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八成是吓呆了!唐礼在心中暗忖。
职业的本能便他匍匐上前,无声的来到她身边,近看后的她显得更年轻,果然如酒保所判定的,她不是这个场所常来的女子。「喂!小姐,你还好吧?」
他的突然出现与出声,似乎吓了那女孩一跳,她微微侧目低头望著他,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而逝。
没听到她的回答,唐礼也不以为意。「你有没有吓得腿软?」
孀孀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很好,慢慢的蹲下来,跟著我走。」
孀孀没想到有人可以寂静的潜至她身边而不被她发觉,她望著在她跟前的男人,只觉得好笑,她怎么可能会吓得脚软?她又不是被吓大的,拿家伙的人早就走了,她干嘛还害怕呢?另外,她还知道刚才那一枪纯粹只是警告之意,因为她也常常用这一会来吓唬人,只不过她比这伙人有格调多了,她一向只发一枪,而且,一定会擦破目标物的脸颊,因为,通常这种恫吓总会收到最好的效果。看到跟前这名男子难得如此认真又热心,孀孀露出顽皮的一笑,忙跟著蹲,但才跪爬了几步,她突然想起要穿给哥儿看的衣服没有拿.又折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唐礼回头,见她又爬了回去,不耐烦的问道。
孀孀提起袋子朝他晃了晃,只见他受不了似的两眼一翻,对她比了个「快跟过来」的手势。
车从远而近的驶来时,唐礼已带著孀孀移向后门。
他拔出手枪……没注意身后的女子神色一僵,在确定外头没有埋伏后,唐礼不拘小节的拉起孀孀的手,迅速的离开是非之地。
这是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手,像这样的手,她只曾在霸王的手中感受过,即使是寇子也不曾有。
没有犹豫,不嫌累赘.他紧抓著她的小手,义无反顾的向前奔跑。瞧著他的背影,因奔跑而展现的结实肌肉,在在都证明他是一个有坚强意志,不屈不挠的男人,看著看著,捐婉的心宽蠢蠢欲动起来,就仿佛飞蛾扑火般的让人情不自禁。
为什么?是因为他让她想起了霸王吗?可是,他跟霸王一点都不像,不只是个性上不像,身材上更不像,霸王是绝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的热情,而他的身材颀长,压根不像这名男子的虎背熊腰,最重要的是,他的那把警用手枪清楚的泄漏了他的身分——他是个条子!
这个男人正是孀孀他们这种社会上另一种层次的人天生的敌人,为什么她的心还曾「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孀孀搞不清楚地究竟带著她绕过了几条街,终于在一个小鲍园外,他们停了下来。
唐礼转头看向拚命喘息的孀孀。」你还好吧?」
孀孀点点头。
他的眼里露出一丝赞赏。「瞧你弱不禁风的,想不到体力还不错嘛!」
孀孀没理他,弯下腰,两手撑著膝盖,继续的喘气。「你不去善后,怎么先跑了?」
「那里不是我的管区,我避开可以免除尴尬。咦?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分?」他不禁讲异万分。
这话问得孀孀的身子一震,知道自己说溜了口,她迅速的判定这个男人不是可以随意编个借口便蒙混过关的。「你拿枪,不是吗?」
「那又怎样?」
她尽量的掰出一般常人想得到的合理解释。「拿枪的不是好人便是坏人,而你救了我,所以,我猜你是好人。」
「你猜?」唐礼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你是拿命来猜吗?你到底几岁?怎么这么没有脑筋?」他说著竟有些生气。
孀孀不理会他的话,心中暗自庆幸,至少他相信了她的说法,就说她天生聪明难自弃吗!不管是霸王和寇子,甚至学校的老师或同学,从来没有人敢说她笨的。「二十。」她撒谎以报复他的「不礼貌」。
「二十?我以为你看起来更年轻。」唐礼怪声怪调的表达他不相信的态度。
「我发育得比较慢。」孀孀以为他起疑了,连忙解释道。
唐礼很自然的认为他的直言无讳可能唐突了佳人,他上下打量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画蛇添足的向她解释想让她不要因而不高兴。
「你误会了!我是说看你这副身材是像有二十岁啦!可你的脑袋不是。」
咦?他这话是在说她「操老」吗?那究竟是褒还是贬?她究竟该高兴还是生气?孀孀拢拢头发,心知该向他告别了,这种人她得避得越远越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你呢?你又是几岁?」可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延续了他的话题。
「二十七。」
二十七?这么巧,跟霸王一样呢!「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三十好几了。」
她的反唇相稽兼「丫劣」挖苦,不但没有让他不悦,他反而因出一副欢喜交加的模样。「真的?」
「我说了什么?你为什么高兴?」他有病啊?嫌他老气还这么开心!
「成熟呀!这代表我稳重得让人信赖。」
他的另类解读不禁让孀孀哑然失笑。「你很臭屁喔!」
整个人行道上的冲灯这时「啪」的一闪,突然全亮了起来,宣告夜晚正式开始。直到此刻,唐礼才初次发觉孀孀的美丽。「你去PUB等人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打听?
孀孀摇摇头。
「那你去干什么?」
「吃饭。」
「吃饭?你不知道那家PUB里出人的人很杂吗?」他生气的问。
孀孀不在乎的耸耸肩。「谁晓得?我正好走到那里,肚子饿了,就进去啦!」
这样的回答的确使人难以置信,唐礼搜寻著她的眸光,他看见她的眼神黑白分明的清亮,且不带任何一丝闪烁,她不是太善伪装使是的确说了实话,而他选择相信后者。「那你可真是个倒霉鬼,你常这样乱闯,家人不会担心吗?」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她马上反驳。
唐礼无奈的摇摇头,他不懂她,却可以深深感觉得出她欲盖弥彰的神秘,老实说,平常他对女人从来不会这么好奇的,但他有一股冲动想知道她更多、更多。
「我送你回去吧!」由于不善于向他人塔讪,他决定用这一招最干脆,反正他的确是人民保母嘛?
孀孀听了吓一跳。「为什么?」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单身太危险。」他名正言顺的回答。
「才七点多,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孀孀赶紧拒绝,但捕捉到他脸上又开始出现的怀疑神色,又急急的解释。「家里不喜欢我跟陌生人回去。」
这招通常是女孩子惯用的伎俩,但能每每生效。
「好吧!」唐礼退而求其次的拿出笔,拉起孀孀的小手,就在她手中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到家打电话给我。喏!」他递给她笔,接著伸出自己的大手。「写下你的名字跟电话,你若没打电话来,我就打电话过去,以确保你的安全。」
拜托!这个条子可真是个标难的百姓守护神咧!孀孀笑了笑,她本来可以胡乱写些数字充数,但微一沉吟,她却写下了真的姓名和电话。
分手时,他让她先走,转过街角时,她还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盯著她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孀孀瘫软的靠在围墙上,知道自己的双颊早已涨红。低头一看,唐礼的名字映人眼帘,她心中想到的是她跟他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但不知为何,她不愿把手上的笔迹拂掉。
也在同时,唐礼喃喃地念著手中清秀的字迹,这个叫孀孀的女子,他竟对她有些著迷了?
是情窦初开吗?孀孀自己也不知道,但她一夜睡不安稳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寇子的电话把她唤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一如往常,基于不让她曝光的理由,寇子去接霸王,孀孀则留在家里张罗其他事物。
霸王就要回来了「这使孀孀暂时忘了那个叫唐礼的男人,在傍晚时分,她已做了一桌好菜,并迅速的洗好澡,悉心的打扮。
楼下汽车的喇叭短促的响了两声,孀孀知道是寇子回来了,她把梳子一扔,冲到楼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刚好进到屋里。
霸王从来没想到,才不过两年的时间,竟会让一个女孩变化得如此之大!
那个站在楼梯口,穿著剪裁适中的洋装,显现出凹凸曲线的身材,脸上带著浅浅的笑意,眼眶里却含著泪水的灵秀女孩,他真的不敢相信,她会是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小婴儿吗?
看著她奔跑向前,一头如丝的秀发向后飞扬,她的发长不再是他离开时的齐肩,而是已垂落至肩后;身上那套有气质的洋装裙摆阻碍了她的速度,只见她索性两手一拉,露出匀称的大腿,如儿时般,毫不犹豫的跳进他的怀里,死命的楼住他。
霸王闭上了眼,一股熟悉的感觉令他心情激动的猛吸一口气,传入鼻端的是一股少女的幽香,他的胸口一荡,双拳紧握,之后缓缓的放开,这才紧紧的回抱住孀孀。
「我还以为见到的会是个小淑女,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淘气?」他低笑的在她耳边笑虐的谴责道。
孀孀泪眼汪汪的抬起头,哽咽道:「哥儿……」
「好啦!别哭了,当心我又要叫你鼻涕精了。说!寇子有没有欺负你?」霸王假装粗心的忽略她那令他心动的泪珠。
孀孀才缓缓的摇摇头,寇子却早就委屈的先提出申诉。「哥儿,我才是受害者耶!」
这话果然令她破涕为笑,「寇子跑到学校对著警卫骂脏话。」
霸王假意的瞪了寇子一眼,乘机把孀孀放下来并微微的往后退一步,无意但有心的拉开两人之间些许的距离。「我饿死了,听寇子说,咱们家的小孀孀现在是大厨师了,有什么吃的?」
「有哩!你瞧。」孀孀面露得意之色,勾起霸王的手走到餐桌旁。
满满的一桌上全都是他平日爱吃的莱,霸王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意。那道烤下巴更让他忆起七岁时的孀孀,为了安慰已十七岁的他,因找不到工作的沮丧,初次下海当了扒手,兴匆匆的用外卖金买回来两只烤下巴来鼓励他,只为了博他一笑。
当时,他抚模著她也是这般滑顺的秀发,心中产生一股无法克制的激动,使他从此暗下决定,他再也不让他的宝贝吃这种苦;也在那一夜开始,他终于偏离正道;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这该不是餐厅外卖的吧?」往事如烟,令他的心神不禁迷惘但为了不让其他两人也伤神,他收拾起精神,打的问道。
孀孀立刻表现出一脸的不依,露出小女儿的心态。
若是在往常,霸王总会趁胜追击,再接再厉的逗弄她,但现在他却很强迫自已心神合一,不敢多瞧一眼她那双眼含的俏脸。
「管它是不是外卖?」寇子为霸王拉开椅子,豪气干云的嚷嚷道:「哥儿,我们有得吃就是了。」
「等一下。」孀孀拿起筷子拦住寇子向莱肴的攻势,先盛了三碗猪脚面线。「哥儿,先吃这碗,去去霉气。」
「这个行为使得寇于思不住迸怪的瞥了她一眼。「小孀孀,你什么时候也信了江湖术士的这一套?」
然而,他的多嘴却换来孀孀不客气的用手肘猛撞寇子一记。「你吃吧你!哪来这么多的话?」
霸王淡淡的笑看著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斗嘴,在孀孀殷切的注视下吃完了整碗猪脚面线。
「怎么样?」她满怀期待的问。
她那副期待被人夸赞的模样是他从小看到大,早已熟悉的模式,只不过,今晚的她更多了一份娇嫩的神采。
霸王故意皱起眉头,久久不说话。
「唔……不好吃吗?」
看到她的眉宇间齐聚失望的神色,霸王大刺刺的把空碗送到她的面前,满怀期望的喊道:「再来一碗。」
寇子乐得大笑起来。「上当了、上当了!小孀孀上了哥儿的当了!太好了,这就叫做恶马自有恶人骑。」
正鼓著腮帮子的孀孀听了,先是「噗哧」的一声跟著笑了起来,接著又忍不住傍了霸王及寇子一人一拳。温馨的气氛在三人心中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他们格外的珍惜这一夜,今晚,就让他们暂时忘掉外头的纷扰,像个正常的家庭一般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因为,这是他们从小就引颈企盼的啊!霸王与寇子破例的同时在家里住了三天。
三天之后,一切的生活恢复了正常。
孀孀有一个星期没有上学,惹来了小波与巧巧的关切及好奇,孀孀随便找了两个借口搪塞,果然,这两个思想单纯的家伙被她说服得一愣一愣的。
孀孀有时候怀疑自己比一股同年的人,在思考上快了许多,其实,她的书读得并不好,但在其他各种事情的反应上无人能及,就好比现在,她可以感觉得出小波与巧巧,实际上是好奇多过关切。
对孀孀来说,这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除了霸王与寇子外,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孩子,他们从来不曾想过在孀孀面前掩饰这个事实,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她在人格发展上产生了阴影,让她常曾为了达到目的,不在乎自己使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孀孀当然不曾承认自己的人格上有任何缺陷,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自己的本质与霸王相近,而这样的相似正是她所喜欢的。
放学后,校车驶近了她家的路口.孀孀不理会小波与巧巧如何恳求她再带她们去见见世面,迳自下车。抬头仰望整片半山腰设计雅致的别墅区,她缓步往上走时,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又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在空空荡荡的家里,只有桌上那瓶未喝完的洋酒,似乎在告诉孀孀,霸王与寇子昨还在的事实。她把书包一扔,从往沙发椅上一躺,倒人了沙发里。
霸王回来了,显而易见的,她的杀手生涯也完了!想想在过去两年里,她竟从来不曾对那些死在她枪下的冤魂有过丝毫愧疚,淡泊的道德观并没有因她读了书而有所改善,人性对她而言,不变的真理就是「弱肉强食」,她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不是吗?
隐约中,捐场听见电话的铃声,从冥想中回过神。
是谁打来的?她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小波跟巧巧应该还没到家,这支电话平常鲜少有人打来,难道是霸王?
孀孀跳了起来,接起电话。「哥儿?」
「谁是哥儿?」一阵陌生且又熟悉的低沉男性嗓音,传入她的耳中。
「你……唐礼?」
「哔啵!」
答对的音效声响起,孀孀忍不住「噗哧」一笑,她几乎已经忘了他是谁。
「你在等电话?」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很无聊,也或许是唐礼犹豫的语气,本来孀孀应该礼貌的让他吃顿闭门羹,然后,从此不再跟一个条子有所瓜葛,可是,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
「晤!」唐礼顺著她的话回答后,也静了下来。他感到狼狈极了,幸好孀孀看不见他的模样,因为,与一个对他来说根本是陌生的女子搭讪,这可是他生平头一遭。
「现在都用电话查勤?」
听到她银铃般的取笑声响起,唐礼的脸皮一红。「不……不是,我下班了。」
「那么是骚扰百姓罗?」孀孀故意曲解他。
「唉……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打电话来?」他快丢脸死了。
孀孀无声的笑了起来,想到他那副壮硕的身材及自负的表情,此时,一定差得满脸的通红,她的心中就不由得一乐。「不会啊!」
听到她那强装正经的语气终于使唐礼明白她是在逗他,志忑不安的心因而定了下来,恢复了往日一派的镇定。「你刚下班?」
「嗯!」上学好像也算是上班吧?
「吃饭了吗?」
「没。」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想去吗?」
孀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个条子在约她哩!她怎么可能答应?但心中蠢动的欲念告诉自己——她想去。
去吧!她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呼,反正哥儿与定于今天一定不会回来,只要她小心的闭紧嘴巴,唐礼曾探听出什么端倪?
「又不是要你嫁给我,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他调侃的语气便她咯咯的笑起来。「在哪里见?」
「我去接你。」他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
「不要,我们约在外面吧!这附近的邻居各个都有一双像望远镜似的眼楮。」
「老借口?他们会向你家人告状?」他嘲弄的问道。
「很聪明,你猜对了。」孀孀不理会他的调侃,一本正经的应著。
「要不要我用警车去载你?那他们就不会怀疑我是正人君子了。」
他的建议立刻引来了孀孀的哈哈人笑。「谢谢你的好意,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在名誉上被人随便判了死刑。」那些不知情的三站六婆若看见警车载走她,闲不好会以为她是作奸犯科哩!
孀孀转过公园的街角时,人依靠在车旁,正弹开打火机欲点茶的唐礼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自认对女人不是个生手,但看到滴滴一身典雅的洋装,配上飘扬著的秀发,五官的气质出众,偏又隐含著年轻似的脆弱……唐礼意忘了打火机仍燃著,没注意到自己的嘴上正叼著烟,只是怔怔的瞧著她走向自己,他完全没有想到,第二次看见她的冲击竟会比第一次更甚。
孀孀早已感受到他的注目,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走到地面前,看见他那半叼著劳的吊儿郎当样,虽然不表意见,但眼里已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对不起,」唐礼赶紧把灭及打火机随便的往口袋里一塞。「你不喜欢烟?」
「对。」她毫无修饰的表达立场,很自然的想起霸王从来不抽烟。
「我记住了。」他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高贵的小姐,请上车。」
明知道他绝非卑躬屈膝的男人,应该会对她的直言有所不满,没想到他却只有耸耸肩,她本以为最好能激得他拂袖而去,因为,既然她抗拒不了他的吸引,干脆就由他来了断,但后和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
他为她开门,厚有力的大手搁在车门上等她上车。
孀孀认命的叹口气,在经过他身侧时,甚至可以闻到属于他的男性特有的体味。
「喂!我又不是带你回答局,干嘛哭丧著脸?」
他奚落的语气终于使她忍俊不住,轻笑出声。
「对嘛!这才对,」他赞赏的看著她,之后默默的瞧了她好一会儿,「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美?」
这么忘情且不加修饰的话语脱口而出,令孀孀一愣,她尚未反应过来已经很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悔恨的表情全被她尽收眼底,孀孀在心中暗忖,原来往地刚毅的外表下,其实并不真是冷酷无情,也如常人一般,有「凸槌」的时候。
她突然抛开一切的顾虑,决定好好的享受今晚。
「如果你以为说两句好话,便能省下一餐的话,那你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罗!美人也会肚子饿的。」她扬起眉,娇俏的回答。这次,换成唐礼哈哈大笑。「你该不会有个跟外表无法搭配的大胃王吧?」
「试试看。」
她挑战的眼神,让后和夸张的一拍额。「完了!我明天开始要吃泡面了。」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开口反击之前,他已俐落上车。
车内突然因为他的落坐而拥挤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开警车来耶!」孀孀下意识的把身体往车门移了移。
「公器私用?我做不来。」
「上次是办案吗?你那时看起来可没有这么有正义感喔!」
她戏谑的笑靥使唐礼露出狼狈的神情。「那不一样,对付那些躲在暗处的影子,就要用非常的手段,否则,我干脆去指挥交通算了。」
这个回答使孀孀静了下来,正好车已驶上山头,因此,唐礼也没特别留意她的静默。
在他们的眼前逐渐出现灯火,一间木屋似的餐馆孤寂的立在山头,它像是与世无争的修道者,层层生生的草木散落在木屋的四周,更显出它脱尘的出世。
孀孀正感到有些惊讶,而唐礼已自然的握起她的小手,领著她往木屋走。
她的手他整个包在掌心里,今夜不像上次是急急的逃命,而是舒缓的漫步,迎著夜风,似乎隐含著浪漫的男女之约。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她好奇的问。
唐礼转头望了她一眼,将握在他掌中的小手顽皮的捏了一下,之后,咧嘴出现一抹彷如大男孩似的笑容。「进去就知道了。」
那记笑容有如耀眼的阳光,直直的嵌入孀孀的心,如烙印般深刻在她心版上,令她难以忘怀。
在十七年的生命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可以活得这么阳光、这么坦荡荡、这么的肆无忌惮,仿佛全天下的事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踫的。
木屋的入口是绕过一片山石之后,由透明的玻璃门进,日式的建筑被盆栽、木柱巧妙的围成一间间的和室。
风铃声告诉主人有顾客来临,一名不施脂粉却落落大方的女子在看见他们后,露出高兴的笑容。「真难得哟!」她对著唐礼嘲弄的发难,语调中却含著喜悦。
孀孀捕捉到他们两人眉宇之间的相似之处,猜想此人一定是唐礼的姐妹。果然,唐礼把她推到那女人跟前。「老姐,这是孀孀;孀孀,她是我姐唐廉。」
唐廉对这个向来心高气傲的弟弟所带来的女孩用赞赏的眼光打量一番。「吃饭了没?来!有个视野不错的位子正好没人坐,跟我来。」然后趁唐礼与她并行的时候,用手肘猛撞他一把,使了个眼色,无声的用唇型说出一个「了得」。
孀孀对他们姐弟间熟悉的调笑假装视而不见,其实,内心也忍不住吟吟的嘲笑著他们孩子气的行为。
唐廉引他们上了阶梯,一个空中阁楼面对著屋外点点星辰的夜景,立刻呈现在跟前。
好美!孀孀第一眼便被这神秘般的夜景所吸引。
露台似的小房间其实并不大,只容纳得下和室的桌椅,他们面向窗户而坐,向外敞开的玻璃窗使得辽阔的夜色一览无遗。
「老姐,这么好的位子为什么没人坐?」与孀孀坐下来后,唐礼少根筋的问。
唐廉轻轻的赏了唐礼一个爆栗。「这位于是我和你姐夫专属的、不卖的。今天你是托孀孀的福,否则,我才不让你上来呢。」
唐廉下楼后,唐礼与孀孀对望了一眼,他笑问:「你喜欢吗?」
孀孀点点头。
「嘿!我觉得你好像不太爱说话幄?」
这个疑问句使孀孀不自在的拢拢秀发往后拨,因为,她不知道在她的生活里有什么事可以与他分享的?「要说什么?」
「譬如你的家人啊!你在哪里上班啊?」
「你呢?」她反问:「我知道你是人民公仆,说你的家人吧!」
「我们家也没什么,不就是父母啦!三个姐弟,我还有个弟弟放洋了,他叫唐素,我们家老头是以礼义廉耻来取我们的名字,好加在我不叫唐耻,不然外号一定叫汤匙,真可怕。」
他侥幸的舒了一口气,那夸张的模样惹得孀孀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唐礼盯著她毫无摊疵的容颜,在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了距离,她那女性特有的体香几乎使他晕眩,她那如玫瑰般优美的红唇,因笑而露出的白牙……他想他一定是著了魔了……因为,他竟唐突的轻啄了它一下。
绑楼里瞬间安静下来,孀孀倏地羞红了脸,带著一丝惊异及些许的好奇。
「对不起……」他喃喃地道歉,见她脸上没有懊恼、没有躲避,这无疑助长了他的勇气,他忍不住又轻啄了一下。「对不起…」
孀孀听见他连续两次向她道歉,正暗自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停止侵略的行为?第一次被男人亲吻上她的唇,那种感觉好像在喝威士忌,麻麻辣辣的,而她的心也「扑通扑通」的跳得好大声,他听见了吗?孀孀羞怯的不敢再抬起头。
「对不起……」
他又在道歉了!但这次他停留在她唇上的时间似乎稍久了一点,孀孀的内心起了一阵颤抖,本能的闭上眼,然后……她终于体验到什么叫做万劫不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