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楚连躺在床上,阖上眼眸。
……
夏末的潮气浸润着肌肤,宛如一件永远也晾不干的湿衣。
栀子花开至荼蘼,与庭院中晾晒草药的清苦交织在一起,沉沉地坠入肺腑。
沉楚连蹲在槐树根旁看蚂蚁行军。
眼睛能看清每只蚂蚁钳着的食物碎屑——那是她刚才掉落的饼渣。
“数到一百零三就乱了。”沉辞的声音落下来,带着刚变声期的沙哑。
他总知道她在做什么。
少女扯住他垂下的衣角借力站起来,掌心沾了些许汗湿。
“月晴说今晚河滩有蟋蟀。”
月光应当是很亮的。
后来很多年她总在黑暗里反复描摹那个夜晚:
赵月晴的凉鞋陷进淤泥的噗嗤声,沉辞手电筒光柱里飞舞的蠓虫,还有河面碎银般跳动的光斑。
十一岁的少女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细瘦的小腿肚,手电故意晃过沉辞清瘦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