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芬实现了对若盈的承诺,常拨空到别墅和她共进晚餐,慢慢的,若盈与人之间的对话渐渐增多了。
夏学耘惊讶于妹妹神速的进步,欣喜的他无法猜测婷芬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短短时间里走进若盈不轻易开敞的世界,并释放出她尘封已久的心灵,无论婷芬用的是什么方法,他仍由衷地感谢她。
若盈情况逐渐转好,但只和哥哥、婷芬做简短交谈,除了他们之外,对于其他人她仍一概噤口不语。
为了让若盈更能接近人群,婷芬和葳欣商讨的结果是希望她能到她们店里帮忙,在夏家陪若盈用餐的婷芬便趁著饭后,在客厅闲聊之余提出这个建议。
「我夏学耘的妹妹怎么可以去花店上班?这太丢脸了。」不待若盈回答,夏学耘抢先说出他的反对。
「在花店上班哪里丢脸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若盈她愿不愿意。」婷芬没想到自己的好意让他如此糟蹋。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夏学耘仍有所顾忌地说。
「若盈,你愿不愿意到我店里帮忙?你哥哥这个人心里有病,别理会他是否答应,决定权在你自己。」婷芬准备将夏学耘当成空气看待,她觉得跟他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哪有病?」夏学耘急忙抗议道。
「阿狗,我在跟你妹说话,别在一旁猛插嘴。」婷芬不耐烦地对著他说道。
婷芬喊夏学耘名字的方式让若盈啼笑皆非,两人剑拔弩张的画面更让她噗哧地笑出声。「你怎么叫我哥阿狗?」她克制不了心中的好奇问,如今在哥哥与婷芬面前,她已经能充分表达内心想法,同时也发现婷芬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他自己承认的。」婷芬一口咬定地说。
「我哪有承认?分明是你自己硬要这样叫我。」婷芬的无中生有,让夏学耘气得脸红脖子粗。
「若盈,你不晓得你哥有多白痴,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看你大概要把他送医治疗才行。」婷桑把为何会叫夏学耘阿狗的原委,告诉满是好奇的若盈。
婷芬这么一说,可让若盈笑岔了,有些微怒的夏学耘本想抗议却一脸欣慰地望著妹妹,他从未见过妹妹会有这么开朗的时候,他心想,谷婷芬到底有什么仙丹妙药,居然能让若盈展眉而笑,现在的若盈比起以前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哥,你觉得呢?我很想到婷芬姐的店里。」若盈一脸期盼的表情等著夏学耘答应。
夏学耘难以相信地瞪大眼楮看著妹妹,从小到现在,若盈从未对他要求过什么,对于这个妹妹,他脸上有种纵容与宠爱的微笑。「好吧!但是谷婷芬,你不能教若盈粗俗话。」看见若盈脸上露出期盼的表情,又被婷芬弄得没话说的他只好点头答应。
「我什么时候说过?」婷芬皱著柳眉,充满疑惑地问著。
「就是上回在公司的时候。」夏学耘怕没人听见似的,以很大声的音量回答。
「有吗?」皱起眉头、绞尽脑汁的婷芬还是想不起来。
「当然有。」夏学耘语气十分坚决。
「那我说过什么话?」婷芬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就是……就是女人的胸部。」从没说过如此低俗的字眼,夏学耘实在难以启口。
「你说呀!那是从小兰那儿学来的,我倒觉得满特别的嘛!」婷芬顿时豁然明白,一个不留意就把他最忌讳的两字给说溜嘴。
「你还说!若盈,快把耳朵捂起来。」夏学耘没想到她又把那个名词说出来。
「原来你这人还懂得脸红?」婷芬满脸笑意地盯著夏学耘脸上的红晕,心想,太稀奇了,一个大男人也会害羞?
「你……总归一句话,希望你别在若盈面前说。」夏学耘不悦地皱著眉头。
「搞不好你比我更会说。」婷芬有些不能苟同地看著他。
「胡说八道!」夏学耘气呼呼地吼道。
「难道不是吗?」婷芬没好气地说。
若盈眼看两个人又一言不和地吵起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心想,还好哥已经决定让她到婷芬姐店里帮忙。
夏学耘原本担心若盈在婷芬那儿的情形,所以他都会尽量在工作闲暇之余到花店里走动,最后成了例行公事,若不到花店晃一晃,顺道和谷婷芬逗逗嘴的话,就好像没过完一天。
因此,有时夏学耘、陈俊安和出嫁的婷萱偕同夫婿逸风一行人,俊男美女全聚集在小花店一块吃饭,好不热闹的气氛常常引起附近邻居好奇观望。
婷芬发现夏学耘实在有个很令人唾弃的坏毛病,他居然有严重偏食习惯,在夏家,她还可以假装没看见,但在花店里她绝不容许这件事发生。
「阿狗,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没将饭菜吃干净的话,我会让你变成海埔新生地的一员。」生气的婷芬对夏学耘狠狠威胁道,她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
「可是你为何老是煮一些红萝卜之类的东西?你知道那有多难吃吗?」夏学耘颇为埋怨道。
天哪!又来了,夏学耘和婷芬两人大战又即将开锣,一行人全都摆好最舒服的姿势,眼楮骨碌碌地等著看好戏,并预备在紧要关头拉开可能会爆发世界大战的两人。
「反正你都得把它吃完才行,世界有多少人都没东西吃,你居然还暴殄天物,若盈都比你珍惜食物。」婷芬不知道在旁人眼里,她与夏学耘就像是一对夫妻在吵架。
「我忘了下午还有个会议要主持。」夏学耘准备逃之夭夭。
「想借机溜走?门都没有,老实一点把饭吃完。」婷芬不管是否当著众人面前,或者夏学耘那个大她许多的高大体型,仍然揪著他衣预,耳提面命地要他吃完。
「放手啦!」夏学耘尴尬地望著一票看好戏的人。
看著平时意气风发的夏学耘忽然被婷芬拎著,像做错事想溜走的小男孩,大伙挑高眉毛的脸上均露出颇具玩味的表情。
笑容益发神秘的逸风知道好友的偏食是出了名的,如今出现一个能治他的人,莫不感到新奇有趣。
「哥,你菜没吃完。」若盈与婷芬是站在同一阵线,现在她慢慢的已经能与其他人交谈几句。
前一阵子,夏家兄妹的双亲还特地从瑞士飞回台湾探望夏学耘兄妹俩、非常感谢婷芬的帮忙,他们原本还想在台湾多停留几天与儿女聚聚,但又因公事太忙只得匆匆飞回瑞士。
「我吃。」为了在若盈面前做个好榜样,所以每回一遇到这种事,便是夏学耘最痛苦难熬的时候,要他吞下那些红萝卜简直跟要他的命一样,他觉得红萝卜有种怪异味道,令他脸色发白、猛冒冷汗。「这下子我总该可以走了吧?」在所有人严密监视之下,他囫囵吞枣地将红萝卜扒进嘴里,转身欲离去。
「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的把戏,想要走?等你吞下嘴里的莱之后再说。」婷芬才不会轻易地被他给蒙骗过去。
夏学耘暗叫糟糕,婷芬怎么会知道他打算在走出花店后把嘴里的红箩卜吐掉?他这种瞒天过海的伎俩一向很高超的,为何踫到她则被识破而变得不灵光了?「恶——」他能感觉到最讨厌的红箩卜正顺著喉咙滑到胃部,随即他带著一脸痛苦表情走出花店。
夏学耘和婷芬之间总是有著大大小小的争吵,无形中,潜藏在彼此心底深处的爱苗竟渐渐滋长,两位当事人还未曾察觉,但在场的五、六人无不揣测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对天生冤家也有可能会变成亲家。
婷萱、逸风与陈俊安陆陆续续离开,葳欣也出去送花,花店里只剩下若盈帮婷芬赶著傍晚要给客人的花。
「婷芬姐,欢迎你早点嫁入我家。」递给婷茱所要的剪刀,若盈有先见之明地说道,她常会注意到哥哥的视线老是会忍不住飘到婷芬身上,而婷芬也是如此。「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她像是个铁口直断的算命师说。
「若盈,你发烧啦?我跟你哥命中注定相克的人会凑在一块?我才没那么倒楣哩!」面对乱点鸳鸯谱的若盈,婷芬予以反驳,却无法压抑立刻沸腾起来的情绪。
「跟你配成一对,倒楣的人是我。」发觉自己忘了公事包所以折回的夏学耘赶紧澄清,只是若盈的话已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响,更让他奇怪的是最近婷芬的影子总意外地盘据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你是顺风耳投胎呀!前脚还没踏进大门,就听见我们说的话。」看见夏学耘出现,婷芬顿时心跳加剧,不自觉地微微扬高音量。
「莫非你做了亏心事,所以怕人知道?」想嘲笑婷芬的夏挈耘,刹那问明白自己对她竟……
「我才没有,倒是你怎么又折回来?」与夏学耘眼神交会的婷芬,内心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力图镇定的她连忙调离视线,心想,莫非是因为若盈的话才让她如此
「我把公事包给遗忘了。」夏学耘拿起遗忘在花店里的公事包,服神却在婷芬身上流连著。
「公事包拿了,还不快去开会。」被夏学耘盯著瞧的婷芬敏感地挺直背脊,眼神飘忽不定,她在心里咕嚷著,都是若盈乱说话,才让她见到阿狗后感觉很奇怪,她现在只想要他赶快离开。
「会议突然取消了。」夏学耘脸上表情也是怪得很,一双深邃的眼眸胡乱地在婷芬身上转著。
「原来你是骗我的。」婷芬话里有著责备语气,内心却有如击鼓般咚咚地跳著。为什么她和阿狗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惊慌地在心里喊著,她不要。
「哥、婷芬姐,你们别吵了嘛!」其他人都走了,只好由若盈充当和事佬。
「谁喜欢跟他吵。」看著夏学耘那张俊脸,婷芬又慌了,现在她才猛然发觉他长得似乎还可以,人模人样的。
「婷芬姐,你有没有最想要的东西?」若盈突然问道。
「有啊!可是如果我买了它,恐怕会被人笑话。」婷芬暗自感谢若盈能转移她放在夏学耘身上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若盈代替哥哥说出他心里的话。
「还是别说比较好。」婷芬觉得难以启齿。
「快说嘛!我好想知道。」若盈拉著婷芬的手撒娇道。
「新……新娘娃娃。」婷芬还是说出口了。
「是像芭比娃娃的那种新娘娃娃?」若盈十分讶异。
「差不多。」婷芬脸都红了。
「你怎么会喜欢属于小女孩的玩具?」若盈觉得好新鲜。
「大概小时候一直很喜欢可惜没钱买,直到长大后有了一些钱,却不好意思去买。」婷芬喃喃地说著。
夏学耘在听了婷芬的话后,在脑海里产生画面朦胧的情景——
风和日丽的晴天,一个在教堂举行的结婚典礼,站在牧师眼前身穿白色燕尾服的新郎变成他自己,当他掀开遮住新娘脸部的头纱时,发现新娘正是……谷婷芬?
饱受惊吓的夏学耘猛然摇头,想甩掉这个荒谬至极的画面。
不知情的婷芬一脸狐疑地望著行为怪异的他,暗忖,这个人不晓得又在发什么疯。
「哥,婷芬姐在暗示你。」若盈大声地对直盯著婷芬看的哥哥说。
「若盈,我没有。」双颊迅速绯红的婷芬急忙捂住若盈的嘴,眼神竟与夏学耘相交会。
两人忘我般凝视,交错著浅促的呼吸声,彼此心情更是激荡起伏著。
扮哥和婷芬姐四目相交之处竟会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今若盈好是惊奇,不过她仍噤口不语。
夏学耘和婷芬都不知在若盈心里已有个计划雏形了。
而店里的三人都未曾察觉对面巷子里有个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已经连续好多天盯著婷芬瞧。
若盈拿著扫把正在花店前的骑楼做例行清洁工作,笑面如花的小脸蛋是路过行人的焦点目光。
「欢迎光临。」见有客人上门,若盈立刻放下手边工作亲切地招呼著,这句话是她整天里喊得最有精神的一句。
「麻烦帮我弄束花,我打算送人的。」西装笔挺的梁智呈看见若盈这位招呼客人的美少女,眼楮不由得为之一亮。
而当若盈见到梁智呈的第一眼,便直觉地讨厌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心情突然变坏。「婷芬姐!」猛然的,她朝店里头大喊,把粱智呈吓了好一大跳,同时也把里头的婷芬吓著了。
「怎么回事?」若盈那一声呼叫,好像是遇到大麻烦所发出的求救声,让婷芬赶紧冲出来。
「他要买花。」只要踫到看不顺眼的人,若盈马上会摆出以前那种不理会人的态度,但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又会让人误以为她是羞怯。
「先生,打算送人什么花?还是你有特别喜欢的花,请告诉我。」听若盈说,婷芬这才放下心里的惊慌,巧笑情兮地询问梁智呈。
向来眼光极高的梁智呈已经觉得若盈的美与众不同,见到婷芬顿时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女人比她更漂亮,就拿超级名模来跟她比,也只能呆站在一旁低声怨叹,他有礼地说:「得烦劳你帮我搭配一下。」面对貌美如花的婷芬,他心里立刻生起好感。
「没问题。」
温柔、嫣然巧笑的婷芬又让梁智呈看傻了,她灿若花朵般的娇美面容,直教一脸呆样的他不忍移开目光,直到她已经将他所订的鲜花包装完成时,他也仍然保持痴傻模样,不懂得适可而止的态度教若盈看了就生气。
若盈见梁智呈看婷芬那副色样,就像大野狼遇到小红帽般,嘴巴忘记合上,猛流著口水,她心里直想朝他脸上挥几拳,让他清醒一些。
「先生,回魂喽!」在梁智呈面前猛挥手的若盈没好气地说。
「Sorry,小姐,你实在太美了,看得我不禁愣住。」梁智呈越过若盈,来到婷芬面前轻轻地握住她纤细柔荑。
若盈看他厚脸皮地强拉著婷芬的手,眼珠子还差点从眼眶掉出来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自从她决定要想办法把婷芬和哥哥凑在一块时,便开始对那些疑似骚扰婷芬的追求者深恶痛绝。
在若盈思索著该如何打发梁智呈时,婷芬已经巧妙地甩开他伸过来的虎掌。「先生,你是童子军日行一善吗?」她虽厌恶像他这种花言巧语的男人,但基本礼貌还是得顾及,所以她勉为其难地露出牵强笑容,并安抚若盈焦急的心。
「我对你所说的赞美话全都是发自内心,怎么可能是日行一善呢!有没有兴趣拍广告?以你有如仙女下凡的绝世容貌绝对会大放异彩。」梁智呈自认能说动婷芬。
「请留给自己慢慢拍吧!这些花总共七百五十元,谢谢。」婷芬马上一口回绝,连一点余地也没留给他,让若盈兴奋极了。
「别急著拒绝我,我很想跟你做朋友,我叫梁智呈,这是我的名片。」对于婷芬连想都没想就回绝他,梁智呈感到面子挂不住,仍继续企图说服著。
「如果你把嘴巴闭起来,或许我会很乐意跟你交朋友。」婷芬巧妙地阻止他滔滔不绝的话。
梁智呈强压下心中一大堆想要说的话,彬彬有礼地向婷芬和若盈道再见后,百般不舍地离去。
「总算走了,婷芬姐,你该不会真要和他做朋友吧?」当梁智呈离开后,若盈满脑子都思忖著该如何寻求解决之道。
「除了话多了点之外,他人还不错。」梁智呈并没有在婷芬心里留下太多印象。
晚上,兴起危机意识的若盈一回到家,马上守在客厅等哥哥下班。
可是,墙上挂钟都已经超过凌晨两点了,若盈还未看见到哥哥的踪影,渐渐的,半躺在沙发上的她眼皮益发沉重,最后索性完全闭上。
「哥!」终于盼到哥哥回家的若盈,困难地睁开那双早已眯上的美眸。
「若盈,你还没睡啊?明天不是还得早起。」夏学耘放轻动作俏俏地关上大门。
「哥,你都快有麻烦了,做妹妹的我怎么睡得著。」若盈睁著半开的眼楮说,她整个人都还摇摇晃晃的。
「我会有什么麻烦?」夏学耘十分喜欢她现在个性活泼的样子,他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陪同妹妹一块坐在沙发上。
「今天店里来了一个男人对婷芬姐很有好感,已经发动攻势要追求她了。」若盈像个小间谍般,偷偷向夏学耘报导最高机密。
「有谁会喜欢那个暴力女?八成是搬不上抬面的那种男人。」夏学耘以为若盈只是说笑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男人没像哥哥说的那么差吧!他不仅气宇轩昂、风流惆傥,还彬彬有礼,俨然就是女孩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嘛!就连哥哥你连跟他相抗衡的条件都没有。」其实在若盈心里,那个叫梁智呈的男人虽然高大俊挺,但和哥哥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可是为了要更夸张点,所以她只好昧著良心说谎。
「他比我更出色?」夏学耘怀疑世上还会有别的男人条件更胜于自己。
「那是当然了,哥哥你连他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而且婷芬姐对他也很有好感哦!」若盈惟恐全世界不乱,继续加油添醋地说道,说得天花乱坠的她,实在很难让人与两个月之前的她连想在一起。
若盈的话果然引起夏学耘注意,其实十分介意的他,表面上还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让若盈想笑。
棒天,一夜无好眠的夏学耘起个大早,专程要送若盈到花店。
扮哥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还说没什么,现在不是担心过度跑来偷看吗?深知夏学耘在想啥的若盈,脸上浮起怪异笑容暗忖。
特地从繁忙工作中抽出时间到花店一探究竟的夏学耘到处东张西望,未曾发现若盈口中的那名男子,而碍于还巨大堆公事等著处理,不得已只好先行走人。
「若盈,你哥重大早跑来店里左顾右盼,到底怎么一回事?」葳欣的声音里充满困惑。
「他具有忧患意识,害怕东西会被人抢走了。」若盈有意无意地望了婷芬一眼。
「哪个东西在我们店里?」熟知店里一切摆设的葳欣更是茫然了。
「嗯——」若盈故意拖著长长尾音,一脸神秘兮兮。
「别理会夏学耘,他本来就是个神经有问题的人,不然我怎么会叫他阿狗呢!」若盈话中蕴藏的含意太深了,婷芬根本有听没有懂。
「婷芬姐,这回可不同了。」若盈举起食指左右摇晃道。
「有什么好不同?若盈,有时我都为你感到悲哀,你怎么会有那种哥哥?」婷芬为若盈叫委屈。
「婷芬姐,你昨晚有没有耳朵痒得睡不著觉?」若盈一个眼神让葳欣全然明白,立即报以会心一笑。
昨晚,若盈偷偷跑去夏学耘房里好几次,每回都见到他猛叹气。
「没有啊!平时我都清理得很干净。」婷芬掏了掏耳朵。
「唉——」若盈和威欣忍不住翻个白眼,全天下大概就只剩下婷芬感觉神经秀逗。
「你们快看对面巷道里那个男人,又往我们这里鬼头鬼脑地偷窥著,他偷偷模模的样子已经有好几天了。」葳欣急急说道。
她的话惹来婷芬、若盈连忙将视线移向店外那名可疑的中年男子身上。
意外的,婷芬发现一张永远也不可能会忘记的脸孔,那个当年遗弃她和婷萱的亲生父亲,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谷政国。
知道自己引起注意的谷政国惊慌地想匆忙逃走时,婷芬已经追上去。
「等一等。」婷芬叫住她恨了一辈子的父亲。
「婷芬,是爸对不起你们。」历经风霜的谷政国早已痛定思痛,一心只祈求能得到婷芬谅解。
「你真爱开玩笑,我们姐妹俩早就没父亲了。」婷芬怒不可遏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怨我。」她冷冽的眼光,让谷政国更痛恨自己。
「何止是一个怨字而已,我根本是恨你恨得要死。」婷芬憎恶地看著他。
「都是我不好,说什么我也不该把怒气随便发泄在你们姐妹俩身上。」谷政国语气中充满著苦涩与懊恼。
「没有那个必要了,毕竟伤害已经造成。」婷芬语气冷得像冰。
「无论如何请你让我有补救的机会好吗?」谷政国极力想弥补过去所犯下的错误。
「似是否觉得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晚了?我倒觉得奇怪,为何你会知道我们的下落,或者已经走头无路的你,还想向我们姐妹俩乞求施舍?」
婷芬宇字句句都像是一把犀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在谷政国心口上。「我只是想见见你们,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他努力解释著,并暗忖,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痛楚有谁能知呢?
「你还有心啊!」说话十分恶毒的婷芬,巴不得将他在她们身上所造成的伤害加倍奉还给他。
忿恨难抑的婷芬没察觉到,若盈和葳欣正偷偷地打量著与她谈话的谷政国。
「起初,我们每天巴望著你会回来,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你人在哪里?而无依无靠的我们还不是咬紧牙关熬过十多年漫长岁月。」婷芬以为自己早就伤透了心,哭尽了泪水,但为何心头仍是一紧,酸楚正狠狠冲入喉咙呢?
「我知道是我罪有应得。」谷政国短促而凄苦地一笑。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想要钱买酒喝,想都别想。」婷芬对于父亲有著很深的恨意。
「我没有想要……」谷政国急忙想解释。
「我并不想听。」婷芬出口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她不明白事情真相。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谷政国眼中满是自责与忏悔。
「我知道你既然有本事我到这里,就有法子可以找到婷萱,但是我绝对不准许你和她见面,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婷芬彻底表达心中那份对父亲的嫌恶之意,压在她心里的恨意,并未曾因为时间流逝而稍微略减,反倒更加深。
婷芬警告谷政国不准跟婷萱见面,其实早在几年前,他们两人便已见过面而且还保持联络。
话刚说完,婷芬无视欲言又止的谷政国,立即掉头走回花店,就连一脸狐疑表情的葳欣与若盈也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