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在飞往南太平洋国际刑警总部的专机上——
躺在专用病床上的龙少曙,正专心的看著手中刚刚整理出来的资料。
他们花了将近八天的时间,调度了一个作战部队,才瓦解了那个贩毒集团的总部,而他手上的这份资料,正是他们在那个贩毒集团里搜寻到的资料。
「姚任杰?那是缉毒组的组长。」
当龙少曙看到这份资料时,他先是有点讶异,紧接著,便逐渐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著手中那个庞大的贩毒集团的资料,姚任杰的照片赫然在集团中的干部资料上,他的名字虽然不一样,但这个人显然就是他。
难怪这个贩毒集团在台湾可以横行无阻,这也全都归功于他的照料。
「难怪他一直要灭掉这个小小的贩毒帮派,这个帮派对于他们集团来说,的确是个碍眼的东西,还胆敢破坏他们的市场行情……哼!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积极的去除掉这些不属于他们旗下的贩毒组织。」
「对呀!他们垄断了市场,同时也控制了东南亚大多数国家的毒品来源,这次,我们可以说是立了大功了。」。
在一旁跟著出这次任务的国际刑警,也是之前曾经跟他共事了五年的越南人法利点了点头,真诚的看著他。
半躺在床上的龙少曙,左腿严重骨折,右臂也因为枪伤而包裹著层层白纱布。
这次的行动中,龙少曙比过去的每次行动都还要冲锋陷阵,法利不知道为什么,但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在这次的任务中,他像是为了要完成某件更重要的事而如此的拼命,想到此,他不由得又倒了杯酒,并端了一杯给床上半躺的他,向他举杯。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还是我们这一行中最好的。大美女。」
「谢谢!」龙少曙欣然的接受了法利对他的赞美,还有那一句过去二十多年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封号。
望著窗外的白云,他只希望,这次的行动能顺利,无论他预感,或是扑克牌告诉他什么建议,他都深深的确定,等到事情一结束,回到了台湾,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去找白月翎,她离去的背影看来是这么需要他的拥抱……
但是,她会让他这么做吗?
在他那样残忍的对待她之后,她会愿意让他拥抱著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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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不!」
龙少曙一回国,就听到龙弩儿这阵子替他做侦探的报告,
「你说什么?」
「我说,她又和那个天天送鲜花素果的岳心理医师在一起了。」
「鲜花素果?该死!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把她当神一样奉著。」
「当然是没有!她恨死你了。就算你供奉她,我看她也不会保佑你。」龙弩儿幸灾乐祸的道。
飞车追逐的那一天她不是不在场,她也看到了龙少曙是怎么对待白月翎的,对于心地单纯的她,非常不能谅解自小疼爱的弟弟龙少曙为何会这样做?
而在那天之后,她又只接到龙少曙的一通卫星电话,请她帮忙盯著白月翎,因此,她以为弟弟在当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后,依然养成了大男人主义,她心中实在非常的不满。
直到今天,看到龙少曙一听到这句话,整张脸庞顿时黯淡了下来,她才心软了些。
「是吗?」龙少曙看来竟是这么的飘忽,仿佛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
「也许吧!我是说,她跟那位医生出去,也许只是老朋友叙叙旧吧!可是话说回来,那天你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地转变态度对待她,不要说是她了,连我都觉得你莫名其妙,又恶劣得很,你……有什么好解释吗?」
「解释?我不用跟你解释……」龙少曙躺在床上,一双大眼楮凝著正前方的天花板,但焦距却仿佛落在天的彼端。
「你想,她会愿意听我解释吗?」
「这个……」
「嗯?」
看著一身的伤,手不能动,脚不能移的,回到台湾后,依然躺在床上将近一个星期的他,龙弩儿实在不大想跟他说实话,但是,看在他现在几乎不穿女装,也提不起穿女装的乐趣,更不会用那种美丽的角色来整她的可怜样子,她只好摇摇头,「对不起!我听警察
局里在传说,那位岳先生今晚要跟你的女神求婚……」
「什么?」龙少曙猛然坐起身,扯得伤口是一阵剧痛。
「你再说一次。」
「你不要紧吧!医生说……」
「我管医生说什么?你说,你在警察局听到的是什么消息?」龙少曙一把揪过龙弩儿的袖口,害得她一个重心不稳,几乎要摔在地上。
「哎哟!」
「哎哟什么?老天!你有没有帮我去阻止那个家伙?」
从床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的龙弩儿,才一站起来,又被龙少曙抓住衣领,一个火大,她拍开他的手。
「阻止?怎么阻止呀?你的BMW撞得稀巴烂,现在还在保养!」呢!我已经天天坐公车去警察局打探消息了,你还要我去阻止他?怎么阻止?骑脚踏车去撞死他呀?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好用了吧!」
「还在保养!」?怎么会修了三个月还修不好?该死!既然这样,你不会再去买一辆……」
「喂!我是个穷摄影师耶!」龙弩儿硬是退后,好躲开龙少曙可以攻击的那个小小范围,「你要搞清楚,你一出国,冰箱空空如也我的钱全花在要回南极的机票上了,你又没有给我提款卡或信用卡,教我去哪里弄一辆车呀?」
「二哥呀!难道你不会找他?」龙少曙简直要气死了,怎么一个女人活到了三十岁还可以笨成这样?
「二哥?啊!是喔!早说嘛!害我吃了快一个月的泡面……
龙弩儿恍然大悟的神情,让龙少曙发誓,要是他现在的脚能好的话,他就一脚端死这个胆敢逃过他的手可以触及的范围的她。
「你……好!很好!」龙少曙逼自己静下心来,不能这样就轻易的跟她发脾气,他现在行动不便,处于极端的弱势,一定得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姐来帮忙。
「我当然很好了。」龙弩儿笑眯眯的,不知道是真的看不出来龙少曙快气炸了,还是因为看出来了而在那里幸灾乐祸。
「我甚至知道他们今天晚上要去哪一家餐厅吃饭呢!呵呵!」
「哪一家?」看到龙少曙急切的样子,龙弩儿故意皱起了眉头,「你想干嘛?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呢!」
「弩儿,别再开玩笑了。」
龙少曙岂会不知道,如今这样被弩儿对待,根本就是他过去常常整她的报应。
「嗯?」
「她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重要到你甚至不给她一个解释掉头就走?你知不知道那天她离开现场的时候,眼楮都含著泪水呢!」
「重要!重要的一如风撤和你之间吧!」
「不要拿我的彻做借口,那天给她一个解释,或一个拥抱有这么难吗?」
「该死的!」龙少曙猛然骂了出来。
但是,龙弩儿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此刻的龙少曙是在责怪著自己。
而这种场面,可真是千载难逢,她只怨恨自己手里没有一台摄影机,可以录下,好在日后取笑他。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不愿意拥抱她?天知道……那个时候全世界最想抱住她的人就是我了。可是……」
「可是,我怎么能让她冒那样的危险,那时候,我们甚至不确定警察局里的内应是谁?万一,万一让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这案子对她会有危险的……」
「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是一个警察?」对于龙少曙的理由,龙弩儿实在是嗤之以鼻,「你当个女人都当了二十六年了,又不是不知道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多么痛恨被人瞧不起,而你……我的老天!你竟然会犯这种错误……」
「什么?我犯错?该死的!我是错了,我错在爱的人是她,就算她是个男人,遇到一样的情形,我还是会瞒著她的。」
「你爱她!我知道呀!可是……」
「是呀!」龙少曙不解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很明显的,不是吗?」
「呃……这个……是呀!的确是很明显……嘻嘻!」龙弩儿慢慢的退到了门口,「可是,我告诉她……因为你一直没跟她联络,她很难过,所以,我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龙少曙的眼楮眯了起来。
龙弩儿依据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那瞪著龙弩儿的目光是要杀人……
「我告诉她,你本来是爱她的,可是那天的事太过份了,所以也许,也许你只是当她是个很好的朋友,所以她说……」
「她说什么?」龙少曙美丽的唇形,泛起了一个绝对堪称颠倒众生的微笑。
龙弩儿知道,这个微笑后,就是她的死期到来,她连忙退到门外。「她说那正好,反正你也只是她的朋友……」
那个「友」字的发音渐行渐远,躺在床上的龙少曙,可以想见门外她拔腿就跑的样子。
但是,他没有想,甚至连龙弩儿预期的怒吼都没有出现!
「朋友?」他说这句话的神情,好像是在说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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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三个多月,白月翎以为自己已经哭够了,但是,当她听到关于龙少曙的消息时,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还是阵阵的抽紧。
昨天东窗事发,姚任杰被检调处的人带走时,她一点也不讶异,就如同她听到的消息,国际刑警的台湾总负责人是龙少曙,她也不讶异,只是有一种难以抒发的情绪压抑在心底,她不想见到他,就如同她不想要有这样的感觉在心底一般。
她怀念过去那个冷酷无情的自己,那个和岳守帧在一起,既不烦乱也不快乐的自己。
尤其是当她听到了他的姐姐龙弩儿亲口告诉她,龙少曙外表像个女人,内心更像个女人,他只是基于友情的立场必心她时,她没有想到,自己心底的感觉竟然会这么的难过……
她回想起过去在一起的那几个星期,的确,他对她很有君子风度,言谈举止总是一副要找她谈心的样子,可是,她以为……
她竟然真的以为他对她的喜欢,应该是超过友情的界线的。
「真是没有想到,那个人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看著岳守帧在餐桌上侃侃而谈,白月翎却连点头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她在骗谁呀?
眼前这个和她交往了七年的男人,才真是一直处于友情的界线。
「这个你不吃吗?那让我吃吧!」岳守帧从她几乎没动的冷盘里拿走了明虾,就如同分手前一样,他还是过去七年里她已经习惯相处的那个岳守帧,她看著他,心里不由得在想,就因为寂寞,而约他出来,还真是个错误。
她怎么会傻到以为自己找个人出来走走,打打保龄球,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呢?
她看著餐厅内周遭墙上的反射镜,镜中的她,看来是这么的颓废、没有精神,来这种大餐厅,她甚至连戴上隐形眼镜的力气都没有,那副大眼镜挂在她的鼻梁上,她的眼神模糊难辨,但是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连提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和岳守帧出来约会,说真的!实在是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自己。可是她又能怎么办?继续待在那个到处都是龙少曙的影子的家里,她会疯掉,真的会疯掉……
尤其,是在这样的思念著他三个月后,她几乎丧失了面对未来的勇气,面对他即将回来的勇气。
她还能用过去那副对待朋友的态度面对他吗?在发现自已竟然是这么的思念他的时候。
「等一下,我们去看电影,然后,上阳明山洗个温泉……」
岳守帧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插进了她的思绪中。
「看电影?」那次和龙少曙去看电影的情景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尴尬的夜晚,两个人一起走在街上,却仿佛完全的陌生人,她现在知道了,他对她的好,还有那迫切想打入她心扉的温柔,真的只有单纯的友谊……
「对呀!然后去我家洗个温泉,这提议不错吧!你有好久没去我家泡泡那个大浴盆了。」岳守帧的笑容依然是这么的热情,脑子里想的也依然是那么回事。
白月翎叹了口气,出来赴这趟约,不过是因为他最近一再的送花,又强调两个人还是朋友,她才答应出来。可是,要去他家洗温泉,这明显的意图突地让她感到厌恶万分。
「不了!我头有点痛,等一下还是回家好了。」
「好呀!我送你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对你说……」
听到岳守帧这么热切的附和著,白月翎知道他弄错她的意思了。
「不用了!」她不耐烦的搅了揽眼前的汤,然后抬起头看著岳守帧,「有什么重要的事,这里说就可以了,我有开车,自己可以……」
突然间,在岳守帧身后,餐厅入口的一个人影。瞬间夺去了她说话的能力。
她呆呆的看著那扇门旁,那个站在服务生身旁的男人。
一身都是白纱布,两手撑著拐杖的龙少曙此刻正站在餐厅门口,朝她的方向望来。
那双眼里,一看到她,立刻满载著惊喜,但就在看清楚她对面的人是谁时,转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白月翎心一凛,这是为什么?隔著这么远,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太可笑了,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今天这样出门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岳守帧这时也回头,发现了龙少曙,「嗨!龙先生,你好、你好。」
岳守帧起了身,和走向他们的龙少曙热切的打著招呼;但白月翎却动也不动,她专心的看著自己眼前盘子上的花纹。
她可以当他是朋友的……
她可以当他是朋友的……
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她勉励自己,抬起头来看他,给他一个笑容,毕竟,他脸上那抹憔悴的神情,让她看了好心疼。
但是,就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嗨!」龙少曙先打招呼了,他的声音听来一如他的神情,憔悴而且疲惫,一点也没有过去故意柔美的声调,或是沉稳自信的优雅。
「我和翎正在谈你呢!一口气破了国际间联合要缉捕的贩毒
集团,真是了不起呀!」岳守帧笑呵呵的看著龙少曙,他的模样就好像是和他非常热悉的朋友!但是,龙少曙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眼中只有白月翎。
她看著自己的神情,就好像一直……
当他是个朋友。
这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的心猛地一震,就好像原来知道这样做的下场会很惨,但真的做了,才知道心里竟然会有这样凄惨的感觉。
「翎……」
「先坐下吧!」白月翎的笑容是这么的温柔和善,「你伤得不轻呀!」
「我……」在来之前,龙少曙在心底预演过了上千遍要对她说的话,但是,一看到她,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当她这样像个……朋友般对待自己时,她为什么不像以前?
对他发脾气,痛斥他抛下她,甚至……
傍他一巴掌都好!
可是,他心中暗自悲鸣,请不要这样对待他,就好像他是一个外人,好像他是个在她的生命中,完全没有地位的朋友……
突然,他猛然转头面对岳守帧,「你干了吗?」
「什么?」
他这句粗俗的问话,让在场的两个人当场傻了眼。
「我是说,你向她求婚了?」
「求婚?」
「求婚?老天!」白月翎豁然站起身,丢下手中的餐巾。「我回去了。」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过去那样伤她还不够吗?她知道他爱开玩笑,可是这种玩笑太过分了。
「可是,翎……」岳守帧愕然的看著龙少曙,又看向白月翎,「我不是想在这种场合……」
「场合?什么场合?老天!」白月翎不敢相信的看著岳守帧,又看向龙少曙,「好!就算他打算跟我求婚,请问,这又关你什么事?」
「翎……我……」岳守帧就算是白痴,这下也知道自己今晚的大计不会成功了。
但事情的导火线——龙少曙这时却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看著白月翎,那双眼里,晦暗得仿佛有千万的歉意,但是白月翎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刚刚说的话而想道歉……
白月翎停顿了一下,不到一秒的时间,对她来说,几乎就像一个世纪这么的长。
懊死的!他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吗?
这算哪门子的朋友?难道他现在连对她的这点诚意都没有了吗?她忍著那股在她心底翻涌,想要找个缺口溢出的泪水。
「再见!」她拿起旁边椅背上的外套,人便往外走去。
岳守帧见状,也匆忙的追上去,他拉住了白月翎。「翎,别生气,我……我没想到那个小子会来搞破坏……」
白月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事。」她转头看著这个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岳守帧,面带了一个虚假的面具,但她知道岳守帧一直很欣赏这个笑容。「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啊!好、好!我这就送你回去……」岳守帧不是白痴,他还是看得出这两个人之间有暖昧,既然白月翎这么不想见到龙少曙,那他再不把握机会就是白痴了。
岳守帧匆忙回到依然坐在椅子上,看来像是掉了魂的龙少曙身边,低声的对这个几分钟前他还想巴结的人道:「哼!我看,你这种不男不女的人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吧!你以为说出我的计划就可以破坏我们了吗?不!你回家慢慢的像个女人一样痛哭吧——」
口舌向来不落人后的龙少曙,出乎意料之外的一个字也没有回答他,方才,白月翎和他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他的耳中。
他没有想到,方才看到白月翎撇过头不肯望他的神情,他就心痛的几乎说不出话,而现在,他的心竟然像是在没有底的深渊里,直往下落;往下落,而毫无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回过神,他吃力的站起来,丝毫不管周围用餐的人们那持续不断的窃窃私语。
「龙先生,你不要紧吧?」餐厅的经理走了过来,这家法式餐厅对龙璧集团的成员并不陌生。
摇摇头,他谢绝了餐厅经理的好意,龙少曙撑著拐杖走向外面的计程车招呼站。
被遗弃的感觉是这样的不好受……
而他,竟也这样的对待过她,就算不是真心的,对心灵的伤害却也是这么的强烈。
「我不敢相信!你就这样放走她?」在计程车上车处,等他的不是计程车,而是开著红色BMW的龙弩儿,她对著龙少曙大叫,但是,龙少曙却只能淡淡的回她一眼。
「天呀!」龙弩儿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懦弱?为什么不去追?我是说……我知道你受伤,可是,用哭的也应该把她留住呀!那个……那个什么狗屁心理医生,你知道他有多嚣张吗?而你竟然就这样放任她羊入虎口?」
他沉默不语,好像,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
有的时候,辩解比谈话来的容易,尤其,是在这一刻,他只渴望脱离这一个如此真实的梦境,醒来,也许他还会在白月翎家里的沙发上,然后,可以帮她煮著早餐,笑眯眯的看著她一脸晨起的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