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光如水。「月華軒」里燈火輝煌,人聲笑語不斷,傅紅葉卻獨個兒坐在軒外院子里的石墩上,腰桿打得挺直,雙手交疊置於膝上,冷眼看著一室喧嘩,緊抿的嘴角微微揚起,不自覺流露出些許輕蔑之色。
他的確看不起屋內那個滿頭亂發、滿嘴胡渣,卷袖攘臂、高聲談笑揮霍的男人。
他認為這個男人根本就不配坐在「月華軒」!
滿腹詩書的父親曾經說過,「月華軒」從日據時代開始,就是北台灣最出名的料亭,歷來皆為文人雅士聚會聯誼、談詩論文的地方;這個男人不過是個屠戶出身的暴發戶,大字識不了幾個,憑什麼踞坐席首,還叫一群學者文人陪著他賞月飲酒、談天說笑?
看著父親和那群人一樣,雙手捧盞、恭敬逾恆地向這個男人舉杯致敬時,他不自禁地捏緊了拳頭,指節握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