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把潘念之往家中带。
不知为什么,老是不够勇气。
为著自己的身世神秘,我老是怕有不测的事情发生;怕有一天,到我要同念之结婚的时候,忽然发觉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之类。
这种噩梦在电影中看得太多,渐渐变成一个阴影,我很早要求见潘伯父。
念之很乐意介绍他父母给我认识。
见过他们我放心了,念之的爸妈结婚廿五年,有四个孩子,潘伯人再老实也没有,而潘伯母风韵犹存,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上海妇女,听他们说起,在我出生那一年,他们举家在英国,潘伯父那时在那边进修。
我的丰富想像力从那个时候终止。
失败。根本见都没见过父亲,一片空白。
我不是没有记性的人。两岁生日时母亲买给我的新裙子是什么颜色我都记得。
不过我肯定我没有见过父亲。
姓胡的人,是我十岁那年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