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结束,二人返港。坐在车上,颂安翻看著给儿子的礼物。
「小同一定开心,不但有礼物拿,还可以看见爸爸妈妈相亲相爱的样子。」
「你说他会不会吃醋?」邝已竣揽著爱妻的肩。
「这很有可能哦,他以前就说过,妈妈有了爸爸,就不理小同了。」颂安蓄意挑起父子间的战争。
「天哪!丙然多了一个情敌。」邝已竣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式,而对象是儿子。
「终于有男人肯为我大打出手了。」颂安一脸的陶醉,「当肉骨头的滋味真好。」
「只怕只有我当你是宝,你儿子一定认为你是个鸡肋。」邝已竣忍不住泼她冷水。
「你这个爱打击别人的臭男人,」颂安戳他一下,马上敛起戏谑的笑,「这半个月,一直也没和儿子通上话,时差搞得人糊里糊涂的,不知儿子会不会生气?」
「看见我们和礼物他就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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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已是晚饭时间。颂安跑进屋,「小同,儿子,妈妈回来了!」
却不见小同的身影,也没有那脆脆童音的回应。
「小同,小同!」颂安放下礼物,四下张望,仍不见儿子小小的身影。
忙抓过仆人,「小少爷呢?」
「小少爷不在家,」仆人有些不安地回答。
「不在家?这么晚了,还出去?」颂安有点失落,又有些无助地望著身后的丈夫。
泉叔匆匆走过来,俯在邝已竣耳边嘀咕著什么,颂安看见他的脸色变了,「妈在胡闹。」
「发生什么事了?」无需动用什么女人的直觉,颂安就已明白出了意外,而且决非好的状况。
「说啊!小同呢?他在哪儿?他是不是出事了?」颂安惊慌无措,车祸、绑架、重病等都拖著巨大的感叹号从她眼前掠过,或许更糟。
「安妮!」邝已竣试图安抚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小同他很好,只是被妈妈领到瑞士去读书了。」
一阵天旋地转,腿一软,颂安跌进丈夫的怀里。
「安妮!」邝已竣忙扶她坐下。
「我的儿子,她抢走了我的儿子。」颂安浑身都在抖。
「妈也真是。都说了从长汁议,好好打算。」邝已竣懊恼地抓了一下头发,妈居然趁二人外出,把东尼领走,来个先斩后奏,有这样和媳妇争孙子的吗?
颂安身体一僵,迅速抬头,「你事先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早就商量过了是不是?你们打一开始就想把儿子送走是不是?」
天!事情更糟了,她一定认为自己是共犯,果不其然,下一秒邝已竣已被推开。
「让儿子远离妈妈,避免耳濡目染学了我的一无是处。」颂安指著他,双眼冒火。
「不是的!」邝已竣想上前,却被刀一样的目光制止了,「我们是说过这件事,但我没有同意,毕竟儿子还太小。这次,纯粹是妈一个人的意思。」
「骗人!」颂安尖叫,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全是谎言,全是圈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不知情,如果知道,我怎会不知会你?」
「你们预谋要送走小同时,你也没有通知我一声,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你们根本当我不存在,我在这儿的地位连狗都不如。」颂安完全失控了。儿子,她的儿子,曾经是她生命的支柱,是她快乐的源泉。而他们居然一步步地夺走了他,而且这背后意味著什么,更让她不敢去想。
「你们、你们从应承婚事时就策划好了,让我工作,让我疏远小同,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便干脆把他送走,是不是?」
邝已竣无言,毕竟他也有过这种想法。
「真的被我说中了!」颂安冷笑,
「没错,但也是有原因的,你也不能否认你的教育方法有问题,凡事都是用恐吓或武力的方法,而不是循循善诱。你责怪妈太过宠溺,但你不认为上一次小同的打人事件,却是遵循著你的教育理论吗?」邝已竣想为母亲找到些借口,让颂安也能够理性一些,但他错了。
「他打人的原因你清楚吗?」颂安盯著他,「那是因为你的风流韵事连他班上的小朋友都耳熟能详了。」
邝已竣怔了一下,「我们不是讲好了,不提以前的种种,你又为何翻出来伤人。」
「我伤人,有你伤得厉害吗?从前,不管你如何绝情,但你至少是诚实的,而你现在居然学会了骗我,骗我去美国,骗我再次相信你是爱我的,让你妈有时间带走我儿子,你好卑鄙,也学会了利用别人的感情。」巨大的打击与伤痛令颂安无法理智地思考问题,本就对于他的突然转变信心不足,现在有了一个现成的答案。
邝已竣的心被这几句砸成碎片,「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对你的好是装出来的吗?那全是为了骗你的吗?你当我是什么?」
「逢场作戏不是你最拿手的吗?和一个又一个女人亲热。难道全是真情投入?」颂安呵呵地冷笑著。
「你怎么可以把我对你的爱贬得一文不值?」第一次感觉到心在滴血是何种滋味,真的是痛彻心肺,惟一的真情付出却得到这样的回报,即使在盛怒下,她也不能这样。
「爱?你也配谈爱。」颂安几乎是狂笑,「真是天下奇闻,邝大少恋爱了。你对我的爱,怎么你下一句就要说那句最肉麻的话——我爱你?当年的鄙夷、嘲弄,不屑抛弃;现在,爱到让我母子分离,伤心欲绝。」
冷静,冷静,邝已竣要自己冷静。她正在气头上,所以口不抉言。不可以再吵,那好不容易复合的关系太脆弱了,她那样的认为也自有她的道理,谁让自己前科累累。现在不是解释他的行为是真是假的时机,当务之急是眼前的危机,妈带著孙子离家已是既成事实,那安抚工作只好落在他的头上。
「安妮!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我了解你的心情,可儿子只是去念书,又不是一去不同,你也可以常去看他,你还记得东尼很喜欢瑞士的,也说过想在那边读书。当然一时之间,你会很难接受,但你还有我,毕竟儿子不是全部。」
「他就是,就是我的全部,我要他在我的身边,你听清楚,我不要你妈教育他,他是我儿子。」颂安指著自己的胸口,眼神仍是凄厉。
「你又何苦执著,在瑞士念书又没什么坏处,语言环境、学习环境、居住环境,还有治安全是上上之选,又有妈肯陪读,不少显贵把孩子送那里读书,咱们也不能让东尼输在起点上。」发起疯来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妈是这样,老婆也是如此。邝已竣抓著头发,也开始急躁。
「再好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我儿子,我不要他跟著你妈,她只会骄纵、溺爱,结果只会把小同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小霸王。」
「你也管她叫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评价她。」无论怎样,邝已竣也是个孝顺的儿子,母亲再不对,也轮不到她一个晚辈妄加指责。
「我说错了吗?看看她教育出来的你,冷酷、自私、卑劣,玩弄女人,我可不要我儿子变成另一个你。」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我妈是把我教育得不够好,但是有一点,至少她生我养我的目的是绝对的单纯。」邝巳竣也吼著,伤人并不是她的专利,谁都会。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从小到大没挨过一巴掌的邝已竣本能地回敬了她一记,却没料到自己盛怒之下的一巴掌的威力远大于颂安的,待回过神来,见颂安已伏在了地上。
「安妮!」邝已竣的火气顿时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怜惜与悔恨。他扑过去扶起她,却发现颂安的额头磕到了硬物,划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天哪!」邝已竣紧搂住她,心如刀绞,又忙大吼:「来人,拿急救箱来,快来人!」
早已鸟兽散的佣人们听见大喊,忙探头探脑的,最终还是泉叔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前线。
邝已竣给颂安止血、消毒、敷上纱布,又固定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伤害你。安妮,安妮,我是真的爱你的。」
颂安没有反应,只是任他摆布。
「很疼是吧?一定很疼。」他轻抚著颂安被打的红肿的脸,「对不起,原谅我!」
被紧拥著的颂安挣扎了一下,慢慢推开他。
「安妮!」邝已竣看著她,才发现颂安面无表情,双眼空空洞洞的,找不出喜悦、愤怒,也不见平日里令他大动肝火的讥诮。
「安妮!」邝已竣再次轻唤,声音透露出他的恐惧。
「我累了,我想上楼了。」声音里也是没一丝情绪。
「我只是本能的反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
「那你……」
「我真的很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颂安只觉身心俱惫。
「那我……」
「我想一个人呆著。」明显的拒绝,
「安妮!」邝已竣不想又回到从前的状态,「在东尼教育的问题上,咱们三个欠缺沟通,其实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应该会商量出一个都满意的答案。」
「随你,或许我的方法真的有问题。」颂安缓缓地上了楼。
看著她的背影,邝已竣觉得二人从来没这么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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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邝已竣就接到公司的电话,一笔金融业务出了状况,如果处理不当,损失将会上亿。
匆匆下楼,路过安妮的房间,他停下脚步,敲几下,没有人开门,只有她不带感情的声音,「什么事?」
「有急事,我要赶去公司处理,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忙完,咱们去瑞士。」
「哦!」声音仍没一点快慰。
「在家太闷的话,出去找朋友喝茶聊天,去美容院护肤,夏装上市了,去买几件衣服。」邝已竣为她安排好一天的活动。
「嗯。」
「那我走了。」虽然仍有些担心,但公司的事也迫在眉睫,他只得飞奔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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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到家时已是半夜十二点了。
「少爷回来了。」泉叔克守管家的本分。
「嗯。」邝已竣瘫坐在沙发上,扯松领带,「少奶奶怎么样?」
「早睡了。」
「这一天,她都做什么了?」
「吃了早饭就出门了,晚饭前回来的。」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泉叔敢情还兼职CIA。
邝已竣长出口气,「那就好。」
「夫人来过电话了!」泉叔接著报告,「说一切都好,找好了学校,房子。小少爷也很好,要少爷不必担心。」
「不担心?」邝已竣「哼」了一声,「这边火上房了。」拎公文包上楼,他又转头,「我这些天忙,替我留意一下少奶奶。」
真累!邝已竣爬上楼,看见紧闭的房门,似乎也看见了安妮又紧闭的心门。他叹口气,真的很想在她身边好好睡一觉,等忙过这几天,再好好哄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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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个星期,才把那个Case搞定,但晚上仍有—个非常重要的宴会要参加。
一早,他又去敲房门,这几天,颂安避而不见,他又不得不早出晚归。每天只是早上隔著门交流两句,也听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他只能从泉叔那里得到她一天的情况报告。她也同样的早山晚归,都不知干些什么。不过向朋友诉苦,还是购物发泄,都比闷在家胡思乱想好。
「安妮!」他轻拍著门。
「什么事?」那边传来颂安有气无力的问话。
「今晚陪我赴个宴会如何?」
「抱歉。我不舒服!」真的很委婉。
「我已把事情忙完了,拣个时间,去瑞士吧,电话里讲不清,去—趟比较好。」嫌他嗦,妈已不接他的电话,只能是飞去直接谈了!
「你看著办吧。」六天中,相同的问话,相同的回答,真没新意。
「晚上真的不去吗?」还抱有一丝希望。
「不去。」够斩钉截铁了吧。
邝已竣只得叹口气,耷著头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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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中,邝已竣四下应酬著,脸上是程式化的笑,心却又飞回了家。最后干脆一个人躲在角落中发呆。考虑著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杰夫‧邝?」一个人试探地叫他,
邝已竣抬头,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外国男人,金发蓝眸,健康的棕色皮肤。西方人惯有的高大魁梧。名师设计剪裁合体的深色礼服,浑身都散发著优雅的贵族气质。
「我是邝已竣。」邝已竣点头,伸手,「您是?」
「乔治‧弗莱明!」那男人与他握手,「金帆国际美国酒店的总裁,你太太安妮呢?」
原是安妮以前的老板,「弗莱明先生,久仰,听我太太说起过您。她今天有些不适,没能出席!」
「是吗?」乔治有点遗憾的表情,但旋即又笑了,「她提起过我吗?真的很荣幸。」
「一两次。」
「这已很难得了,我以为她把我这个老乔治忘了呢。」乔治调侃自己。
邝已竣不明白他话外的含义。但看他的表情立即明白原来他有一个这么够分量的情敌,警报在邝已竣的脑中铃铃作响。
「完全没必要汗毛倒竖!」乔治仍是笑著,拍拍他的肩,像在安抚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如果我在安妮心中的斤量等同于你的那杆秤,那你儿子老早就叫东尼‧弗莱明了。」口气转为萧索,「追了三年,未果。一纸调令,她就飞回香港。只为走你曾经走过的街道,呼吸你正在呼吸的空气,只为离你近些,听到更多你的消息,那怕是八卦、绯闻。」
明白安妮一直是爱自己的,但从未想过会如此深沉,如此的不计回报。
等等!是的,她根本是不求回报的,而自己却认为……
忽然间他明白了二人的结症在哪,也恍然安妮不是因为那一巴掌,而是因为他那句话。老天,那一直是她的痛处。她曾说过穷人的自尊心很脆弱,经不得风吹雨打,就像二人的关系也经不起他一再的言语无情。以往他一有类似的举动,安妮就立刻穿上铠甲,看似坚不可摧,但内心肯定是椎心泣血。这一次,自己卸掉了她的铠甲,又狠狠地给了她一刀,任谁也无法接受自己最爱之人的鄙视与误解,那种痛,他体会了一次,而安妮几乎是一直生活在这种痛苦之中。
「你怎么了?」乔治见他脸色发白。
「我、我要回家去,以后再、再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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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已竣狂奔进家门,「安妮,安妮。」他要忏悔,他要乞求她的原谅。
冲进颂安的房间,却不见芳踪,「泉叔,泉叔。」他大叫著。
「少爷!」从未见少爷如此惊慌失措过。
「少奶奶呢?她人在哪?」
「少奶奶一早出门,说会晚些回来,要我们别担心。」
「可这都九点多了。」邝已竣焦急地看表,又走回安妮的房间,决心等她回来,决不许她再关上心灵之门。
拨安妮的手机号,电话铃却在房内响起。邝已竣忙四下找寻,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手机躺在那里,一旁还有一个信封,一个首饰盒及车钥匙、金卡。
邝已竣的电话掉在了地上,他拿起信封,上面写著已竣启,他的手在抖,从里面抽出几张写满字的纸。
已竣:
恕不告而别!终于,我为九年的感情划上了句号。
当年C大林荫道的初识,你所给我的震撼,至今无法磨灭。那应该叫做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结果就是我著了魔一样地追逐你的脚步。
但在你的心目中,我追逐的是名与利。不否认,你最吸引我的就是你那用金钱财富堆砌出来的优雅、自信、漫不经心。这些是我所不具备的,也是我生活的圈子所不能接触到的。
朋友们劝我别执迷不悟。而我也深知这是个梦,灰姑娘只存于童话。但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都不放弃,其实我是无法自拔,你成了我戒不了的毒瘾。
终于你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我,因为你太过迷恋我的身体。但当时我不明白迷恋与爱之间的差别,只天真地认为我已成功了一半。
虽然有了非常亲密的关系,但你的嘲讽依然针对我,但为了爱,为了与你厮守,我当做不懂,吞到肚子里。但委屈求全并没有换来相应的回报,我还是被抛弃了。
在香港,我被恶意地捉弄,因溺水而入院,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儿子居然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来临,虽然已下决心与你分手,但我却想生下他。
真的很奇妙,我的感觉是你在我的腹中,我并没有失去你,毕竟我们曾相恋过,我需要一个爱的见证。有什么比一个宝宝更好呢,所以我无论如何要生下他,但你要一个穷学生怎样再抚养一个孩子?我绝不是个清高的人,我懂生活的艰辛,十万美金可以让我的宝宝有个衣食无忧的童年。
分开的这七年中,作为一个单身母亲,我很坚强,因为小同是我生活的支柱,让我明白我的辛苦为谁。每当我筋疲力尽时,他的笑就是最好的良方,让我第二天又精神百倍地对付来自生活与工作上的重压。
两年前有机会返港,我又无反顾地来了。虽然恨你,怨你,但我仍不能停止爱你,能再看见你,是我魂牵梦萦的事,那怕只是偷偷地看一眼也好。我也希望你能看看你的儿子,我可爱的宝宝,或许这样可以让你重新认识我,改变对我的印象,甚至重修旧好,所以我来了,来到这个伤心地。
然而,人与人的想法真是相差大多,也或许是我一厢情愿。你头一个念头居然会认为这是我处心积虑多年的计划。真是可笑,你太高估我的智慧了,而我又低估了自己的运气和你的亲情观念,但想来又不可笑,这就是富人的思维方式,每一个人的目标都是他的口袋或外在的地位,而不考虑其他因素。我忽然觉得这世上最没自信的人当数那些最有钱的人,他们从不会承认自身的魅力会令别人为他们做某件事,只会认为钱才是驱使别人的诱因,你就是其中之一。
美国之行,我相信你是真心对我,那绝不是伪装。但那与我要求的爱相距甚远。我以为你已了解我了,但你的潜意识中仍留著那些念头,所以那种话才会脱口而出。知道吗?你又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粉碎了我所有的美梦,还有希望。
对于儿子被带走一事,我也相信你并没直接参与,但这有区别吗?这又一如当年你默许别人欺侮我,或者还不如你亲手为之,我讨厌你的置身事外,推卸责任。
一切都幻灭了,儿子被抢走了,你的爱也建立在鄙夷我的品格的基础上,没有尊重的爱不是爱,我不是乞丐。所以,我选择了离开,离开也就意味著我丧失了小同的监护权。迫你结婚时,我认为小同不能没有妈妈,但现在,我已没那么自信了,离婚协议放在我的律师那里,明天一早他会拿给你,我已签字,你签了字之后,就可以生效。自此,我们将成为陌路。小同如果问我去了哪里了,找个尽量合理的借口,别让他大伤心。
别试图找我,因为我不会让你找到的。
信纸飘散在地上,邝已竣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