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对于老伴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表现,曾母大感不悦。「人家都把你女儿拐跑了,你还在这儿不晓得穷高兴个啥劲儿?」
曾大富妆她没见识地摇摇头。「这你就不懂啦……」
憋了很久的火气终于爆开,曾母一直记得两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他也同样侮辱过她这么一句话。
「对,我是不懂!」她一副河东狮吼,就把老伴的后续话儿给斩断。「可至少我懂得‘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为女儿考虑现实有何错来著?」
「我又没说你错,只是……」
「只是什么?」曾母不忍地瞅著邱庆宏在数度扑空,这回又吃瘪离开曾府的背影。「人家庆宏那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你瞧瞧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年轻人争宠争爱使得小把戏,只要不伤大雅,你就随他们去嘛。」女儿如此吃得开,曾大富很是扬扬得意哩。
「话不能这么讲,庆宏当初会骗你说女儿被绑架,还不都是太爱咱们芙芙了吗?」曾母的胳臂到底是向著世交弯。「我看这孩子婚后铁定不会亏待咱们女儿的,再者,你不怕到时对邱老不好交代?」
「这……」老婆考虑的也不无道理。
见老伴有动摇之意,曾母 哩啪啦接著道:「其实那个博阳呢,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嘴巴又甜,谁会不喜欢他?但总该有人看到将来嘛,是吧?」
「是……」曾大富几乎没有表达意见的余地,曾母又放炮了。
「邱家好歹有那么几个钱,女儿现在或许不能了解,可日后她不必为柴米油盐劳神时,便会感谢我这个做妈的。」说来说去,这才是主因。
「你先听我把话讲完嘛。」曾大富要娘子稍安勿躁。「咱们女儿相中的这位‘十大杰出青年’和别的不同喔。」「不就两个鼻孔一管鼻,怎么?难不成他的‘十大杰出青年’的名号比旁人的值钱,能拿来当饭吃?拿来买貂皮大衣或洋房?」曾母翻翻白眼。
「这回还真让你给蒙著啦。」曾大富弹指。
「哦?」曾母这下兴致可旺了。
「你别小觑这个季博阳,他年纪轻轻却已名扬国际,还备受各国漫画界的推崇,就连排外的日本都对他礼遇有加,他的著作更是被多国翻译出版,你想想,光是抽这些版税就有多少?」只须一通电话播到国税局和调查局,他要知道什么会没有?
「真的?」曾母发直的两眼逐渐布上钱的符号。
「当然。」好戏还在后头呢。「他所在的漫画公司,规模虽然不若邱老底下的产业,但他所上市的股票后势持续看涨中,所以这小子本身就是张长红的绩优股啊。」
「哦……漫画公司也有股票上市?」瞧不出那小子私下还藏了那么几把刷子,显然她得对他另眼看待了。
「姜是老的辣,你老公我也不是个省油灯,你想我会做赔本的生意吗?」曾大富老奸巨滑地狂笑。
谁说女儿是赔钱货?
他往后的大片江山,全得靠他这宝贝女儿来帮他撑腰茁壮呢,他甚至还后悔当初没多生几个呢。
「这场鹬蚌相争,无论谁胜谁负,算一算,你我都会是最终的大赢家!」他越想越自我欣赏。
「还是你厉害。」曾母也跟著大笑。
「喂喂喂!不得了啦……」
秋天降世的季惜枫俨然秋风扫著落叶,一路高声嚷嚷,想赶快把刚得知的大消息告诉家人。「你们知不知道隔壁新搬来了一位……」
屋内老么季襄雪和大姐正在对话,她冲进去的时候,前者刚好说:「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清楚?」冰冰冷冷的语气恰似她出生的冬令时分。
「可是……」拳春诞辰的季银芽最爱操忧一家老小。
「那!你不会问老三,她成天待在家没事,说不定会晓得什么。」一见她进门,季襄雪连忙把烫手山芋丢过去,接著又窝回去啃小说。
「问我?」季惜枫对突如其来的注目,犹若堕入了五里雾。
「对呀对呀,你最近有没见到博阳的人啊?」季银芽去了好几次工作室,也未瞧著他在那里,稿子也尽丢给底下的助手在弄,这是他再疲倦也不曾发生过的事,偏偏人人一问三不知,所以她很担心。
「哦,你们是谈哥哥呀……」季惜枫从桌上抓了一串葡萄。「还不就忙著追咱们未来的二嫂?。」
「什么?」季银芽大叫。
「二嫂?!」季襄雪总算由小说中分出注意力。
「你俩都没看这一、两个礼拜报纸的影剧版吗?」季惜枫拉开椅子,塞了颗最饱满的葡萄进嘴里。
「谁像你那么没营养,每天抱著影剧版不放。」季襄雪急惊风地挨上来。她已经N年没翻过报纸了,而先前当兽医的那段时间,她订报纸只是拿来垫狗便便之用。
「你呀是五十步笑百步。」季银芽坐至另一边的同时要么妹住口,然后又催促老三,「别光顾著吃,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报上说的那样啊,人家他现在和那个曾什么的女儿曾什么……」季惜枫记不得那么多的名字,干脆找出报纸让她俩自己慢慢瞧。「反正就是和某资深政要的独生女打得火热啦。」
「打得火热?我还水乳交融咧,你以为是在拍呀?」季襄雪撇著红唇。
「但……报纸是这么写的嘛。」好恰北北喔。季惜枫怯懦地低下头。
「外人随便写你就随便跟著念,你有没有半点主见啊?好歹他是你哥哥。」季襄雪嫌她动作太迟缓,旋即没耐心地抢过那叠报纸自己来。
「你们俩也帮帮忙嘛,别再扯其他乱七八糟的……」
都啥状况了,这二丫头怎还有闲情逸致斗嘴?季银芽忍不住发号施令,未停歇寻觅的两眼猝地锁住了个醒目的大标题。
「呃……曾——大——富?!这……这……」她怔忡盯著那些图文并茂的精彩报导,久久不能成言。
「你找到啦?」另二女立刻凑过脑袋瓜子来。
「对对对!」季惜枫为大姐掌声鼓励。「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哇 ——」季襄雪粗鲁地吐著舌。「这报上刊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哩,莫非那小子真的转性啦?」
「怎……怎可能?」迅速浏览完几份内容大同小异的「情史」后,季银芽呆若木鸡地喃喃自语。
「什么‘怎么可能’呀?」大姐的表情好怪喔。季惜枫不禁好奇。
「……啥……喔,没……没事。」季银芽愕然摇头。
两个妹妹是不知情,然博阳却曾向她提及过「那件事」……老天!他不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噢……希望他和曾大富的女儿曾杏芙谈恋爱,纯粹是场巧合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他……」季襄雪误以为大姐爱替他们三兄妹忧心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这成语用错了,博阳是大姐的‘弟弟’,不是‘儿孙’……」季惜枫的好心纠正,在么妹犀利的美眸瞪视下逐渐噤声。
季襄雪咳了咳,才满意地继续安慰。「依博阳老哥挑女人的超高标准,缠他的女人虽一直多如牛毛,他却老像个和尚似地,动也没动半下,好不容易他有诽闻传出,表示他还有救,这总好过他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对对对。」季惜枫拼命颔首附和。尤其双亲去世后,花心的哥哥从此埋于漫画创作中,不再听说过他与任何女人有瓜葛,或和哪个女人走得特别近,这对生理正常的年轻男子来说,似乎不太健康耶。
「好啦,咱们别管他的闲事了,等看到他时再严刑拷问不就得了?」季襄雪拍拍大姐的肩膀,然后她岔开话题问老三:「对了,你刚刚一进门不是在喳呼隔壁什么的吗?」
「我……喔。」季惜枫差点给他忘记了说,这可是她们这附近新发生的大新闻呢。「是这样啦,隔壁那间房子终于……」
长期受专人照料的、百花齐放的曾府大庭园中,曾杏芙偎在绿意茂密的树荫下,享受炎炎夏日里难得的凉风。
季博阳一踏上青青草坪便欣赏到这一幕,沉闷的心情不觉随之爽朗,但一想及她的姓氏,风和日丽的胸臆不禁又刮起狂风骤雨,令他百味杂陈。与她相识越深,他的爱也越深,痛苦也跟著加倍,心里愈来愈不平衡。
爱与恨,与正义,共同交织成一张挣不开的网,紧紧地将他困住,他甚至没有办法呼吸……
仿佛真的缺氧似地,他用劲儿呼吸著大量的空气,然后悄悄地靠近她,再猝不及防地夺走她翻得正津津有味的漫画。
「喝……」曾杏芙吓得魂都跳到了云端上,待看清来者是她分分秒秒思念的人,她不禁又惊又喜。「是你?!」
「不然你希望是谁啊?」季博阳眯著鹰眸,嚼著醋意。
「你明明知道……」娉婷伊人急急解释,话到一半才警觉险些让他骗出她心底的情愫,忙不迭赧颜嗔怪他。「你好坏喔。」
女孩家嘛,即使爱他爱得要命,也要懂得含蓄,不能似他那般厚脸皮,动不动便把这些字眼挂在嘴上,以免让人笑话。
「有吗?」季博阳甩甩令人欣赏的修长四肢,存心曲解她的话意。「你瞧,我手脚的螺丝都还旋得好好地,哪里有‘坏’?」
「你唷……反正我说不过你。」曾杏芙笑著认输了。「对?,你不是说要赶稿吗?今儿个怎地有空跑来?」
他肯定猜不著没见到他的这两天,她有多想他。
「有什么办法咧?谁叫你的身影塞满我的脑海,害我画来画去全是你……怎么?不欢迎呀?」说真的,他自己也很懊恼为何会投入那么深,这和他最初的计划不同。
「我哪会不欢迎……讨厌,你就爱拐人家的话。」知道又一头栽进对方的陷阱中,早就发热的香肤几乎要起火燃烧。
季博阳几乎看痴,心绪一下就飘到九霄云外去。
有时候,他好恨她的天真纯洁,她让他觉得自己卑鄙下流且无耻,她的少不更事让他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她的无辜善良让他觉得自己很残忍,她让他恨自己的同时也愈恨她。为什么她要那么善解人意,完美无瑕?
她为什么不像她父母那样练达世故,动不动就摆摆官小姐的架子?如果她和他们一样奸诈狡猾又利欲薰心,那么他就可以毫不愧疚地利用她的感情,折磨她、欺骗她,让她后悔她姓曾,让曾大富后悔生了她,而他也不必因下不了手而愁闷,更不必在爱或不能爱的头卡上做抉择……
「你在发什么呆啦?」曾杏芙招回他的魂魄。
季博阳忙摆出笑容,挤眉弄眼地舞著手中的漫画。「我是在想你说的……其实我更爱那个‘人家’,况且要是我没临时改变主意,跑来一解相思之苦,怎能逮到你在偷偷地看我的作品呢?」
「嗄……快把书还给人家啦!」经此提醒,曾杏芙才想到尚有小辫子让人拎在手里呢。
「要我还,可以,不过……」嘻嘻哈哈的言词忽尔顿了顿,前一刻仍是玩笑的神色紧接著敛为认真。
斜瞥了一下大宅的主屋,季博阳拉她移到树干的另一面,好藉著粗壮的木身挡住随时有可能匿在窗边那儿「关心」的眼楮,然后他情意绸缪地盯著她的璨眸、皓齿,再往下锁住她的芳泽。
「不过什么……」呃……谁在说话?她呢?怎么会……她的声音何时变得如此……沙哑性感?
可她来不及求证,那张俊挺眩人的脸庞已热劲十足地贴来,她才想用粉舌舌忝舌忝无端发干的双唇,他却以他的代劳。「芙儿……」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轻喃著专属于他的昵称,亦抒发压抑良久的欲壑。
打正式交往起的这三十多个日子里,季博阳始终保持君子风范,就算是牵牵佳人的白晰小手或稍微超过的搂搂玉肩,也都止乎于礼,故此番的亲密接触乃二人的第一次,亦是曾杏芙不曾经历过的悸动。
「呀!」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从不晓得那缓缓熨过她每条唇纹的湿润舌尖,竟会有著那么温柔的触感和宠溺。
季博阳顺势长驱直入她的嘴中,汲取她的灵魂,蓄意在所到之处留下教她刻骨铭心的烙印。
她的心狂乱地跳著,周身恍若电流传过,陌生的激情教她迷眩。
这种沉沦欲醉的感受让她害怕,好几次她差点以为会就这样地窒息死掉,一声斥喝打断他俩间的胶漆甜蜜时,她竟觉得怅然若失。
「不!」邱庆宏怒气冲冲地推开季博阳,一副抓奸在床的神情指著两人张口结舌。「你……你……你们……」
「呃……」被人看到了!
如梦乍醒的曾杏芙捂著红透的杏脸,羞怯地躲进季博阳的背后。
「我道是谁那么杀风景咧,原来……是邱少爷呀。」季博阳维持一贯的雍容大度,丝毫未有半分的不自在。
眼前这踏出的第一步成功,接下来的就简单多了。
「你们……你们……」邱庆宏激愤地全身发抖。
「嗳……」季博阳年著长长的尾音,哥俩好地拨开仍奋指在前面的食指。「自家兄弟分啥你们我们的呢?」
「谁和你是自家兄弟?」邱庆宏愤然拒绝情敌的友谊。
思及自己耗尽堡夫,结果连人家的发尾都还没沾著,但是这小白脸出现才多久,便轻轻松松地踏上二垒垒包,至于背地里是否已先驰得点则不得而知,他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我……我今天跟你拼了!」他攘臂癫目,作势就要打来。
「别这样!」曾杏芙不能允许这种战役发生。
「没关系,你先进屋,邱少爷和我之间有些小事合该做个‘沟通’。」季博阳这阵子老是对姓邱的煽风点火,静候的无非就是这一刻,当然不愿她干涉。
「可是……」上次让他被人误认绑匪而遭屈挨捧,已经够她愧疚心疼了,这回要是再有个什么,她不是不要活了吗?
「甭担心。」季博阳她的粉颊。「邱少爷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不会刁难我这种无名小卒的,是吧?」
最后的问号是丢给那个真正应该担忧、自掘坟墓的冤大头。
「喏……唉……是啊。」邱庆宏骑虎难下,只好干笑附议。况且男人干架嘛,多个女人在旁确实碍手碍脚,还有损他辛苦建立起来的斯文形象,万一不小心又伤到她,他这辈子就更别想翻身了。
「快去吧,记得泡壶茶等我喔。」季博阳扬扬手。
有了两人的再三保证,曾杏芙就算再不放心,也只得照办。
对季博阳来说,邱庆宏的存在只是更加巩固他于众人心目中的小生位置。
有了邱少爷这个纨裤子弟的衬托,愈益突显他的出类拔萃,他和曾杏芙的感情能有今日的田地,也多亏了他的催化。
不过障碍物毕竟是障碍物,终归是要剔除。
再说他不是不明白曾姓夫妇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以邱氏的财大粗,曾杏芙随时皆有可能成为曾邱二家利益输送下的贡品。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追芙儿吗?」季博阳冷不防冒了一句。
「呃……」这互相瞪视了好半晌,岂料一开场并没有预计中的漫天叫骂,邱庆宏一下子反而不知如何应变。
熊熊肝火于是再度回温,他张著牙,舞著爪,欲给对方来个下马威。「我管你他×的……」
酝酿多时的雄风尚未表现完,季博阳便先掷出一枚榴弹炮。
「因为曾大富在五年前酒后驾车撞死我父母,可是由于他的官大权大,要想打发这种小事是易如反掌,所以我要报复,我要替法律来制裁他。」望著两眼越睁越大的邱庆宏,他又冰森地补述:「你认为他唯一的弱点是什么?你认为还有什么样的方法,比伤害他最宝贝的女儿更能伤害他?有什么样的折磨,比蹂躏他的掌上明珠更能让他一蹶不振?」
「嗄你……原来你是要……」邱庆宏噤若寒蝉,茅塞顿开,额角已因他的居心叵测而沁了一排冷汗。
「没错,你不笨嘛。」季博阳领首轻笑。
「你……」邱庆宏发指眦裂。
「这是咱们两个大男人之间的小秘密喔,你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呀。」季博阳煞有介事地叮咛。
「你简直是……简直是……」朗空燠暑,邱庆宏却感到阴风飒飒寒气袭人。
他早猜到这小白脸不是好东西!
「禽兽?还是魔鬼?」季博阳代他寻词,俊秀的五官接著一沉。「如果我是禽兽、魔鬼,那么害死我父母却不必受任何惩罚的曾大富又是什么?」
「呃……这……」邱庆宏哑口。
「唉,何必谈这些不愉快的往事呢?」凛冽厉声蓦然转为柔和,倜傥的俊颜恢复平常的儒雅,季博阳平易近人得让人害怕。「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场,等我‘玩’够了,我自会把芙儿让给你,当然……」
他勾唇浅笑,浑身上下抹了一层震慑人心的诡谲邪恶,犀利冷眸望著错愕的敌手。「假使阁下不忌讳用二手货的话。」
「你……你……你这家伙!我……我……瞧我今天怎么教训你!」邱庆宏本无心淌入他人私怨的浑水中,但是季博阳俨然闲话家常般的逍遥沉著态度,委实惹恼了他。
「嗟嗟嗟,你不会以为今天替曾大富出了头,人家便会感激地把女儿许配给你,或者,曾杏芙会因而改为向你投怀送抱吧?」季博阳欣然掀眉,不露痕迹地释出迷人的诱饵。
「咦?」对呀,他这么聪明的人怎地没想到……
要是他现在就把事情搞定,必将是大功一件,他的身价也会自此咸鱼大翻身,再加上岳父岳母的美言担保,他想得到佳人的青睐分明是探囊取物。
此刻,待在屋内久候不到的曾杏芙,终究是耐不住性子而向两人走来,柔若无骨的小手软绵绵地朝他俩招著。
邱庆宏见机不可失,立即装起腔来指著季博阳咆哮:「我要宰了你!」
炳哈,真是天助他邱庆宏也,杏芙事后知情,肯定会对他仰慕不已,届时那小白脸还算哪根葱啊,哇哈哈哈……
只是他没料到季博阳早比他先看到她,所以才会故意放话。
「是吗?」脑筋简单的蠢蛋果然小钓入雍了!「那有什么问题,不如我现在就来成全你吧。」
季博阳说著便掏出暗藏在口袋里的弹簧刀,并迅速地把刀柄塞给邱庆宏。
「……干么?」邱庆宏愣了愣,瞥著手中平白多出的刺刀,尚未警觉到对方的不轨意图。
季博阳亦没让人有思考的余地,他忽地做起挣扎状。「邱少爷有话慢慢说……不要……邱少爷?邱少爷……啊……」同时,他使劲儿抓住邱庆宏持刀的粗腕,反手便将刀锋往自己的肚里一捅。
「嗄?」事情发生得那么地猝不及防,邱庆宏他根本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仅能张口结舌地握著刀呆立。
季博阳冷冷地盯著他,突然捧著受伤的腹部,踉踉跄跄地退著步履。「你……你……」
「我……我……」邱庆宏整个人都傻了。
「啊……」曾杏芙于不远处发现不对而焦急地跑到现场时,恰好赶上接住季博阳蹒跚后栽的身躯。
她扑坐在地,让他的头枕著她的大腿躺著,颤抖的轻唤倾泻著恐惧,祈望他安然无事。「博……博……阳?」
鲜艳的液体逐渐由他捂腹的掌下晕开,才喘个息,令人怵目惊心的大量血红色已如泉涌般地浸透了他的白衬衫。
「不——博阳……不!」曾杏芙失声尖叫。
他一面摇著他的肩头,一面朝著主屋的方向求救。「你别吓我……不……不可能……爸!妈!快来人呀!」
「这……这……」邱庆宏化成真空的脑袋,只能木然地睁著大眼。
「呀!」闻风赶至的曾姓夫妇和佣人们,一来便撞见了大片血腥,不禁发出尖叫。
「为什么?」曾杏芙勃然抬头瞠视他。「博阳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这……我……」邱庆宏哪里知道在季博阳精心的设计之下,她刚刚于不远处所见到的景况,尽是他咄咄逼人的放话与暴行,因此面对她凄厉的责难,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曾杏芙哭喊著。
邱庆宏紧握的凶器和满手的血,以及瘫软的受害者,毋需旁人多加注解,大家已能联想到适才的所有情形。
「庆宏,乖,听你曾伯父的话,快把刀放下。」曾大富终究比较镇定,他尽量放缓音浪好言安抚,避免再度激恼凶手。
「刀……」邱庆宏一脸茫然。
随著众人的视线看回来,他这才惊觉自己手中多了不该有的利刃和鲜血。
「嗄!这……」他连忙慌乱地丢下刀,并将双掌在衣服上猛擦,试图去掉那些不晓得是何时沾染到的血迹。
曾大富赶快把刀踢开,吩咐人去叫救护车后,他攒眉肃穆地质问:「庆宏,你……你这孩子怎会这么糊涂呢?」
「哈……莫非你们以为……」他们投来的怪异目光,邱庆宏总算明了大家误会了,他拼命摇头否认。「不不!不是我……你们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自从曾杏芙和季博阳交往以来,他对情敌的挑衅、不满、找碴乃从所皆知之事,如今发生了这种意外,大家的苗头会指向他是正常反应,且人证物证俱全的事实摆在眼前,任他说破了嘴也改不了旁人的想法。
「真的不是我!你快告诉他们,不是我……」他只好朝曾杏芙讨救兵,后而只换得她愤怒的一眼。
「不……不是我!」邱庆宏苦苦绕场申冤了一圈,仍得不到半个人的支持,他终于察觉了事态的严重性。
解铃还须系铃人,现下能救他的唯有当初设局陷害他的那个人。
他狼狈不堪地扯住季博阳的衣襟,几乎是用哭的讨饶。「季博阳,我的好兄弟,你快告诉他们是你自己刺的,不是我……是你……」
「别踫他!」大伙忙不迭七手八脚地架开他。
「别……报警,邱少爷只是……一时失控,我不想把事情弄大……」季博阳费力地说,他不想让邱庆宏无辜地受牢狱之灾。
为防他再下毒手,曾大富命令身旁的便衣将他拉到房里等候发落,一路上他的喊冤声不断,可惜硬被栽赃的铁证如山,他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博阳,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忍耐点……」曾杏芙涕泗纵横地环住心上人愈见苍白的面庞,英挺的眉宇已然失去了往昔的剑拔弩张,她犹似热锅上的蚂蚁寻问众人:「救护车!救护车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啦?救护车……」
冰冷的大掌慢慢地贴上她的泪容,吸引她的全盘注目。「博阳,救护车快来?……」曾杏芙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季博阳困难地吞了吞唾液,报以虚弱的微笑。「本来……我今天想……向……你求婚的……」
「博……阳……」原该是件开心的喜讯,如今听在曾杏芙的耳里是多么地五味杂陈呀。
噢……好疼!
季博阳揪紧了俊脸的线条,忍著脏腑被撕裂的痛楚,从口袋中拿出一方小小的绸段锦盒。
「给你。」他费力地说。
「这是……」曾杏芙迟疑地打开一看,里面是只制工精巧的钻戒。
她眨著泪水模糊的秋眸,再也禁不住地放声号啕。
围观者见之,无不跟著肝肠寸断。
「我……爱……你。」短短的几个字,却耗尽了他最后的一口气。
失去意识前,他只听到围在他四周的纷乱嘈杂声,以及她那令他锥心的哭喊,伴随著他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