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梯口,子楚确定了阿宝那个肥二哥正躺在客厅沙发上讲付费电话讲得起劲,他才小心不出声地退回二楼戴鸿林的房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用发抖的手扭开房门上的喇叭手把,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再小心地关上房门。
戴鸿林的房间跟阿宝的房间一样乱,这大概是他们兄弟唯一相似的地方。
满地的杂物让子楚走在这房间地板上面是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踩到cd还是什么的弄出声响。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担心,戴鸿林在一楼又叫又笑地讲著电话根本不可能听到楼上的声音。
可是对于一个作亏心事情的人来说,任何一点小事都会让他紧张兮兮。
子楚开始一个一个抽屉翻,一个一个柜子找,阿宝二哥的房间除了一堆没吃完发霉的恶心东西,还藏著更多不堪入目的东西,像是小学女生主演的,可爱的小女孩玩偶还有一些奇怪癖好需要使用的东西。
子楚都当作没看到,他一心只想要找到那个。
好不容易,子楚冒著被熏死的风险在充满著汗臭跟蟑螂的衣柜抽屉里,找到了那只很昂贵但很丑的手表。
他呼了一口气,对子楚这样胆小懦弱的人来说,不要说是偷翻别人的东西这种事了,他连偷看别人的表情都不是很有勇气。
这辈子做过唯一的一件亏心事,大概就是小学的时候有一次闹肚子没带卫生纸,然后趁著坐隔壁的女生不注意锵走了她桌上那一小包面纸里面的一小张。
这件事情子楚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不过想到阿宝看到这个东西时那张瓜子脸上将会因为惊喜出现的漂亮笑容,子楚就觉得勇气倍增,胆子也大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把手表放入裤子口袋转身要走出房间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子楚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也忘记别人看不到自己,呆呆地站在那等著阿宝的二哥那大大的拳头挥上来。
直到那个肥胖身躯穿透过自己直直走向房间里面,浑身上下恶心的感觉才提醒子楚自己是个生灵。
很好,很好,虽然很不舒服,但是起码没被逮到。
可是,门已经关上了,要怎么离开这个脏乱的房间才是问题?
阿宝二哥开始抽烟了,烟味加上酸味加上发霉味道,子楚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根本不需要呼吸。
经历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了这家伙看完了他的漫画,打完了他的BBS,抽完了一包烟,吃完了一颗西瓜,
放了无数个臭屁,终于躺回那张床上睡著了。
子楚拖著疲倦的灵体回到阿宝房间,正好阿宝午睡睡起床。
「你整个下午都在干麻?」阿宝揉揉眼楮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看书啊。」
「死蚊子,我真不敢相信我活在21世纪。」
阿宝抓著他那双被蚊子叮得像红豆冰的修长美腿抱怨道。
本来是想要把手表放在阿宝床边让他一起床就可以惊喜的,看来现在还得另外找机会了。
子楚有点懊恼,不过看到阿宝那刚睡起来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心中的懊恼跟一个下午被关在猪窝的煎熬就烟消云散了。
距离开学只剩下两天了,还能看著这样可爱的阿宝多久呢?
子楚实在舍不得离开,好想继续这样每天跟著阿宝一起吃吃睡睡玩玩,如果发生大地震把学校震掉,还是中共丢个炸弹来把学校炸掉,那该多好
特别是,两个人在一起常常帮彼此做的那\"舒服的事情\",如果开学了,就只能自己做了吧
阿宝说,那个「舒服的事情」不能随随便便帮别的人做。
阿宝没说为什么,不过子楚自己很清楚,除了阿宝以外他也才不想帮别人做。
要知道,做那个事情其实手很酸的呢
如果不是因为阿宝是自己喜欢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想要看到阿宝舒服的表情,他才不要帮男孩子做。
可是,阿宝他为什么愿意帮我做呢
尽避是像现在两个人这样靠近,子楚怎么也不敢想著阿宝也许也喜欢他这种事。
不过阿宝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不像子楚就这么一厢情愿地承认自己就是喜欢对方。
以十七岁的年纪来说,就算是像阿宝这样聪明的小表,要厘清这种复杂的感觉跟这种不合常情的互动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于是带著深深的困惑,却也抗拒不了这样亲密地互相的快感。
就像是偷吃糖的小孩,明明知道这不是好的行为,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很怪,但是却总是在心中对自己说:
「算了,反正又不会怎样,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两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做著这种情色的行为,享受当下的舒服。然而这样禁忌的游戏还可以玩多久?
要开学了呢。
对一个好学生来说,开学,就是意味著所有的事情都要回归正常,包括作息、生活、还有不良的习惯?
「好烦,真不想开学。」阿宝打开冰箱翻翻找找,记得还剩下一罐啤酒的啊
「」
子楚不明白,像阿宝这样受欢迎又有很多朋友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开学呢?
在他的观念中,会不喜欢上课的,一定是像自己这样一天到晚被欺负,在学校没半个朋友,没人可以聊天,没有半点乐趣可言的学生。
可是看阿宝闷闷不乐的样子,子楚也觉得心情闷了起来。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一打开就是锁码台,可见阿宝昨天晚上睡前还偷看过。
「」
子楚有点不好意思地低著头,咬著嘴唇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把心中一直很想问的问题问出口:
「阿宝你和女孩子做过这种事情吗?」
「什么事情?」阿宝关上冰箱,喝著那罐仅存的啤酒。
「那个」子楚指了指银幕上躺在大床上抱成一团的男女。
「没有。」
「喔。」
「问这干麻?」
「没有,我只是想」
「想怎样?」阿宝一坐到子楚身旁。
「」只是想多知道一点阿宝隐私的事情这样
「你想试试看吗?」阿宝开玩笑地问著。
「我们两个?」子楚瞪大眼楮不可思议地叫著。
「对啊,我们两个,不过我们都是男生,可能会有操作上的困难。」
阿宝耸耸肩,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这家伙那么认真,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阿宝不知道子楚有多认真,也不知道认真的人执著起来的可怕。
他不知道每次帮子楚手婬的时候,自己就是他性幻想的对象。不知道其实自己暧昧的言行,已经鼓舞了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对他身体的欲望。
「那就试试看吧」子楚的声音小得像蚊子,阿宝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你说什喂!吧麻?」
电视上的男人压到女人身上,子楚也有样学样整个人把阿宝压到床上。
「不要玩了,下去啦!」
尽避子楚很轻,但这样被压住还是很不舒服,阿宝想要推开子楚,没想到子楚突然捧住阿宝的脸就吻了下来。
从来没接吻经验的阿宝被吻得莫名其妙,而一样也没经验的子楚也只能照本宣科,
罢才电视上那个男人把舌头塞到女人嘴巴里去了,所以他也把舌头伸到阿宝的嘴里,然后学著电视上的男人那样又吸又搅。
本来想要推开他的阿宝,却觉得这样子嘴唇跟嘴唇黏在一起的感觉还挺舒服的,竟是有点舍不得推开,反而松口嘴让子楚的唇舌更能为所欲为地在他嘴里放肆。
亲了好半天亲到两个人嘴唇都肿了,子楚停下动作回过头看了电视,啊,男主角已经开始脱女主角的衣服了
「喂!喂!你别学」
话还没说完,阿宝的一双手就像是那个女主角的手一样被硬压到头顶上,然后子楚开始解著阿宝的衣服扣子。
解开皮带裤头都还没拉到臀部以下,突然\"扣\"的一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从裤子口袋掉到床上。
「啊手表」
「什么?」阿宝睁开眼楮转过头,就看到那只父亲送给他当生日礼物的手表。
「对,对不」
自己也不清楚理由,子楚马上想到的就是要对不起。
可是他这一对不起,反而让自己陷入更令人怀疑的立场。
「」
所有的一瞬间都冷却了下来,阿宝用力推开不知所措的子楚,拿起手表。
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手表是被他拿走的。自己是这么相信他以至于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贫穷的他,结果被打了一顿原来都是他害的,难怪他那天晚上会那么难过。
这就是朋友吗?
原来他跟其它人一样,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那我不就像个白痴一样对他推心置腹的把他当朋友,还跟他搞到现在这种地步
阿宝立刻坐起身一言不发地穿著衣服,背叛不背叛,这种抽象不具体的感觉倒没有那么强烈。但严重地失落感跟自尊扫地的感觉却让他很难受。
「我」
子楚再怎么笨也知道自己被阿宝误会了,但是本来就不擅长言词的他却紧张到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看著阿宝冷冷淡淡的表情,他觉得好害怕好害怕,而越是害怕,越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把你的裤子穿起来。」
阿宝看也不看子楚一眼跳下床,拿了脚踏车的钥匙就要走出房门。
「阿宝,我」
「你不要说,我不想听。」阿宝知道他还是没有办法对子楚凶恶。他也知道他看到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就会心软。
于是丢下这一句话他就关上门离开了,留下坐在床上舌头打结的子楚。
「」
看著关上的房门,幻想著也许阿宝马上就会又回头打开那扇门听他解释,可是半天那门还是关得紧紧的。
委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子楚一边穿著裤子一边啜泣著。
他一点也不怪阿宝的误解,只怪自己笨得要命明明是想要讨阿宝欢心的,却让他生气了
床上刚刚阿宝躺著的地方还留著他的体温,可是刚才他跟他说话的时候的那个眼神,好像是在说著:
「走开!讨厌鬼!离我远一点!」
可是,可是阿宝说,阿宝说他永远不会讨厌我的
子楚抱著棉被哭著,感觉时间好象倒流回他切下手指头还被拒绝的那个时候,手上那个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也开始痛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完蛋了吗?
‘子楚,快回来!’
「啊?」
正哭得迷迷糊糊的子楚,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把脸拿开那个被他哭得湿一大片的棉被,四处张望。
一定是自己太过伤心所以幻听了。
‘快回来’
「唉哟!」
突然整个身体好象被很多细绳子用力一扯一样,子楚痛得从床上摔到床下。
‘快回来’
呼唤的声音伴著诡异的摇铃声,每一声都扯得子楚浑身剧痛,皮跟肌肉跟骨头跟内脏彷佛要分离掉了那样。
「好痛」
罢才是难过地掉眼泪,现在却是因为痛到受不了所以掉眼泪。
子楚痛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了自己的手好象越来越透明了
「哎呀」子楚惊恐地叫了起来。
不只是手,还有脚,还有身体,好象都越来越透明了。
看这个情形没多久自己就会不见了。
难道是,难道是我要死了
「不要!」
再怎么样也要跟阿宝说再见还有对不起,他不甘心就这样不清不楚就死掉掉了,他还想要见到阿宝啊!
子楚挣扎著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耳边的铃声越响越急,身体也越来越痛,一点一点消失
******
去附近商店买了几罐啤酒,阿宝回到家坐在客厅也不想上楼。
看著电视的他没有什么表情,和他那从二楼踫踫踫怒气冲冲跑下来的二哥形成强烈对比。
戴鸿林夺过阿宝手中的啤酒,神色不善地说道:
「戴宝熏,你竟敢到我房间翻东西。」
「翻你妈个屁,走开你挡住我了。」心情正低落的阿宝还怕没人来给他发泄。
「你这个小偷。」戴鸿林咬牙切齿说道。
「我偷你啥鸟?」
「手表。」
「什么?」
「」
被怒气冲昏头的戴鸿林突然想到,那表本来就是他从阿宝那偷来的,一时之间立场马上变得很尴尬,却也不知道怎么下台。
「是你拿的」阿宝喃喃自语道。
那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是他去帮我拿回来的吗?
阿宝站起身就往楼上走去。
「等一下」
戴鸿林还不死心地扯住阿宝,他怎么甘心就让这个小杂种无法无天进自己房间拿东西呢?
「王八,放手。」阿宝用力甩开他的手,然后掏出口袋那只表往他身上砸去。
「你要就给你。」
对他来说,这个表没有意义也不重要。
他有更重要更重要的
******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正确地说,应该是空无一灵。
罢开始被他给缠住的时候,就算看不到他,也可以感受得到他。
可是现在却连感受都感受不到了,房间确确实实就只剩他一个了。
棉被湿湿一大块,阿宝可以想象那个爱哭鬼哭得有多伤心。
所以就这样离开了吗?还会再见面吗?
阿宝坐在床沿呆呆地望著和子楚相处了两个月的房间。
一切又不像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