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车水马龙的大路相反,小巷连行人都不多。在昏暗的灯光下,感觉更加凄凉。拍打在檐上的雨声让四周更显寂静。穿著白色麻纱服的理奈抱著膝盖蹲坐在冰冷的水泥楼梯上。进看了她半晌,坐在理奈身旁。
「你们知道什么?」
头埋在膝盖里,喃喃低语的声音听起来湿湿的。
「我知道。」
来到脚边的哈瑟担心地低鸣,进温柔地模著它的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少女没有回答,进模著哈瑟的头继续说下去。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跟人表白了吗?对象是伊达。」
察觉身旁略有动静。转头一看,理奈微微抬头,看著她圆睁的双眼,进静静地微笑。
「吓到了?」
「因为……」
理奈低声含糊地说。
进点头。
「嗯。他已有瑞纪。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跟他表白的结果当然是被拒绝……」
进又静静的一笑。他知道理奈正用茫然的眼神看著自己,不过进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从小就非常表缩,到现在还是不太会跟陌生人交谈,也不会和人吵架。伊达一直从旁帮助这样的我。他是我大学同届的好友,是个很可靠的人,只要我一觉得困扰,他就会伸出援手。当我注意到时,我已经喜欢上他。我知道他跟瑞纪交往的事,可是我就是无法克制自己,我越陷越深,甚至希望自己能变成瑞纪,虽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进……」
进转头淡淡地笑。
「很讶异?」
「……」
理奈一直看著他,然后默默地点头。
「那是当然的!」
「你不痛苦?」
「嗯?」
「那个……你们住在一起……」
「当然痛苦啊!」
进很老实地回答。
「每次看到他们二人幸福地相视而笑时,我的心就好痛。」
「现在还喜欢伊达?」
进沉默地点头。
一直看著进的理奈转头看著地面,口气犹豫地开始娓娓述说。
「五年前,妈妈跟彻的爸爸结婚,那时我十一岁。我根本不知道亲生爸爸的事。听妈妈说,他现在亡命美国。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名字跟长相我都不知道。我问了好几次,妈妈就是不告诉我。所以,我只知道他是从苏联亡命到巴黎的芭蕾舞者。」
说完,理奈再度将脸埋在膝盖里。哈瑟担心地低鸣,理奈再度抬起头,模著它的头,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我很讨厌自己的长相,从白皙的肌肤、淡色的头发,到大得离谱的眼楮,我全都讨厌。」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可爱啊!」
理奈苦笑一声。
「四周的人都这么说。每当我听到有人说‘真好’、‘我也希望自己是混血儿’时,我都会在心里想让给你们吧!这付长相让我一走到外面,大家都会回头看我,并且窃窃私语。不只是那样,我上幼稚园时,所有的男孩围著我说‘外国人’、‘外国人’……」
理奈紧咬著嘴唇。
进开始后悔自己说那些话。
「对不起……」
理奈摇摇头说。
「没关系,这是事实。所以,我讨厌我的外表。」
「理奈……」
「我不断反抗妈妈,可是妈妈很忙碌,根本不理我……。小时候,爷爷跟奶奶代替经常在国外公演的妈妈扶养我。我也反抗祖父母。可是,那二人还是对我很温柔,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他们都只是惊慌失措地看著我。所以,我一上国中马上就变坏。在学长的带领下,抽烟、偷东西什么坏事都做,也曾不只一次被警察抓到。可是,他们二人还是没说什么。」
理奈紧咬著嘴唇。
「我好寂寞,我希望他们怒骂我!」
「理奈……」
「妈妈就在那时候跟新爸爸结婚。对我而言,妈妈即使结婚也跟我没有关系。因为妈妈之前也跟很多男人谈过恋爱,大家都只顾妈妈,根本不管我怎么样。那些偶尔对我温柔的人也只是利用我跟妈妈接近而已,所以我根本不抱任何期待。即使多了个哥哥又怎么样?可是,那位‘哥哥’是个奇怪的人,对于成为他妹妹的我,相当认真且热心地照顾……。稍微晚点回家,就死命地四处寻找,连亲生母亲都没这样管过我。刚开始我也反抗那男人,可是……当我注意到时,我已经迷上他了……爱上那男人……」
「理奈……」
「当有人要我当模特儿时,彻相当反对。他说那是十分辛苦的领域。他不想让我踏入那个世界,可是我好想待在彻的身边,虽然那时彻已经跟雅子交往了,但我不想将他让给任何人。我要成为模特儿,我要变漂亮,我要抢回彻!」
「理奈……」
「我不想将彻交给任何人。」
「理奈……」
「进!」
理奈提高音调抓住他。
「我好喜欢他,我好喜欢彻,我不想让给任何人。」
「理奈……」
进紧紧地抱住她代替回答。
理奈开始放声痛哭。一模一样,进心想,进跟理奈谈著相同的恋爱,那是好甜好甜的恋爱,憧憬著距离自己好远的人。哈瑟担心地将脸凑上来,舌忝著理奈泪湿的脸颊。进对它露出不要紧的微笑,然后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进抱著她颤抖的身体温柔安静地说:
「可是,你还是得去。」
纤细的身体震了震,进继续说下去。
「我跟你可能都还未谈到真正的恋爱。」
理奈慢慢地抬起头,盈满泪水的大眼楮看著进。
「真正的恋爱……?」
进点头。
「对,真正的恋爱。我们都只是憧憬的八木先生跟伊达的坚强,因为待在他们身边的感觉相当舒服、温暖,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保护我们,可是这不是真正的恋爱。八木先生说过,‘身为顶尖模特儿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没有雅子的话,根本撑不下去。’恋爱就是要像这样吧?对不对?痛苦的时候在旁边支持自己,高兴的时候跟自己一起分享。可惜的是,我们并不是那个可以和他相扶持的人。对他们而言,我们只是他们保护的人。支持、鼓励他们的是雅子跟瑞纪。」
这些话是说给理奈听,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劝勉。进边说边仔细地思考话中的含意。
「进……」
理奈泪眼汪汪地看著进。
进浅笑地说:
「半年前告白时,京平曾跟我说过相同的话。我喜欢的是染有瑞纪色彩的伊达。」
「染有色彩……?」
「嗯。京平说得没错,我喜欢的的确是坚强的伊达,但是那种坚强是他跟瑞纪一起创造的。你也是,理奈。说得再残酷点,不管你怎么喜欢彻,还是敌不过长年支持他的雅子。所以,还是放弃吧!」
「可是……!」
察觉到她不断涌现的泪,进轻轻地抱住她的身体,肩膀感受到她新涌出的热泪。
并不是要她现在立刻就接受,自己努力了半年,到现在还是斩不断情丝。进温柔地抚模理奈颤抖的背,轻轻地说著:
「理奈,下次要找到染有自己色彩的恋爱……」
「进!」
回到客厅,三人还没休息等著二人回来。
「你们去哪里了?」
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理奈不好意思地躲在进的背后。
「嗯……」
进暧昧地笑著。
「哪里都可以。」
瑞纪咬著烟烦躁地说。二人全身淋湿,雨滴不断地滴在木制地板上。
「啊──啊!」
悟也叹了口气。
「对、对不起。」
「真是的,你等一下要负责把地板弄干净。」
「嗯……」
被瑞纪一瞪,进不由得垂下视线。
「过来!」
瑞纪突然对站在进背后的理奈说,理奈怯怯地抬起头。
「怎么了……」
「去淋浴,这样会感冒。」
进不由得抬头看著瑞纪,理奈充满警戒地紧握著进背后的衣服。
「哦,好啊!」
瑞纪嘴角露出讽刺的冷笑。
「如果你打算生病,我可无所谓。」
理奈不甘愿地放手,瑞纪浅浅一笑。
「瑞纪……」
进茫然地叫著,瑞纪回以揶揄的笑容。
悟笑著拍拍哈瑟的头。
「那我就负责弄干你啦!」
炳瑟高兴地叫起来。
「瑞纪……」
擦身而过的时候,瑞纪靠近进的耳边低语著。
「安慰安慰他吧,他正因为揍了女人而心情低落。」
进反射性地看著坐在沙发上的京平。
「再见。」
瑞纪跟悟带著理奈跟哈瑟走出客厅,留下进跟京平。
「京平……」
被进这么一叫,京平抬起头苦笑。
「我没什么。」
「京……」
进难过地皱著眉。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只是有点唾弃自己,你快点去淋浴,不然会感冒。」
说完,京平又恢愎平常开朗又有点爱讽刺的调调。
「京平……」
看到朋友还是跟以前一样,进绷紧的神经瞬间解除,顿时觉得全身无力。
「进?」
进沉默地摇摇头,对理奈说的那番话也是对自己说的。不管自己多么思念他,悟还是不可能属于自己。
「进……」
一回神,泪已不知不觉流下,一只温暖的手臂突然围住自己的脖子。
「笨蛋!」
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温柔声音刺激新的泪水流出,怎么样都忍不住。进将脸埋在京平的臂弯里。
「我好差劲……」
声音充满颤抖。
「我要那孩子放弃……其实我自己最清楚,那是办不到的。」
「进……」
真正想哭的不是理奈而是自己。好寂寞,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弥补的寂寥感。京平好像察觉进的心情,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弄湿仍紧紧抱著进。
「京……」
「放心,你没错。」
他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管男女都需要经过失恋才会长大。再等四、五年看看吧,那女孩一定会变成我们都配不上的好女人。」
「京平……」
进抬起头。
京平对他露出可惜的表情,在摇晃的眼神中,京平静静地笑著,再度抱著他。
「京平。」
进慌张地想挣脱。
「会弄湿你。」
可是京平仍毫不在乎地紧抱著他,进整个人慌成一团。
「京平,你衣服会湿掉。」
「没关系。」
低沉的声音简短地回答,然后更加使力地拥抱。
「京……」
对他这突然不可解的举动,进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这位老友的脸。
张大双眼的京平淡淡地笑。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咦?」
「我不行吗?我一直看著你……。虽然跟很多女人交往,但是让我这么认真的只有你一人……」
「京……?」
他在说什么?进心想。
我一直在看你,让我这么认真的只有你一人。
他是说真的?进屏住气息。
「京……!」
进觉得脑袋好像被棒子重敲一击,体温急速上升,全身血液瞬间逆流。
京平突然笑起来。
「才怪,开玩笑的。」
松开双手。
「京平……」
进茫然地扬眼看著他。
「你那什么表情,这当然是开玩笑!」
「京……」
「快点去换衣服,你这样会感冒!」
「京……」
京平转身背对著他坐在沙发上,然后打开放在桌上的报纸,若无其事地看起来。进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走廊方的寝室发出关门的声音。独自留下的京平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候,有人在入口处出声。
「这样可以吗?」
京平讶异地回头。
「瑞纪……」
京平茫然地说:
「你这家伙居然偷听。」
「少将我说得那么邪恶,那光明正大地做些激情举动的人该怎么办?」
京平哼了一声。
「可是……」
瑞纪往进寝室的方向看去。
「我知道他很迟钝,没想到钝到这种程度。」
「……」
瑞纪修长的眼楮愉快地眯成细线。
「你那什么表情啊?」
「罗嗦,这才是我真正的表情!」
「这种苦瓜脸?」
京平哼地撇过头,瑞纪呵呵地笑。
「快去抢他啊!」
「可以的话,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一点都不像你。像他这种菜鸟,只要习惯一次就上钩了!」
「真是,不要以为事不关己,就随便乱说!」
京平难过得整张脸扭曲成一团,瑞纪则笑得肩膀乱抖。
「今天是‘CAMEIIA’九五年秋天新作展示秀,欢迎大家光临。能够再度邀请各位,全都是仰赖各位平日的照顾。本人及全体员工向各位致上最高谢意,请各位慢慢观赏。」
山城的开场白结束后,秀就正式展开,会场是活用这栋建筑物的壮丽加以设计。在这栋建于大正时期的西洋建筑物里举行的秀,让人联想起十九世纪欧洲贵族或是富豪宅邸里举行的晚宴。这种气氛使得被招待的贵宾产生一种优越感。这些来宾都是‘CAMEIIA’的顾客,在一流企业担任重要职务、经营者、外交官夫人、女明星等顶尖女性。理奈跟进也在其中。
配合著喇叭流泄出来的柔美古典音乐,穿著秋季新装的模特儿陆续从楼梯下来。每个模特儿从头到脚都是‘CAMEIIA’的商品。这跟以媒体为主的秀不太一样。通常的服装秀都是以发表设计概念为主,大半的作品都以作秀形式为取向。‘CAMEIIA’这次举行的服装秀只是招待主要客户,展示当季产品的服装秀,从衣服到饰品,甚至鞋子,全都商品化,并且搭配成套。其中还有以前的商品,这就是‘CAMEIIA’秀独特之处。没有人会将当季所有的东西全部买下来,即使对流行比较敏感的女性,也会将手中现有的衣服搭配今年的流行服饰加以穿著,这是很普遍的事。搭配感更好的女性甚至会将衣服重复配合营造出不同的气氛。京子考虑到这点,所以在发表当季新作时,还会加入很多去年之前的商品。这也是很多一级女性指定要京子作品的原因之一。
这场秀分为上班跟休闲、白天跟晚上四部份,一级模特儿穿著符合各个场合的作品走上舞台。彻是所有场合的开头跟重要部份的领导者,演出份量相当吃重,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不过,站在舞台上的他,还是很镇静地将京子的作品展现得完美无瑕。
穿著正式礼服的彻跟被称为五大宝石的五位顶尖女模特儿一起出场时,所有女性来宾均发出赞叹的声音。女性们穿著配自己形象而设计的晚礼服,像耀眼的钻石、妖艳的红宝、冰冷的蓝宝、柔和的珍珠,每件珠宝都由一位拥有普通男人不敢接近的魅力的女性配戴。不过,跟宝石的感觉最搭配的还是雅子,那是温柔与知性兼备的绿宝。
进偷瞄坐在隔壁的理奈。理奈很认真地看著舞台,手中紧握著用胶带修复的票根。察觉进看她的眼神,理奈将头依靠著他。
「雅子,好漂亮……」
「理奈……」
看到进讶异的表情,理奈不由得笑起来。散发寂寞的侧脸让进看得好心痛,进环绕著她的细肩将她拥近。
「进……」
理奈也很坦然地将身体靠过去,‘BIRD’香水的味道刺激著进的鼻子。
理奈喃喃地说:
「好不甘心,我真的敌不过她……」
「理奈……」
拥著纤瘦的肩,进静静地扪心自问,这种对于身旁保护者的憧憬……自己还有这位少女,什么时候才能超越这道关卡,然后在将来的某一日找到属于自己的新恋情。
「进……」
理奈撒娇地将头靠近,进也拥著她,心境复杂地看著舞台。工作人员都站在四周看著舞台,京平也在那里,他双手交叉看著秀的进行,偶尔也跟在旁的悟跟瑞纪说说话。
‘我不行吗?’
耳里响起昨晚听到的话。京平虽说那是玩笑,但是他的表情好认真。对这想都没想到的突发事件,老实说,进在点迷惑。
之后,就没有好好地跟京平说话。昨晚,他没有回到房内。进一个人在京平的床上整夜辗转难眠。天亮起床,喝空的威士忌瓶子倒在客厅桌上,京平已经不见踪影。出门的时候,京平跟瑞纪二人回来。看来他们二人好像跑出去喝了一晚。一看到进,京平露出不好意思的苦笑。
察觉到进在看著自己,瑞纪转头一看,二人视线相对。瑞纪薄薄的嘴唇露出挖苦的笑意。进觉得好像被他愚弄,脸颊红了起来。瑞纪笑著在京平耳边低语。京平跟站在旁边的悟一起回头,二人看著红著脸的进,都笑了起来。进无法直视他们,只好垂下视线。
当晚,为了庆祝秀的成功跟改装工程结束,京子在靠近‘CAMEIIA’的高级饭店举行庆功宴。‘THEJON
BIZZER’四人组也换上西装参加。
「嗨,三位!」
开场前,进、悟、京平一起环顾四周时,有人在背后叫他们。回头一看,穿著正式礼服的伊牟跟冈部正往他们走近。
「伊牟先生。」
看到满脸落腮胡配上正式礼服的伊牟,京平立刻笑出来。
「京平。」
进慌张地阻止。
「抱歉,我不该笑。」
「啊。嗯。」
「很奇怪吗?」
伊牟张开双手看著自己的身体。
「哪里,很适合!」
京平笑著说。
「他们说饭店举行的宴会,要穿正式点啊!」
「山城先生的个性那么认真!」
霸部说。
「那些模特儿跟你们也就算了,连我们这种业者也都招待。」
「京子很喜欢热闹。」
「哦。我只要有免费的酒喝就好了。不过穿这衣服还真别扭。」
看著伊牟痛苦地扭动身体,大家又笑成一团。
「不过呢,幸好如期完成。」
「我那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没时间了,京子还说要修改。」
「对啊。对啊。大家就是要经过这种磨练才能独当一面。我年轻的时候,外号可是‘半夜的伊牟’。」
「那是因为不在时间内完工不行吧!」
霸部笑著说。
「嗯。熬个二、三天是很正常的事,那时候还曾经连续熬一个月,工作结束后我就直接躺进医院了。」
「咦?」
「以前工作这么紧啊?」
「那是几年前的事?」
「嗯……举行万博会的时候,应该是二十年前吧!」
「万博?是大阪那个万博会吗?」
「至少不是都市博览会。」
「对了,因为那个活动突然被中止,很多公司行号遭受相当大的打击。」
「有些小堡作室还因此撑不下去。」
「说到这个,听说青山的N很危险。」
「真的吗?我们偶尔会接他们的案子。」
「还是不要的好。你们应该可以独立接案吧,少和N打交道。」
「可以就好了。」
三人苦笑。
「还不行,‘THEJONBIZZER’最近名声响亮,是那位桩京子的秘密武器啊!」
霸部诙谐地眨眨眼。
「之前,某周刊还说你们是京子的燕子。」
「那是个笑话。」
「燕子,不错啊!」
伊牟跟冈部捧著肚子大笑。
「一点都不好笑。」
进难为情地说:
「因为那则报导衍生出奇怪的谣言,山城先生相当生气,结果很惨。」
「哎呀,你们这么被注意就是最佳证明。不用说,以后工作一定会大量增加。对不对啊?伊牟。」
「嗯。只要能使用,连父母都要奴役,擦不起来的,也要努力地,擦得直起来。」
带点黄色的笑话让进的脸颊微红。
「喔,他脸红了。」
「伊牟!」
「伊牟,抱歉。他对这种笑话没有免疫力。」
为了庇护脸红的进,京平从旁插嘴。
「哦,这样啊。抱歉。如果是公主的话,就会接下去,所以我有点忘形。」
可能是年纪的关系,他也不再调侃进,反而很直接地道歉。进不由得看著京平,察觉他视线的京平转头,回以一个微笑。
──他帮我说话。
进迷惑了,每当进觉得困惑时经常出面解危的好友反而没出声,只是沉默微笑地看著自己和京平二人。
「要不要喝点东西?」
穿著黑色礼服的侍者刚好端著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有渗水的威士忌、鸡尾酒和果汁。
「好,庆祝工作完成,干杯!」
伊牟说。
「伊牟,你从刚刚就一直说这句话,干了好几杯了吧。」
霸部笑著说。
「罗嗦!我要喝几杯都可以,反正是免钱的!」
大家又笑成一团。
五人各拿了一个杯子。进拿威士忌调酒,悟跟伊牟、冈部拿渗水威士忌,京平则是乌龙茶。
「干嘛,你怎么拿那么不起劲的东西。」
眼楮锐利的伊牟指著京平的杯子说。
「饶了我吧!」
京平苦笑著说。
「昨夜喝太多。」
「说得也是,你脸色有点难看。不要紧吧?」
霸部问。
「嗯,没事。只是暂时不想喝酒。」
「看来你喝得相当多。」
霸部跟伊牟相视而笑。
进偷瞄京平,察觉他视线的京平嘴角上扬,示意他不用担心。
「那么,京平就喝乌龙茶。」
伊牟带头。
「庆祝工作如期完成。」
「大家辛苦了。」
五个杯子踫触,响起清澈的声音。
「哎呀,工作后的酒特别香醇。」
「伊牟,你这是第几杯了?」
「啊?啊──第五杯。」
「太危险了吧,小心酒精中毒。」
「放心,我手还没抖。对了,那个漂亮的人儿不在场,觉得好冷清。公主上哪儿了?」
「啊,他有事,晚点才过来。」
悟回答。
「陪女朋友吗?」
伊牟露出暧昧的微笑。
「上次,我晚上在六本木看到他坐上一位美人开的法拉利。」
悟苦笑。
「法拉利吗……他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之前不是BMW跑车。」
「再上次是保时捷。」
「哇哈哈,你辛苦了。」
伊牟张开大口笑,用力打著悟的肩膀。
「他的个性跟猫一样,自尊心高、又很任性,讨厌被束缚。」
伊牟发出打趣的鼻音。
「到处留情的女猫王。」
「嗯,不过猫还是需要个家。平常再怎么任性,肚子饿了或是受了伤还是会回到‘住所’。」
「……」
伊牟认真地看著悟,隔壁的冈部笑了起来。
「伊牟,你被将一军啦!」
「哎呀,真糟糕。」
伊牟抓著头。
「这里好热,比较容易酒醉。」
悟沈稳地微笑。一旁的进一口气喝干鸡尾酒。
「不要喝太快,这毕竟也是酒。」
京平在耳边说。进看著他,二张脸靠得相当近。
进垂下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