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园一角。
阿哲左手夹著香烟,无力的靠躺在椅子里,他一离开摄影棚就直接到这儿来等。录影是下午三点开始的,到相约的时间为止,他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
何以涵这次并没有失的,她甚至提早半个小时出现,这是出乎阿哲意料之外的,所以当何以涵在他面前坐下之后,他一时还傻愣在那儿,只是看著她。
「看来老板还得感谢我,让你成为这里的忠实顾客。」她点了便餐和果汁,顺手把MENU递给阿哲。阿哲想都没想,点了一份和她一模一样的。
「录影顺利吗?」
何以涵点点头,「组长到处在找你,我想你可能要先有心理准备,他不会说什么好话的。」
阿哲浅浅笑著,他并不在乎。
「你什么时候才会改掉这自以为是的毛病呢?工作你都可以不在乎,那么约我出来吃顿饭为什么那么重要?我的拒绝似乎有些误导你,希望你不会以为我是欲擒故纵,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你放心好了,我也从来没那样想过。」他捻熄了烟,不经意的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今天他不就是要来证实传言是真是假,那为什么何以涵就坐在面前,看到那足够证明的东西之后,他连开口的勇气也没有了。
「千方百计的约我出来,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
「有,我还是想不起来我们在哪儿见过面。」
何以涵忍不住笑了出来,阿哲这句话使她放松不少,原来她已经准备好强硬的措词来解释自己订婚一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我不觉得这件事有那么重要。」
「不!对我而言,它关系著你对我的态度,我不相信在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以前,你会这样恨我,筒直恨之入骨!这么大的阻碍你怎么能说不重要呢?」
「你已经有了先人为主的观念,那我再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其实……我看不顺眼的是你的头发,我讨厌留长发的男人。」她说了一句不负责任的话,而且完全口是心非,只因阿哲的态度令她气愤,她口不择言只是为了赌一口气而已。
阿哲听完之后,直觉的伸手模了模头发,他简直不能接受这荒唐好笑的理由。
他认真的神情让何以涵不由得心虚起来,如果他真的照她的话把头发剪了,接下来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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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在两天后有了答案。
「嗨!你今天看起来好美。」阿哲在大门口就把何以涵拦了下来。「吃过饭了没?」
「真难得你今天没迟到,你……你的头发呢?」何以涵张著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照你的话把它剪了,经过两天失眠的挣扎,终于下定决心剪了它,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可以给一点意见吗?」阿哲有些腼碘的搔著头。剪了头发的他,五官更加明显,尤其是那一只碧绿的眸子,更加清澈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开朗多了,他全身上下散发著令人难以抗拒的独特魅力,连何以涵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以为这样一来我就会改变对你的观感吗?我想你是大错特错了!」她闪过他的身体想一走了之,阿哲却早有准备,马上阻止了她。
「我不会因为你照我的话做了什么而大受感动,你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完全没有主见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你连灵魂都可以出卖,对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一次三次的要我坦白我的感情,然后马上……毫不留情的,把它践踏在地上,究竟是为了什么?」阿哲再也按捺不住的紧抓住她的手臂,他们是如此靠近,阿哲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逃跑了。
「你要原因?好,我给你,何文嘉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在你大二那年被你抛弃的英文系女生,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多少还想得起一点点关于她的事吧!」
「英文系……何文嘉……」阿哲极力回想,终于有了那一点印象,却还是残缺不全,根本不够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说的可真轻松,是不是每一个被你始乱终弃的女人获得的下场都是自作自受!」何以涵仰著头,言词犀利的质问他。
「我想你有必要修饰一下你的用词,你的话太伤人了!」
「是吗?原来你的心是这么脆弱,根本不堪一击!」
「我真的不懂,她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们同样姓何,难道……」
「不错,她是我姊姊!她在大二的时候认识你,从小到大我从没有看她那么快乐过,当她拿著你的照片跟我说这一辈子认定了这个人时,你知道那时她有多么幸福吗?」何以涵眼中闪著泪光,却强忍著不让它往下掉。
「我想起来了,后来她好像休学了,不是吗?」
「你有找过她、关心过她吗?」
「我和她之间,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我们只不过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而已。」
「如此而已?」何以涵略带嘲讽的语气像是在兴师问罪,「你从来没想过她念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休学吗?对你而言,换一个女人不过像换件衣服那么简单,如此而已吧!」
「不然我应该怎么样?难道我必须对每一个跟我发生关系的女人负责,我必须把她们每一个人都娶回家吗?」阿哲用少有的强硬口气为自己辩护,对于感情的事他一向不愿多做解释,但是今天他有预感必须向何以涵坦白,甚至澄清她的疑虑,否则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踏出第一步。
「别把自己捧得跟圣人一样,至少你该对那个怀了你孩子的女人负点责任吧!避不见面就是你应付的方式之一吗?卓先生。」
「孩子?你是说那时她是因为怀了孩子才休学的?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哇!」阿哲又开始努力回想,那时他的确没有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其实那时你躲著不见面也好,就算她自杀、流产,经过了那么多事你仍旧没有出现,也教她彻底的看清你这个人,不过是个玩弄女人的人渣罢了!」何以涵充满恨意的瞪著阿哲,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他虚情假意的眼神给骗了,她强迫自己不能移开目光,然而这一次,妥协的是阿哲。
「看来我再怎么解释也不能扭转我在你心里的印象,」他渐渐松手,何以涵竟有些恍恍惚惚的重心不稳,幸好阿哲并未完全放手。「你早就认定我是一个滥情的人,从一开始你根本就没有对我的事认真过,对吗?」
「我为什么要认真?这是对你自以为是的报复,我早就说过了,可是你对自己大有自信,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没脑子的大傻瓜,到头来你还是因自己的傲气尝到失败的滋味。」
「对!你说的对极了。」他反常的微笑点头,「那她……你姊姊,现在好吗?」
「很好,她不但找到了好归宿,而且生了两个孩子,现在住在美国,你很失望吗?」
「不!我只是想见见她,跟她当面说声抱歉。」
「没这个必要,她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休想去破坏她现在的生活!」何以涵情急之下,不自觉的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深怕他真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那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她在意以前的那些事吗?原来你和那些庸俗的人一样,只看表面,那些接近我的女人,她们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我这张脸而已!她们要的只是一个英俊称头的男朋友,她们藉著我来提升她们自己的价值,说得更难听一点,我和她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可是当她们真正开始跟我交往,发觉我是一个既不风趣又不幽默,而且还是一个怪人之后,她们就自动的一个个离我而去,毕竟我距离她们想像中那种捧著鲜花、开著跑车的白马王子太远了!」
阿哲这时才放开抓住她的手,刻意的向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著一段距离。
「我不能阻止别人接近我,你们都把我看成圣人,可是我有自己的感情,我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已,我有权利追求我喜欢的女孩子,那就是你——何以涵!」
面对这样露骨的表白,何以涵怎能不心动?但是她坚强的理智驱使她做出完全相反的举动,她愤愤的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钻石戒指闪耀著光芒,刺得他微微眯起眼楮。她像是向阿哲宣判了死刑一样。
「太迟了!我已经订婚了。」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你会后悔的,你到最后还是会选择我的。」阿哲非常坚定认真的说。
「你太有自信了,就冲著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嫁给他的。」何以涵无法控制自己,赌气的说出这些话。
「我求你,不管怎么样,不要拿自己当赌注好吗?在你尚未考虑清楚之前,先把戒指拿下来。」
阿哲才向前走了一步,何以涵的手立刻因闪躲而大大的挥了过去,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打到阿哲的脸,定楮一看,才知道他的脸被戒指狠狠的刮了一道带血的伤痕,从左边耳垂前一直划过整个左颊,刮伤带来的轻微灼痛使他紧皱著眉,他只是看著何以涵,没有任何责备的眼神和话语。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帮我作决定?!??」何以涵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阿哲看看她,他想,或许真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或许自己判断错误,眼前的这个女人注定只是跟他擦肩而过而已。
「对不起!因为我的态度造成你的困扰。从今天开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再见!」
阿哲只是轻轻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去,再也不曾回头。
何以涵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灰色花岗岩地板被天并投射进来的阳光照得一片金光闪闪,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不仅狠狠的骂了卓圣哲,替姊姊出了一口气,而且也成功的摆脱了他对自己的纠缠,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不但快乐不起来,反而有很深很重的失落感呢?
她没有答案,也没有人可以给她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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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果真从这天开始履行他的诺言,只要两人在公司里有踫面的任何机会,他总是刻意回避,甚至会在跟大谈笑之际,因为何以涵的加入而马上转身离去。
她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更加强烈的被他牵动著,她的心情会因为他的一颦一笑而从高处跌落谷底,或是飞上云霄,她愈来愈转移不开自己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对他无处宣泄的思念使她夜夜辗转难眠。
这天,原本排定录影的时间因为人为的疏忽而改成顺延一天,他们一组人也捡到得之不易的休息时间。
「以涵,二线有你的电话。」
「谢谢。」她顺手按了键再拿起话筒。「喂!何以涵,请问哪位?」
「是我,在休息了吗?」是汤家霈的声音。
「今天没有工作,录影顺延了一天,你在哪儿?」
「在公司。那我把事情处理一下,一起吃晚饭好吗?」他总是会把事情安排得好好的,从不需要何以涵操心。「我在晶华订了位子,一会过去接你。」
「好啊,我等你。」何以涵挂上电话之后,就若有所思的发呆著,她突然有个念头,想打电话到美国给何文嘉。
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拿起话筒按了何文嘉在美国的电话号码。
「HELLO!」
「喂!麻烦找何文嘉。」
「我是。你是以涵吗?」她的声音有些惊喜。「我才刚要起床而已,你比我订的闹钟早十分钟,真是准时。」
「你这么早起床,准备上哪儿去?」
「去度假啊!小孩子都放假,正好带他们一起到朋友的别墅去,那儿还可以打猎呢?在台北一切还好吧!」何文嘉的声音听来愉快又爽朗,在她说话的同时还夹杂著不经意的笑声,看来她对目前的生活真是满意极了。
「很好,你收到我寄的信了吗?」
「收到了,什么时候结婚?」
「日子还没订,大概下个月吧!还不一定,你会回来吗?」她很想问一些有关卓圣哲的事,可是不知要怎么开口。
「可能要等到你结婚我才会回去,这样来回跑是很累人的,而且这次我们可能全家大小一起回去呢!你可以先把这消息告诉爸妈,让他们高兴高兴。」
「我会的,姊!我有件事想问你。如果你不想说,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强迫你给我答案。」何以涵试探性的说。
「到底什么事?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严重似的,说吧。」
「你……还记得卓圣哲这个人吗?」
「当然记得,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他的事?」何文嘉回答得干净简洁,反倒是何以涵不敢太坦白。
「最近……他到新闻部工作,我们在同一组,偶尔跟他谈起你……」
「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太记得你,我马上把他臭为了一顿,他心虚得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哈!很像他的作风。」何文嘉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何以涵的意料之外。「他还是这么率性的自以为是,以涵,你可要小心他了!」
「姊!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呢?当年他是那么无情的对你,连你流产住院他都避不见面,你难道全都不在意了吗?」何以涵每每说到这件事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谁告诉你我流产来了?这个错误未免太离谱了吧!当初我住院是事实,不过那是因为我贫血在浴室昏倒,住了几天我就回家了,那时候他没来是因为他爸爸在美国出车祸,他甚至休学半学期到美国来照顾他爸爸,你都弄清楚了没!」何文嘉边说边笑,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事竟被误会成这副模样。
但是身在台北的何以涵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犯了一个不可原谅、荒诞至极的错误。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脸来面对他。
「那你现在还想见他吗?」
「如果回台湾有机会的话,见见也无妨啊!」说著她又笑了起来。
「难道你对他始乱终弃的这种行为一点也不在意了吗?」
何以涵这句话换来何文嘉的第一次沉默,对这问题她无法略带玩笑的回答。
「他从没抛弃我,更没有负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我们自找的,每个女人接近他的动机都不纯正,包括我在内,就外表而言,他是一个百分之百完美的情人,对吧?」
「为了什么?我不懂。」
「唉!我想说穿了也不过是女人的虚荣心罢了,只要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管长得多平凡,他都会让你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何以涵连吸气都不敢发出声音,静静的听她说著。
「可是,梦想终究会幻灭的,他毕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且是个非常寂寞的人,所以,每个女人在看清事实之后,都一一的离他而去,我也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还以为……」
「傻丫头,不要什么事情都看表面,人的真心有时更美丽,订婚的事多考虑考虑,不要这么快下决定,尤其是在自己的心意摇摆不定时。」
「姊!」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姊夫在抗议了,告诉爸妈我会回去,叫他们好好保重,你也是。拜拜!」她说著又笑了起来。
何以涵挂上电话之后,心思反而更茫然了,原本以为的真相一瞬间全失去了方向,教她不知所措。
「可以走了吗?」汤家霈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她的桌旁,他一身灰色西装,看起来永远是那么英挺,他的体贴、微笑,总是出现得恰是时候。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看你专心的在讲电话,所以没有叫你。跟谁聊天?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跟朋友随便聊聊而已。对了!我们上哪儿吃饭?」何以涵开始收拾东西。
「你不是这么健忘的,我订了晶华的位置,你不喜欢吗?」
「怎么会,那我们走吧!」她才正要起身,就看见阿哲抱著一大叠资料走了进来,她不知怎么的,竟傻站在那忘情的看著他。
阿哲其实对这种注视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或许就因为以涵对他而言本来就与众不同,这一阵子这样你追我躲的游戏,早使得两人身心俱疲,他只靠著最后一丝的大男人主义支撑著自己不看她,但他清楚自己支持不了多久的。
「发什么呆?那个人是谁?我以前没见过。」汤家霈用一种极不友善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阿哲,顺势把自己的手放在何以涵的腰上,这突然的举动吓了她一跳,却无法躲避。
阿哲并未退缩,他用一种宣战的眼神回应汤家霈。
「他是上个月才来上班的,说来真巧,他和我姊竟然是同学。」以涵帮他做了简单的介绍,「他叫卓圣哲。」
「我认识他!」
就在汤家霈认出他的同时,阿哲也认出了他。
原来早在高中的时候他就见过汤家霈,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皓皓家里,皓然亲自把亲堂哥——汤家霈介绍给阿哲认识。
他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之后就算再见面,也是看在皓然的面子上才相互寒暄,直到皓然去世他们就没再见过。
皓然之死,汤家上下最不谅解他的就是汤家霈,原本就已化解不开的仇恨,如今再加上和何以涵的情爱纠葛,这两人注定了这辈子纠缠不清。
「你们认识?我怎么从来就没听你提起过。」何以涵对这事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吧!」他有力的臂膀使得何以涵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有乖乖的跟著他离开。
到了晶华,何以涵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想问他,一直到坐在餐桌前之后,她才有机会可以开口。
「你跟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不想在我们独处的时候跟你谈别的男人,你知道那会是多么扫兴的一件事。」他继续吃著盘里的东西。
「我只是……我跟他是同事,既然你们认识,我总该知道多一点,免得大家见面尴尬,对不对?」何以涵想用伶俐的口才说服汤家霈,但他显然不为所动。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互相认识的人不一定是朋友。」
「没有理由的话我是不会听的,如果你不说我会自己去问他。」何以涵丢下一句威胁的话之后也开始吃起东西。
「你似乎对他的事狠有兴趣,为什么?」
「我的好奇心是你引起的。」
「我说过他跟我们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只要离他远一点就好,我不会害你的。」他有些气愤何以涵的顽固,却拿她没办法。
「你说的理由不足以说服我,我只是要听真相。」
「好!真相就是——他害死了我堂弟,他是个杀人凶手,因为整件事情看起来像是意外,所以他不必负任何责任,但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你现在知道我坚持的理由了,所以你只要照著做,我不要听任何解释。」
何以涵睁著一双慧黠的大眼楮看著汤家霈,她更疑惑了,她不懂为什么在阿哲身边围绕著的话题,总是令她有著一次又一次的惊奇,知道的愈多,她愈觉得他是个高深莫测、神秘又非常迷人的谜样男人,他的身世强烈的引起她记者的本能,她有很强的欲望想要去探究真相。
尽避目前的情势对她非常不利,她却是前所未有的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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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任性的洒满整个房间,亚勋趴在床上,清晨六点刚过,他的脑袋却非常清醒。
他已经反复思索了好些天,不断的考虑著,要不要把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这件事告诉林芷如。
他会认真的深思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而纯粹是自己的诚实心态在作祟,他觉得就算是什么结果也没有,至少不该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青雨准时空六点十分起床,这已经是她让人害怕的习惯,因为她每天一到这个时候跳下床后,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叫醒睡在她身边的人,接下来就是睡在另一个房间的,这习惯在平时还好,可恨的就是她没有星期天,如果两个大男人想要在美丽的星期天多睡几个小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朋友!你可真是准时起床哪。」
亚勋听到了阿哲的声音,其中夹杂著青雨的脚步声。
「别吵你老爸,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阿哲明明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还是故意逗她,青雨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直冲亚勋房间。
她连叫也不叫,直接举起小手往他脸上拍打,这一招搞得亚勋想装睡也不行。
「你这个小表!」亚勋一把把她抱上床,仔细的看著她美丽的小脸蛋。「不让爸爸多睡一会儿,怎么有力气赚钱养你呢?」说著就在她脸上又捏又亲的。
「我拜托你别再蹂躏她了好不好?既然起来了,就帮她洗脸换衣服吧!」
亚勋转头看了阿哲一眼,虽然已经过了几个礼拜,他还是无法习惯剪了头发的阿哲。而且对于他突然剪了长发的动机,亚勋一直是非常好奇。
早餐和清晨的梳洗工作几乎是同时完成,一家三口吃了顿难得的早餐。
「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搁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没机会。」阿哲表情颇为凝重的说。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要结婚了吧?」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阿哲不但没有笑容,表情反而更加沉重。
「对不起!你说吧。」
「前一阵子皓皓告诉我,青雨的情形似乎不太对劲。」
「什么?她有什么问题吗?」亚勋惊慌的模著青雨,仔细的盯著她瞧。「皓皓是怎么说的?」
「她也没有说得很清楚,只是要我多观察她,然后最近这几天我也有了一些结论。」阿哲放下筷子两眼直视著他,「难道你都没发现,她已经好几天没开口说话了,这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而言,是非常反常的。」
亚勋看著青雨,他开始责备自己的粗心大意,青雨的这种情形原本就是反常的行为,可是他却一直不太放在心上,因为他实在花了大多时间在调适自己的心态和生活习惯上,要一个没有经验的大男人把小孩照顾得无微不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前几个月没有阿哲和皓皓的帮忙,他不敢想像自己现在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啊!她气你,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能把脾气这么好的她气成那样,她原本早就想告诉你青雨的事,后来她说你只顾著交女朋友,一点都不关心青雨,她为什么要操那么多心!你跟那个林小姐是认真的?!??」
「我每一次都是认真的,可是这次……真的只是个误会。」
「如果是误会就赶紧解释清楚,皓皓有个堂哥是小儿科医生,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可是……这样麻烦人家会不会不太好?」
阿哲听完他的话之后,用一种疑惑又气愤的目光瞪著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好啦!我会去问清楚的。」
亚勋一口口的把东西喂进青雨的嘴里,他看著她,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如果现在这个孩子就在他眼前消失,一切是否会因此而恢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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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勋一整天的工作因为悬念著青雨的事而进行的不甚顺利,到了下午,他索性暂时放下工作,好好计划青雨就医的事。
「你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林芷如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你生日啊?」亚勋胡乱猜测的说。
「你真厉害!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一抹晕红飞上她的脸颊。「你这么善解人意,我要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奖励,晚上到哪儿吃饭?」
「这个……你决定就好,今天是你生日嘛!」亚勋原本计划今天约皓皓到家里谈青雨的事,这下于只好全部顺延了。
「我先声明,不要送我礼物,今天晚上我有个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她用暧昧的眼神不断的暗示亚勋。
此时他哪有心情跟她玩这种游戏,晚上不能准时回家所给他带来的麻烦让他情绪早冷却了一半;还好及时找到了阿哲,青雨的问题解决了,他才有心情谈其他的事。
下班之后,他们到了一家情调很好的西餐厅用餐,亚勋和她在一起时话原本就不多,但是令晚他酒倒是喝了不少。出了餐厅,他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
「我送你回家吧!时间很晚了。」
「我还不想回去,才十一点而已,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PUB,我们去跳舞。」
「可是……」
「可是什么?今天是我生日,所以一切都得听我的,走吧!」
她个子不高,但是拉著有些醉意的亚勋还是绰绰有余,他就这样完全不知反抗的跟著她到处跑,但是在PUB里,林芷如并没有让他再喝酒,把他灌醉并不是她的本意。
出了PUB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林芷架这时仍旧没有想回家的念头,甚至连亚勋她都不允许他有这个念头。
「这么晚了我不想回家,去你那儿好不好?」
亚勋虽然有些醉,但他脑子还有百分之八十是清醒的,他马上拒绝了她的提议。
「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
亚勋没有反对她的话,他当然清楚林芷如心里所想的,所以他没有拒绝。
他们沿著寂静的大街走著,亚勋依稀记得当年他和叶姿伶就是在这条街上相遇的,那么「天堂」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突然间,他就像是触电一般完全清醒过来,街道旁的商家也渐渐眼熟起来,他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天堂」就在转角的地方。
「你看,这家宾馆的名字真浪漫,怎么会取‘天堂旅店’呢?真特别!她兴奋的紧抓住亚勋的手臂,「我们进去吧!」
「我……」
「走哇。让别人看见我拉你进去,你不怕丢脸吗?快点!」
亚勋根本来不及开口拒绝就被拉进了大门。他不是不想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但是至少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吧!
「你不要老站在门口,把门关上进来呀!」
亚勋照著她的话做。
「我先去洗个澡,你看电视好了。」她一笑就露出小虎牙。「千万别睡著了,知道吗?」
亚勋点点头,顺手开了电视,萤光幕上马上出现两个全身赤果的男女,他眼都不眨一下立刻关了它。
「怎么不看电视?没有节目吗?」林芷如在浴室里问。
「我不想看,听音乐好了。」
他看著毛玻璃上映著林芷如若隐若现的身躯,感觉自己全身正在迅速的沸腾发热,他让自己趴在床上,尽可能的早些入睡。
「叫你不要睡著的嘛,赶快去冲个澡。」她硬是把亚勋从床上拉起,而她全身上下只用一条大浴巾裹著。
亚勋连外套都没有脱就直接进了浴室,一直到他洗好时才发现没有浴巾。
「你在找这个吗?」林芷如在拉掉身上的浴巾时,整个人紧紧的贴住他。
已经大半年没有踫过女人身体的他,竟无法控制的紧张起来,他抚模林芷如背部的手显得僵硬又笨拙。
「我还是喜欢……在床上做。」亚勋诚实的说。
「那你还等什么?」她主动把他拉出浴室,直接扑在床上。
亚勋最初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始,直到林芷如开始吻他,他才本能的做出些反应,抚模、亲吻都是排练好一样,照著书本和录影带演练著,他其实觉得自己做的并不好,但是林芷如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忘我和陶醉,看著她,反倒使亚勋不再那么在意自己的笨拙。
有了空闲的时间之后,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别的事情,四年前,就是在这儿,这样的房间,这样的床单上,他尽情的狂欢了一夜,也因为那一夜,四年后的今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个念头像团巨大的黑云笼罩在他四周,甚至不断的向他压挤而来,让他浑身冒冷汗而不能呼吸,终于在他们连续的翻滚中,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迅速坐直身体。
「你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林芷如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缠绵中。
「对不起!我不能……」
「什么?!??」
「我实在没有办法,我起不来……对不起!」亚勋非常懊恼的说。
「别这样,我不在意的,你今天大概太累了,改天我们再来试一试。」
林芷如的安慰对他低落的情绪没半点帮助,他非常清楚一个男人在这方面失败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他无法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过日子。
噩梦一个接著一个向他袭击而来,他觉得自己就快完全崩溃、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