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光临慕庄的「寒舍」,别误会,司空空可不是对那根木头有意思,纯粹是为了策划独奏音乐会的事。要不然打死她也不会踏足这栋高级公寓,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她又穿著高跟鞋,存心想累死人啊?
按下门铃,司空空已经作好长时间等待的准备,门却极快地打开了。
「你做什么?」他气势汹汹地冲出来。
慕庄眼冒绿光,像一只饿得快死的狼,「你是为我送饭的吗?」
送饭?第二次见她一脸茫然,第三次见她居然怀疑她是送饭的。他的脑子除了小提琴,就投装别的吗?
「我是司空空,‘横空’宣传策划的司空空,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记得?」她觉得沮丧,就她这样还想策划他的独奏音乐会?她连让他记住她的本事都没有,说明她对自己的包装都不够成功,如何来包装他……
「我知道你是司空空。」他为她抹去自卑,下刻他用尽全力给她更大的打击,「可你为我送饭吗?」
司空空再难保持职业女性的高贵形象,发怒在所难免,「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抓到一个人就要他为你送饭?」
「可我真的很需要别人送饭……」
救星来了,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了出来,将滚烫的便当盒递到慕庄的手中,她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慕先生,我忘了,事情一多,我就给忘了.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家小姐,我会被解雇的,您行行好!千万别跟小姐告状,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慕庄哪里还有时间去告状,目前首要任务是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也不管她了,将她丢在门边,他抱著食盒冲进房里。一坐在落满灰尘的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吞著米饭,美味的菜肴放在另一个盒子里,他甚至来不及打开。
饿成这样?至于吗?
司空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晾在门口尴尬地想咬他那双如花似玉的手。瞧他饿成那样,恐怕她将他的家给搬空了,他也不会知道.话说回来,他的家根本就是搬空以后的模样,标准的空空如也。
正当司空空疑惑著究竟该进该出的时候,慕庄要死不活地咳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完全是被呛著的模样。
连吃饭都会被噎著,索性呛死算了——司空空恶毒地想。
等等!万一他被噎死,别说是独奏会的策划案了,说不定还会被惯上合作不成,谋杀世界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的罪名。
相比之下,司空空理智地选择救他于水火之中,踩著高跟鞋她飞速冲进厨房,没见到开水壶,她顺手用刷牙的漱口杯倒了满满一杯自来水递到他的面前。
「喝啊!」
他也不计较,接过漱口杯大灌自来水,总算将堵在喉咙间的米饭咽了下去,「好……好难受!」
没噎死就算上天给你面子了,「你多久没吃饭了?」
「不记得了。」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刚刚填了那么多食物进肚,不像先前饿得想咬人,「你要不要吃?」他虽然有点儿像木头,有点儿呆.但为人的礼貌,他还是懂的。瞧她瘦得跟小提琴似的,他认为那是长期饥饿的结果。
谁敢从狼嘴里抢食物?司空空猛摇著头,「不用了,多谢!你看我们俩是不是趁著你吃饭的闲暇.讨论一下演奏会举办的准确时间?」
「你不吃饭吗?」他满脑子里就只有食物,「白云说要准时进餐,否则会犯胃病的。白云又说饿的时候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否则也会犯胃病。白云还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否则还是会犯胃病。白云……」
白云!白云!他满口的「白云」究竟是谁啊?他老婆?据资料显示帕尼尼国际小提琴金奖得主没有老婆啊!那就是情人?搞音乐的人大多浪漫又,一定是这样!
「你吃饭,我说话。」司空空从包里拿出一沓工作计划,「这是我暂定的独奏音乐会时间安排表,这是我选定的几处音乐厅,这是列出的几个管弦乐队,还有这个……」
「你能不能坐下来跟我说话?」慕庄昂著头看著她,脖子有点儿酸。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一直俯视世界级小提琴演奏家有点儿无礼。但这地上聚集的灰尘脏得都能种花了,哪里还能坐?还是蹲著说话吧!哦!职业套裙包裹著她整个臀部,蹲得好累啊!而且……她害怕窄窄的裙子在他面前进裂,露出她不够性感的臀部。
「关于演出时间……」
「你不吃饭吗?」
又来了!为了堵住他的嘴,司空空决定礼貌地吃上一点,「你还有多余的筷子……」
他将满勺饭送进她的口中,一对死鱼眼笑眯眯地望著她,「好吃吧?白云家的厨子手艺很好的。」
又是白云,究竟何方神圣?
「老师,你是不是又忘了吃饭?你呀!不饿就想不起来吃饭,真不明白你想得起来拉琴怎么就想不起吃饭呢?」
脆亮的声音敲开了司空空的思绪,迎面走进的是个身著白衣的女生,梳著高高的马尾,满脸倨傲,略显清瘦的身材让她看起来很是高挑——她莫非就是木头的情妇——白云?
「白云,你来了?」
看到白云,慕庄乎板的面孔上多了几许表情,让司空空没来由地嫉妒起来——师生恋?木头也有懂情调的时候嘛!
她不愿打扰他们俩的温存,只要慕庄跟她谈妥演出的时间,敲定演出地点就好,「我们先谈谈独奏音
乐会的问题……」
「什么独奏音乐会?」白云像只护卫小鸡的母鸡
站到了慕庄面前,审视司空空的眼神著实有点儿恐
怖,「你是什么人?找老师有什么事?」
做惯了策划人,场面上的事司空空可是面面俱
到,「我是‘横空’的宣传策划人,你的老师已经将
举办独奏音乐会的全部事宜委托给我了,我会尽最大
努力帮他筹办这场音乐会,不过具体事宜还是需要慕
先生抽出时间,与我们达成协议。」
「老师,你怎么可以随便把自己卖给别人?」白
云尖叫著,连发尾都在颤动。
慕庄瞪大死鱼眼,很无辜的样子,「我没有把自
己卖给别人。」再说,谁敢买他啊!除了拉琴他什么
也不会。
还死不认错,白云有些气急了,「你知不知道这
世上有很多骗子?有些骗子专门打扮成美丽女人的模
样,就是为了骗你这样的男人!她会扒了你的皮,吃
扁你的肉,再喝你的血,最后连你的骨髓都吸掉。」
听上去好吓人,慕庄打了个哈欠,「要开始上课
吗?如果不要,你随便,我想睡一下,今天才睡了十
一个小时。」
每天除了拉琴就是睡觉,肚子饿了才吃饭,他究竟是不是人啊?司空空翻了一个白眼,为了策划案她就暂时忍耐与木头的相处方式。「关于演出的具体问题,我想我们还是早点儿讨论吧!您已经全权委托我处理您的独奏音乐会事宜,早点儿达成统一协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随便,你看著办吧!」慕庄哈欠连连,困得不得了。
白云抓住机会想彻底了结,「老师,既然你累了就先去睡吧!我跟这位小姐会达成协议的。」
慕庄倒头便睡,将司空空丢给难缠的学生,这是不是就叫棋逢对手?
☆☆☆
相隔遥远彼此对视,一切的火光尽在视线交织处,没有乌云却是电闪雷鸣,没有刀剑却在彼此较量,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那意味著认输。
「白云,你干吗呢?」
突然插进来第三者是司空空和白云都没想到的.冲到他的面前,白云的傲气尽收,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独有的温柔。「何必,这个人骗老师签下了独奏音乐会的委托书。」
「不是骗,是经过协商,慕庄先生认为‘横空’足以承担他的独奏音乐会策划事宜,所以全权委托了我们。」
这人叫「何必」?跟「木庄」这名字一样古怪,他也是慕庄的学生?看起来很有气质的样子,似乎所有学音乐的人都比那根木头更像音乐家。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司空空。」
或许真的异性相吸吧!见到司空空,何必倒不像白云那样激动,有些事既然不能回避,不如径自开口。
坐到钢琴边,何必选择远离老师床的地方跟司空空交谈,还老师一个好梦。「你是专门承办音乐会的策划人?」
「横空」承办所有传媒项目,包括演唱会、晚会、音乐会以及各种艺术形式,甚至是新闻发布会,当然也包括独奏音乐会。」说白了就是能骗到钱的事情都做。
「所以你就把骗钱的目标放到了老师身上?」白云可不是吃素的,她生长的环境铸就了她精明的个性,「老师是个很简单的人,除了音乐他什么也不在乎。他不会防备别人,不会计算得失。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做些什么。
但这并不意味著,你可以对他为所欲为。有我在,别说是委托书,就是已经经过法律公证的合约也照样能让它作废。」
好狂的丫头,年纪轻轻就狠成这副德性,跟她的老师完全相左啊!「你好像很喜欢你的老师?」这
「喜欢」的定义可是相当丰富的,「你该很清楚慕庄先生的音乐值得更多的人来欣赏,他的才华该受到世人的赞扬,你不想让他用独奏音乐会这种形式来表现自己的音乐吗?」
她的提议的确很诱人,最近何必常常在想,他们
将老师保护得这么好究竟是对是错,老师已经二十七
岁了,除了音乐,他的世界真的不需要其他吗?他不
会觉得孤单,不会想找个人说说话吗?他的情感除了
小提琴,真的再无寄托吗?
眼前的女人精明了点儿,势利了点儿,但她有一
双亮亮的眼楮,跟老师那双呆滞的死鱼眼儿形成了鲜
明的对比,也许——只是也许,她的身上还有更多
「点儿」是外人无法了解的;也许——还是也许,她
和老师组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圆。
「就将老师的独奏音乐会交给你吧。」
「何必……」
「先让我说完。」何必率先堵住白云的口,这份委托并不是完全没有基础的,「恕我冒昧,我想司空空小姐并不了解小提琴和老师的演奏风格吧!」
司空空回避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何必答案,抓住话柄,他可以将计划进行到底,「不如给自己,也给老师一个月的时间,你利用这段时间了解小提琴和老师的音乐,我相信这更有利于你做这场独奏音乐会的整体策划。」
「何必,你疯了?你让这种女人接近老师,你不怕她骗老师……」
「骗什么?」何必有些好笑地反问她,「老师是成年人了,而且是成年男人。谁能骗得了他?只有他甘愿被骗,否则没有人能伤他半分。」说这话的时候,何必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司空空,只见她的眼神落在床那边,显然老师对她的影响不小啊!
白云可不这么认为,她将他拉到窗台附近,恨不得将他丢下去,摔个彻底清醒,「何必,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太阳晒在人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暧。他伸了个懒腰,手擦过白云的背,「我倒想问,你那么害怕老师接近司空空,你想干什么?」
「我……我是关心老师,老师那么单纯,很容易被人骗的,尤其是司空空这种在金钱里混久了的坏女人。」很明确的理由为何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少了那份理直气壮?
原因她不说,何必也清楚。双手撑著栏杆,虽然也是拉小提琴的,可他的手少了慕庄的那份完美。
「你呀!作为老师的学生不可能照顾他的全部,至少在情感上,你给不了老师想要的。咱们俩跟随老师多少年了?你见过他将音乐委托给任何人了吗?司空空却做到了.这至少证明从一开始她对老师就有著非同寻常的意义。你是聪明的女孩,早就明白,对吗?」
她明白,就是明白才觉得悲哀,「可你也不能将老师推给那种女人。」
「哪种女人?」何必反问她,「你、我——我们真的了解司空空吗?她自己也许都不了解自己,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也更懂得怎样爱你。」
所有的目光盛满她徜徉在阳光下的身影,可她的眼楮却注视著屋内呼呼大睡的慕庄——因为是木头,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所有的烦扰之外。
☆☆☆
五个小时,他的午觉居然睡了五个小时,从午后睡过黄昏,直睡到月上树梢头。
司空空告诉自己,要不是为了策划案,死也不会陪著一根睡死了的木头耗费时间,而且还是坐在他的床边等他醒来——你以为她想坐在一个男人的床边吗?整个空间除了钢琴旁边的琴凳,根本就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睡梦中的慕庄梦见有双阴狠的眼楮一直瞪著他,瞪得他噩梦连连,瞪得他终于从梦中惊醒。迷糊的面容在睡眼迷蒙的视线里渐渐清楚,是——「司小姐?」
「司空空——如果你不记得我姓‘司空’,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公司的人都叫她「司空」,她不想让他这么叫她,这让她想起肖伯纳那张肮脏的狗脸——又侮辱狗了,真是抱歉得很呢!
「司空空?司空空……司空空……司空空……」
他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那三个字叫在他的口中像有了自己的旋律,格外悦耳。司空空沉醉在他的声音里,平静的心像被催眠一般。
「我可以叫你‘空空’吗?」他淡淡地道,「‘司空空’这三个字连起来喊不是我喜欢的音阶,还是叫‘空空’节奏更明快一点。」
连称呼都得跟音乐联系在一起,他是乐痴吗?「那我也省略‘先生’,直接叫你‘木桩’吧!」最适合他的称呼就是这两个字了。
他不在乎,除了音乐,他显少有在乎的东西。
「你还没走?要住在这里吗?」
住在这里?这算是男人对女人的邀请吗?看他呆呆的表情不像色狼啊?是不是男人的本性被他那双死鱼眼挡住了?又或者,她可以将他的邀请理解成善意的挽留?
不自觉地打量眼前的空间,这里的确是高级住宅区啦!但跟这种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等等!司空空开始自我检讨:我在想些什么呢?怎么可以跟这种木头住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牺牲色相来骗取策划案呢!
「你这里的确很好啦!虽然空间够大,但是完全不像个家。不过,吃完饭坐在这里晒晒太阳实在是件很舒服的事。」在办公楼里待久了,感觉自己像只蝙蝠,见不得阳光。「在这里放把摇椅,头脑空空地晒著太阳,你可以拉小提琴或者弹钢琴,或许我会在你的琴声中睡著,然后……」
她茫然的双目触及到他守著她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双手在空中交叉摇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绝对不会搬来跟你同住的。虽然我的公寓租金快到期了,房东也早就想涨价,而我最近因为没接到策划案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存款缴纳房租,还要还大眼妹的车贷……」越说她越觉得悲惨,像一只快要被人撵出家门的流浪狗一样.她坚强的防护就快瓦解了。
「住这里吧?」慕庄说得很自然,仿佛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反正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
哦!也不是,每天早晨十点到十一点会有一个学生来上课。」
「你教学生?」她还以为他的学生就只有何必和白云呢!
「除了你见到的白云还有六个,最小的才五岁,跟我当初学琴的时候一般大,最大的是何必。」谈起学生,慕庄的眼中透著难得的亮光,那是拉小提琴的时候才有的眼神。「他今年二十八岁了,比我还大呢!」
天!居然有学生比老师年纪还大,司空空吐了吐舌头,这顽皮的举动让慕庄想到了贝拉巴托克所作的舞剧《奇异的满大人》。
提起何必,司空空倒是想了起来,何必要我多接触你,了解小提琴的乐理知识,了解你的演奏风格和音乐表现力,以便更好地策划独奏音乐会。你认为呢?」
何必就是比他成熟,想得都比他周到,「很好,你想怎么了解?要我说给你听吗?」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开始背书了,「小提琴属于弦乐器,音域至少三个八度。它是管弦乐队中最重要的乐器,也是至高的室内乐器,很多著名作曲家都为小提琴谱写了无数的传世篇章,比如……」
「停!」她打著暂停的手势,这样说下去只有两个结局:一是他说到死她什么也记不住;二是她受不了这枯燥的乐理知识,直接跳楼。无论哪种结局都不是她想要的结局,「能不能换个方式?」
「你有更好的提议吗?」她应该比他聪明吧?
「不如……不如……让我搬来跟你同住,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了解你,了解你的音乐,包括小提琴。」她给自己找了个留下来跟他执行新同居时代的理由,「不过事先申明,我之所以会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更好地策划你的独奏音乐会,这属于工作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我搬来与你同住的每分每秒都在加班,所以你不能跟我收房租。」卖了她,她也交不起.人没有房子值钱,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
为什么要收房租?这套公寓又没人跟他收房租,他为什么要跟她收?「你就住下吧!无所谓。」手有点儿痒,他想拉琴。
司空空拽住他的衣袖,她还有话呢!「可这里只有一张床,我……我怎么睡?」
慕庄左右打量著自己的双人床,木讷地望著她.「你嫌它太小?」
色狼!应该说色木头!居然妄想骗她上床,她长丁一副好骗的样子吗?「我搬来与你同住只是为了工作,你……你别想歪了!」
他没有想什么啊!「你如果嫌它太小,就把你原先睡觉用的床搬来吧!」他又不介意。
甩甩手,他这就拉起了小提琴,悠扬的琴声洗涤著司空空沉重的心情。她忽然觉得,能拉出那么清澈的曲子,该拥有一颗人世间最干净的心灵吧!
「给你。」
「什么?」
「家的钥匙。」
那一天,她拥有了他家的钥匙,用慕庄的话说。
她有了她自己家的钥匙。
☆☆☆
慕庄望著自己的家,陌生感正在慢慢消退。从三天前司空空决定为了工作搬来与他同居开始,家里就莫名地多了很多东西。
像她睡觉的床;摆满了她的衣服又顺便将他散放在地上的衣服全部装进去的衣柜;放了许多杂志、小说的书橱;连洗手间也堆满了他叫不出名的化妆品、护肤品。最可怕的就是厨房,竟然被各种各样的电器挤满了,还多出了许多餐具,连冰箱她也没放过,塞进了各种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东西。
最奇怪的是,司空空说什么男女有别,她将他的小提琴架拖来放在两张床的中间,还不准他往她这边观望。
从一开始的惊叹,到现在的习惯,慕庄已经不会再打开门又关上,然后看著门牌号大叫「这到底是谁的家?为什么我有钥匙?」
得到今天的结果,辛苦的人是司空空啊!光是整个房间的地砖就拖坏了九把拖把,不过总算能住人了。
能住人的地方住的不一定是人,人除了吃、睡、拉小提琴、教学生,一定还会做其他事。比如,做一些男人该做的事;又比如,讨论独奏音乐会的具体事宜。
「既然我们俩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了工作、生活的便宜,我初拟了时间表,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按照这上面的要求执行吧!」
慕庄睁大迷蒙的眼望著那张薄薄的纸,」清晨六点起床,七点早锻炼,八点吃饭,九点练琴,十点带学生上课,十二点午饭,一点午睡,三点练琴,五点自由安排,七点吃晚饭,八点到十点自由安排,十点准时睡觉——特别备注:自由安排时间不可以练小提琴,不可以弹钢琴,不可以睡觉。」
放下那张纸,慕庄傻了,「一天只有三个小时练小提琴,只有十个小时睡觉,你想要我死吗?」
「我想要你活得更健康。」司空空将那张计划书贴在整个家中最显眼的地方,「觉不能睡得太多,琴不能拉得太多.否则,用不了多久你就成木头了。」
最重要的是独奏音乐会需要演奏人有强壮的身体。像他这样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既足不出户,又不按时吃饭,绝对不可能完成演奏会的演出任务的。
看看时钟,时间刚刚好,司空空走到他的床边,蹲来,「现在六点一刻,你梳洗一下,咱们早锻炼——计划表从现在开始执行。」
「不要,再让我睡一会儿。」他拉起被子蒙上脸。
死木头,我看你起不起床。司空空掀开被子,只听「啊」的一声。慕庄呆愣著死鱼眼盯著她,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样。「你干什么?叫那么大声就不是乐音,而是噪音了,你知道吗?」
她还能管得了自己是制造乐音还是噪音?薄薄的毯子下只有罪恶的黑色小短裤。「你……你不穿衣服?」她慌张地帮他压紧毯子,生怕春光乍现。
「你睡觉穿衣服吗?」被她这么一叫,他睡意全无,掀开毯子,他大方地走下床,完全忘了家里多了一个女人——陌生的女人。
丙然是学艺术、搞音乐的,风流无边——司空空在心里将他骂了个遍,眼楮却闭得紧紧的,不敢看他。
半个小时后,慕庄被司空空连拖带拉拽到了楼下,冷冽的空气让许久不见阳光的他哆嗦了一下.「要干吗?」
「你听过一种运动叫‘晨跑’吗?」她拽著他向前跑,他的脚不自觉地迈开步子跟著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差著半步跑了起来,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司空空的呼吸开始变得不规律,「你……
你累不累?需……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慕庄飞快地摇著头,脚下的步子很稳健,「不
用,我很好,继续跑吧!」很无聊的运动,两条腿,
两只手依顺序摇摆著,毫无乐感可言。
「你真的……真的不累?」司空空气喘吁吁,或
许是长期待在办公室,整日忙著赚钱的缘故,缺乏锻
炼的她全身僵硬,就快瘫倒了。「不要勉强哦!要是
真累……就……就休息一会儿。」
「不累,怎么会累?」他依旧保持著良好的频
率。「我每天拉琴一般连续站五个小时,现在才跑这
么点儿路,怎么会累呢?一点儿也不累。」
上当了,受骗了,本来还以为他整日关在家里,
跑不了多久便会瘫了,可现在瘫的人不是他反倒变成
了她,真是作孽啊!
实在不行了,司空空停下脚步拉住还往前冲的慕
庄,「晨跑……晨跑要循序渐进,第一天锻炼不能跑
得太多,对身体不……不好,所以今天……就到这
儿。」
她做了决定,他无异议。不过瞧她灰白的脸色,
慕庄有点儿担心,「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用。」她连连摆著手。
慕庄伸出手扶著她,生怕下一刻她就晕倒了,
「真的不用?你不累吗?」
「不累,怎么会累呢?」四周的景物怎么在旋转?咦?她为什么会靠在那根木头的怀里,「你不要踫我!放开我!」
「真的要放?」慕庄不确定,好吧!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松开手,司空空再度发出噪音,「你居然把我摔在地上?」
是你要我放开你的——木头好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