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儿的带领下,绕过层层庄院,走过数座曲桥造景,晏姝终于来到了幽雅宁静的颐园。
扶疏的花木,精心设计的庭园楼阁,虽严冬,但花香仍四溢。
祖奶奶威仪凛然的端坐在厅堂雕花大椅上,那背著光的模样,更加增添她无限威仪光彩。
「祖奶奶正等著少奶奶呢!」晴儿热络的模样与刚才那恃宠而骄的表情俨然不同。
「祖奶奶。」晏姝怯怯的唤了一声。
「你们都下去吧。」
晏姝没听见祖奶奶回应她,只听祖奶奶一声令下,周围环侍的奴婢以及丫环们,全噤声的退下。
她侧过头望著小红,希望能得到些许的精神鼓励,却失望了,小红也如其他的丫环一般,跟著退出了厅堂。
像是与世隔绝,被抛到天之涯,海之角一般的孤独无力感,袭涌上晏姝的心扉。
「坐。」祖奶奶半命令的说。
晏姝半跌坐在祖奶奶对面的椅子上,诚惶诚恐,双膝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著。
祖奶奶再次打量著晏姝,柳叶细眉,珠玉般的晶亮双眸,不点而红的鲜唇,还有那难得一见的内蕴气质,她再再折服了。
这双阅人无数的眼楮,总算折服孙子应杰的眼光,明白应杰为何会那么执著了。
「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吗?」祖奶奶的声音铿锵有力,冷静而深沉。
晏姝摇摇头,她真的不知道。
「是该让你和应杰见个面。」
闻言,晏姝的双眸漾起了两道前所未见的光芒。
可以与她的夫君名正言顺的见面了,她终于可以负起照顾夫君的责任了!晏姝满心期待著。
「不过……」祖奶奶端起茶具,缓缓的啜了一口,「在让你与应杰见面前,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她闪烁著慑人的眼眸,直直投向晏姝。
晏姝并不惧怕祖奶奶的双眸所投射出的慑人力量,她最是担忧的是夫君应杰的病情,一颗心犹如悬在半空中似的,茫然惶恐。
「让你进韦家的门是你的福气,不是你的委屈,这点,希望你别搞错,你知道的,以韦家的财势权力,要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没有,要不是……」说到这里,祖奶奶骤然止住了口,眼神带著一抹的无奈。
「孙媳知道。」晏姝小声的答应。
「只要你好好服侍应杰,韦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祖奶奶恩威并重的重申。
晏姝点点头。
「应杰是韦家长孙更是韦家的命根子,如果你能够不负大家的期望,为应杰生下个儿子的话,我保证让你以子为贵,锦衣玉食一辈子,你的地位,永远不会受到威胁。」
晏姝愣愣的,不晓得该如何答声。
祖奶奶再度展现凛冽的威仪,掷地有声的道:「我告诉你这席话的意思很明白,在我们韦家,只要能够传宗接代的就是宝,如果不能的,就是粪土!」
这段类似威胁又酷似利诱的话语,慑得晏姝全身僵直。
「你说我独断也好,不近人情也罢,谁教你是韦家的媳妇,进了韦家的门,就得遵守韦家的家规,任何人都不得有例外。」祖奶奶不怒而威的作了结论。
望著祖奶奶十指的各式珠玉宝石指戒,还有双手腕上那一对对翡翠玛瑙,像是金玉裹身似的,恍惚间,晏姝似乎看到了三十年后的自己,怔愣夹杂著错愕。
「听懂没?」
「孙媳知道。」晏姝应声,得很小声,极惶恐。
「如果明白了,就让你见见应杰吧,趁应杰这两天气色还不错,也许……」祖奶奶一转身,连话题都中止了,拉开嗓门:「晴儿,晴儿,到留园去了。」
一踏进留园,檀香夹杂著浓浓的药草味便扑鼻而来。
「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楼阁槐树前,祖奶奶止住脚程,转身交代。
「是。」晏姝点头应道。
不晓得过了多久,只觉时间就像园中造景的流水似的,点点滴滴流逝,她双脚几乎站麻了,却不敢随意移动身躯。
「少奶奶,到凉亭休息一下吧!」小红在她耳畔道。
晏姝摇头苦笑。
「就坐一下,没什么关系的。」小红劝说。
晏姝仍是摇摇头,不愿也不敢轻易造次。
日影渐渐升到半空,她知道已近中午了,抬头望著冬日的骄阳,竟感到一阵晕眩侵蚀著。
「少奶奶,祖奶奶要你进屋。」晴儿骤然出现在她眼前一团黑圈之中。
「喔。」晏姝来不及理清思绪,只是埋著头,跟著晴儿的脚步往屋里向前走,唯恐有任何闪失。
心是忐忑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有好次,晏姝觉得近乎窒息。
「少奶奶,应杰大少爷就在屋里。」晴儿说完,便把晏姝往屋里一推,然后带上门,故意地好大一声,弄得大响。
「晴儿?」晏姝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晴儿已渐行渐远,小红也不知去向,只好往里屋缓缓转身。
瞄了瞄这里屋,除了她以外,里屋竟空无一人,祖奶奶呢?可是先行离去了?她胡乱的猜测。
「你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教晏姝吓了好大一跳,这里屋除了她以外,还另有他人,那人就是她的夫君应杰!
没错,她笃定的可以确认……
那传来的声音像是来自亘古以前的呼唤,两人的气息与频率是如此相通……
「过来。」
冷静的声音由床帐内传来,晏姝依言的缓缓移动脚步,靠近丁香蚊帐内的床榻。
「坐下。」
晏姝注意到了,他正努力的在床榻上腾出位置,好让她坐下。
她坐了下来,矜持且不知所措的低著头。
等了好久,他不再说半句一句的,而室内沉寂缓滞的空气,以及檀木的摆设、橱柜、茶几、复盖在他身上的柔软床被,一切的一切,沉寂得越来越令她不安……
「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他打破了宁静,忽地问。
晏姝的心犹如千百只小鹿乱奔窜似的,撞啊撞的,撞得她几近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足勇气,将眼尾扫过他的脸。
记忆中的两道桀傲剑眉依旧,俊拔英挺的轮廓也依稀,而如炬般的双眸却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病魔折腾的无力,看得令人心疼、鼻酸。
她的眼神再度投进他的双眸,深邃迷离,难以解读。
由他双瞳的投射,晏姝发现他也正瞧著她,这次,她没有避开,执意的让他看个够。
说也奇怪,应杰这张脸她这是第二次见到,但却有那么一种无可言喻的亲近感,恍若她已读他千遍、万遍似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缘,前世今生的宿缘?晏姝暗忖道。
应杰忽地拉起了她一只手,晏姝本能的要缩回,但念头随即一转,让彼此的体温借由抚触的双手无言的交流。
他是她的男人,这也是她第一次那么的贴近男人。
「不怕我?」应杰冷冷的问。
「你是晏姝的夫君,晏姝该敬你并毋需怕你。」晏姝不假思索的答道。
「你?!」应杰千万感触的抬起她的下巴。
那声音,字字清脆,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清新娇嫩。那双眼楮,如秋水、如寒星、如珍宝,如白水银里头养著两丸黑水银似的卓越明亮,一如往昔一般纯晶,不但如此,还多了几分的内敛与沉蕴的气质。
两年了!这是他两年来朝思暮想,渴望追求的美丽容颜,他该是一偿宿愿了,该满足了。
想到此,应杰不由得轻哼,放下抬起她的下巴的手。
晏姝的眼神透著纳闷。
应杰躲过晏姝那双令人爱怜的眼眸,冷冷的嘲讯自己。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她呢?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那么傻?」别过头,他像是赌气的喊著,颈项间激动的暴起了青筋。
「不要生气,求求你不要生气!」见应杰激动的模样,晏姝很是紧张。
「你知道吗?我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了,你不该那么傻的!」应杰略略喘息的喊著。
「不!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晏姝一声急过一声的劝慰。
「你不要跟祖奶奶他们一样,净讲些粉饰太平的话来安慰我了,我的病情怎么样,自己还不知道吗?不需要你们用美丽的谎言再来欺骗了!」
虽然应杰的话一句句像是利刀划过她的心似的,伤著她,但晏姝仍是继续安慰下去,也算是安慰自己。
「你会好起来,老爷已经派人到泉州去请神医来了,你会否极泰来的。」
「不必白费心了,你还是为自己想个好点的出路吧!」咬著牙,应杰既冷且无情的喊著:「你走啊,走啊,现在还来得及。」
「啊?」晏姝努力噙住泪水,承受著他的利刀横割。
她那盈系在眼眶的晶莹泪珠,搅得应杰的心好乱。
「你知道吗?我要是过世了,你就是寡妇了。」他涩涩的咽了口口水,又道:「你何必呢?何必为了一个日蒲西山的人,葬送了你大好的青春呢?」他激动的咳了两声。
晏姝想拍他的背,却被他狠很的推了开来。
应杰气若游丝的接著道:「你这样做,不值得,不值得啊!」
晏姝愣愣的望了他半晌,待他呼吸略略平顺后,倔强又冷静的回道:「值不值得是我的事。」
应杰讶然的望著她,领悟晏姝刚毅果强的一面。
「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已是韦家过门的媳妇,照顾夫君是我的责任,更是我应尽的义务,一切的一切,我是既心甘又情愿,无怨无悔。」她决然的说出自己的立场与决定。
她的表现令他床幸,庆幸自己并没看错人,只是,他不能自私的留下她,让她成为失去自由的笼中鸟。
「晏姝,你还小,不必这么执著。」应杰苦口婆心的道,他实在不愿见到晏姝为他葬送下半辈子的幸福。
没错,他是爱她,但爱并不是占有,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放她自由去飞,才是真爱。
「大少爷,晏姝虽然没上过学堂,但烈女不事二夫的伦常道理晏姝懂,今生今世,你是我的夫,也是我的天,不论际遇如何转变,即使是物换星移,妾心永远不变。」她再次重申自己已定的心意。
「晏姝你……」
「晏姝别无要求,只愿夫君的身体早日康复。」晏姝带著坚定且执著的口气郑重的许下宏愿。
晏姝那坚定与执著的字字句句一一嵌进应杰的心,并化作一股强大力量,驱赶著他体内的病魔。
为了报答晏姝对他的爱,为了晏姝下半辈子的幸福,他知道,他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勇敢的对抗病魔……
韦家主子一向有午休的习惯,所以午后的韦家庄总是呈现一片静默,庭园的景致,恍若随著主子们的休息也跟著沉静了,这是晏姝嫁进韦家七天来的心得。
没有午休习惯的晏姝,踏著稳重的步履,信步的走在后花园。
后花园盛开著梅花,各色的梅花娇柔的点缀著山石,令人赏心悦目,严冬的午后,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上,更是令人舒服又怡然。
晏姝半闭著眼楮,恣意的享受著冬阳的洗礼,隐约,似乎听到有人低低切切交谈的声音。
她睁开眼楮,再仔细聆听,那声音是由濯木树林的彼端传来的,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晏姝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好奇,但步履却不由自主地往声音传来方向迈进,由灌木树丛的间隙,清楚的看见了交谈的两个人,是仲玉和蓝志明。
仲玉撒著娇,蓝志朋娇宠的轻抚著仲玉的发……
晏姝见状,吃了好大一惊。
蓝志明和仲玉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仲玉身为一个名门大家闺秀,怎么不避嫌的就在后花园调起情来呢?难道不怕可畏的人言吗?晏姝不解的揣测著。
「唉!」她想著想著,不由轻叹出声,心想,自己才进韦家七天,又懂些什么呢?也许,韦家有什么异于常理的道德圭臬吧!
「什么人?」
「啊!」晏姝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愣住了。
她止住脚程,一动也没敢动,只见蓝志朋动作俐落,轻而易举的蹦跳过低矮树丛,来到她面前。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嫂啊!」蓝志朋故意扬著声,脸上惯性的漾一抹邪邪的笑容。
「蓝公子。」晏姝怯怯的低下头,脸上无来由得泛起了臊红。
「大嫂红的小脸蛋好可爱。」蓝志朋轻佻的道。
「你……」晏姝抬起头,责怪的瞧了蓝志朋一眼,眼角的余光却意外发现仲玉已不知去向,她不禁一脸的纳闷。
「大嫂,在找什么?是不是找不到伴?」蓝志朋刻意站在她面前,挡住了视线,那笑容显得诡异无比。
「你别胡说。」她说得很小声。
「如果大嫂找不到伴,感觉很寂寞的话,志朋倒是挺乐意相陪的……」他越来越靠近她。
晏姝想避开,蓝志朋却一个箭步的靠拢,逼近她。
「你,你想做什么?」晏姝忽然觉得冬日的太阳好是灼热。
「你呢?」他的脸凑近她的脸。
她急急的别开,「你别乱来,否则我就要喊人来哦!」她警告道。
「哈!」蓝志朋奸笑一声,「喊啊!喊啊!此刻,整个韦家庄犹如进入睡梦中,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更是如此的偏僻,你别妄想能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找得到救兵了。」
晏姝一脸的惶然,但仍是不放弃寻救兵,「小红,小红……」
「唉!奉劝你,省省吧!」他扳起她的下巴,「瞧瞧,这张既缥致又美丽的脸蛋,分明是引诱人犯罪嘛!」
「你走开!」晏姝挥开他的手,一脸的不从。
「生气了?」蓝志朋感兴的漾起一抹快意的笑容,「美人就是美人,无论喜怒哀乐任何角度,看来都是那么的迷人。」
晏姝不想理会他,急急的转身欲离去,蓝志明却身手极为敏捷的拖住了她的手肘。
「放开我。」晏姝饱含怒意,神圣不可侵犯的正色道。
蓝志朋识趣的松开了手,但嘴巴却不放松,「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嫂就要当寡妇了,何不想开点跟著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你无耻!」晏姝的脸涨得极红,没想到这个蓝志朋竟然是个这么不入流的下流胚子!
「只要能娶得美人归,无耻一点又何妨。」他再度凑近她。
「走——开——」除了大喊之外,晏姝不晓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如果蓝志朋再敢逼近的话,她该怎么办?紧张夹杂著无措,晏姝的额上冒出了冷汗。
「不好了,不好了!」
编木丛彼端,忽然传来一阵阵,一声急过一声的叫嚷。
「小红!」晏姝喜形于色的大叫。
蓝志朋则像只战败的公鸡似的,迅速转身窜逃。
「小红……」一见到小红,晏姝整个人便软弱无力的直往小红身上投进,眼泪潸潸的滚落了下来。
「少奶奶?」小红一脸的不解,她不知道少奶奶为何有此情绪反应,更不晓得从何安慰起。
好不容易等到少奶奶情绪稍稍平复,小红才敢小心翼翼的问:「少奶奶,你没事吧?」
晏姝摇摇头,千头万绪,难以启齿。
「没事就好。」小红眼底还藏有话。
「小红?」晏姝敏感的追问。
小红略略沉吟了一下,才隐约透露,「大少爷他……」她欲语还休,一脸的黯然。
晏姝紧张的捉著小红的衣袖,「你说大少爷怎么了?」
「大少奶奶,你一定要镇静,千万别紧张。」
「说,快点说!」晏姝的唇不自主的颤抖著。
小红咬著唇,吞吞吐吐的说:「管家说,大少爷……大少爷刚才大量的咳血。」
像尊石泥似的,晏姝呆愣不动。
「少奶奶?」
「再说!」犹如被推上断头台似的,晏姝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望著大少奶奶刚毅且坚强的模样,小红满是钦敬,又接著道:「管家说,大少爷的情况看来很不乐观。」
晏姝深探吸了一口气,老半天,才缓缓道:「带我去留园,我要去见大少爷。」偌大的韦家庄园阁,没有人带领,她肯定是到不了目的地的。
「少奶奶……」小红为难的喊著。
「怎么?你不愿带我去留园。」晏姝寒著脸。
小红急急的否认,「大少奶奶,不是小红不愿领你到留园,而是……」
「是什么?」晏姝发现手中的绫罗手绢已被她搓揉得乎要掐出汁来了。
小红把刚才未说完的话接著说「」少奶奶,老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留园。「
茫然与无知是惶恐的根源,晏姝直觉一阵阵晕眩恶作剧的侵扰著。
小红体贴的靠近搀扶著,「少奶奶,你放心,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小红体贴的安慰,像是暖流似的窜进她的心窝,既贴心又舒服。
晏姝努力的漾起一抹微笑,「小红,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红害羞的低头,嫣然一笑,随即又宽慰道:「少奶奶,老爷千方百计,重金礼聘来的泉州神医已经到了。」她知道少奶奶一定很希望听到这消息。
「啊!」晏姝原本灰败的双眸,骤然晶亮的闪烁了起来。
小红将双手紧紧握住少奶奶的手,给予打气,「少爷将要否极泰来了!」
除夕夜对韦家人而言,这是一个气氛十分沉重的除夕夜,祖奶奶、老爷、二夫人、仲杰、仲玉以及晏姝虽然团团围住圆桌,但却没有人有多余的心思多啖一自满满餐桌的佳肴美味。
「晴儿。」
「是,祖奶奶。」晴儿赶紧迎上前。
「扶我回颐园吧。」祖奶奶一声一叹息。
「娘……」韦大富侧过身,他的哀戚,显然与祖奶奶不相上下。
「应杰病得这么严重,我看今年,大伙就别围炉守岁了!」祖奶奶无奈的宣布。
「娘,这样好吗?」韦老爷认为不妥。
祖奶奶无言的望了韦老爷一眼,想了想才道:「要不,大伙就到佛堂去吧,一起向佛祈福,希望佛祖能大发慈悲的护估应杰平安的度过这个年。」
「是,娘!孩儿这就率宝珠以及仲杰、仲玉、晏姝往佛堂去。」
送走了祖奶奶,韦大富随即率妻儿往佛堂前进。
晏姝诚惶诚恐的尾随著众人的步履,往佛堂迈进,她的脚步是沉重的,心也是沉重的,神情更是悲戚得无可言喻。
转过迥廊,宝珠忽地止住脚程,挡在她面前,「都还没当成寡妇,脸色就灰败成这副德行,要真当上寡妇了,这还得了。」
「二夫人?」晏姝实在听不懂她的话意。
宝珠将双手放在胸前,眼神的余光扫过韦大富以及仲杰,仲玉渐行渐远的步履后,才又道:「远从泉州重金请来的神医那名贵药石也服了,佛祖也求了,咱们应杰的病情却是每况越下。你还真是个扫把星呢!」
宝珠的话像是利刃的刀,过晏姝的心似的,刀刀尖锐,刀刃可见鲜血淌出。
「病人就怕逢年过节了,除夕夜是个大关口,若应杰不能平安的渡过这一关的话,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宝珠说完就迳自离去。
宝珠的背影早已不复见了,晏姝却仍是呆愣的静伫在原点,一动也不能动。
佛堂礼佛后,晏姝直静伫在应杰静养的留园门口,一夜到天明,任凭小红如何劝退,她都不理会。
既然她不能就近照顾应杰,那么就让她站在最靠近应杰的位置吧!
晏姝执著的想著,凭著坚毅的力量,晏姝为应杰向佛祖祈福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