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铃不耐烦地一响再响,她仍镇定地伏案挥笔,将最后一朵花的花萼再三修饰。从侧面看得出,她眼皮浮肿、面色青白,分明熬夜了一晚。
童绢拍拍她的肩头,「人已经到楼下了,还画?」
她呵欠连连,还能挤出促狭的鬼脸,以手语答:『我努力试过了,就算不眠不休的画到眼瞎,我的债二十年也还不完;就算还完了,命也去了一半,真是人穷志短!」这几天她不禁再三检讨,她平静的日子不过,偏去惹火一只打盹的雄狮,弄得人财两失、进退两难,到底是谁的错?
「景先生开玩笑的吧,他根本不缺——」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举高让童绢探个究竟。
「借据?」很正式的、有双方签章的借据,条列细目,数字大得惊人。
她点点头,勉强抬起两手,『够狠吧?怪胎一只!他去做保险公司的精算师一定也很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