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池池窝在萧何的腿上,听他弹琴。萧何发现或许女儿真有做钢琴家的天赋,对旋律、节奏的领悟超过了很多音乐学院的学生。
找个合适的机会,他得跟池砚谈谈,虽然她不喜欢池池学钢琴,但若是孩子喜欢,学一学也并非不可。他不要求女儿成名成家,只要当成一种兴趣就好。
六岁学钢琴正是时候,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跟池砚谈吧!
「池池,你妈妈去哪里了?」今天周一,向阳饭庄一般这一天比较清闲,池砚往往在家里待著画插画,怎么半天都没见著她了?「妈妈出去了吗?」
池池将三根手指放在琴键上,同时按下去,黑白之间交错出和谐的乐声,她不懂这叫「和弦」,「妈妈跟向叔叔出去买东西了。」
这原本很正常,可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每每听到他们俩单独出门的消息,萧何的心中总是如猫在抓一般。甩甩头不去想它,他只想安静地弹琴,弹成晔的曲子,那些经典的旧曲。
偏偏有人不想让他安静,门「呼啦」一下推了开来,门外是欢声笑语,门内顿时陷入在郁闷中。
「我觉得那边的房子不错,朝南的房间正好给池池住,还有那间书房,你可以在那里画画,还有,那套房子有两间客厅,小一点儿的连接著阳台,我在那里作曲很好。」
萧何不想听的,可他的耳朵还是竖了起来,倾听著向 和池砚的议沦。他们这是干吗?要买房吗?买结婚要住的房子?
他们要结婚了?很快就会结婚了?
向 径自朝自己的卧室走来,迎面踫上坐在琴边的萧何,「你说呢?」
「什么?」不是佯装,萧何真的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就是婚礼形式啊!」要帮池砚,向 索性——次帮到底,「池砚说要举行中式婚礼,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我觉得应该去教堂举办婚礼,毕竟这是一生一次的人事,池池的年纪又正好适合做花童,」
静对著萧何沉了又沉的神色,池砚走上前,挽住向 的手臂,靠在他的臂弯里,她仿佛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好嘛好嘛!你怎么说怎么好,就依你的意思在教堂举行婚礼吧!我也想听听一流的钢琴师是怎样弹奏《结婚进行曲》的。」她转而向萧何笑笑,纯粹是礼貌客套的表示,「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说啊!说你不希望我嫁给向 ,说你想做池池惟一的父亲,说你想承担起我们母女俩的幸福,说你想担负责任,想将你六年前躲掉的责任担负起来。
请给我一些让我相信你的爱的理由。
「不麻烦,应该的。」
萧何给了池砚最不想要的答案。他半眯著眼,不去看她,只盯著黑色的琴键。
怎么会麻烦呢?在她结婚当天做琴师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她跟向 的婚姻也是他乐见其成的,他非常希望自己所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新娘,更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管另一个男人叫「爸」——这就是他的希望,他笑著迎接的现实。
他不要!他不希望!
可他又能怎样呢?再多的爱也只是奢求,池砚不会再爱上他这个当初抛弃她跟女儿的懦夫。
缩在琴凳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弹奏著《结婚进行曲》。一遍遍地弹著,每弹到高潮复又停了下来,不是节奏不对,就是漏了某个音。
弹了又弹,他的十指砸在琴键上,巨大的声音吓著了他怀里的池池。
小孩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爸爸!」
那一声呼唤,唤回了他的冷静。他是父亲,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意妄为,他得照顾女儿的心情。
将女儿从腿上抱下放在琴凳边,那个位置原本就是向 坐的地方,「池池,爸爸还有事,今天先走了。你要乖乖地听妈妈和向叔叔的话,听到了没有?」
小孩子之所以被称作「小孩子」,是因为她不会看脸色说话,只会将看到的事实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你……不教我弹琴了?」
萧何扫过女儿期待的脸庞,目光落在池砚的脸上,「你向叔叔也会弹琴,他会教你的。」转身他要走,却又停在了向 的身旁,「这琴音不准,你有空的话请调琴师过来调一下。你要是忙著结婚,实在没时间,我请人过来。」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自己工作时使用的房间,这固然很好。但池池没有跟妈妈分开过,如果池砚单独在房里工作,时间久了池池会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池砚,你还是辛苦一点儿,多陪陪她吧!」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父亲在身旁的关系,池池很粘池砚。
「我买了些东西放在冰箱里,池砚你工作晚了,记得吃点儿东西,即使吃不下,也要喝点儿牛奶。」萧何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知道你不喜欢牛奶的味道,池池也一样。你每天早上要她喝牛奶,她总是趁你不注意将牛奶倒进洗手间。」
池砚六年前就是这个样子,她怀池池的时候,萧何每天逼著她喝牛奶,她实在躲不过了,就趁他不注意将牛奶倒进厕所里。
「你们母女俩啊……太相像了。」
他记得?那些时候的事他还记得?池砚心潮澎湃,难掩激动之情。他们最苦最无助,矛盾最多的时候,也是他们同甘共苦一起走过的日子。
她不曾忘记,原来他也记得。
既然记得,为什么不记得当初爱她时的霸道。他不也曾为了她,自私地隐瞒了「降冥王」的消息吗?为什么不能再来一次?
没有答案,萧何已走到了门口。拉开门再关上,他将所有的阳光关在了门外。
门内是一片阴冷,冷得池砚的全身都跟著降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一次,他又要逃了。
萧何没逃,他衣著整齐地站在教堂门口。像个优雅的新郎等待著婚礼的开始,可惜这并不是他的婚礼,他只是婚礼上的琴师,为他人奏响幸福的序曲。
轰——
老天先为他奏响了哀乐,雷声轰鸣,像是要下雨了。
「没关系,这四周的景色很美,沐浴在雨中更美。」向 的手抚上池砚冰冷的手背,他并非看不出她的焦虑不是来自糟糕的天气。
池砚勉强应承著,她承认这所教堂的风景的确不错。三面环水,背倚著花坛,要不是成晔帮忙,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订到这所教堂。
可就是太快了,她才心乱如麻。说好了要帮池池摆脱「父不详」的名声,但真穿上婚纱,她却又犹豫了。
真的要在神圣的教堂里玷污爱情吗?
她不爱向 ,向 也不爱她。
越接近婚期,向 越是时常对著许久不用的手机发呆,他究竟是为了谁,她怎会看不出来,是她的任性,在摧毁四个人的幸福。
说啊!萧何,只要你开口,一切就能改变,你为什么不说?
「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新娘等候室里补妆吧!」向 四下望著,是期盼还是害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怎么搞的?他竟走到了这一步?
池砚提著裙摆,拐过那个转角就到了,在走廊的另一头她看到了身著跟婚纱一般洁白的白色西装的他。
她记得六年前萧何曾经说过,他这辈子上台都穿著黑色晚礼服弹奏钢琴,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一套白色西装,因为辈子就这么一次。
这一次,他用在了今天?
难以抚平的情绪心底窜动,池砚拖著婚纱跑向她的……琴师。靠近他,站在他的背后,她见到了不该在这个场合出现的行李箱。
「你这是干吗?」
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他一跳,萧何本想做完婚礼钢琴师就悄悄离开的,却在婚礼前被新娘逮个正著,著实有些尴尬。
「没什么,慕尼黑有所学校请我去任教,我想过去看看环境。」
是看环境还一去不回?
「你又想逃?」
逃?是了,六辈前他也是「逃」去了维也纳,六年后他依然在逃。连现实都不敢面对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付出。
「池池有你和向 照顾,我很放心。我想就算我走了,她也不会想我。而且,我会常常回来看她的。」毕竟,池池是她和他之间最后的联系。
池砚冷著脸望著他,像是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沉默再沉默,压抑的空气将他们团团困住,白日蒙上了一层阴影,要下雨了。
一道闪电劈下,接著不及掩耳的雷声轰鸣。
轰隆——
「你走啊!你要走就赶快走,在池池还没有将你这个爸爸放在心底之前赶快逃走。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六年前你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回来不是很好吗?你不该回来的,你根本就不该回来!」
她的叫喊吓著了被向 牵来找妈妈的池池,听说爸爸要离开,池池想也不想地冲了过来。三面环水的教堂建成了圆型,每一面的接口都有一段不算短的镂空设计,这本是方便信徒临蠢祷告,却成了伤害池池的罪魁祸首。
她跑得太快,没注意脚下。身体前倾中,她被甩进了水里,「妈妈——」
「池池——」
三个大人刹那间慌了神,萧何想也不想,脱下白色西装的束缚这就要跳下去救女儿。好歹向 还有残存的理智,「现在正在打雷,你这样贸然跳下去会葬送两个人的性命。」雷电交加,此时下水等于送死。向 抱住池砚,说服萧何冷静下来,「我通知专业救援队伍,他们很快就会到的。」
「可池池怎么办?池池怎么办?」池砚快要发疯了,就是因为雷电交加,池池才更加危险啊!
想不出主意,她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萧何的身上,「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你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他不该出现,他不是真正的「降冥王」,他没有资格爱她,没有资格拥有她们母女,他从一开始就该消失。
「爸爸,救命…爸爸……爸爸……」
池池在萧何的视野里浮啊沉沉,天上雷电如利斧般劈开满天光亮,萧何一跃而起投入水中。
「轰——」
分不清楚是雷声还是水声,在他人水的前一秒,向 却听清了他的话,「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一辆救护车抬出两副担架,浑身湿透的孩子瑟缩在母亲的怀中,惊吓多过受伤。另一副担架上的男人早已陷入昏迷中,再纯净的氧气也换不回他的神志。
没事的,没事的,他会游泳,他不会有事的……
池砚抱紧怀里的池池,想从孩子身上汲取最起码的温度,她已是全身冰冷。池池身上的水浸湿了池砚一袭雪白的婚纱,那湿润的感觉从每一寸肌肤侵入她的心,她宛如置身在冰冷的海底。
太深了,阳光无法渗入这漆黑的大海,连雨水都无法流淌。在那深深的海底,冷是惟一的感觉。
萧何,你在哪里?在我们母女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
他躺在急救室里,进入了更冷的地方——地狱。
向 从身后抱住她们母女俩,「他不会有事的,有你和池池在,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那道闪电……」
池砚说不下去了,在萧何跳下水的瞬间,她看到了天上的闪电落到了人间。那不是幸福的光芒,那是毁灭。
爱得太深是不是就意味著毁灭?
医生将池池从她的怀里抱走,她需要休息。怀里空了,池砚连心也空了。攥著向 的手,她需要一个支撑点。
六年中,她以为对萧何已经做到心静如水,原来在爱恨交织的一瞬间,她脱不了爱,也离不开恨。
可她不要他有事,她只要他健康地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我是不是错了?」
她喃喃自语,明知道向 给不了她答案,任何人也给不了她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自问:「我错了,对不对?我不该拿爱开玩笑,不该拿婚姻开玩笑,对不对?」
对!她跟神开了一个玩笑,于是神向她索取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现在反省有用的话,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池砚希望她的祈祷上天能够听到。只要萧何平安,她愿意放下过往,重新来过。
「谁是病人的家属?」
池砚腿一软,她即时扶住了墙,「我!我是病人的家属,他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被雷击中了,他的心跳随时可能停止……」
不用害怕,我在你身边。如果雷电是冲著你来的,就让它劈我吧!不管屋外有多大的风雨,我都会为你遮挡。
很多年前,萧何曾经说过的话回荡在她的耳旁。
池砚扑进病房,冲过重重障碍,扑到萧何的身旁,「醒醒!你快点儿醒醒,池池在等你,我……我也在等你。你快点儿醒醒啊!」
他给了她那么多的承诺,都未实现,为什么最残酷的诺言却成了现实?
「醒来!你倒是醒来啊!」他为什么毫无反应?六年前,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应,六年后故伎重演,他算什么男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总是逃,六年前我被你爸妈,被全世界的人侮辱的时候,你逃了;我要跟向 结婚,你要逃;现在,你又要逃?」
床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生命的迹象在消失和显现间游走。
他的静默让池砚更加焦急,心情随之烦躁起来。她猛地站起来,凳子被摔在了一边,撞出巨大的杂音,「你逃呀!有本事你就逃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
「砰!砰砰!砰砰砰……」
「病人的心跳不稳!」
「快点儿进行抢救!」
「把病人家属拉出去!」
没有人拉她,池砚被所有人晾在一边。大家都在忙著救人,救那个对她最重要的人,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多年前,萧何面对她突然怀孕的消息,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那时候,他也只是二十一岁涉世未深的男生,靠著家人生活,他没有承担更多的责任。他的怯懦,他的逃避,他所有的所有都是最正常的反应。他没勇气承担这么重的爱,也没力气承担她的恨。
她所爱的该是最完整的他,那个会胆怯,会逃避,会爱、会悔恨的他。
「嘀——」
「病人心跳停止了!」
「开始心电复苏。」
这一刻还能说什么,或许说什么都太迟了?
「我不恨你了!」
池砚隔著所有人大声地喊出厂埋了六年的心声,「我不恨你了!六年前我会说出那些残酷的话是因为我还爱著你,所以我不能原谅你。现在我要结婚,我要赶走你,还是因为我爱你;因为太爱,所以我不能给你再一次遗弃我的机会,所以……我要先一步遗弃你。」
无论她怎么喊,?:他终究还是听不见。当心电复苏都不起作用了时,医生、护士开始放弃希望。
不能放弃,这一生他总是在放弃。只有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可以放弃。
「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你比我先死。要死,我先死,我要你看著我的遗体悲伤,你听见没有?你不能比我先死,因为你还没有看著我变老,变成你枕边的丑老太婆。我不准你放弃……你不能遗弃我……不能……」
「嘀!嘀!嘀!嘀……」
那是生命复苏的声音,逸辙次他真的没有再遗弃她。
「再说一个!爸爸你再说一个,后来李斯特怎么样了?」
池池跳在病床上推著仍很虚弱的萧何,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这场生死变故,一向喜欢缠著妈妈的池池整天绕在爸爸的身旁,倒把妈妈冷落了许久。
这正是萧何所期望的,或许女儿真的很有做钢琴家的天赋,连听故事都要听钢琴家的故事,「后来啊……」
「池池,爸爸需要休息,你向奶奶来接你了,还不赶快回家?」池砚将女儿从病床上拖下来,有时候她真怕池池被萧何宠坏了。
池池噘著嘴巴无奈地离开,萧何正要坐起身,池砚扶住了他,还是没有好脸色,「你也是,伤得这么重不好好休息,还围著孩子转?你想对她好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养病可就这么一段时间。」
她不来看望他,他情绪低落;她来了,他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刚醒过来那会儿,他虽然不能说话,但能听见,也有感觉。他以为她还是爱他的,否则她不会整夜整夜地守著他,满面愁绪。睡梦中他甚至听到她对向 说:「他一日不醒,我就守著他一夜。他若是终身不醒,我就一辈子陪著他。」
为她这句话,他匆忙醒来,对上的却是她比千年寒冰还冷的脸,「我……我没事,很快就能好。」他不想麻烦她,也不敢。
池砚错过了他尴尬的神色,继续唠叨:「心脏完全停止近一分钟,我们都担心你醒过来也成了废人。还好,你恢复得还算快。」
池砚利落地收拾著他病床边乱放的东西,就像照顾他多年的妻子……对!就是妻子。
可他不敢这样想,怕又是一场空。低著头,他的神色像极了做错事的池池,「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道歉?」她愣了。
「如果不是我,你跟向 早就结婚了。」
「你也顺利地远离了我和池池,对吗?」
她的语气中搀杂著轻微的怒气,他都能感觉得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不想再见到活生生的我,我以为我死了,你会更开心一他真的这样以为。
「你以为?又是你以为?你有没有亲口问过我?」不想对病人吼,可她还是吼了,「我要你好好地活著;我要你活得比我长久;我要你看著池池长大;我要你为池池伤脑筋;我要你担心咱们的女儿会重走我们的道路;我要你陪著我……陪著我一天天地变老。你……愿意吗?」
他不敢开口说的话,她帮他。两个人想一起走向幸福,谁先迈出那一步重要吗?
瞪大眼楮,萧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你……不恨我了?」
「如果真的完全不恨,也就不会有爱了。」她的话在将他推下山崖的下一刻又将他拽了回来,「就是因为太爱,所以之前才会恨你。不过,眼睁睁地看著你差点儿死掉,我不想再恨了。」
爱,远比恨来得容易。
「这一次咱们慢慢来,恨了你六年,我也没有信心能够找回我们的爱,我需要时间。」
他给!他给!再多的时间他也给。
时隔六年能再度得来这次机会,萧何已感谢上苍,「可是,池池怎么办?她今年要上小学了,不能顶著‘父不详’的头饺啊!之前你跟向 结婚,她就能人向 的户籍,可现在我……」
顶著那个复杂的头饺六年了,池砚比萧何更能释怀,「她只要知道你和我都很爱她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他们的心中都弹奏著钢琴曲,音乐在黑白琴键间跳动,爱与恨游走在缘分的边缘。无论怎样演绎,飘扬著的都是爱的钢琴曲。
那奇妙的和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