吓死全家人才怪!」
「我昏倒?」他有些吃惊,这倒是他第一次昏倒,可惜他却无任何感觉。
「是呀!最后听你老爸讲,才知道你是耗损太多元气的缘故。」巫徐云雨轻拍著爱子的手,一脸疼惜的道:「老实跟妈讲,你那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巫暗帆沉默著,不用说,巫徐云雨大概也猜得出一二。
「你该不会又好玩成性的跟鬼门了吧?」
瞧见爱子依然无语,她这做老妈的大概也了解到事态严重。
「暗帆,算妈求你,你就别再跟鬼扯上关系了,爷爷的话要是成真那怎么办?」怕就怕儿子会与鬼扯上不解之缘,要是因此丧了命,那教她这老人家该怎么办?
「来不及了,妈。」
巫暗帆的话吓了巫徐云雨一跳。
什么来不及?难不成这孩子真的见到了他爷爷预言的那只鬼?
「妈,我问你,你最爱的人是老爸对吧?」巫暗帆突然扯开话题。
巫徐云雨愣了愣,随后不自觉的点头。
巫暗帆笑了笑,「爱人的感觉很好吧?」
巫暗帆的话让巫徐云雨开始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暗帆……你该不会……」恋爱了吧!
「妈,跟最爱的人在一起是一种幸福吧?」
不自觉的,以一个做母亲的直觉,她感觉到巫暗帆的恋情有些不寻常,要不然他怎么会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该不会爱上了……」
「我是爱上了那一只鬼。」
巫暗帆笑得很虚幻,巫徐云雨看了很吃惊,这孩子从没这样笑过。
「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巫徐云雨站起身,脸色发青。「你知道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会怎么样吗?」这可不是随便念个两三句就可以解决的事呀!
「大概猜得出来。」巫暗帆下了床,进入浴室。
一旁的巫茵樊好奇的问:「妈,大哥有喜欢的人,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扯上老爸呢?」
「你哥爱上的是鬼,这种事情要是让你老爸知道那可就很严重了。」
巫茵樊瞪大了眼,一副无所谓的回答:「那不要让老爸知道不就好了?」
这句话让巫徐云雨愣了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巫茵樊耸耸肩,「这事情很严重吧?要不老哥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能说得出口就表示他很需要人支持他不是吗?而那些人就是我们呀!」
瞧见老妈还在那边思索,巫茵樊再次开口:「妈!我们不支持大哥的话,那谁来支持他?哥就是知道老爸一定不会支持他,所以才期望著我们呀!」
「可是……跟鬼……跟鬼一起生活,日子一久不是会丧失元气吗?」好歹她也是巫家的媳妇,虽然没有灵能力,但也多少懂一点常识,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儿子往火坑推?
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翻动著桌上的古书;接著,一阵白烟自书中窜出。
「夫人,鬼是不会吸人精气的。」
「哇啊!」
「妈,别怕!他们是书精颜如玉。」巫茵樊轻拍著巫徐云雨的背,要她冷静点地看清他们。
眼前飘动著两道白影,一男一女,同样都有著相当讨人喜欢的漂亮脸蛋。
「你们刚才说什么?」巫徐云雨开口问,想证实方才她听到的话。
「夫人,鬼其实跟人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由怨恨所产生的,不同的是他们的头上生有两只角。」男颜如玉比手画脚,形容著鬼的样子。「他们有的吃妖、吃魂、甚至吃人,但也有少部分是饮露、吸精气的。」
「公子遇到的是白鬼,他不吃人,也不吸精气,是个难得的好鬼哟!」女颜如玉补充道。
「那这样就不用担心啦!」巫茵樊拍了下掌,两眼盲望著母亲。
「可是……这跟鬼还是……」
她不想说还是有点不妥,但巫茵樊却拍拍她的手臂,给了她一记笑容。
「妈,现在都流行男男恋了,人鬼恋不算什么啦!」
「他是男的。」突然,巫合帆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悠龄是男鬼。」
霎时,四周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