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爱邪君 第十章

「居然叫我补考!老公,派人去教训他一顿!」

聂柏凯啼笑皆非地蹙了蹙眉。「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丙果舀了匙肉冻喂进他嘴里。「我是风帮大嫂耶,居然敢叫我补考,那我多没面子啊,他根本就是不想活了!」「二嫂自从在医院里撂过一次狠话以后,好像就此上瘾了。」莉莉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是啊,」唐尼也感到有趣地笑道。「那次二嫂可真威风啊,半天之内,整个医院的工作人员跑了一半还多。每个人都认为明明人都已经死了,怎么还救得回来,不跑留著等死啊?」

丙果得意洋洋地又喂了口肉冻给聂柏凯吃。

「大嫂不亏是大哥的老婆,发起威来有模有样的。」金龙忍笑说道。

「那当然。」果果又挖了一大匙送进聂柏凯口里。

「不过,」莉莉说道。「那时候要是二哥真的救不回来,二嫂不会真的宰了整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吧?」

「怎么可能嘛,我哪有那么狠,」果果撇了撇嘴,「顶多干掉一两个我就宰不下去了……老公,你怎么了?」她忙拍抚著聂柏凯的背,他好似噎著了。

「大嫂,」石虎用力咽下口水。「嗯,干掉一两个?」

「嗯。」果果点点头,依然抚著聂柏凯的背。「好点了没,老公?」

唐尼阖上大张的嘴。「二嫂,你……亲自动手吗?」

「废话不是?」果果斜睨他一眼。「当然是我喽,难道是你?依我当时的心情啊,说不定宰个三、四个人都有可能哦。当时我手里拿著桧,要不是巴望医生能继续试著救柏凯,我早就一枪下去了。」

「天哪!」聂柏凯喃喃道。「龙,以后千万不要让你大嫂踫到……不,连见也不要让她见到枪。」

「我知道,我知道。」金龙忙点头道。

「对不起,各位,病人要换药了,请出去一下。」一位年轻医生端著放满绷带、药品的盘子进来。自从聂柏凯清醒以后,他就拒绝让女护士踫他,医院只好派个新进医生为他换药。

留下石虎,其他人全走出病房到接待室去,金龙拉上拉门,转向果果。「大嫂,珊蒂的父亲保罗一直吵著要见大哥。「她皱皱眉。「他要干什么?风帮的招待不周吗?」

「还不是想让大哥放珊蒂回美国。」金龙答道。

丙果又皱皱眉。「可是柏凯才清醒不到十天,虽然医生说他的复原情况不错,可是我看他的精神、体力都还不是很好,每次都醒了不到一个钟头就累了,我实在不想拿这些琐事去烦他。」

「我知道,大嫂。」金龙说。「你认为该如何处理呢?」

「你认为呢?」她反问道。「放了她可以吗?」

他笑笑。「我知道大嫂心地好,可是有很多事大嫂可能没有考虑到。譬如说她挟持了大嫂,便已经成为风帮的敌人,如果不加以惩戒,对风帮的威望不妥。其次,也是较需顾虑的,她挟持大嫂的原意就是要让大嫂死,如果放了她,难保她不会想再试一次,或是再有一个想对大哥不利的人又利用她对大嫂的怨意而重施故技,到时大哥恐怕就……」

丙果惊喘一声。「不要再说了,就让她再等下去吧,等柏凯好一点再说。让帮里的人好好照顾著就是了。」

「是,大嫂。」金龙犹豫一下又说:「还有一件事,大哥要是精神好些了,最好告诉大哥一下比较好。」

「哦,什么事?」

「里奥在美国有个情妇……」

「嗄?他那副德行也有情妇?」果果脱口而出道。

莉莉噗吓一声。「二嫂,要是不跟二哥比较的话,大哥算得上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了,他有个把情妇是很正常的,据我所知,大哥也有很多女人喜欢他呢。」

丙果尴尬地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嗯,那个……哦,他不是喜欢珊蒂吗?」

莉莉耸耸肩。「那又怎么样?男人不就是那样,嘴里爱一个,床上又另外躺一个。」

「喂,喂,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哪!」唐尼抗议道。

「对!柏凯就不会那样。」果果噘噘嘴。「好了,金龙,你要说什么?」

「里奥的情妇……」

「丽丝。」莉莉打岔道。

「嗄?」

「里奥的情妇叫丽丝。」莉莉耐心解释道。

「喔,丽丝,嗯,丽丝听说里奥被我们关起来了,正召集人手要来台湾想办法把人救回去。」金龙说道。

「这样啊……」果果又蹙眉了。

「我想……」莉莉看看唐尼,他微笑著颔首。「妈跟我们和丽丝都很熟,如果先让我们和她谈谈,也许事情会比较好解决。」

丙果眼楮一亮。「真的,那就拜托你们了。金龙,等丽丝一到台湾,立刻通知莉莉他们。」「是,大嫂。」金龙恭身道。

丙果有点得意忘形的扬起了下巴。「不错嘛,我也能解决麻烦呢。」

这叫解决?

在聂柏凯的坚持之下,医生终于同意让他开始进行复健。

因受伤之初脑部曾短暂的缺氧,加上昏迷太久,所以需要复健堡作来帮助他恢复行动能力。

聂柏凯的倔强、顽固、自负、好强和无坚不摧的毅力在复健活动中表露无遗。

只要他醒著,除了饮食、换药,其他时间他都耗在复健室里,一次又一次,耐心地重复著单调可笑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强逼自己做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直至遗生警告他会伤了他自己。

丙果的评语是:倔强得可气、顽固得可恨、自负得可恶、好强得可笑。

最先恢复的是他的双手,他已经能自己进食、自己推动轮椅、自己穿衣梳头洗脸。行走能力则尚只能让人搀扶著走几步,医生夸赞他恢复神速,只用了一半时间便达到别人两倍时间才能达到的境地,他则喃喃抱怨著每次进行复健时医生限制他太多了。医生说照这速度来看,他不久就可复原如初,他又咕囔著如果医生不要管他,他早就恢复了。

「闭嘴!」果果说。

他叹口气,模模她庞大的肚子。「小只果,不用跟著我来做复健了,太辛苦了。」

丙果斜睨他一眼。「不跟著你怎么行?你一定会把医生的话当作耳边风,把自己累个半死,顺便再吼上几句把医生吓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聂柏凯有点心虚地笑笑。「哪会?」

「嗯,是不会……」她咧出一个完全没有笑意的笑容。「才怪!」

「哈,哈,」他干笑两声又尴尬地止住。「小只果,我是为你担心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果果拍拍自己的肚子,他忙拉住她的手。

「别!别打坏我儿子了。」

她白他一眼。「这样就能打坏?太夸张了吧?」

聂柏凯把脸颊贴在她的肚子上。「瞧,我感觉到他们在抗议了,动得好厉害喔。」

丙果好笑地看著他一副陶醉样。「原来准爸爸就是你这副白痴样。」

聂柏凯笑笑没说话,面颊仍然贴著她的肚子,甚至还闭上了眼,果果摇摇头,由著他去作梦。

「小只果。」他闭眼轻声叫著。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老公。」

玛兰陪保罗和同样挺著肚子的珊蒂坐在大会客室裹等待。

轮椅声由远而近,金龙推著坐在轮椅上的聂柏凯出现在会客室门口,保罗站起来,看著聂柏凯进入,珊蒂咬著下唇愧疚地偷瞄他。

「妈。」聂柏凯朝玛兰颔首呼道。他已经不再恨她了,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他不再死死记著父亲死亡的那一幕。或许是母亲为他所作的一切换得了他的原谅,也或许是曾经到鬼门关转过一圈的他,比较能够抛弃过往的恩怨而重视未来将会有的。

玛兰欣慰又感激地朝他露出慈蔼的笑容。

聂柏凯也对她笑笑,随后当他打向保罗时笑容已然消失不见。「保罗。」

「杰斯。」保罗不安地咳了咳。

聂柏凯旋即望向珊蒂却不发一语。

「杰斯。」珊蒂嗫嚅地叫道,声音轻得几乎像蚊子叫。

聂柏凯仍然盯著她不出声,珊蒂的头愈垂愈低。

「杰斯。」保罗轻呼。

聂柏凯没反应。

「杰斯。」保罗再叫。

聂柏凯这才慢慢看向他挑挑眉表示询问。

「杰斯,嗯,这个……「保罗不安地又咳了咳。「我、嗯、能不能带姗蒂回美国?」

「就这样?」聂柏凯轻声问。

「我知道珊蒂做错了事,但是……她也是太爱你了才会这么做,你就看在她对你的一片情意上,放过她吧。」保罗疲惫又苍老地叹口气。「我就她这么个女儿……杰斯,我已经老了,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我实在不能承受失去惟一的孩子的痛苦。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注视他良久,聂柏凯忽地转头向珊蒂说道:「我从来没爱过你,以后也不会爱你。我爱的是我的妻子,你懂吗?」

珊蒂立即脱口道:「可是如果没有她……」

聂柏凯脸色倏地一沉。

保罗一惊忙叱道:「珊蒂,你不要乱说!」

聂柏凯摇摇头。「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能放了她吧?你固然不能失去你的独生女,可我更不能失去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妻子。」

保罗凄然地望著他。「杰斯……」

聂柏凯坚决地摇摇头。

「柏凯,」玛兰突然开口道。「我可以说句话吗?」

「你说吧,妈。」聂柏凯温和地说道。

「我在想,你在美国也有产业和你外祖父交给你的家族人手,或许可以让珊蒂回到美国,当然是在你的要求限制之下,譬如我们的人会一直监规、跟著她,也可以限制她的活动范出,一个城市,甚至只是一栋房子也可以。限制她不许和别人联络,以免她和某些人串通等等,随便你,只要你觉得有必要。当然,这要保罗愿意,如果他同意你的一切要求,你才让姗蒂回去。」玛兰说道。

「我同意,不管你有什么条件都行,只要让珊蒂和我回去,让我能照顾她。」

保罗急急应道。

聂柏凯考虑了会儿。「孩子呢?你们会好好照顾他吧?」

珊蒂立即叫道:「我不要这个孩子!我恨他!」

保罗为难地看看聂柏凯。「杰斯,能不能……」

「孩子生下来就交给我吧,」玛叨打岔道。「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而且他也是我的孙子,所以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他。」

聂柏凯点点头。「那就这样了,等我想好该如何处理,我会通知你。」

「谢谢。」已经略显老态的保罗感激地直点头称谢,然后扶起珊蒂慢慢走出去。

出去前,珊蒂回头深深望了聂柏凯一眼,那眼神,是爱,是恨,也是无奈。

「妈,我累了,我要回房去了。」聂柏凯对金龙点头示意,金龙便推他出去。

临出去前,玛兰在他的背后叫著。「柏凯!」

聂柏凯停下来但未回头。

「也许这是多余的,但是,我想要让你知道,」她深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我没有开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从来没有,我只是拿枪威胁他,希望他放我走,我没有想到雅力会开枪,真的没有想到……」

几乎像是有一世纪之久,聂柏凯才缓缓点了点头,「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你只是选择了爱所受,却爱错了豺狼。」他再度向金龙示意,金龙便推他回病房去了。

玛兰征愣地瞧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原谅她了,是吗?他原谅她了!蓦地,她开始抱头痛哭。是释然的眼泪,是压力解除的发泄,是欢欣的大叫。

他原谅她了!

丽丝是个美艳、开朗大方的女人,她的父亲也是帮派首领,有意和里奥联姻,合并两个小帮派为大帮派,但是里奥一直没有同意。

她刚到台湾的第一天晚上,玛兰、唐尼和莉莉便到饭店和她恳谈了一夜。随后她在经过了聂柏凯的同意之后,在玛兰、唐妮和莉莉的陪同下和里奥「谈」了一下。说是谈,未免太含蓄了点,根本就是大吵一顿,如果不是旁人的阻止,恐怕两个人就要大打出手了。

聂柏凯又来到会客室,这次他要见的是那个听说和里奥旗鼓相当的情妇。

而丽丝见到他之后的态度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状似惊讶地直直走到他身前盯视他许久,嘴里不停念著,「难怪……难怪……」

聂柏凯扬了扬眉。

丽丝大方地笑笑,「我一直以为里奥已经是最英俊的男人了,结果……」她走回沙发坐下。「跟你一比,他顶多只能算长得还不错而已。难怪他在美国就恨你恨得要命。」

聂柏凯不以为然地摇头道:「他到台湾后才见过我。」

「这你就错了。「丽丝瞥一眼玛兰,「玛兰夫人那里藏有你的照片,一年一张,从……好像是九岁开始吧,你不知道吗?」

聂柏凯惊讶地看著玛兰微红著脸避开他的目光。

「里奥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了那些照片,从此以后,他就常常溜到玛兰夫人房里偷看那些照片,每一次看完回来就骂个不停,活像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然后就抓著我问,他是不是最英俊的男人?」丽丝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幼稚,居然嫉妒你长得比他好看,又不是女人。」

他有点哭笑不得,嫉妒他长得比较好看?这算什么?

「嘿、嘿,别用你那漂亮的勾魂眼看我,小心我迷上你哦。」丽丝调侃道。

他忙尴尬地移开目光。

丽丝笑笑继续说道:「你的出众仪表再加上你众所周知的财富、名声地位,他就更不满了,除了年纪比你大,他有哪一点比得上你?没有。

「当时我真的很想去偷看看你的照片为什么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妒恨,可是他威胁、恐吓外加甜言蜜语叫我不准去偷看,想来是怕我变心吧。」她顽皮地笑道。

聂柏凯咳了咳。

丽丝笑笑忽地脸色黯然下来,「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恨你恨到要杀了你,他真是傻啊。」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看看他的轮椅又看看他的脚。「你的脚……」「再复健一段时间就可以复原了。」聂柏凯动了动脚说道。

「那就好了。」突然她话锋一转。「你不会真想杀了他报复吧?」

他笑笑摇头。「从来没这么想过。」

「既然如此,我有个提议,你不妨听听如何?」丽丝正正脸色。「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必要时,我会让他上手铐脚镣,怎么样?可以吗?」

聂柏凯皱眉不语。

「当然啦,我们是头一次见面,我又是他的女人,你怎么样都不可能一下子就相信我。」丽丝说。「但是你可以问问玛兰夫人、唐尼或莉莉,他们跟我很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可是我说话算话,从没失信过人,讲出口的话从不打折扣。来,他们都在,你可以马上问。」

聂柏凯看看玛兰,她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莉莉也是,唐尼也没两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丽丝出苦笑。「为什么?爱一个人是很难讲为什么的,爱就是爱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不会让他再来找你就绝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与爱无关,这是我作人的原则。」

「好,看在你作人的原则的分上,」聂柏凯爽快地答应。「我答应你。」

「干脆!谢了!「丽丝感激地笑道。「我会把他带离你远远的。」

「不必,是你替我解决了一件大麻烦。」

「真的?」丽丝眨眨眼。「那没不赶快向我道谢。」

「谢谢。」聂柏凯爽朗地笑了。

「你还当真啊,「丽丝似乎觉得很有趣的笑了。「你真是个好人,杰斯,我实在不懂里奥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好的兄弟不做,非要反目成仇、兄弟相残不可。」

聂柏凯耸耸肩。

「杰斯,你……想见见里奥吗?」丽丝又问。

「我不知道,有这个必要吗?」聂柏凯老实说道。

「见见他吧,以后再也没机会了,」丽丝环视一眼四周的人。「我们都会陪你,如何?」

聂柏凯也同样环视周围的亲人,每个人都鼓励地对他点点头。「好吧。」

死寂般的静默。

聂柏凯第三次出现在会客室里,面对里奥仇恨的眼光心中暗暗叹息著。虽然他一直没把他们当作亲人,但也没想过要对他们如何,他只是当作没有他们的存在而已,为什度里奥却是如此的痛恨他呢?

里奥直挺挺地站著俯视坐在轮椅上的聂柏凯,仿佛此举便能满足他一些虚荣心。

平挣地,聂柏凯开口了。「怎么?还想多给我几枪?」

里奥冷哼一声说道。「如果可能,我是很想。」

玛兰张口欲言,却又颓然止住直摇头叹息。

唐尼、莉莉齐声脱口怒喊,「大哥,你太过分了!」

丽丝突然走过去甩了他一巴掌。「你是个大笨蛋!里奥。」

里奥脸色狰狞著一把抓住丽丝甩他巴掌的手腕。「你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丽丝毫不畏依地挺一挺胸。「我要打醒你这只蠢猪!」

「你!」里奥怒极反手便想还以一巴掌。

石虎迅速过去抓住他的手反拗到他背后。「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嚣张啊。」

里奥愈挣扎,石虎抓得愈紧。

聂柏凯推动轮椅到里奥面前,仰望他片刻。「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里奥停止挣扎眯眼睨视他许久,「妈爱的人是父亲,父亲死后陪伴在她身边的是我们三兄妹,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你却是她最帖记著的人。」他恨恨地说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占据她大部分的心灵?你长得像她?或是你的财富地位?

你是她根本就不想要的孩子,为什么每年在你生日那夭,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著你的相片哭泣?连我父亲的呼唤她都置之不理。」

聂柏凯动容地深深注视著哀哀哭泣的玛兰。

「圣诞节她也总是多准备一份礼物,明明知道无法送给你。父亲想在死前见她一面却无法如愿,因为那天刚好是你的生日,她说她发过誓那天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她绝对不会在那天结束前走出她的房间。」里奥愈说愈恨、愈讲愈大声。

「她爱我父亲啊!为什么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不见?为什么?就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恨你!因为你夺去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我恨你!因为我样样不如你。我恨你!因为你夺去我深爱的女人的心。我恨你!因为你根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世界上。我恨你!我就是恨你!」

「天哪!我到底作了什么孽?」玛兰喃喃泣语。

聂柏凯蹙眉看著里奥忿恨扭曲的脸,「带他走吧,走得愈远愈好。」他不再理睬里奥的咒骂、挣扎著不愿被送走,他推动轮椅到低首饮泣的玛兰前面,伸出手去握著她的手。

玛兰惊讶地看著自已被儿子握住的手,好半晌之后才抬头望向儿子。

聂柏凯缓缓露出一个近乎调皮的笑容。「妈,我想……我的圣诞礼物应该都还在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要给我呢?」

尾声比预产期早了一个礼拜,果果在八月底的一个焕热的午后开始阵痛。

待产室里,果果安详地等待宝宝的来到,聂柏凯则静静地握著她的手一声不响,因为实在是不需要他再说什么,房里已经有太多人在说话了,好像嘈杂的菜市场一样忙乱。过来人的经验谈,譬如任母和玛兰,多事者的建言,例如任圆圆和马嘉嘉。

这是聂家的大事,因为聂柏凯是独子,所以生儿育女是他身为聂家子孙的责任。这同样也是任家的大事,因为这是任家首次将要有孙字辈的出现。

直到进入产房,聂柏凯始终紧握果果的手不放,医院特别准备一张椅子给他。

而果果呢,她从头到尾不声不言。阵痛时,她会闭紧双眼、抿唇忍耐,心中默数著数目字。待疼痛过后,便张开眼楮给既紧张害怕又难过愧疚的准爸爸一个安慰的笑容。

「吸气,用力……放松……用力……放松……好,最后一次,用力……」

棒日清晨,果果经过十七个小时的努力,顺利产下一个男婴,五分钟后,小女娃也出现了。

抱喜!小只果,果真如了她的心愿,一男一女的双胞胎。聂柏凯在见到双胞胎时喜不自胜地想。

差不多所有的初生幼儿都是同一个模样,嫩嫩的像个小老头、红红的像叉烧肉,眼楮既肿又像永远睡不饱的样子,鼻子塌塌扁扁的,反正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足够让人后悔生下这「丸」肉。

所以,堪为异数的双胞胎宝宝便频频引起众人的惊叹。

像外国人一样既深又明颇的轮廓,深深的眼窝中是大大的眼楮,上头还有两排又浓又长的睫毛扫呀扫的,高挺的鼻梁配上嫣红的小嘴,白皙细嫩的肌肤和只果红的双颊,不像婴儿,倒比较像是洋娃娃。

又到了探婴时间,育婴室的大玻璃窗外再度挤满了人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姊姊……反正就是一堆拉里拉杂的人。

不过,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挤在同一个地方、看著同一个方向,看不到的弟弟、妹妹还哭爹喊娘的要人抱。

后来乍到的聂柏凯和果果奇怪地看著人群。

「他们在看什么呀?」果果真想去揍凌热闹,可是一只怎么甩也甩不开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臂。

聂柏凯哼一声。「无聊!」

丙果送他一个大卫生眼。「你就有聊!」

一个站在较后头的妇人无忘中瞥了他们一眼,旋即吃惊的转过身来脱口大叫,「宝宝的爸爸?宝宝的爸爸在那儿!」

所有的视线刷一下转到聂柏凯身上,他不由得蹙眉。

「啊!真的,一模一样耶。」

「哇!好漂亮的男人!宝宝长大了就是那么漂亮耶!」

一个年轻甜美的妇人手里拉著年约四、五岁的既可爱又胖嘟嘟的小男孩走到聂柏凯面前,羞涩地开口道:「这是我儿子,今年五岁,我丈夫是光佑电子董事长,不知道能不能……把令媛许配给我儿子?」

「嗄?」果果张大了嘴,聂柏凯也吓了一跳。

「不行!我喜欢她,我爸爸说她长大了是要作我老婆的!」一个六、七岁的男孩马上冲过来抗议道,他那尴尬无比的老爸跟在后头。

「咳、咳……这个……我是大洋塑胶的总经理,能不能……我儿子实在很喜欢今媛……所以……如果可以……」

「咦?」果果的下巴已经阖不上了,聂柏凯皱眉打了好几个死结。

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男子陪同他清丽秀雅的妻子也过来了,「先生,请您看看,」他指著玻璃窗内一个纤巧可爱的女婴。「那是我女儿,比令郎小八天,希望你能给我女儿一个机会,让他们能……」

「耶?」果果完全愣住了,聂柏凯拉著不知所措的她悄悄退了一步。

「不,我肚子里这个是女孩,再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令嫒……」

「我女儿……」

结果两人什么也没看到便落荒而逃。

十月,果果回到学校时,正是校内各社团使尽镑种手段拉人的紧张时刻,加上各系的迎新舞会,跷果的人倒比上课的人多。

一件泛白牛仔裤,果果的衬衫在腰部打了个结,袖子卷到了肘部,两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辨在背后摇晃,果果悠哉地晃游在校园里。

「嗨,任果果,你来了啊?儿子还是女儿啊?」

「任果果,你更漂亮了耶。」「任果果,听说你老公又酷又帅,叫来让我们看一看嘛!」

「任果果,现在全校最出名的人是你耶,来帮我们柔道社拉拉人吧。」

丙果笑眯眯地一一回答络绎不绝的问题,蓦地──「迷棚蛋!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马嘉嘉气急败坏地大吼著跑过来,「我们音乐欣赏社招不到半个人,你还这么悠哉?」她拉著果果就走。

「告诉你,我们开会一致决定,音乐欣贺社要是招不到人,嘿嘿,责任全在你!」

「嗄?怎么可以这样?」

马嘉嘉白她一眼。「为什么不可以?少数服从多数,你懂不懂啊?」

「可是……」果果觉得自己好冤枉、好委屈喔,被人陷害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过,看在我们是多年死党的份上,我们决定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马嘉嘉慷慨大方地说道。

赎罪?她做错什么了?「喔。」

斑玲雅迎面而来。「你告诉她了吗?」

马嘉嘉摇头。

「告诉我什么?」果果傻傻地问。

「明天学校要举行园游会,由各社团设置摊位顺便拉人。」

「喔,我知道了,」果果恍然大悟地说。「要我准备吃的东西吗?」

马嘉嘉、高玲雅互视一眼,齐声道:「错!」

丙果愣一下。「错?那要我做什么?」

「准备人!」两人几乎又是同时开口。

「嗄,准备人?谁啊?我不行吗?」

「要你干什么?「高美铃无声无息地忽然出现在果果背后。

「哇!」果果拍著胸脯。「你想吓死人啊?」

石美铃失笑道:「这样就吓到了,太假了吧?」

丙果斜睨她一眼。「到底要我干什么嘛,准备人,准备谁啊?」

三个人阴谋地盯著果果。

「迷糊蛋,这可是给你一个机会弥补喔。」

「明天早上十点记得把你老公带来我们的摊位。」

「音筑欣赏社要施展美男计拉社员。」

「小只果,你陷害我。」聂柏凯黑著一张俊脸沉声道。

「对不起。老公。」果果心虚、槐疚地嗫嚅道。

聂柏凯看著她缩成一团不敢看他,不禁叹了口气不舍地把她拥进怀里。「算了,下次要老实告诉我喔。」

丙果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喂,大帅哥,别忙著哄老婆,对我们的学弟学妹们笑一个啊。」马嘉嘉一张笑口大开的嘴自聂柏凯到违之后没未曾阖上过。

出乎意料之外的,聂柏凯的俊美不但引来大批女孩子的倾慕,连他那惟我独尊的冷傲气质也引来不少男性人潮。

丙果负责安抚他,其他四人则忙著接受入社申请书,忙了个不亦乐乎。

「大帅哥,笑一个嘛。」

看著愈来愈多的人潮,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别那么酷嘛,笑一个啦,大帅哥。」

天啊!全校的人都来了吗?

「迷糊蛋,叫你老公笑一个。」

丙果一双哀怨的大眼直瞅紧他,那么可怜兮兮的。

聂柏凯摇摇头失笑道:「你就是吃定我了。」

他笑容一展,尖叫声此起彼落──「啊!有人昏倒了!」

「快送医务室。」

「不行啊,人太多了,挤不出去。」

「怎么这样……」

「有人昏倒了,快让路啊!」

「这这也有人昏倒!」

「啊……救命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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