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曳。」唤著关曳的项乔昀并没注意到他身旁还有其他人。
「嘿,你可来了。」关曳终于松了口气,漾起灿烂笑容敞开双臂迎向她,那颗犹如浮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回到它的位置。
因为项乔昀今天若不到场,邵桓禹这门生意他就别想赚了。
「不好意思。」她过意不去地垂下脸.倏地抬头在他脸上啵的一声落下吻,甜甜笑著,「这样可以原谅我了吗?」
「这还差不多。」关曳故作满足表情,享受般地眯起眼。
两人的亲密模样看在邵桓禹眼里,教他觉得颇不是滋味,胃里甚至还有微酸物在翻滚,因此他刻意转过头避而不见。
「上回跟你提的Case还记得吗?」
「记得。」这案子是她最熟悉的公关工作,比起先前那些Case单纯许多,没有商业上你争我夺的竞争压力,只需花心思与时间协助雇主打进时尚名人圈,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这位就是……嗯,租赁者。」关曳一时间找不到适当的名词,只好以最浅显的文字表示。「尼克国际烟草公司亚洲区总经理邵桓禹先生。」
怎么会是他?
项乔昀倒抽了口气,心脏怦咚怦咚跳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到了,而那股惧怕感再度袭向她。
「项小姐,我们见过。」
「我、我知道。」她稳定情绪,勉强漾起笑容。
「既然你们都已经认识,就多聊聊吧,我还有事要忙。」关曳匆忙说道,因为另一头还有件案子在等他,他怎能随便放弃赚钱的机会呢!
「关曳!」项乔昀慌张地叫住他。
不曾见过这般慌张的她,关曳纳闷极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乘机缓和一下情绪,亲了他的脸颊,笑说:「你去忙吧!」
邵桓禹的胃部猛地又一次激烈翻滚。
「带邵先生和大家认识。」关曳漾起笑容提醒她。
她点头应允,顿时被身后邵桓禹那道灼热的目光惹得全身不自在,只好力求心跳频率维持正常。
「你跟关曳都是这么相处?」邵桓禹的语气极为平淡,但是脸上不悦的神情与深邃的眼眸却是写满疑问。
「我……」项乔昀被他骇人的模样给吓住,好一会儿才刻意堆起笑意,「我们已经是二十年的好朋友。」她直觉得设必要跟他说太多。
「好朋友,好朋友。」邵桓禹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学起她的语气不断地重复念著。
为何此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是带有酸味呢?
项乔昀实在不明白,更不懂自己的情绪为问会因他起变化;悄悄呼了口气,她重整一下情绪。
她清楚知道与他这般僵持下去,绝对会成为失败的一方,因此她得重展气势,或该说她不愿和他继续争执,拒绝看见他不易亲近的冷漠面容。
「邵先生,我引荐几个朋友让你认识。」
「好。」
项乔昀深吸口气壮壮胆子,故作亲密地挽著邵桓禹的手臂,边走边为他作介绍。
「左手边穿蓝格子衬衫、些微发福的那位是妍彩公关副理张年庆,偏爱黑框眼镜,听说有两百多副。」
「嗯。」邵桓禹明白地点点头。
「顺便一提,他左耳那只钻石耳环通常会留给当晚跟他上床的女人。」
「连这个你也知道!」他讶异喊道。
「当然。」她的粉脸闪过一抹骄傲的神色,紧接著说道:「前面那是台北市议员梁敏政夫妇;其实那个老婆是小老婆,他的元配在加拿大带著小孩坐移民监。」
「呵——」他轻笑,名人最忌讳被公开的外遇事件怎么到了她嘴边,像是在谈家常便饭般的话题不足为奇。
邵桓禹瞄瞄她,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精致绝美的侧脸、吹弹可破的肌肤、密而翘的睫毛、犹如瓖嵌在白雪里的黑瞳、色泽鲜红的唇瓣微微上扬透出诱人气息。
如此娇艳的她教他忍不住一看再看。
「那位是赖柏谐先生,耕宝纺织总经理;他可是嫁入豪门最成功的例子。」
相对于项商昀一脸佩服,邵桓禹却是一脸疑惑。
「嫁?」
「就是入赘呗!呵——」她柔柔地笑了,双颊上那两抹红霞更显娇艳。「这些都是八卦消息!言归正传,他们若没实力作后盾,是不可能在这个圈子混得这么久;姑且不论私德,他们还是挺有能力的。」
「嗯。」他同意地点头。
「过去跟她们聊聊。」她以眸光指望前方的四位女性。
邵桓禹没异议地跟随在她身旁,走向正聊天的她们。「嘿!真高兴见到你们。」项乔昀漾起柔美笑容。
「JoJo,你今天好美哟!」
「谢谢。」她笑著回道:「跟你们介绍个新朋友,邵先生。」
「嗨!」邵桓禹微微扬起嘴角,点著头。
天性不善与人交涉的他却因这特质反让他具有谜般的魅力,引人想一探究竟。
「邵先生的全名是?」陈美锌问。
「邵桓禹。」项乔昀不经意地挽著他的手抢先回答,拒绝接受忽然涌现的失落感。
「邵先生从事的是哪方而……」范筱苓也好奇地开口。
「他是尼克国际烟草公司亚洲区总经理。」她又替他答了.害得微微张口的邵桓禹赶紧闭上嘴,扯动嘴角轻笑一下。
「JoJo,你就让他自己说嘛!」陈慧菁忍不住嗲声抗议。
「喔。」胸口一闷,她尴尬一笑,看向邵桓禹,「我先帮你介绍,这两位是玫瑰精品的副理范筱苓小姐与协理陈慧菁小姐。」
「你们好。」他轻握两位女性的柔荑。
「这两位是台湾花坊最美丽的女主人陈美锌与陈怡洁姐妹,会场内的花束就是来自她们俩的巧手。」
「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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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桓禹的外表看来温柔多情,并带有些微神秘感,因此瞬间成了会场内名媛淑女注目的焦点,个个皆主动走近与他交谈。
「你好,邵先生看来不像台北人。」
「对呀,邵先生,你是在哪儿出生的?」
「你也是ABC吗?」
邵桓禹摇摇头轻笑,自信与魅力渐渐散发出来,轻而易举蛊惑了眼前的名媛佳人。
「我在台湾出生,之后都生活在英国。」
「难怪邵先生跟他们就是不一样。」模特儿颜色色也凑了过来,并且咯咯地笑著。
颜色色那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使劲地勾动著,肩上的围巾还适时滑下,露出雪白臂膀、半回滑嫩双峰和深不可探的。
「是你过奖了。」
「没有。」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爬上他的手臂。
项乔昀见著了,忍不住抿嘴,眼不见为净地转过头看向别处,并苦涩地饮下手上的那杯柠檬水。
唉,有人已醉心于他儒雅的英国绅士气息里。
她为何要叹气?
这不就她的希望、她的工作,要让他成为一个受人欢迎的人物吗?
不明就里的她将秀眉拢得更紧,然此时邵桓禹的大手突地环上她的腰,害她慌得不敢乱动。
「各位,你们慢聊,我们待会儿再过来。」
邵桓禹揽著还未回过神的项乔昀离开。
隐隐约约,他听见她的轻叹声。
「你还好吧?」他晓得她还不太习惯两人的接触。
她吐了口气,「还、还好。」
项乔昀拉下他的手,拒绝著他。
然他却不允许,态度强硬地再度将她拥人怀里。
两人的拉扯举动引起少数人注目。
「如果你想引起更大的骚动,相信我,我一定办得到。」邵桓禹的薄唇附在她耳上,语带恐吓意味。
她不悦地睨了他一眼,为避免他人无端揣测与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尽力配合,不再推拒。
「前面那位长得白净有著一张娃娃脸的是麦加文化董事林晏羽先生;他因为从小就喜欢看漫画、整天以漫画为伍,长大后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索性做起出版工作。麦加是台湾第一家纯粹以发行漫画为主的出版公司。」
「穿米色西装的是方昭元先生,永久珠宝集团台湾代表,离过两次婚,目前未婚没有子女,个性、生活皆严谨无不良嗜好,是目前台北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女人觊觎的目标。」
心生不满的项乔昀以背诵的方式为邵桓禹作介绍,说完这边人物的事迹后又指著那端知名的人物说,语调不停歇且快速:「前面是老穿著一身唐装的华皓广告董事长戴仲义先生,站在他身边的是他儿子戴维任、女儿戴微馨。」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赶吗?」他挑挑眉,觉得好笑地问。
「是!」她毫不考虑地回应。
「JoJo,好久不见。」戴维任朝她走了过来。
戴维任既定式的西装装扮说明了他不变的选择,就如他对项乔昀多年来的爱慕之情,不曾因距离、时间而改变。」好久不见。」项乔昀漾起笑容,接受他触颊式的亲密招呼。
「戴先生。」邵桓禹主动打招呼,为的是不让他太靠近项乔昀。
「邵桓禹。」
「你好,邵先生。」
「你好,我是戴微馨。」忽地,两人之间冒出了一个小女娃,是个头娇小可爱的戴微馨。
「你好。」邵桓禹轻握她的手。
「你是尼克的总经理。」她说著,不愿松开他的手。
「是。」
邵桓禹的知名度已经打开,有人探听了。
项乔昀心喜一笑,看得出戴微馨对邵桓禹有好感,当下决定不打扰他们,把他留给戴微馨,她则要去找好姐妹聊聊顺便透透气。
「JoJo。」
顺利摆脱邵桓禹,项乔昀却掉进戴维任布下的罗网内。
戴维任外表斯文白净,几年前才从美国南加大拿个广告设计硕士回国,一回来后便投入家族事业由基层做起,经几番努力力争上游后,现在不但在设汁界小有名气,更应邀在几所以设计科系闻名的大专院校兼任讲师;除了学历傲人,他缠人的功夫更是了得。
说起缠人,戴家小妹也是个中高手,现下不仅亲密地挽著邵桓禹走到各名媛跟前炫耀自己的交际手腕,还刻意让人瞧瞧他不一样的英伦情人风采。
项乔昀不遑多让,除修长的身形、动人的外型吸引著众人,成为男士们的注目焦点外,更是富有知性的女人味。
镑怀心事的邵桓禹和项乔昀两人与友人交谈同时,不忘窥探对方的一举一动。
「关先生,方便私下聊吗?」好不容摆脱缠人的戴微馨,邵桓禹忽然出现在关曳身后。
「当然可以。」金主开口绝不拒绝,所以尽避身旁围绕著众多想一圆明星梦的漂亮美眉,他还是果决地离开。
「明早来我办公室签约。」邵桓禹直言道.口气中含有命令的意味。
没有心理准备的关曳先是一愣,随即回道:」好、好,邵先生不愧是企业家,下决定真是爽快.明儿个一早见。」
邵桓禹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站于原地的关曳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只乐得想快点数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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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先生,这是合约内容,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关曳递上合约书。
邵桓禹似乎被什么给吸引住,停下翻阅的动作,隔了许久才喃喃说道:「三个月。」
「我保证三个月内绝对让你活跃于名人社交圈。」关曳发出高亢爽朗的笑声,拍著胸脯道:「到时大家绝对会……」
「若我觉得时间不够呢?可以再延长吗厂邵桓禹猛地截断他的话,眼角瞄向坐在一旁发呆的项乔昀。
她身穿红色高领的针织毛衣、灰色富有休闲味的横格纹长裤,外搭黑色的系带式长外套,将修长诱人的曲线完全展露出来。
然而项乔昀这一身随性的都会风穿著,却与从进门起便表现出的失神模样格格不入。
「当然可以,不过……」钱……
为维持公司的营运,关曳还是得考虑现实问题。
邵桓禹了解他所指为何,于是替他接起活来:「钱的事没问题。」
「这样最好啦!那就烦请邵先生多多关照。」关曳乐不可支地嘻笑说著。
邵桓禹望了白承勤一眼示意他。
白承勤明了地点了点头,随即掏出公事夹内的支票;递给关曳前,他开口补充说:「还有,关于这件事我希望除了我们四人知道外,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为保护上司的名声与公司的名誉,他不得不小心。
「这我晓得,除了我们外,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关曳再度拍胸脯保证。
白承勤满意地点点头,将两张支票递上前。
「这……」关曳不懂为何有两张支票。
「三百万是付给你的酬劳,一百万则是给项小姐增添行头用的。」
他的话关曳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下来,气也油然而生。
依白承勤这说法,是认为项乔昀的穿著得体吗?
还是配不上邵桓禹的品味?
白承勤侮辱项乔昀,也就等于侮辱他。
「哼!」关曳忍不住冷哼一声,并怒道:「好歹我也算是半个时尚大师耶!」
项乔昀总是非常简单、自然,无论在穿打扮或思考方面,甚至连说话时都没有一丝华丽、缤纷的色彩,就像是一股清流干净到与众不同,但她还是有她的坚持。
「我不需要。」项乔昀愀然作色推拒接受支票。
「项小姐,你……」还不知闯下大祸的白承勤不明白地看著她。
「请你收回支票并另请高明,这件案子我们不接了。」难掩怒气的她一时失控低叫,又拉起关曳直言道:「关曳,我们走!」
「邵……」白承勤向不为所动的老板发出求救。
一直处于冷眼旁观状态的邵桓禹半晌后才站起身,并诚心地弯下腰向两人道歉:「我代白特助向你们道歉,很抱歉,我们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他亦是直到刚刚才得知特助擅自做了决定,但既然是下属不对在先,他更有必要为此道歉。
一阵咆哮后,室内显得异常宁静。
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关曳,见他一脸诚心,怒气立即消失。
「算了,不知者无罪,没关系、没关系。」
「关曳!」项乔昀咽不下这口怨气,又得面对视钱如命的关曳,于是无力地怒吼:「要接你自己接!」抓起手提包、撂下话,她率性地冲出门。
她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还不是为了邵桓禹。
若是别人误解她,项乔昀顶多一笑置之,但她就是没办法把他当外人看,因为她不是爱慕虚荣之人,所以他不能将她和那些人相提并论。
「乔……」关曳来不及唤住她,随后关上的门板恰巧打在他的鼻子上,害他猛然发出痛叫声:「痛啊!」
「你不去追她?」邵桓禹不明白地问。
必曳捂著鼻摇头拒绝,现在的他连见项乔昀的勇气都没有,还得烦恼她该不会是真的不接邵桓禹这案子吧?
向来温柔可人的淑女一发起奴来可是无人可挡,因此纵使是他这个对她有养育之恩并情如父兄的人犯了错,她还是会六亲不认。
必曳频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表情显得有些无措。
邵桓禹浓眉一拧,知道她真的是生气了。
「她现在会去哪里?」
「停车场取车。」这是关曳唯一能想得到的地方。
必曳不敢去,那换他去吧!
邵桓禹白著脸冷然扫视,并扬高音调大声吼道:「白承勤。」
「是、是。」闻言,白承勤欢怕得把身子往后倾,回以颤抖声。
「我出去一下,你照顾关先生。」他交代著,出门前又狠狠瞪视白承勤一眼。
「是。」
严格说来,现在的邵桓禹根本不再需要什么公关助理,因为昨晚在派对中,他靠著自己独特的魅力与显耀的身分地位已轻松打人名人社交圈了。
明知凭自己的力量亦能轻易地获得他人青睐,然直觉却告诉他,他需要项乔昀。
至于是什么样的理由需要她,他说不上来,亦还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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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乔昀缓缓地吐了口气,停下快速前进的步伐,拍拍额头为自己冲动又失控的情绪懊恼。
「哎呀,我是怎么了!」
叹口气.她担忧起关曳的安危而喃喃自浯:「关曳不知道怎样了,会不会走不出他的办公室?」停下脚步,她不禁考虑起是否该折回去拯救关曳,但一想到又将会再见到邵桓禹,她立即放弃救人的念头。「关曳不会有事的。」她迈开大步直驱停车场。
「乔,等一下。」
「咦?」她错愕,因为她认得这道男声是邵桓禹的没错,可讶异的是,他竟学起她的好友叫她方式的唤她。
「还好,你还没走远。」邵桓禹喘著气。
「有事吗?」她如惊弓之鸟般缓步退离他,更纳闷他怎么会追了出来?
「我再次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说著,他弯腰向她深深鞠躬。
「你不用这样。」项乔昀连忙想拉住他,但仍来不及阻止。
面对面接触,两人间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变化。
他反拉住她,瞅著她教人惊叹的标致脸庞。
项乔昀亦对上那双说不出谎言的无邪眼眸、那双属于一个男人的真诚眼眸;她唇瓣微张,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攒起细眉。
令人感到窒息的空气在两人间凝结。
忽然响起的引擎发动声划破宁静氛围。
「你还接不接我的Case?」高傲如他竟放段委屈地低问。
被他诚恳的态度感动,她漾起笑靥颔首答应。
「那张支票……」那不是他的主意啊!他亟欲解释清楚。
截断他的话,她说:「给我,我带你去买让人幸福的快乐。」
「买幸福的快乐?」邵桓禹不明了却也好奇。
「嗯……你现在有空吗?」她试探性地问。
「有。」他毫不犹疑地答道,随即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我今天不回公司了,有事明天再说。」
「走吧!」邵桓禹伸出手迎向她。
项乔昀轻轻一笑,丢开方才的不愉快,勾挽著他回到童年快乐的时光,不再惧怕他慑人的灼热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