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趁我不备,拔了我的金发?」
「是啊!」
「是你——用我的金发,你的幽灵鬼气炼成这支铃铛?」
「对啊!」
「是你——把这支铃铛套在这个虎……虎什么的脚上?」
「没错!」
「是你——故意让我感应到自己断裂在地上的金发,好赶来这里救这个虎……虎什么?」
「答对了!」
「是你——这都是你设计好的圈套?」
「真聪明!」
「幽灵小表,你……」
扁光已经气得满头冒金光,幽灵小表却优哉游哉地坐在虎彪彪的身边,放肆地甩动著两条小短腿,「是我,你想怎样?」
每次他要跟自己未来的小新娘茫茫说上两句话,光光这个臭小子都把他踢出苍岛,害得他妈都说他最近左边的比右边的大。难道他还不能小小算计一下光光吗?
冲著光光做了一个鬼脸,幽灵小表把鬼气发挥到最高境界。光光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扬起黑色的气团就要置幽灵小表于死地。
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将胡隶京的厢房当成了挑衅的场所,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虎妖和狐妖修行不够,别说劝阻,他们根本摆脱小了两个小表头困住他们的结境,胡隶京只顾著保护床上的虎彪彪,哪还有闲工夫管两个毛头小子。
倒是虎彪彪刚从地府转了一圈,好不容易集中的视线就看到这一切。是可忍孰不可忍!
「够了!」
她这一声河东「虎」吼非常成功地震住了两个小表,现在轮到她来搞清楚事情的始末了,「幽灵小表,我认识你,上次在海边我输给了你,是你说要跟我比试,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法力,也是你将这个铃铛套在我脚踝上的。至于你……」这个金发黑瞳的小于,虽然长得不赖,不过她确信自己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你叫光光是吧?我们认识吗?」
「你脚踝上的那支铃铛是用我的金发做成的。」光光承认他们不认识,不过——缘分不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想越乱,虎彪彪要像母老虎一样发威了,「幽灵小表,限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你头上的那对犄角拽下来。」
多日不见,她嘴皮子利落了,连恐吓的话都说得头头是道。好吧!看在她刚刚活过来的分上,幽灵小表不介意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她。
「我跟光光打赌……」
又是打赌,这小表头天生是赌鬼吗?怎么一天到晚跟人家打赌,先听他怎么说。
「我打赌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如果我做到了,他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反之,我就要答应他一件事。结果——」
扁光的发被捆在了虎彪彪的脚踝上。
虎彪彪的疑惑解开了,光光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发系在她的脚踝上,你是何居心?」
「不是说了嘛!这个赌约我赢了,我可以命令你为我完成一件事。」
想到即将达成的目的,幽灵小表笑得犄角都在颤抖,「她拥有一半虎妖的血统,她想变强,可是半虎妖只有吸取包强大的法力才能变强。我之所以指引半虎妖来阳朔镇,就是因为这里也有一个和她相似的半狐妖,而那个半狐妖正好想做人,找原本打算让这个半虎妖吸取那个半狐妖的妖性,好增强半虎妖的妖性,还半狐妖人性。
「怎知道半狐妖的娘,也就是狐妖想吸走半虎妖的妖性为自己死了多年的丈夫还魂,偏生半狐妖不允许他娘狐妖吸走半虎妖的妖性,恰巧踫到满月之夜,半狐妖妖性发作,因缘际会间半狐妖吸走了半虎妖的妖件变成了真正的妖怪,而半虎妖却失去了妖性变成了人,差点就死掉了。」
「又在巧合之下,半狐妖扯断了半虎妖脚上的铃挡,也就是弄断了光光的金发,凭著金发散发出的气息,光光就找来这里喽!」
深吸一口气,再喝一日水,顺便调理一下气息,幽灵小表很严肃地问道:「我这样说,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听你个死人头啊!」光光弯起手指赏他一颗板栗吃。真不知道那么聪明的冥王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简直把冥界的脸都丢光了。什么半狐妖、半虎妖,听来听去脑子都快被剁成两半了。」
已经听得头昏脑涨的光光只想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赢了你,你得听我的吩咐帮我做一件事。」
天啊!怎么问题又回来了?光光耐著性子听他嗦下去,双手却已凝成两团黑色的气团,随时准备灭了他。
幽灵小表可不怕他,相信只要他说完下面的话,光光这辈子都没心思来灭他了,「我也说了,虎彪彪是半妖,想要变强只有吸取包强的法力。而你,光光,你半魔半神的身份虽然比她高级,可也属于混血儿……」
胡隶京好像咀嚼出一点道理来,谜底呼之欲出。难道幽灵小表要这个金发黑瞳的小表头……
「跟虎彪彪成亲喽!」
「你去死!」
两团黑气喷向幽灵小表,同时上来的还有虎彪彪一只虎拳和胡隶京一只硬拳。
☆☆☆
头发呈现爆炸后的状态还袅袅冉青烟,一对犄角东倒西歪,幽灵标志下的一双眼楮顶著两个黑眼眶——幽灵小表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最可气的就是虎彪彪,这只母老虎现在都成了几人了,居然还出手这么狠,「你要变强,现在我帮你找到让你变强的办法,你居然还揍我!」还有这个胡隶京,「反正你也是为了变成凡人才娶她的,结果你不但没能如愿,反而变成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我帮你想办法把老婆推销出去,你不但不谢我,还把我揍成这样,你对得起我吗?」
胡隶京已经气得忘了力量间的悬殊,想直接将幽灵小表那对犄角拔下来磨成鹿角粉吞进肚子里进补,「小表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妄想把虎彪彪从我身边带走,我就是追到冥界,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点威胁吓不倒幽灵小表,「你难道不知道吗?冥界是我家,历鬼得管我称王。」
啊?
「他是冥界的储君,冥王是他爹。」
扁光补充说明,要胡隶京认清仇敌的身份再出言恐吓。这番解释倒是让虎彪彪想起了什么,抓住幽灵小表的手,她的眼里渗著亲切,「你是冥界的储君,那你一定能自由出人于冥界喽?」
废话!「你想干吗?」幽灵小表觉得这只失去妖性的半调子虎妖著实不简单,他得小心应付。
虎彪彪不兜圈子直奔主题,「你带我去冥界吧!」
「虎彪彪!」胡隶京大致猜出广她的想法,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她冒险,「这不成!」
「如何不成?」虎彪彪已经计划好了,「只要我的魂魄能跟著幽灵小表进人冥界,我就能找到你爹的魂魄,这样你娘就不会再逼你了。」
正常人要逼出魂魄只有在欲死的那一刻,也就是说虎彪彪必须先死方能跟随幽灵小表进人冥界。胡隶京不能让她冒这个险,「我娘要我爹复活,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要你为我冒这个险。」他将她从幽灵小表身边拉回来,生怕她再跟那个长著犄角的家伙待在一起,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他对她的紧张已经让虎彪彪无法忽略不计,从小到大,不管她受多重的伤,流多少血,都无法得到半点呵护,这世上只有他在意她的生死。
八月十五,他们成亲的那一夜。
当他娘要吸光她所有精气的时候,她知道是他不断地将体内的本源予她固本。她虽命在旦夕却能感觉到他拼著魂飞魄散,拼著与娘为敌在保护著她。
她听见他跟他娘说:她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同伴,是最爱的虎彪彪——他口不能言,她却能听见他的心声。
对她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唯一呢?
「只有找回你爹的魂魄给你娘一个交代,我们才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她说什么?胡隶京的心头涌闪过一道电光,他全身的肌肤都在她的话语中酥了,「你要和我……在一起?」
红霞飞上虎彪彪的脸颊,没有了虎斑的遮挡,谁都能看出她的羞涩。
母老虎倒是会找个理由搪塞,「我的妖性都融人你的体内,不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恢复妖性?」
只是为了恢复妖性?胡隶京的心头窜过点点失望,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幽灵小表可听出了个中端倪,「虎彪彪,你没能增强妖性,你也输给了我,所以你得按我的说法嫁给光光。而光光也必须履行跟我的约定娶你为妻,你们不能反悔。」
「反悔?」光光耸耸稚嫩的肩膀很无辜地问虎彪彪,
「你反悔了吗?」
「谁反悔了?」她比光光更坦白,「我有答应和这个幽灵小表打赌吗?」
善变是女人的专利——幽灵小表一定没领教过这一教训。
☆☆☆
真的要让虎彪彪去冥界找回爹的魂魄吗?
胡隶京挠了挠头顶上那对尖耳朵仍旧没找到答案。后里实在是太挤了——虎老伯和母亲被光光设下的结境困在房梁上,光光和幽灵小表又彼此用脚丫踩著对方的胸躺在半空中,床上躺著身体尚虚的虎彪彪,胡隶京唯有坐在天井里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找出最正确的路。
成亲不过才三日,这期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仍贴著喜字的房内乱得让他以为自己疯了。被太多的事围困著,他也无心理会自己这副尖耳、利齿、锋爪的妖怪模样。
仰头望月,月缺了一线,虽然很圆,却不如八月十五的满月,看在胡隶京的眼里没来由地感到怅然若失。
要是爹还活著,就不会弄成今天这副样于了吧!
爹,你究竟在哪儿?
胡隶京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好想念爹坚实的怀抱,好想好想……
有人来了,谁?
尖耳朵感应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也许是妖性增强的缘故,他能感应到极轻微的声响。蓦然抬首,却见小林师傅月下的身影。
「少爷,还没睡呢?」
坐在地上胡隶京抬著脸仰望小林师傅,模糊的记忆里竞出现儿时的自己抬首望爹的情形,「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吗?」
小林师傅端著手中的盘子坐到他的身边,「秦嫂担心你身上的伤,要来帮你上药,我看她这几天折腾得精神很差,所以我劝她休息——我拿药来了。」
现在的胡隶京与妖怪无异,伤口的复原能力也比常人强上许多,敷药根本是多此一举,「我不需要这个,你拿走吧!」他这副样子常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吧!他不想给小林师傅增加烦恼。
瞧他一副厌恶的模样,小林师傅索性蹲来,不等他发话,他自动帮他敷药。
伤口主要集中在胡隶京的手臂上,以半妖的身份跟夫人对抗了这么久,加上挣扎时他自己给自己造成的伤口,原本于净的手臂像是被野兽的爪子刨过似的,布满深深浅浅。横七竖八的伤口,多得让人觉得恶心。亲手敷药包扎的小林师傅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排斥,尽量放轻手脚帮他处理伤口。
「虽然伤口已不再流血,但疤痕依旧,若不敷药好起来会很慢的。」在药行待久了,小林师傅养成了对著病人讲道理的习惯。在他看来,此刻的隶京少爷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他照顾的病人罢了。
包扎的过程很是无聊,小林师傅索件唠叨起家常话来:「少爷,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人药行当学徒?」少爷身为胡府的掌事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呢?说起来这也是决定小林师傅一生的大事,「我小时候大病一场,我娘说那时候我都没了呼吸,后来忽然义好了起来。娘说一定是当时抓给我吃的那些胡家药行的药起了作用,所以待我病好就把我送来胡府药铺学徒,这一待就是十多年啊!」
他悉心包扎的模样看在胡隶京眼里融为一道暖流直逼心田,「你为什么如此照顾我?」
「你是我的少东家嘛!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答应了秦嫂要帮你敷药,身为男人说话怎能不算话呢?」
他的话让胡隶京一震,爹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就是因为爹的嘱托,这些年他一直替爹照顾秦嫂,替爹安慰母亲。于是,不管母亲做出多么反常的举动他都依著她,直到今天母亲要用虎彪彪的命来寻找丢失已久的魂魄。
难道他真要虎彪彪冒险去冥界找爹的魂魄吗?
都说旁观者清,如果小林帅傅遇到这样的事,不知他会怎么做,「小林师傅,如果你爹……」
恰在此时,小林帅傅替胡隶京手臂卜的伤口敷完药,用多余的纱布打了一个上字星似的结。正是这个结锁住了胡隶京的目光,他怔怔地望著比他还年轻的小林师傅,想从他的脸上找到那份似曾相识。
「怎么了?」小林师傅察觉胡隶京的眼神一直盯著他,他不知道自己哪甲做错了。难不成是少爷妖性发作?「少爷!少爷……」
胡隶京蓦然回神,打起精神应付小林师傅,「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伤口还没好,又折腾了这么几天一定很疲劳了。早点睡,有什么事等明天再商量。」又吩咐了几句小林师傅这才趁著月色离开。
望著他的背影,胡隶京久久难以平静。
是的!小林师傅打起的十字星结跟爹为他包扎伤口时打起的结一模一样。可是,他在小林师傅的身上他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除了他和爹一样地关心他。
☆☆☆
「你怀疑小林师傅是你爹转世投胎?」
虎彪彪张大的嘴巴被胡隶京锋利的爪子捂住,「你小点声。」这事要是让母亲知道非把小林师傅拆散了研究不可,他不想为小林师傅带来无谓的麻烦。
「这种十字星结是小时候爹为了哄我,特意想出来的打法,除了他谁也不会,我也只是看过。没道理小林师傅对这种打结的方法那么熟练啊!而且我问过他,他说他很小的时候系衣襟就是用这种方法,不记得是谁教过他,这就更可疑了。」
他向虎彪彪分析了各方面相似的因素,可是论年龄就不太对了,「如果小林师傅真是我爹的转世投胎,他今年应该十三岁,不可能跟我一般大啊!」
「也是啊!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去冥界查查你爹转世纪录不就知道了吗?」
不和谐的第三者声音穿插进来,随后闯入的第四者更让虎彪彪和胡隶京心烦意乱。
「你当冥界是苍岛上的花园啊!随便什么人都能闯入?」
幽灵小表一脚将光光从凳子上踹下去,自己捧著糕点霸著桌子很得意的样子。半神半魔的光光岂是好对付的家伙,飞起一脚踢在幽灵小表的脸上,顺带著抢走他手中的盘子,「人不能闯冥界,鬼就行啦!你把虎彪彪弄死,再带著她的魂魄去冥界转转不就知道了嘛!」
「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里乱说。」跌在半空中的幽灵小表先模模头卜的犄角,确定它还在原地,没挪窝,他就可以跟臭光光干到底了,「你以为冥界是什么地方?她的魂魄进了冥界,就算不被路上遇到的鬼差抓走,也很难再回到肉身。你知不知道?」
也正是这个原因,胡隶京不能让虎彪彪冒险。如今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想解开母亲心头的疙瘩,想知道小林师傅究竟是不是爹的转世投胎,他就必须去冥界看看。
「不如,」胡隶京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我亲自去冥界转一圈吧!」
「不行!」幽灵小表断然打消他的想法。
「为什么个行?虎彪彪要去的时候,你并没有说不行啊!」
点了点额头中心的幽灵标志,幽灵小表不懂这两个半妖怎么如此执著呢?「想去冥界首先得把魂魄从肉身中逼出来,这种法力妖是绝对做不到的,除非在你死的那一刻,可一旦你以命做代价前往冥界想再回到肉身那就更难。」
胡隶京犹不信,「那虎彪彪……」
「她不同。」还是光光聪明,几句话便明白了个中道理,「她现在的妖性尽除,只剩人气。凡人要死,自然比妖容易得多。一旦她魂魄离体,就可以随幽灵小表一起去冥界转转。而且她到底做过半妖,只要在她回到躯体前,用妖性吸引就有可能将她的魂魄顺利引渡到肉身上——我分析得不错吧,小表?」
幽灵小表比较想知道,「你怎么会洞悉我们冥界的高深道行?」被他知道这么多有关冥界的秘密,若有一天光光这臭小表想征服魔界那不是手到擒来了吗2看来他得刻苦修炼,待到需要时亲手灭了这个半神半魔的臭小表。
不过目前任务是——「光光,你欠我的那个条件还算不算数?快点娶虎彪……」
砰——
也许胡隶京的法力比不过幽灵小表,但他的拳头绝对比小孩子的拳头更大更有力道。重重一拳下去,正好将半块饼堵住他的嘴巴。
「哈哈哈哈!」光光狂笑不止,能见到幽灵小表这副样子足以让他开心半年。就算输给他,欠他一个条件也值得,「喔哈哈哈……」
咚——
一块馒头掷进他的嘴里顿时将他的笑声堵进嗓子眼里。胡隶京气愤难当地瞅著两个小表头,两个叠加起来还不如他高的小毛头居然妄想跟他抢老婆,不想活了。
「你们俩最好老实告诉我:除了虎彪彪究竟谁能进人冥界再安全回来?」
两个小表头非常默契地将脸从左转到右,再从右晃到左,连续不断的摆头运动彻底打消胡隶京的妄想。
看来——
虎彪彪两只光果的脚互相揉搓著,心下做了决定,「只有我去了。」
☆☆☆
在光光设下的结境里,虎彪彪站在虎老伯的面前,相似的眸于里却融进两道完全不同的身影。她从未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求他。
在她被猎户的小孩打伤了哭著喊爹的年纪,他就教会她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这一直是她想变强的源泉,到头来她却依然要拜倒在他的膝下。
「请你帮我。」
依照幽灵小表的办法,必须由跟虎彪彪血脉相连的虎老伯亲自出手击碎她的七魂六魄方能助她魂魄飞人冥界,待她游历冥界重回肉身之时也必须由虎老伯用相似的妖性吸引她的魂魄重归原身。
这一切除了与她血脉相连的爹再无谁能完成。
为了帮胡隶京,她不得不求他,「求你……」
「我不会答应的。」虎老伯甩动双袖扬起冷风飓飓,断然拒绝了女儿的请求。
虎彪彪不曾想亲爹竞心狠至此,「这些年来,我只求你做这一件事,难道你都不答应吗?」
「我不会亲手为你送死,绝对个会。」他嘶吼,如野兽一般发出伤心的嚎叫,「你为了这个胡隶京,失去所有的法力,差点送命,现在你又为了他要魂魄离身飞入冥界。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付出?」
虎彪彪被这些直白的问题逼得后退连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她就是不忍齐他不顾。
也许让她清醒的手段很残忍,但据老伯还是要让她痛醒,「之前他说要将体内的妖性通通给你,结果呢?他娘差点置你于死地。也许这一次又是一个圈套,你清醒一点不要再上当了。」
「就算这是一个圈套也是我主动跳下去的。」虎彪彪睁大眼楮看著结境外的世界,胡隶京矛盾又担心的脸庞映人她的眼帘,叫她如何将他抹去?
「这些年来,没有谁握过我的手。对于人来说,我是妖;对于妖来说,我低劣的法力根本不足以称之为妖。我寂寞地修炼著,希望有一大能变得强大,在遇见他之前,我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同伴。他是唯一,你明白吗?只要有他在,我就不觉得孤单。」
想变强也好,想成为妖也好,都是为了找到可以陪她千万年的同伴。可是当胡隶京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追到了她最想要的境界。
女儿沉醉的眼神让虎老伯动容,可是胡隶京踌躇的表情却使他没有让步的理由,「他对你是唯一,你对他是什么?他真的在意你的死活吗?万一他只是利用你,你有没有想过付出的代价会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虎彪彪,醒醒吧!爹说过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有欲望,可你不能被这种欲望逼到……」
「娘爱过你吗?」
「嗯?」
虎彪彪模著结境的四壁,看似什么也没有,却用一片透明将她和爹包裹在一起,这份难得的包容计她愿意跟爹敞开心扉。
「小时候眼里看到的很多事情更像是一根根的木头,后来我离开树屋游历四方,在让自己法力变强的同时我的心也在渐渐变强。那些木头堆在一起,只需一点火种就能将它们彻底燃烧起来。火照耀著往事,让我看清了你和娘之间的种种。」
她抬头仰望他十几年来从未改变的容颜,心中却是光影重叠,「你总告诫我别被欲望驱使,你呢?你不是也难逃欲望这一关吗?」
她将了她爹一军,也计她爹看清已长大成人的女儿心。
「你为我想过吗?」虎彪彪模著心,她的手心能感觉到心跳,可她不知道这份跳动能维持多久,「现在这个躯体与凡人无异,凭它我最多只能活几十年。而隶京的身体却能在这个世上活个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一旦我死了,你要他怎么办?」
若能魂魄离体再吸收虎老伯的妖气,就等于赋予她第二次的生命。
到了这一天,她不需要变强,却贪恋这半妖的身体。
扁果的脚在踏出结境的那一刻留下最后的话:「你若不帮我也行,但我不会放弃去冥界的。」
她的倔强与她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