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明,从来不曾忘过「谢谢」、「对不起」,我们从没有吵过嘴。吵嘴?连提高声音的机会都没有。他会说国语,除了德语,只是英文了。他把这三种言语都压低了声音说,像是一种耳语,这是冢明。
「你累了?」我问。
「没有。明天结婚?」
「是的,到了苏黎世便结婚。」
「礼服一定很漂亮?」
「不,不漂亮,是布的,戴一顶小帽子,帽子上有一条小雀毛,颜色是暗咖啡。是家明买的,我不大理事,你知道我,能懒就懒。我这个人,当不起白纱白裙的,穿金丝银线也不好春,况且什么年纪了?都是烂茶渣了,还去出风头呢。」
我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喝著微冻的白酒。
「太甜了。」我批评著这酒,「我宁愿喝拔兰地,可惜拔兰地喝不多。」
「你以后住苏黎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