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中,按照行程表,朗擎再度缠上蓝沁舞,并在众目睽睽之下软硬兼施地逼她同自己共进「浪漫午餐」。
美眸往上一翻,蓝沁舞深感无力地央求道:「算我怕了你,请你、拜托你,行行好消失在我眼前,好吗?」
「不可能。」
「Why?」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能饶了她?
「因为我爱你。」
蓝沁舞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爱我?」她受宠若惊的咽了咽口水。
「怀疑啊?」该死的,如果她再这么继续拒绝他,他怎会有机会扳回劣势,粉碎流言呢?
蓝沁舞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没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别想我会放弃。」双目一饮,朗擎认真的切割著盘子里的牛排,半是泄愤的一口一口送往嘴里。
她悻悻然地舀起一口海鲜浓汤往嘴里一送,说:「呐,就拿品璇来说好了,司空焰以恶劣的手段逼她拿身体来换取季妈妈留给她的唯一土地……」
冷不防的,朗擎叉了一口鲜嫩多汁的牛排塞进她滔滔不绝的嘴里,成功的打断她的话语。
「唔?」
蓝沁舞先是一愣,而后小嘴微启正想开口再说话时,不意见他又叉起一块牛排,高高地举起警告著她,她当然也就识相地闭上嘴,继续咀嚼著美食。
平心而论,这牛排还不错吃哩!尤其是他亲手喂的,好像多了那么一丁点的感动,真是好吃!
「焰他们已经前嫌尽释,感情如胶似漆。」她的识时务及满足的吃相看在朗擎眼底,不禁芜尔。
很好,至少她已不再那么排斥他了,这是迈向成功之路的第一步!
未料,正在他引以为乐之际,蓝沁舞又开始「番」了。
「那屏儿呢?她那么爱姓蔚的,可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未婚妈妈呀!」一想起舒屏儿正背负著未婚妈妈的污名,蓝沁舞就味如嚼腊地失了胃口,忿忿不平。
俊脸一沉,朗擎深感无奈地道:「舞儿,这是两码子事,不能相提并论。」
懊死的,桑那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重赢佳人芳心啊?非得害他这坏男人的名声持续下跌吗?
「谁说不能的?」怒火中烧的她气愤难平地吼了回去,「蔚霆桑是你的死党不是吗?屏儿肚子里的种也是他下的,不是吗?」
「是。」
「是就对啦!」欺负她朋友的人,就是与她为敌。
放下刀叉,朗擎握住她的手。「可是我……」
蓝沁舞无情地抽回手,冷冷地打断他,问道:「一丘之貉这成语听过吧?」见他点点头后,她恨恨地勾起一抹嘲讽之笑,语带讽刺地说:「你当然听过!因为这成语用在你们四个坏男人的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贴切极了!」
哼,说起他那些狐群狗党,她就一肚子气。
一个个拐了她的姐妹淘不说,就连她这硕果仅存的一个他也要拐回去彰显他们的风流史,可恶极了!
「舞儿。」朗擎感到头皮发麻。「舞儿,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怎么可以混为一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这么地喜欢你……」
近日,每缠她一次,心中对她的眷恋、在乎就添了一分。渐生的情愫令他明白自己真的很喜欢她,也开始质疑起自己的执著所为何故?真的只是报复心态吗?
「stop!」她伸出纤细的手,打断他那甜死人不偿命的「朗氏情语」。
「舞儿,你不喜欢我表白心中的爱意?」
「不是不喜欢,而是你根本不是出自真心的!」别告诉她他是真的爱上她,因为她压根儿不相信。
「我是真的爱你!」
天啊!他真的这么说?心,正狂跳呢!
「喂,听人家说:得不到的女人是宝,得到后是草。」止不住狂乱的心跳,蓝沁舞故作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冷讽:「很符合你现在的心态喔!」
「你……」朗擎为之语塞。
因为,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是报复还是爱恋?他真的乱了!
「哎呀,脸色这么差!我猜中了是吧?」猜中他的心态,蓝沁舞的心莫名的揪痛,可她还是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借以掩饰痛意。「别介意,反正我一向也没将你的追求当成一回事,不如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别再缠著我?」
「不。」
不?她都说了这么多,他还是冥顽不灵!莫非……真要她掏心爱上他,他才肯松手是吗?
双肩一垂,她显得有气无力。
「说吧,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了我?」只要是她能力范围之内,她会答应的,总比失了心痛苦不堪来得好。
放了她,很难。
柔情的眸子缓缓燃起炽烈的火焰,浓而烈地紧紧锁住她的不放,朗擎坚定地宣誓:「等你爱上我!」
爱、爱上他?
她承认,她是有点喜欢他,也不再讨厌他,可是真要她放弃二十多年来对男人根深蒂固的鄙夷,似乎是……太为难她了!
蓝沁舞一笑置之。
「舞儿,我是这么地爱你,深深的为你所吸引。」再一次,朗擎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紧紧包覆著,信誓旦旦地道:「我有把握你会爱上我的!」
「你……」她傻眼了。
☆☆☆
蓝父死了,死得突然。
神情始终淡漠的蓝沁舞挽著一脸哀戚的蓝母,自灵骨塔缓缓步出。
「妈,他死了,你自由了,终于自由了!」她拉著一脸哀戚、满是感伤的母亲在凉亭落了座,歇歇脚。
七天前,蓝父因意外车祸伤重,紧急送医急救后仍宣告不治,而赶来医院的蓝沁舞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来不及看见。
唉!这样也好,反正她从不当他是爸爸。
「自不自由,妈从不在乎,妈只在乎你,小舞。」
「妈。」倍感温馨的蓝沁舞窝进母亲的怀里,撒娇地说:「放心好了,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还怕饿死啊?」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想不到你爸爸他会……」慈容倏地泛上一层泪意,深深地叹口气后,蓝母感慨的说:「妈唯一遗憾的是你爸在临死之前还是没能得到你的谅解,亲耳听到你喊他一声爸爸,唉!」
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她对丈夫始终没有爱、也没有感情,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去世,不免感到痛惜啊。
「那是他的报应!」蓝沁舞咬牙道。
「小舞,人都死了,难道你就不能让一切化为尘土随风而逝,原谅你爸爸吗?」
随风而逝……呵,伤害是不可能随著他的死而烟消云散的,冷著嗓音,她淡淡地说:「妈,人都走了,咱们就别再谈他了。」
「你!」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个性倔了点,傲了些。「好吧,不谈你爸,谈谈追求你的男人可好?」
「妈,你……」蓝沁舞愕然的转回头。
「傻孩子!你是妈生的,难道妈会看不出你的心思?」尤其是女儿最近时常发呆、傻笑,偶尔还会叹气,肯定是为了男人烦心。
「我……」想起他,她就心跳加速。
「要不要跟妈聊聊他?
「他……他……他没什么好聊的啦!」小脸不争气地红了,她也愈说愈小声。
蓝母笑睨女儿一眼,「那你还脸红?」
「妈!」都知道她不好意思了,还取笑她!
「总而言之,孩子,妈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千万不要因为妈妈有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而导致你对爱情、婚姻却步,敬而远之。」
「妈你……」连这都看出来了!真是知女莫若母!
她眼角余光一瞄,救星来了!
她急忙指著不远处,转移话题说:「妈,王叔在前面等你呢!」
「小舞,跟妈一起走,好吗?」她实在是舍不得女儿!
蓝沁舞摇摇头。「快去吧,只要记得同你女儿保持联络就好。」
「你呀!」蓝母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女儿一眼,半是不舍地起身离去。
望著母亲和王叔并肩离去的幸福背影,蓝沁舞的眼眶倏地泛起一片雾气,缓缓凝聚成水气;霍地,她深深地倒抽一口气,硬是忍住泪意。
只因从小生长在充斥暴力的家庭里,造就她一身傲骨及一副坚强又好胜的性子,也暗自发誓:人前,她绝不轻易掉下一滴泪;人后,亦然。
是的,这是解脱,她该高兴,她应该为母亲高兴才对。
因为饱受凌虐多年的母亲终于鼓足勇气接受第二春,展开她更为舒坦、更有希望的全新人生旅程!
缓缓地,她形状姣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既欣慰又释然的弧度。
「妈,祝你幸福。」
☆☆☆
其实,家里少了以往打打闹闹、充斥暴力哭泣的日子,一个人的生活对蓝沁舞来说更为惬意、自在了。
手里捧著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蓝沁舞来到客厅将它搁置在桌上,并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她想看的频道。
「嗯,好香啊!」
拿起筷子,就著碗口,她夹起第一口面条欲往嘴里送时──叮咚、叮咚!
「是谁啊?」妨碍她用餐!
满是纳闷的蓝沁舞端著一张臭脸不情愿地起身打开大门。
「是你!」
乍见不速之客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朗擎时,她反射性地想赏他吃闭门羹,可惜没能及时关得上门,让他俐落的闪身,不请自入。
她用力甩上门,低声怒斥:「厚脸皮!」
厚脸皮?他听到了。不过,追女人脸皮不厚点怎么追得到呢?
恍若未闻的朗擎淡然一笑,自顾自的打量起坪数不大、却十分舒适的环境,由衷赞道:「不错嘛,房子布置得倒是满温馨的,很有家的感觉。」
家?哼,她怀疑花心的他真的明白何谓家!
说时迟那时快,随意打量屋内摆饰的朗擎冷不防的看到搁在桌上那碗正冒著热烟的面,箭步一迈地冲上前端起那碗面。
「是海鲜面!」他惊呼。
几乎是同时,他拿起筷子夹起面条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狼吞虎咽之状与平日优雅潇洒的模样迥然不同,令蓝沁舞看得咋舌不已。
「嗯,好吃!」
好吃?她煮的面当然好吃!蓝沁舞一脸得意地勾起线条优美的唇。
咦?慢著,他老兄吃了她的面那她呢?
她愣了愣,随即气急地怒斥:「喂,那是人家的晚餐耶!」
「好吃、好吃!」美食当前,他只抽得了空逸出这话。
「哼!」登门侵户她都没来得及赶他,现在竟连她的晚餐也吃了?这简直是恶霸嘛!
气死人了!
朗擎咽下最后一口滑嫩的面条,再咕噜咕噜地喝下那碗味鲜甘美的汤,搁下空无一物的碗及筷,他心满意足地直呼:「真好吃!」
好吃?他好吃,她可是饿死了咧!
唉!遇上恶霸,她也只能认栽,再去煮一碗吧!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忿忿地转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食材,然后熟练地洗涤、清理,再切一切,等水滚后俐落地将食材依序丢入锅中。
五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什锦面再度上桌。
「你的手艺真好!」一直跟进跟出的朗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赏她的好手艺。
说真的,当他看到她俐落、精湛的厨艺时,不免心头窜起一阵热感,很感动、也很窝心,有家的感觉。
家?
懊死的!他是追她追到「发轰」了是不是?否则怎会对她产生这种既好笑又可耻的幻觉?就为了她精湛的厨艺?
朗擎,停止你莫名的幻觉,想想她对你所做很快乐,甚至想保护她一辈子。
是错觉吧?
「安定?」
呵,打从她蓝沁舞懂事以来,她从不认为女人嫁了丈夫之后,生活可以安定,日子能够幸福、美满。
瞧,她母亲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她嗤之以鼻,避重就轻地道:「一个人的生活自由自在,想作啥就作啥,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任何的束缚。」
她说的可是……孤老一生?嗯,这似乎不太像是她能过的生活。
「舞儿,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打老婆的。」身为男人,朗擎不得不挺身而出为男人说句公道话。
「很不幸的,我妈妈遇上了。」蓝沁舞冷哼。忆起母亲以往承受过的疼痛、精神虐待,胸口倏地一紧,水眸泛上一层水气。
「舞儿,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天底下的男人不会全和你爸爸……」一样的。至少他就不是。
「住口!」深吸一口气,倔强如她硬是将泪意往肚子里吞,失声怒吼道:「他不是我爸!」
人死了,可她对他的恨并没有随著死亡而消失、淡忘。
「舞儿,你好傻,真的好傻!」朗擎将她拥入怀里,掌心顺著她的背脊上下游移,疼惜地安慰:「为了受虐的母亲而一再拒绝男人的追求,值得吗?」
蓝沁舞抬眸直视著他。
「不!我不傻!」事实上,她自认她够聪明,懂得以冷漠伪装自己。
双眸一黯,深邃柔情的眼眸取而代之的是暴戾、气愤和不解。
懊死的,他快让她给逼疯了!
「不傻?」他几乎失去理智般地猛力摇晃著她略嫌瘦弱的肩,吼问:「既然不傻,为什么不接受我?」
「我……」她想,可是不能也不敢呀!
「告诉我!」朗擎咄咄逼人的不容她退缩。
「我……」蓝沁舞被吓住了,想逃开他双手的箝制,可她每挣扎一下,他就加紧力道,直到她痛呼出声:「你、你弄痛我了!」
好痛!他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从没看过他这般骇人、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她慌了,慌得只想逃开他蛮横霸道的掌控。
他剑眉一挑,眼神倏地转为炽热的紧紧锁住她,「想逃?」不会有机会的,她不会有机会逃离他的。
「你……」他变脸之快,教她为之咋舌。
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呢?